25、第二十五章 ...
-
李浩扬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借着替高晋坚顶罪的机会，顺理成章的离开飞虎队。
哪怕这个罪过本身，就是他一手导演出来的。
然而让李浩扬没想到的是，明珠在得知此事后的反应远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当他和高晋坚各自背着枪袋一前一后从高楼上下来时，只见一身黑色小西装的明珠，在封锁线内焦急的走来走去。
见到两位Sniper出现，明珠神色一紧，赶忙迎了上去，低声道：“先上警车再说。”
说罢，也不待二人回应，率先走到最前方，向着最近的一辆大敞着车门的警车匆匆走去。
封锁线外簇拥着等待的各家记者和媒体，在飞虎队两位狙击手出现的第一时间就骚动起来，你追我赶的挤成一团，生怕错过新闻头条，虽然有封锁线的阻拦，但也困不住他们“求知”的心，一只只手臂从线外不甘寂寞的伸向行色匆匆的三人，不同手掌紧握着的麦克风时不时的互相碰撞，却干扰不了她们孜孜不倦的问话。
“请问两位飞虎队员对于失手射杀人质有什么话要交代吗？”
“请问是高警官射杀的人质，还是李警官呢？”
“对于这种突发事件，飞虎队官方会给予被害者一个说法吗？”
“请问飞虎队会怎样处理此次事故？会处罚失误的狙击队员吗？”
“高Sir，请给我们做一个独家专访吧！”
“李Sir李Sir，听闻你是SDU最优秀的狙击手，不知道对于此次失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
高晋坚埋着个头，面色紧绷，一言不发的快步走向警车。
李浩扬走在最后，斜背着的枪袋轻轻晃悠，他侧目看了一眼线外疯狂呼喊着的媒体记者，微微皱了皱眉，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但心里却隐约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虽说稍迟些自然会有官方出面给个说法，但新闻媒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光从二人的态度上就能窥其一二，明日的新闻头条恐怕会是类似于“失手射杀人质，飞虎队哑口无言（颜）”、“闭口不言的背后，丧失的保护能力”、“警务人员，失责失民心”等等诸如此类的夸张标题。
李浩扬轻叹一口气，紧跟着高晋坚一道上了警车，嘭地关上了车门，这才完全阻隔掉外界嘈杂的声音。
坐进了警车，李浩扬这才发现，一身装备的江志毅早已坐在车中，神色凝重，双手交握抵在唇边，不发一言。
而坐在驾驶座上正在发动警车的，居然是管Sir，国字脸上一双虎目正通过后视镜瞪视着后排两位狙击手，坐在副驾驶上的明珠唤了一声“大Sir”，管万夫这才收回视线，驾车离开现场。
一路无话，警车却没有开到警局里，而是直接开到了上官家楼下。
停车后，在管Sir的安排下，高晋坚跟着江志毅先行离开，而明珠和管Sir一道，避开了形似狗仔队的可疑人员，乘着电梯率先抵达上官家中。
上官天不在家，管Sir进门后环顾左右，点头称赞了一番，面色已然恢复如常，随即寻了一张沙发大喇喇坐下。
“大Sir，请喝水。”明珠恭恭敬敬的双手端了杯清水递了过去，管Sir公式化的笑了一下，接过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明珠顺势坐在了一旁的小沙发上，李浩扬见状，来到管Sir对面的沙发上坐定。
“这一路上，浩扬的神色还算镇定，证明我真的是没有看错人呐。”
管Sir突然开口说道，眼含赞许的望着李浩扬，微微点了点头，道：“处变不惊，游刃有余。李浩扬你这小子不简单啊。”
李浩扬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管Sir不仅没有批评他，反而给予了夸赞，条件发射的感到愕然，而后很快回过神来，苦笑道：“多谢管Sir抬爱，只是……恐怕浩扬担待不起。”
管万夫也不和他继续客套，叹了口气，仰了仰脖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道：“杀死人质的第二枪，是高晋坚开的吧？”
李浩扬神色一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管万夫眼中利光一闪，凝声道：“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了，高晋坚一路上面色发白，心神不定的……不用说我都知道射中心脏的那枪是他开的。”
李浩扬赶忙摇头，替高晋坚辩解道：“不是，那枪、第二枪是我开的，大哥、高晋坚开的是第一枪，射中匪徒的手腕，那枪是他开的，失误射杀人质，是我。”
“哦，是吗？”管Sir眯了眯眼，不置可否的反问了一句。
“二哥！”
明珠既是震惊又是心疼的望着李浩扬，忍不住拔高了音调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说在场的其他警员，光是谈判专家都很清楚那两枪分别是从什么方位射_出的，而你和大哥的S1、S2位置，指挥中心的人员及飞虎队成员都很清楚，你这样替大哥顶罪，也只是在撒谎而已，被人识破后反而会告你妨碍司法公正，二哥你明白吗？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虽然我也很难相信大哥会失误，但……”
李浩扬张张嘴，半晌无言，只好默默的闭上了嘴。
管Sir饶有兴趣的望着这一幕，直到明珠慢慢从激动的情绪中缓解出来，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浩扬，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凡事多为自己想想。况且也不尽如明珠说的那样，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此次事态严重，恐怕不是高晋坚一人受处罚的问题，毕竟伤及无辜民众，不会那么轻易善了的。”
李浩扬闻言，神色一凛，紧接着管Sir又继续说道。
“不过，你开的第一枪，打掉了匪徒的手枪，这算是功，只可惜了高晋坚的第二枪，完全是帮倒忙。你应该可以将功抵过，高晋坚就不好说了。”
“那，大哥会受到怎样的处分呢？会被直接解除警务人员身份吗？”
听管Sir道明了事态的严重性，明珠不禁正襟危坐，神情紧张的连声问道。
“会。”管Sir这回连顿都没顿一下，毫不迟疑的利落答道。
“啊，这……”明珠闻言，不禁花容失色，整个人也无力的后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半天说不出话。
李浩扬眼帘微垂，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眉头越发皱的更紧，交握的双手松开、又收紧，然后又松开、再收紧，来回几次过后，终于紧紧一握，随即松开双手压在了双膝上。
李浩扬慢慢抬起头来，毅然的神色面向他正对面沙发上坐着的管Sir，而此时，管Sir也正意味深
长的望着他。
“如果说，我非要、不，是一定要替高晋坚顶这个罪呢？”
“哦？”管Sir又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回应。
一旁的明珠却直接被惊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蓦地瞪大了一双美目，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浩扬，结结巴巴的唤道：“二、二哥，你、你在说什么啊？”
管Sir面上带着浅笑，见李浩扬神情始终专注如一，眼中也不带着丝毫的动摇之色，他这才慢慢敛去了笑意，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一双虎目紧紧盯视着李浩扬，一字一顿的沉声问道：“如果说你一定要替高晋坚顶上这个罪名……那么我真的是很好奇，你想要从中获得什么。李浩扬，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回报呢？”
关于管Sir的这个问题，李浩扬其实考虑过很久了。
也确实如他所说，帮高晋坚顶罪，并不是出于单纯的手足之情，他李浩扬，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管万夫虽然是喜欢争权夺利的性格，但人很精明，非常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对于李浩扬的心思，他多少能够窥见一二。
如今挑明了来问，就好比标明了价码的交易，童叟无欺。
明珠坐在一旁，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无声对视的二人，有些手足无措，却也不敢插话打破这玄妙的氛围。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咔哒一声，上官家的大门开了，提着一袋子菜的上官天出现在门口，见到客厅的三位中还有一位不速之客，面上的神情相当的惊异。
“这不是O记警司管Sir么？今天怎么大驾光临来我这儿串门了？哎呀！难道是明珠这丫头闯了什么祸了？！”
说罢，手上提的菜直接往地上一搁，作势就准备冲向沙发，好好教育教育女儿。
“爸，不是啦！”明珠哭笑不得的后仰着身体，连连摆手道：“大Sir，是、是有事和浩扬商量呢。”
“啊？”上官天停下脚步，困惑的望着一脸沉静的李浩扬，又看了眼高深莫测的管万夫，摸了摸头，耿直的问道：“什么事啊？”
明珠征求意见的望了眼管Sir，见他并未表示出异议，这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向上官天说了一遍。
了解了整件事后，上官天显然也震惊不已，对于他最得意的大徒弟，居然会失手射杀了人质，表示难以置信，但好在他也是沉稳过人的老警员了，半晌沉默过后，也在明珠身旁坐下，双手交握问道：“那管Sir是要跟浩扬谈什么呢？”
管万夫轻松惬意的靠在沙发上，笑着摆摆手道：“不是我要跟浩扬谈什么，而是单纯的想要帮浩扬得到什么。这不，我正在问呢，你就回来了。上官，你知道吗，你的大徒弟犯错，二徒弟主动提出来要顶罪呢，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什么？！”上官天惊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瞪大了眼既惊愕又不敢确信地望着李浩扬，结结巴巴的说道：“浩、浩扬，你、你是在跟管Sir开玩笑的吧？这玩笑可不好笑，一人做事一人当，晋坚犯了错自然要让他自己承担，你去担这个责任，你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呀！你不是从小立志要当一名尽责的好警察的吗？你忘了吗？”
明珠在一旁暗自嘀咕，老爸再震惊还是有理性的，知道问二哥是不是在开玩笑，而没敢问管Sir是不是在开玩笑。
浩扬抬起头，认真的望着上官天，无声的回答了师父的问话。
上官天这才仿若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颓然的坐回沙发上，愣愣道：“这、这……”
磕磕巴巴的“这”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官天也没了主意，只好闭了嘴沉默不言。
“就是因为没有忘记从小到大的愿望，所以我才决定替大哥顶罪。一直以来，高晋坚都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与希冀，如果就这么因为过失杀人而就此陨落，那是大家都不愿意看见的结果。而且，大哥才升任的队长，如果不出事，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所以我决定替他承担这个罪名。”
李浩扬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一说出来，上官天望向他的眼神顿时又是愧疚又是自责，却也说不出劝他改变心意的话来，毕竟浩扬他说的句句在理。
明珠却不干，愤然的反驳道：“可是二哥你也一样优秀啊！谁能保证说二哥你以后的成就不会超过大哥？为什么非要以牺牲你的前途来换取大哥将来的人生？”
上官天张张嘴，望了眼愤怒不平的女儿，又望了望似笑非笑的管万夫，最后又看了看波澜不惊的李浩扬，顿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浩扬你做出这个决定，我没有意见。”
“爸？！”明珠转过头又惊又怒的望着父亲，“你怎么能……”
“但是，”上官天又紧接着说道：“我肯定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牺牲掉自己的梦想，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留下。但我有一点不明白，如果你要谈，不应该是找晋坚背后的力量去谈吗？也算是利益交换。为什么选择管Sir来助你一臂之力？”
管万夫闻言过后，在一旁哈哈笑了两声，随即笑而不语的望向李浩扬，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其实找谁都一样，只要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不就可以了么？而且对于晋坚背后的力量，我一知半解，比起那隐秘的存在，我更愿意相信管Sir的能力和为人。”
“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最欣赏的后起之秀。让你替高晋坚顶罪，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啊！”管Sir抚掌大笑，显然很中意李浩扬的这番言论，随即他接着说道：“不过上官说的话也没错，既然你是在保高晋坚，自然可以寻求对方的补偿，那边的工作就需要上官天去做了，我能做什么，浩扬你尽管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自然会给你办到位。”
上官天在一旁点点头，算作应下了管Sir所说的话。
李浩扬见状心里一暖，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缓缓说道：“其实我的要求，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但目前来说，其实就只是一个承诺而已。”
“哦？说说看。”管Sir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打算转到幕后，成为潜伏在黑暗中的助力，继续完成警务人员应有的义务，发挥我剩余的价值。”李浩扬面色如常的淡淡说道。
他这话一说完，上官天顿时面色一变，连忙道：“你是说卧底？”
管Sir面上的笑也稍稍敛去，有些凝重起来，沉声道：“浩扬你确定这是你的要求？你明白卧底的真正意义所在吗？你知道卧底有多么的危险吗？那是走钢丝的行为，你没有经历过长期而又专业的训练，突然说要去做卧底，恐怕我不能支持你这个决定。”
李浩扬无奈一笑道：“我没有说我要去做卧底，我也没说这个是我的愿望。我其实有想过，顶罪之后最好的结果恐怕就是解除警务人员的身份和所有职务，离开飞虎队了。之后我决定转行，而我期望的承诺，就是如果有一天我来寻求警方的合作，希望可以得到你们无条件的信任。这个承诺，管Sir可以给吗？放心，我不会要求多么夸张、或者是违反原则的合作，保证合法、不侵犯法律。”
洋洋洒洒的一通话下来，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沉默了。
上官天露出了明显松一口气的神态。
明珠也在一旁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浩扬，仍旧没放弃说服他改变主意的模样。
而管Sir，则露出了认真思索的模样，神色严肃中带着不自觉流露出的威严。
“可以晚一点回复你吗？”
沉默了半晌，管万夫突然开口说道：“这件事我需要慎重的考虑。给我一点时间向上级探探口风，我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上官天也说道：“我这边也会尽快为浩扬你去谈条件，多的不敢说，但至少你跟管Sir提的这个请求，那位领导也是有点说话权的，就算是增加少许成功率也好。”
管万夫在一旁讳莫如深，只深深的望了上官天一眼。
李浩扬轻轻点头，感激的说道：“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不论将来怎样，都由我自己承担一切后果。在这里先谢过管Sir和师父了，还有你，明珠。以后我恐怕不能像现在这样处处照顾着你、担心着你了，以后要多亲近大哥，支持他，一起成长为优秀的警务人员，成为我的骄傲，好吗？”
明珠霎时红了眼眶，鼻尖也泛着红，她强忍着翻腾的情绪，咬着唇好半天，才细若蚊吟的叹了声。
“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