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酱油人物集子》雾散云收

39、林如海预知篇（七）

　　贾宝玉在外人面前还算规矩，可是黛玉他可是看作为自己人，只恨不得林妹妹永远在贾府陪着他，对于林妹妹的父亲可是有了十二分的不满，再者天底下能比得上他们贾家的又有几个，故而贾宝玉也不递上拜帖，直接吩咐小厮敲门。

　　林府的奴仆都是规矩的人，自然很快开了门，却不想贾宝玉这就冲了进来。“快拦住他。”林家的小厮立刻反应了过来。林家看门护院的都是有些功夫，且都是忠心的人，除了林如海和林黛玉可以使唤他们，哪管别的什么横行的主子在门口撒泼，很快就把宝玉拿了下来。宝玉双手被扭在背后，生疼生疼的，急忙顾不上别的，高声喊道：“林妹妹，林妹妹，我来接。”还没喊完。林家小厮听着第一句就急了，这可关系到姑娘的清誉啊，一时间顾不上找别的，只好把在旁边搁着才擦过台阶还没洗的抹布塞进了宝玉的嘴里。旁边的茗烟只喊了句：“我们可是荣国府的。”随即也被小厮脱了鞋子，拿鞋子堵住了嘴巴。

　　贾宝玉只觉得口中臭气熏天，什么味道都有，弄得他肠胃难受不已，可是却吐不出来，嘴巴呜呜乱叫，身子也拼命地扭动起来。只是这些汉子们可不是吃素的，死死地摁着了。小厮急忙到里院去禀报林如海。林如海此时正在院子里，朝着池子里丢鱼食喂鱼。那小厮嘴角利索，又形容了一番宝玉的样子，林如海便知道是何人了。没想到他还没寻上门，这贾宝玉倒是来找上门了，这个色中饿鬼，自己不过是萌着祖荫方能过上富贵日子的三世祖罢了，倒有脸鄙夷别人，还到处败坏了自己的女儿的名声，害得自己女儿最后不得不死。林如海恨自己不谨慎，所托非人，又可怜自己女儿不解世事被人哄骗了过去，这些情绪并着恨意让他几乎是寝食难安。

　　“就算是荣国府，且是姻亲，断没有可以随便闯我林家大宅的，更别提如今两府早已没了关系，又还如此放肆造次的。”林如海将手中鱼食全部撒进了池子里，看着锦鲤争相抢食，随即淡淡地加了句，“给我狠狠地打，另外做得干净些，把他们扔到后边的巷子里，别脏了我林家的大门。”“是。”小厮急忙应道，跑了出去。

　　林家护院们自然明白老爷的意思，把那二人摁在了长凳上，嘴里的东西也不拿掉，拿起板子便打，他们虽然比不上皇宫里的人有本事，但是倒也不差，只狠命地往这二人身上招呼，尤其是小厮示意的那个衣着华贵的公子。贾宝玉是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没见到林妹妹，却被如此狠命地打了一顿。“我们老爷说了，林贾两家早就绝交了，你们这般无理地打上门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还真当林家是好欺负的了，这次不过给你们一顿打算是教训，下次再来的话，可不会只是那么简单了事。另外嘴巴要是再这么不干不净的话，满口我们姑娘名讳，姐姐妹妹的，定然叫你们再也说不出话来。”林忠得了林如海的吩咐，忙出来在挨打的俩人面前冷声笑着道，他着实不愿看那两张鼻涕眼泪挤成一团的脸，真是白白地得了男儿身。林忠隐隐猜出了贾宝玉的身份，只做不知，还不忘往两个人脸上都啐上一口。

　　十足十地打得贾宝玉和其小厮几乎不能走路，护院们便把贾宝玉和其小厮二人按照老爷的吩咐拖到了后面的小巷子里，随即便扬长而去。等人走远了，茗烟急忙扶着宝玉起来，一瘸一拐地便往走。可是茗烟自己都站不稳，如何还能吃得消贾宝玉的重量，一个不稳，俩人都摔在地上，茗烟还压在了贾宝玉身上，贾宝玉疼得直叫唤，怒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要你做什么使。”只可惜贾宝玉此时疼得都起不来，没有力气给茗烟一个窝心脚。茗烟更是战战兢兢，立马连手带脚地滚到了一边。贾宝玉只恨不得立马回了贾府，只是他今日来得匆忙没带什么银子，故而雇不了轿子。再者他们二人过来时候骑的马还在林家大门处牵着，还得回去把马牵回来。好不容易两个人总算是走到了林家的正门口，已经浑身上下摔了不少伤，就连衣服上也满是尘土，只可惜了宝玉今日白底金线团纹衣杉。

　　可是突然间，林家的门再次打开了，两个小厮提着水桶往外泼水，只喊道：“晦气尽除。”可是那水全是往他们俩人身上泼去，这下这衣服越发不能看了，黑一块白一块的，此外水从脸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有的顺着脖子进了衣服里，有的还一路流到了鞋子里，如今已经是夏天了，本就穿着单薄，再被水这么一浇，简直狼狈不堪。贾宝玉虽有心想叫林妹妹来给自己解围，可是想到那个声音还有那通狠打，咽了咽口水，只对着茗烟发狠道：“还不快走，给人笑话吗？”

　　依着贾宝玉的性子，是绝对不愿如此情况下还骑着马。茗烟此刻也只想早点回去收拾，哪里还顾得上马，方才他已经试过了，怎么也不能骑上马。不过好在他今天身上带了些碎银子，倒还雇得起车子。他们二人今天偷溜出来，后角门那里袭人看着，只管往那里走，定然保险。茗烟忍着痛，总算雇了辆车，又把宝二爷扶上了车，方爬上了车。只是车上到底颠簸，还是遭了番罪。好不容易到了后角门，袭人一直在那里守着，如今老爷可一直在家，不过总算等回了宝玉，这颗心才落了地，可随即看了宝玉样子，忙道：“这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出去了，回来竟是这么个样子。”贾宝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只嚷道：“该死的东西，还不快带我回去。”袭人从来没有被宝玉如此大声吼过，只觉得难堪，不过她素来是个贤惠人，故而忙上前扶住宝玉就往怡红院去。

　　好园原是把原先府里的一些院子划出去一块建了的，且又精致，故而省亲当日，元春就吩咐了可让姐妹并着宝玉都住进去，不至使园子空废美景，故而怡红院归了宝玉，稻香村归了薛宝钗，其余的便分给了其他人。袭人替宝玉收拾的时候，看着宝玉直嚷疼，忍不住落了泪，又骂了几句。贾宝玉让她什么都别说，可是她一门心思都在二爷身上，如何能让二爷受这个委屈，故而好不容易服侍了贾宝玉休息，她便往贾母的院落而去，若是她没记错此时王夫人也应该和贾母在一处说话。

　　不说贾府又是如何风云涌动。林如海此时早已穿戴整齐，贾家不过就是因为贾代善是太上皇的曾经的心腹，只是如今贾家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虽身体不好，可是却在朝堂上手握权势，如今他这份哭诉叫屈，不知道太上皇会如何动作？贾宝玉那玉可是皇帝的忌讳，自古帝王才有异象，生而衔玉，若非抓了胭脂钗环，恐怕早就没命了吧。说不定他命人打了贾宝玉，皇帝和太上皇只怕暗自高兴，只恨这次没打死他吧。

　　“禀太上皇和皇上，臣与贾家早已断绝关系，当日内子的嫁妆也一并让贾琏带了回去。可没想到如今贾府的贾宝玉带着小厮居然上门闹事，甚至语带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当日在扬州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指望着我一病不起，好拿捏微臣唯一的骨血，甚至还偷偷打听我林家的家财，我原听内子说过，贾府素喜奢靡，必定后手不济，此外还欠着国库一笔银钱，此举其心昭然若揭。这些原是家丑，微臣并不打算对外人说些什么，只是他荣国府未免欺人太甚了。我林家满门忠烈，其心日月可鉴，只求太上皇和皇上为微臣做主啊。”林如海将自己早就搜集的证据，以及将林贾嫌隙的缘故经过一并一一说明的折子递了上去，又狠命地磕了三个头。

　　太上皇沉吟不语，皇帝倒也不急。良久，太上皇才开口道：“爱卿，你且起来。朕必定为你做主。”听到太上皇的自称，皇帝的眼睛略眯了眯，但是很快就依旧是那副恭敬的样子。“贾代善既然已经故去了，按理应该撤了匾额，罢了，就叫他们封了主院，要礼部督促就是。至于那贾宝玉掌嘴四十。子不教，父之过，贾政教子无方，就领二十板子。”太上皇定了下来，然后道，“林爱卿忠心可嘉，故而赏赐绫罗绸缎十匹。”

　　林如海忙谢恩，他原没指望这次告御状就让贾家万劫不复。“对了，那些账目也该交割清楚了。”太上皇想起了方才林如海的话，语气有些阴沉道。皇帝此时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林如海在低头的时候也露出一抹狠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