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逍欢）》程卿

21、杨逍你果然来救我了

　　“小李爷，可还安好？”龙啸云等四人走了没多久，冷香小筑关押李寻欢的密室就又来了一个人。
　　“林姑娘。”来人李寻欢认识，叫林仙儿，据说是前几年偶然认识了表妹，然后现在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就来投奔林诗音和龙啸云了。礼貌性的打过招呼，李寻欢等着林仙儿开口，她深夜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
　　看李寻欢不吭声，林仙儿耸耸肩，“我刚才去看了诗音姐，她正在陪着小云。”
　　李寻欢嘴角的浅笑不变，呼吸却乱了一下，有些人牵挂了太久，已经成了习惯，一旦被人提起，总是会有影响。
　　也不知有没有感到李寻欢片刻的异常，林仙儿接着说，“诗音姐在安慰小云，说是让他放心，眼睛一定会没事的。”
　　李寻欢轻轻点头。
　　林仙儿再接着说，“诗音姐还对小云说，他表舅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治好他的眼睛。”
　　李寻欢再轻轻点头。
　　李寻欢的态度，终于让林仙儿没有刚刚那么自信了，但是话还是要说，“我知道这次不怪你，要怪就怪曾经给诗音姐下毒的人。”
　　还是要绕到玄宁宫上吗？李寻欢看着林仙儿，但是看林仙儿的意思，她的目的不该这么单纯。
　　看李寻欢依然表情都没变，林仙儿越来越说不下去，“还应该怪宁雨霁，是她编了谎话，导致小云的毒解到一半儿就被迫中断。”
　　李寻欢继续不动声色的听着。
　　“不过，宁雨霁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这谎话，估计是有人教她的吧，所以，这次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教坏宁雨霁的人。”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林仙儿第一次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李寻欢的眼睛太过明澈清透，让她有些无措。
　　原来是想说杨逍吗？李寻欢带着些探究看向林仙儿，这些年，自己和杨逍深居简出，杨逍更是比自己还低调，林仙儿的目的如果真是要引出杨逍的话，那么她就绝对不是走投无路来投奔而已。林仙儿的目的和龙啸云不一样，那么再放任她留在兴云庄，怕是会危害表妹和小云的安全。
　　自己和杨逍交好的事，从八年前两人一起闹了一次兴云庄开始就不是秘密了，只要不健忘或是特意去查，总会知道，而听林仙儿的意思，她似乎是特意把小云的问题归结为杨逍从中作梗，这是要挑拨他和杨逍？
　　眼前的目的虽然可笑，但是背后的目的怕是就不简单了。近些年，他们得罪谁了吗，或者说，是杨逍得罪谁了吗？
　　被称作江湖第一美女，林仙儿自然是对自己的美貌无比自信的，只是迎向李寻欢的目光，她却第一次对自己接下来的举动没了自信。
　　“你刚来那天，诗音姐就对我说过，说她想把我托付给你......”林仙儿低下头，微微红晕的脸色显得她无比娇羞，“而我，也是喜欢你的......小李爷，我能叫你寻欢吗......”
　　“只是称呼而已。”李寻欢也没说能还是不能。
　　“那，寻欢，你在忍几天，我有机会就放你出去。”林仙儿似乎更害羞了，说完这句话，就像逃一样出了密室。
　　等密室的门终于关上，李寻欢有些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挑拨离间加美人计？不过他倒是听杨逍打趣时说过林仙儿对付男人的手段，只是今天一看，似乎不太高明啊。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很平静，除了林仙儿总是来明示暗示她喜欢自己，外加有一次想诱他上床之外，倒是没什么事。但是李寻欢却越来越不敢掉以轻心，暴风雨前总是宁静的。

　　等杨逍一路赶到山西境内的时候，突然就失去了李寻欢的消息，不止如此，杨逍还感到后面多了几条尾巴。
　　杨逍就留了个心眼儿，到兴云庄周围转了一圈后，没回玉器店而是住进了它附近的客栈。入夜，杨逍刚想去玉器店打听一下李寻欢的消息，宁雨霁就到了。
　　“叔叔，你终于来了，舅舅出事了。”宁雨霁盼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杨逍。杨逍进城的消息，自然是韦掌柜告诉她的，看杨逍没有去店里而是在兴云庄附近住下，韦掌柜就猜主上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于是入夜后才让宁雨霁来见杨逍。
　　“你说什么？”尽管看过那幅画之后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李寻欢无恙，但是听到有人亲口这么说，他还是很难接受，“说清楚！”
　　于是宁雨霁就把龙啸云问她需要多少天才能治好他儿子，她回答时把治疗期限说短一半儿的事；张正义田七一帮子人说她是玄宁宫的人，说这次龙小云失明是她在暗中下毒，还说八年前林诗音失明也是李寻欢勾结玄宁宫的事；以及龙啸云发难当晚李寻欢中毒吐血又诓自己先走结果现在下落不明的事通通说给了杨逍。
　　“又是龙啸云！” 杨逍咬牙，然后他也有点怪李寻欢，“这个笨蛋，他就不会还击吗，我就不信他看不出来。”
　　说到这个宁雨霁也无奈，“舅舅看出来了，所以他在第二天就让传甲叔叔去山西找你，然后在龙啸云发难那天让我先走。”
　　杨逍又气又无奈，最后无话可说下只好说，“算了，能救下你和铁传甲也是他的心愿。那毒你能解吗？”
　　“虽然那毒药我从前没见过，可是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那毒还是可以解的，不过要舅舅在身边，我才能望闻问切。”宁雨霁如实回答。
　　“这都十几天了，”杨逍点头，“韦掌柜那边找人也没有任何头绪吗？”
　　“没有，找不到舅舅……”宁雨霁惭愧，她找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找到李寻欢被关在哪里。
　　“不怪你，别内疚了。”看出宁雨霁的愧疚，杨逍安慰她。
　　杨逍正想再说什么，店小二就敲门，说是一位姓林的姑娘找他。
　　“会是林诗音吗？”宁雨霁问。
　　姑娘的话，应该不是林诗音的，杨逍摇摇头，“估计不是。雨霁，你先回去吧，你舅舅我来找。”
　　宁雨霁点头，乖乖的从窗子走了。
　　看着宁雨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杨逍向刚才那个小二吩咐，“请哪位姑娘进来。”

　　“杨先生，请叫我林仙儿。”林仙儿进门后就自觉的做到了杨逍对面。
　　“林姑娘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杨逍开门见山。
　　“呵呵呵呵呵，”林仙儿娇笑，“小女子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得知杨先生富甲天下，想向杨先生讨些财务安身立命。”
　　“杨某身无长物，何来富甲天下一说？”杨逍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杨先生说笑了，如果杨先生也算身无长物的话，那天下还能有几个有钱人？”林仙儿依然笑容甜甜。
　　“那姑娘也说笑了，如果姑娘也算无依无靠，怕是江湖中就没什么人敢说自己有靠山了。”杨逍也点出林仙儿话中的不实之处。
　　林仙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姑娘不必担心，杨某还不知道姑娘的靠山是谁。”林仙儿眼中的情绪变化再细微他也看到了，而且杨逍从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所以直接点破。
　　见面没说几句话就被打乱了计划，林仙儿银牙暗咬，这感觉该死的熟悉，面对李寻欢时也是这样，他们还真是关系密切啊。
　　“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刚才在宁雨霁面前自己的生气无奈都是半真半假做出来安慰她的，如果他再表现的焦急烦躁，那宁雨霁就更慌更自责了。事实上要不是怕林仙儿有李寻欢的线索，这个女人他都根本没有兴趣见，结果白白耽误这么多功夫。杨逍现在已经有些烦了，就想赶紧去兴云庄找李寻欢。
　　如果熟知杨逍的人就该明白这是杨逍发飙的前兆，只是可惜林仙儿太过自信，“好，就算我有靠山。那如果用李寻欢的下落作为交换，杨先生肯不肯割爱呢？”
　　杨逍当即就起了杀机，如果这话林仙儿是在一见面时就说，那他估计还能当做是交易花点钱买个李寻欢的下落，但是林仙儿一是说的时机不对，二是不该用李寻欢做要挟。
　　“想要我多少生意我不管，但是只是李寻欢下落的话，这个价码则太低了。”杨逍说。
　　林仙儿有些感到了杨逍的异样，但是听他如此说，也就放下了心中的那丝感觉，“杨先生还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有，就一定给。”
　　“我想要你的命，行吗？”杨逍完全是商量的口气。
　　“哈哈哈，杨先生真是会说笑，冷冰冰的尸体，又怎么会有活生生的人有趣。”林仙儿是完全不相信杨逍的话，还不怕死的坐在了杨逍怀里。
　　杨逍双手扶着林仙儿的腰侧，问的很诚恳，“我这样像是在说笑啊？”
　　“当然了，你怎么会舍得杀我呢。”杨逍的动作给了林仙儿极大的错误认知，她双手环住杨逍颈项，拉进两人间的距离。
　　“那这样呢，像说笑吗？”杨逍不置可否的笑笑，说话间抓下林仙儿的双手，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压在了桌子上。
　　被压在桌面上，林仙儿努力回头瞪着杨逍，她几时被男人如此对待过，“杨逍！你！！”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听懂了吗？”杨逍又回到了没有抑扬顿挫的说话腔调。
　　林仙儿就是再傻也明白杨逍是说真的，只好不甘的说，“你问！”
　　“李寻欢在哪里？”杨逍一上来就直问重点。
　　“兴云庄冷香小筑的地下密室。”林仙儿回答，“那密室是龙啸云接手李园后修建的。”
　　“参与抓他的都有谁？主谋是谁？”杨逍再问。
　　“没有主谋，田七赵正义公孙摩云他们都是听说龙小云出事后就料定李寻欢不会不管，那时候他们就在打算着对付李寻欢的主意了。”林仙儿不敢不答，“然后正巧龙啸云又给他们发了请柬，然后就来的更名正言顺了。”
　　“他们是龙啸云发请柬请来的，那你呢？你是如何来到兴云庄的？”杨逍追问。
　　林仙儿这次有些迟疑，杨逍手上用劲蹩了下她的胳膊。
　　“我是我家帮主命我来的，不是为对付李寻欢，而是想对付你。”胳膊一阵剧痛，林仙儿本着不吃眼前亏的原则赶紧说实话。
　　“对付我？”杨逍似问林仙儿也似自言自语，“你刚才说想要我的生意......这世上想要和我抢生意而不是想要和我合作的人......你说的帮主是金钱帮的上官金虹吧。”
　　林仙儿吃惊的表情说明杨逍猜测无误。
　　“呵呵呵呵。”杨逍笑的别有深意，“原来如此。原来是处处被我在生意上压制，所以趁着我和李寻欢分开好借机对付我啊。”
　　没想到杨逍居然猜到了上官金虹的意思，林仙儿这才有些怕了，既怕杨逍只凭短短几句话就能猜出事情重点的心机，又怕事情搞砸后上官金虹对自己的惩罚。
　　杨逍放开林仙儿，并且扶她在凳子上坐好，“来，别怕，告诉我，那密室如何进去。”

　　“李……李寻欢……你怎么……”每天照例给李寻欢送饭，只是没想到今天晚上一来，就被李寻欢用小刀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龙管家，请带我出去吧。”李寻欢笑容不变。自己中了毒，而且这些天也一直咳血导致衣服上血迹不断，所以田七那些人渐渐也就大意了，直到今天，让他自己冲开了四处穴道，虽然没有七处都冲开，但是悄悄潜出去绝对够用了。
　　出得冷香小筑，李寻欢点昏了龙啸云的管家，然后摸向正厅。兴云庄的前身是李园，地形对李寻欢来说不成问题，而且现在是晚饭后，依照龙啸云的习惯，一般是和田七赵正义他们在一起的，这时候赶去，应该能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杨逍今天下午已经进城了，只是我们的人跟了没几条街就被甩掉，现在杨逍去向不明。”赵正义的声音听着有些心虚，“幸亏少林心眉大师和武当凌华道长来了，不然我都想请龙庄主把李寻欢转移走了。”
　　李寻欢就在窗外，听到赵正义的话，心里一阵欣喜，——杨逍来了。至于后半句，李寻欢一时激动没听到。
　　“把李寻欢送走就不会被发现了吗？”公孙摩云有些气急败坏，“我早说了要严刑逼供，偏偏你们不敢下手，结果现在很可能人都留不住，还怎么问宁雨霁和玄宁宫秘籍的下落。”
　　窗外的李寻欢冷笑，自己的猜测果然不错。
　　“公孙大侠，你那不叫严刑逼供，你那些主意分明是在糟蹋人。”田七不屑。
　　“公孙啊，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这次真的找不到还可以以后再想办法，但是，李寻欢如果真在我们手上有个万一，杨逍绝不会放过我们。他的功夫我在八年前见过，那是深不可测。据说当年有人向冥楼下单要杀杨逍，冥楼都不敢接。”赵正义对公孙摩云说。
　　不敢接？呵呵呵，还真是说对了，杨士清还真的不敢欺师灭祖。不过，杨逍啊，你有这么厉害吗，让人怕成这样。李寻欢心里不平衡了。
　　“哈哈哈。”公孙摩云假意大笑，“难道现在李寻欢在我们手上就没有‘万一’了？他现在天天咳血，就算被杨逍救走了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你以为杨逍会放过我们？！”
　　“那个，龙四爷......”赵正义听公孙摩云如此说也有些为难，然后转向龙啸云，“您看您是不是把解药给李寻欢啊。”
　　解药？李寻欢认真听着，人一旦有活的希望又有几个想死。
　　龙啸云一直听着没说话，此时听赵正义又向自己要解药，他真是觉得百口莫辩，“赵大爷，龙某真的没有对我那兄弟下毒，何来解药一说。”
　　“龙四爷，就算你和李寻欢关系好，李寻欢能饶过你，但是杨逍也不会饶过你。”公孙摩云就是认定毒是龙啸云下的。
　　“那就让杨逍杀了龙某好了。”龙啸云彻底放弃解释了，“杀了我，我龙啸云也没有解药。”
　　果然不是大哥对自己下药，其他三个人看来也不像，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算了，回去让雨霁帮自己解毒吧，不过，这中毒的事就瞒不过杨逍了，看来自己又有好一段日子要被管着了，唉......
　　唉......大厅里的人也一致叹气，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就叫骑虎难下啊。
　　“不知林仙儿姑娘对付杨逍有几成把握。”林仙儿自己提出的要去对付杨逍，不知道办的怎么样了，一直也没有消息，田七忍不住问。
　　什么？林仙儿去对付杨逍了？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李寻欢倒是探出了她的一些口风，貌似是林仙儿幕后的人想对付杨逍，而林仙儿采取的办法是用美人计挑拨自己和杨逍的关系。这样的话，李寻欢是一点都不担心的，因为他和杨逍并不是兄弟朋友，林仙儿千算万算，算漏了他李寻欢和杨逍的关系。
　　“没什么把握。”赵正义说的肯定，“说实话，林仙儿的姿色确实不错，但是她也就好看了一张脸了。她只是为讨好男人修炼的烟视媚行，怎么比得上李寻欢天生的风华绝代。杨逍要是能看上她，那才是怪了。”
　　咳咳，李寻欢有些尴尬，这样也能比啊.......
　　“赵大爷，这个不能比吧。”龙啸云觉得这话听着别扭。
　　“知道意思就行。”赵正义摆摆手示意不要计较那么多，“我就是想说，林仙儿这次是彻底栽了，咱们都不用指望她能对付得了李寻欢和杨逍。”
　　李寻欢还要再听，忽然余光扫到空中一个白色的残影。
　　云舒？
　　这么说，杨逍已经到了兴云庄了？
　　想到此，李寻欢再不耽搁，顺着云舒的方向，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眼看在这云舒跟着一个熟悉的人影飞向冷香小筑，李寻欢笑的开心，果然是林仙儿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达成目的，反而被杨逍问出了关押自己的所在。
　　右手食指弯曲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果然，那个已经落在冷香小筑屋顶上的身影立刻顿住动作，然后猛地转身看向自己的方向。
　　伸手接住飞回来的云舒，李寻欢一手轻抚着它的背毛，一边浅笑盈盈的和杨逍打招呼，“你来的好慢啊。”
　　杨逍回头就看见站在冷香小筑院墙上的李寻欢，一身白衣的他沐浴在月华下，看的杨逍有些闪神儿，只是李寻欢话中那点像埋怨似的玩笑又让杨逍哭笑不得，“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李寻欢跳下院墙，挥手让云舒飞走，“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下午进的城，刚到兴云庄你就追上来了。”杨逍也跳下屋顶，“这些天还好？”
　　“你没见到雨霁吗？我中毒了。”李寻欢边说边向杨逍走去，这回倒是意外的老实，。
　　杨逍点头表示赞赏，也同样走向李寻欢，“算你诚实，这回若非必要就不禁你酒了。”
　　“没见过潜入救人还像你一样夸张的，居然还带着海东青，生怕人不知道一样。”目的达成，李寻欢开始调侃杨逍，说话的时候再向杨逍走着。
　　杨逍完全无所谓，同样慢悠悠的晃向李寻欢，“知道又如何，我巴不得早点收拾他们。”
　　“那你是继续留在这里等着被发现，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李寻欢走出最后一步，然后站住不动。
　　“听你的。”杨逍也走出最后一步。来到李寻欢面前，杨逍伸手轻抚上李寻欢的脸颊，他比从阳明山庄出发时瘦多了，气色也差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寻欢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杨逍，我们回家吧。”
　　轻轻拥着李寻欢，杨逍在他耳边说，“别难过，受了什么委屈和我说，我一定给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