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六十三章 ...
-
“姑姑，宝音今日实在太过分了。她居然如此说姐姐。”
房间中如今只剩下了布木布泰和哲哲两人。由于今晚还有晚宴，因此哲哲命人领着哈日珠拉一行人先去休息。莽古思福晋和达哲住中宫，哈日珠拉随同桑寨福晋住在布木布泰的西宫。由于莽古思福晋还在东侧的屋子里，因而布木布泰压低了声音。
而哲哲只是喝了一口茶，她斜睨布木布泰道：“哦，难道不是你别有用心吗？”
布木布泰脸色一白，“姑姑！”
哲哲道：“好了，今日你也听到福晋的话了，你认为如何？”
“我也不清楚，达哲虽然相貌一般，但至少也是姑姑的亲妹妹。”
“所以你认为大汗会娶达哲？”
布木布泰没有回答。
哲哲冷哼了一声，“大汗娶不娶且是我们能猜测的出的？就算是满朝文武都建议你晋升东宫妃，大汗还不是照样封了那扎鲁特。”
布木布泰咬着牙，使劲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得了。”哲哲道：“你认为哈日珠拉如何？说实话，就算她嫁过了人，可那人品相貌可都是没得说的。如今我和你只有四个格格，或许哥哥那里已经等不及了。”
“姐姐不行。”布木布泰忙道：“在我看来，大汗娶达哲要比娶姐姐好。”
“哦？”
“说句不该讲的话，我姐姐她，是个祸水！”
哲哲听了笑出声，她道：“布木布泰啊……”话语中意味深长。转瞬间哲哲收住了笑容，她狠狠的说：“你真是好样的！”
“姑姑！”
“我出嫁离开科尔沁的时候，你不过是两三岁的奶娃娃，而哈日珠拉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若要说熟悉和亲密，你和达哲都比不上哈日珠拉！布木布泰你这又是安得什么心呢？”
“不是的姑姑，你听我说，如果达哲和哈日珠拉中有一人中要嫁入汗宫，那么达哲是最好的选择。说句不中听的话，达哲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从小家人们都宠她，因此达哲的性子极为单纯。二来，达哲长得实在不怎样，想来大汗也不会偏宠她的。”说到这里，布木布泰羞红了脸底下头，“可是姐姐就不同了，她在察哈尔生活了那么多年，曾经还是林丹汗的多罗大福晋。想来姐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姐姐了。如果入了汗宫，她甘愿只当一个福晋吗？”
哲哲眯起了眼，“布木布泰你还真是好样的。”她厉声道：“跪下！”
布木布泰震惊万分，哲哲向来对她一直都是亲近的，她们都是出自科尔沁的格格，是一荣俱荣的姑侄。在她的印象里哲哲从未对她如此严厉过。
“跪下，西宫侧妃你没有听懂吗？”
哲哲强调了西宫侧妃，她表情严肃冷漠。布木布泰缓缓的从火炕上起身，一步一顿的跪倒在地上。
“布木布泰你很好。从你十三岁嫁到这里到现在成了两个孩子的额涅，这一路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可是你太嫩了。我在这里曾经守了十年的空房。好不容易才坐到了大妃的位置。而你很幸运，一来便是赶上金国科尔沁结盟。布木布泰，要在这里生存，可不是光有个小聪明便能成的。重要的在于，谁更能忍！谁更狠得下心！而你现在便缺了这忍字，若再不收敛你的性子，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哲哲换了个坐姿，她俯身拉起布木布泰的手，又恢复了和颜悦色。“起来吧！”
“姑姑，我错了。”布木布泰像做错事的小孩儿般，垂着头喃喃道。
“这次的事情你不要擅自插手。管他最后是达哲还是哈日珠拉，她们都是我们莽古思一脉的。若之后有个奥巴一脉入宫得宠，到那时才是你哭的时候。”
哲哲是自信的，可是她再怎么都没料到，到时候要她和布木布泰哭的，不是其他部落的格格，而正是与她们同胞的哈日珠拉。哲哲太自信，她看透了所谓夫妻之情，视皇太极为大汗，却不知道当一个无情之人有情时，才是真正的绝情。
***
凤凰楼是皇太极即位后在自己原先的府邸上扩建的建筑之一。这是一座三层三滴水歇山顶楼阁，是沈阳的至高建筑物。凤凰楼隔开了内廷和外廷，平时皇太极在此办公小憩或在此举办宴会。
今晚大妃之母、西宫妃之母从科尔沁入沈阳探亲。大汗令诸贝勒偕同福晋们于凤凰楼大摆筵席。
当哈日珠拉站在高台院内，仰望凤凰楼时，正是日落时分。夕阳照在这座三层楼阁上，各层的黄绿亮色琉璃瓦与涂抹着红漆的栏杆、窗户相互映衬，轻盈而壮观美丽。
“格格。”乌兰在身后小声说道。
乌兰是哈日珠拉回到科尔沁后，额吉拨给她的侍女。也不知今天这丫鬟犯了什么抽，在赴晚宴前硬是将她拖到梳妆镜前为她隆重的梳妆打扮一番，口口声声道这是吴克善台吉亲自嘱咐她的。想起哥哥那一副她不干，他就哭的态势。哈日珠拉无奈的妥协了。
回过神，哈日珠拉踏上了通向凤凰楼的台阶。
今日，皇太极在外廷召见了吴克善，后因政务繁忙，并未入内廷。得知这事，哈日珠拉松了口气。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在时隔五年再见，皇太极还认得出她吗？
“哈日珠拉格格吗？请留步。”
东宫妃扎鲁特博尔济吉特宝音叫住了她。回头时宝音独自一人站在阶梯上，她还是穿着先前的紫色长袍，只是这次却没有了刚才见面时那般骄傲的高贵。宝音走向台阶直到和哈日珠拉平视。之前在中宫时，哈日珠拉便发现宝音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她。而现在她依旧不发一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她看。
“东福晋？”哈日珠拉开口道。
“博尔济吉特哈日珠拉？”她说这句话时眉毛上挑，面上露出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
“我是，不知东福晋有何贵干？”
宝音“哼”了一声，随后她侧过头望着内廷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次对视时她眯着眼说：“其实你也不怎样，这让我非常不甘心。”
哈日珠拉一脸的茫然，而宝音的身份却让她不得不防。
见到哈日珠拉这个样子，宝音突然失去了兴趣。她提前一步迈上台阶，冷冷的说道：“等我进去了你再上来！”言下之意，按照身份的尊卑，哈日珠拉应该让东福晋先行。这样的宝音又恢复了以往骄傲的态势，却无人知道她的手心已被指甲刻上了深深的印记。
今日晚宴她没有带仆从，她也不需要仆从再营造出一副受宠尊贵的样子了。
真是好不甘心啊，台阶下的那人才是真正的东宫福晋吧！
而她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
凤凰楼的第三层进深三间，整个空间由于撤去了中央的两根柱子，因此变得极为宽敞，正是举办宴会的好地点。由于哈日珠拉他们是客，因此哈日珠拉同寨桑福晋坐在了主座下手边的位置。在这里她不意外的看到了多尔衮，他同乌云珊丹坐在一桌，下手处是多铎。由于多铎的嫡福晋刚刚病逝，因而多铎并未带任何女眷前来赴宴。
直到众人都来齐了，皇太极才姗姗来迟。
“恭迎大汗。”哲哲带领众人起身跪拜。
在那一刻，衣服的摩挲声，恭迎声、跪拜声仿佛都成为了震动心田的鼓声。它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激昂的鼓点就快要将心从咽喉中扯出。哈日珠拉茫然的起身，她看到那道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容，她看到了他矫健而威严的步伐。即使五年过去了，她依旧能闭着眼隔空描摹着他的眼，他的鼻。而如今五年后，当皇太极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却是近乡情更怯。
皇太极……
在心中，哈日珠拉一遍遍默念道。
“皇太极……”
黑压压的人群此起彼伏的跪倒，哈日珠拉站定在原地，泪水迷糊了双眼，大厅中灯火朦胧而闪耀，隔着跪倒的人群，他看到了她。
只一眼，时间便凝固了。
千言万语只在一眼。
即使千山万水，即使人山人海。大厅中，却只有她和他站立着，遥遥相望。
“哈日珠拉！”
寨桑福晋小声的说道，忙和乌兰一左一右拉着哈日珠拉勉强的低头跪地。
底下头的那刻，哈日珠拉说：“恭迎……大汗……”
即使全身颤抖着，即使这句话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还是哽咽着说出了这句，同所有人一般。
“都起来吧！”
皇太极走到了主席台。在囚禁了阿敏，莽古尔泰暴毙，他南面独坐后，皇太极在后金的权势无人能及。哲哲扬着雍容华贵的笑容，亲自为皇太极倒酒持羹。在一阵软言细语后，她看向了哈日珠拉，眼中升起了一抹意味深长。
这次的晚宴主要是为了迎接莽古思福晋，在一阵礼节性的问候后，莽古思福晋让达哲前去为大汗斟酒。
达哲的亮相是轰动性，有不少女眷福晋都忍不住用手帕掩住了嘴，肩膀则在不停颤抖着。
豪格的福晋是个直性子，她是哈达公主的女儿，作风向来豪放，见到莽古思福晋让达哲斟酒便明白了这深层的意思，忍不住讥笑道：“哟，还真没见过有长成这样胖的格格。”
有人忍不住笑场了，这其中就属多铎笑的最猖狂。要知道多铎一向是个不拘礼节之人，他一边捧着肚子，一边疯狂的捶打桌面，嘴上边笑边说：“哎哟，笑死我了。我刚还在想哪个从猪圈里跑出来的呢！”
达哲尴尬的站在场中央，从小受宠的她可受不了这番羞辱，气的将酒壶扔给宫女，抖着浑身的肥肉一颤一颤的走到多铎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信不信，如果你再敢笑一声，本格格就嫁给你！”
所有的人都被达哲这番话怔住了，多铎更是梗着脖子，整一副被噎住的样子，憋红了脸浑身僵硬。半响多铎才回过神，想自己一个爷们，怎能被一个娘们给吓住，于是多铎豪放的拍桌子叫嚣道：“怕什么，有种你就嫁啊！”
多尔衮忍不住扶额，而主桌之上的皇太极却笑了，他道：“这主意倒不错，所谓不打不相识，我看达哲和多铎是有缘的。”说完皇太极的目光状似随意的扫过全场，却让所有人畏惧的低下了头。他不紧不慢的问：“众卿认为如何？”
众人能说什么吗？说大汗你自己看不上，所以便坑了多铎？啊呸呸呸，这句话说出来你是不想活了吗？
于是乎，所有人都附和道：“这可真是一段好姻缘。”
多铎急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出这是好姻缘，简直是冤家对头好吗！？”
豪格不怀好意的说：“你的嫡福晋不是刚去世吗？达哲格格身份高贵，正是继福晋的不二人选。”
“豪格，你安的是什么心！？居然要我娶这个又丑又胖的女人！”多铎简直要跳脚了。
代善眼见多铎这不知场合闹腾的样子，便好生劝道：“十五弟，你别胡闹。格格虽然长得丑了点，但好歹是大妃的亲妹妹，身份富贵。确实是继福晋的不二人选。”
坐在代善身边的岳托无比怜悯的看向多铎，连一向言语温和的阿玛都能说达哲格格长得丑，他真为多铎感到悲哀。
多铎简直要被这些强大的理由给弄哭了！
多尔衮表示爱莫能助，阿济格在一旁看热闹。更何况他也不敢在多铎的婚事上插手。想当初他私自为多铎下聘科尔沁明安台吉的女儿为嫡福晋，皇太极得知后大为愤怒，撤了他正白旗旗主的职责。因此这事他躲避还来不及呢！
在场的贝勒们都认为多铎应该娶达哲，皇太极礼貌的询问了莽古思福晋。莽古思福晋看这事闹成这样，也只得应了下来，多铎是镶白旗旗主，能成为多铎的继福晋也是好的。
可是多铎还在死命的挣扎着。“我能娶她，可好歹等格格瘦下来再说吧？”
结果皇太极轻飘飘的说：“哪有女人不变胖发福的？”
在这般强大的理由下，多铎哽咽了。
多铎和达哲的婚礼被定在了五月，多铎含着满肚子的委屈只能乖乖的娶了达哲。新婚之夜过后，多铎眼眶发黑，双腿踉跄的来找多尔衮诉苦。多尔衮打趣道：“你可别纵欲啊，这才新婚第一天呢！”
多铎咆哮道：“去你爷爷的纵欲啊！你见过新婚之夜有新娘压着新郎的吗？老子只听说过男人强-暴女人的，却从没见识过女人强迫男人的！”多铎仰天长啸，悔不当初。“你知道吗，昨天那只猪就压在我身上，还一个劲的叫我动！动个屁啊！老子的腰都要断了好吗！哥，你快来救救我啊！”
多尔衮拍拍多铎的肩膀，半响才艰难的开口。他说：“保重！”
从此以后多铎过上了水深火热般性-福的生活。而达哲为多铎生下了两个儿子。
当然这些且是后话。
在为多铎定下婚事后，所有人都起哄的喝起酒来。皇太极举起酒杯向莽古思福晋致意道：“从此以后大金和科尔沁更是亲上加亲了。”莽古思福晋笑容勉强，而哲哲则走下主席，亲自为倒酒割肉。早在今日莽古思透露出这番意思后，她便命人去告知了大汗。到底如何做，一切都看大汗的意思。可是现在哲哲心中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安，没有让达哲入汗宫这真的好吗？想起之前跪拜时哈日珠拉的异常，和今日晚宴上，大汗不同以往的晃神。这一切都让哲哲感受到一种威胁和恐惧。
而就在这时，皇太极道：“吴克善听闻这次你还有个妹妹也来了。之前达哲献酒没有献成，不如让你的大妹妹来？”
哲哲的动作顿时僵住。布木布泰瞪大了水杏般的眼睛。宝音则面色如常的喝着酒。
而吴克善早就知道大汗的意思，他说：“哈日珠拉，去为大汗献酒。”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六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