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晶泪－娜的贺文集》银晶泪

4、遥遥写的贺文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来，站在学校无人天台上那有着银灰发色的少年，遥望着远处的浅蓝向浅灰的过渡。
　　街道上的灯一一亮起，但在这个4月中旬的天气中，天边的氤氲暮霭还是隐隐若见。
　　那一向自信自己站在高处的少年，此时却让几丝迷惘停留在他那清明的眼眸内。
　　“在那天里的……她，真的曾经出现过么？”
　　他低垂看着他空无一物的双手，那份温热明晰的感觉似乎还留在他的手中，她最后那抹满足柔和的笑再一次在他眼前出现。
　　现实和虚幻，交杂错乱。

　　“找到了，你就是那个我要偿还最后一份恩情的恩人么？”
　　眼前，仿佛出现了第一次遇见她时的景象。惊人的长发及膝，穿着裙踞边绣有清淡百合花图案的白色长连衣裙，透着融融白光的脸孔看不清她的相貌，半隐半现的悬在半空。
　　“喂喂，麻烦出句声音好不好。没听到别人正在和你说话么？”
　　她好像有点不耐，包笼在不刺眼的白光中的身影比之前逼得更近了。
　　“你是什么东西？”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纵然感到十分的惊异，但长久以来的教育修养让他选择向那悬浮在5楼窗外的她发出他的询问。
　　“东西？你才是东西诶，你这个人怎这么没礼貌，要不是我要在开花前把过去欠你的恩情还给你，我才不想来了。人类都是坏到透顶的东西。”
　　看她一脸气愤地说起人类对自然界可恶的罪行，说到兴起的时候还加上几下挥拳、几下跺脚来表示她的不满。
　　这样的她，让他从见面最初的惊异渐渐过渡到诧异，后来的平静到最后的无视，中间好像也没用上十几分钟。
　　那样的她，纵然是灵异却让他感觉不到害怕，从她那一系列的演说下来他更可以直接肯定她的无害。
　　“……总之，人类才是这世间最坏的。不过，看在你对我有恩，这些我是不会再在你面前说的。从今天开始，我会跟在你身边，直到我把那份恩情偿清了才走。”
　　“不用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更没对你有过什么恩惠。”
　　没有理会身后的她那气得变色的模样，转身离开那已经无人的教室。那飘起的银灰发丝一如他的个性，耀眼且飞扬，所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改变他。
　　然而，这次他失算了。那位非要向他报恩的灵异人士，无视他越来越暴躁的心情，一直地跟着他。一开始他想，要是她这样跟着他，吓到别人怎么办，但是结果除了他外，没有一个人见到她。
　　哼！这样最好，别人看不到她，他也可以装作什么都没见到，时间一长她觉得无趣自然会离开。
　　这样烦躁的心情依然持续，让他今天的社团活动中变现的异常‘活跃’，害其他队员们都以为他们的部长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不然怎么会变得这么凶的。

　　好不容易社团活动结束后，社员们竟然全部一溜烟地跑掉。真的连那么一点的面子都不给他留下，迹部越想越生气，直接叫桦地回家后他自己一个人……多加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灵体一路回去那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我说，这里的天空很郁闷哦，都是灰白灰白的，那可是明显的不健康症状，但是这里的人好像都没发现。”
　　东京的天空常年都是灰白色的，只有少部分时间会出现浅色的淡蓝。今天这样已经是好天气了，起码还有落日的暮霭浮现在天边。
　　“这样的天气是好天气？你都没有见过一望无际蓝天，层次鲜明的云层浮游在那天蓝之中的美景，那样才叫好天气。眼前这个……还差的远咧。”
　　又来了，迹部揉揉那忍不住发疼的额际。
　　“你不要这样偷听别人心里的话，我们人类有隐私权的。”
　　“隐私权……那是什么？”
　　“那是每个人都可以有保护自己的隐私不被他人所知道的权力。”
　　她摇头，“不明白。”
　　迹部尽其努力也说不明白眼前的她，无力地摇头不语。
　　当迹部走到一处河岸边上时，突然地听到一群孩童们的呼喊求救，他低头看向声源，见到的是一个在河水中不断浮沉的小孩，他的同伴被这样的情况给吓着，有些放声大哭有些放声大喊救命。
　　这情况十分的危急，落水的小孩在河面上浮的次数开始慢慢减少，迹部见状立即冲下那河岸边，扯掉领带，脱了鞋子就往河上跑去。
　　连着河岸边上的河水很浅，大约只有到迹部他膝盖这么高，就在那个落水小孩离他也只有10步的时候，他脚下一滑，整个人掉进了那落差很大的水里。
　　此时，迹部心里暗暗一惊。可是那小孩已经给沉了下去，他赶紧收拾心情潜下水里去救人。
　　这里的水还算清澈，让他很快就找到落水的小孩，把他攫住在手臂处一同的带上水面去。头部才刚露出水面，他正想游回岸边时，腿上突然生痛，那腿动弹不了，眼看他和那个小孩一点一点地被水流冲向下沉去。
　　“恩人，你快放手吧。我的能力不能同时将你们两人一起移到岸上。”
　　而原本悬浮在空中的她，此时使力地把他往岸上扯去。可是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他怀里的小孩已经昏迷过去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手，而她使劲的拉扯也没将他拉移到半米。
　　“先不用理我，把这个孩子先送回岸上，他再不抢救就来不及了。”
　　“恩人你呢？”
　　“我游泳技术很好，少了他我就可以自救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立即把孩子送上岸去。”
　　看着她终于肯将那小孩托起飘向岸边，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然而，当他的身体在水面上开始慢慢下沉时，他的思绪里却奇怪地没有产生任何的惊恐也没有挣扎，让冰冷的河水渐渐淹没他的喉咙、他的嘴唇、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头发。
　　不知道当他的那常年不见人影的父母见到他的尸体时，会不会为他而哭呢？
　　不……可能吧？
　　“恩人，你支持一下。一下就好，很快就可以浮上水面了。你也给我睁开眼呀，你的死期还没到的，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来寻死。果然那店长说的没错，你的确是需要有人来救你。”
　　黑暗和冰冷中，那温热的手紧紧地抱住了他，似近却远的声音一点一点地闯进他的脑中，让他的意识一点一点地恢复。
　　当他再次张开眼睛时，看到身边那陌生的少年。张开的口，久久发不出声音，单音的字好不容易才拼凑在一起来表达出他的意思。
　　“你……救……了……我？那……小……孩……怎……样？”
　　在他身边的那和他年纪差了不多远的黑发少年，甩了甩那湿透的头发，斜视地看了他半响，冷澈的声音毫无情绪“不是。他没事，你也没事。不过有事的不是人，真是傻透的花灵。”
　　他站起来，动作优雅且流畅，毫无温情可言的气质随着他站直的修长身躯中流露而出，这人怎么看都不象普通人。
　　“她欠你的恩已经还了，日后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那少年甩手离开。
　　“等等，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答案已经被你抓在手中了。”冷澈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那少年的身影也消失在河岸边上。
　　“抓在手中……”仰躺在草坪上的迹部，吃力地举起自己的双手，一抹纯净的白、青葱的绿被他的左手紧紧地握住。
　　“原来……是你……”仰视端详那依旧灰朦的天空，左手上那盛开的百合花，依旧被他紧握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