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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父子恩仇系两旁/新妇亲情揽一身(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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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新房,问了好长时间,桂六娘才讲出自己迷途的经过来。她刚说出发觉蟾蜍石墩赵意云会意一笑。
听到笑声桂六娘说话慢慢地弱下去,然而她坚持着把话说完。
赵意云将桂六娘拉着到身边来,浅笑着:“明日你将婢女带上,我带你们把府邸认识一遍,到了再拨两名熟悉婢女给你。”
桂六娘乖巧的点了下头。
赵意云笑笑。
“我和爹都是军队里惯了的,所以能自己做的事必不劳人,所以府里的仆役甚少。”
桂六娘深有感触的点点头。
“但是我不会亏待你的。”
桂六娘微微一笑:“六娘只是初来乍到,不熟路而已。时日一久便熟识了……”
两人相视而笑。
正赵意云执桂六娘手,二人对视的功夫,丫头们谈着话闯进新房。
她们讨论桂六娘到底去哪了,有的一个劲的喊腿酸。
当她们发觉手拉着手的新婚夫妻,吓了一跳连忙齐刷刷地跪下,为首的连忙请安:“见过郎君!见过娘子!”
“你们几个哪个是在六娘入赵府之前就伺候的?”等了一会儿也没人答话,赵意云看着跪着毫无反应的四人,拧眉说道:“竟无一人是?”
他说完听到桂六娘断断续续显得不安的解释:“……六娘的婢女是家生奴,许给了马厩小厮,她这时正好近临盆……母亲说是孕妇不能入喜房便特意派了四人……”
赵意云回头看了下桂六娘,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他长吐一口气,伸手来拉住桂六娘的手。
桂六娘一颤,徐徐地抬头来。
对上赵意云真切的关注,桂六娘微微抿了抿嘴:“……翠春她们都是大娘底下灵活的人,六娘想…有她们四个也用不着郎君再从府里拨人了……”
赵意云望着桂六娘轻轻一笑,他对四个婢女说道:“你们先出去。”打发了婢女们赵意云对桂六娘说道,“六娘今日在府里可觉得蹊跷?”
桂六娘弱弱地反问:“可是……仆役之事?”
赵意云露出满意地笑容:“六娘果然聪慧,想必你也察觉到了府里的仆役人数极少之事。”
“……似乎是不多……”
“整个府里的男女佣人估计也就二三十人,这还包括管事们的在内。”赵意云看到桂六娘若有所思的模样,笑笑,“我告诉你这是为何。”
桂六娘抬眼看赵意云。
“我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将府里所有的仆役都遣散了,只留了母亲的陪嫁茗月……”
“茗月嬷嬷?”桂六娘情不自禁地重复着。
赵意云点点头:“就在今日,我去中书令,官家恩准父亲回封地的敕书下达了。”
桂六娘愣愣地看着赵意云。
赵意云笑了声:“父亲早就做好回封地的打算,所以府里的新人才未怎么添进。往后这府里的一应大小的事就交付到你手中了,你便是这赵府当家女主人了。”
桂六娘顿了顿:“……郎君不随公公回封地……”
赵意云浅笑摇头说道:“父亲是告老还乡,我这才几载春秋哪能够啊!”
桂六娘微微敛眉,她微微垂目:“那公公膝下无儿陪伴可不寂寞……”
赵意云微微一愣,随即坏坏一笑,他微微弯腰贴着桂六娘的耳朵说:“所以得娘子给我生娃娃来,这样父亲便不再寂寥了……”
桂六娘抿住嘴,脸是慢慢地红了。
赵意云轻笑着。
在赵意云笑着的功夫,桂六娘又轻叹一声。
“那么小的孩子打小便与爹娘相隔两地,也怪是可怜……”
赵意云微微挑眉,他笑笑:“孟子有云,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人生在世,总是有舍有得的!”说着他别有深意地望着桂六娘:“六娘……”
桂六娘微微抬头。
“……你总是令我意想不到……”
桂六娘不解地微微侧头。
“你居然既想到父亲鳏寡的寂寥,又想到孩子无父母的倚靠……这般的你真是令人……”赵意云说话间手抚摸上桂六娘的脸庞,那微微发着热的面庞在告诉赵意云,这个女人生性是羞赧的。可是她这般话语这般自然的态度,又似乎并非是看起来那般羞赧无见识的小家碧玉。
桂六娘垂首轻轻地说道:“……六娘…打小并不得父母宠爱,深知其中滋味,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娃娃有着同样的感受……”
发热又粗糙的大手掌轻轻地着蹭着她的脸,不知怎的,觉得好害羞。
“……从现在开始,你便只是我的娘子,我未来孩子的母亲……”说着赵意云侧头来亲了下桂六娘的脸。
桂六娘吓了一跳,不禁地后退了一步。虽然退了,但亲还是亲过了。
赵意云笑得像个顽劣得孩童,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咧嘴笑着。
“……小郎……”
门外传来茗月的唤声。
赵意云凝神望着屋外:“何事?”
“王爷唤奴婢来请小郎夫妇去二厅用晚膳。”
“好了,一会就到。”赵意云高声回过话后问桂六娘:“那四名婢女分别叫什么名字?”
“……翠春、荷夏、红裘、絮冬……”
“翠春!——”赵意云高声唤着。
声音刚落,门开了。
刚才为首的女子碎步到赵意云夫妇面前:“郎君吩咐!”
“你将其他三人唤进来,我吩咐你们事情。”
翠春忙退出去,倒退到门口才折身跑着。很快四人都出现在新房之内。
“翠春、荷夏二人服侍六娘换套衣裳;红裘随茗月去二厅回禀父亲不一会儿我二人便到;絮冬你去水房帮忙。”
翠春荷夏二人连忙扶着桂六娘进到内室里,荷夏进去之后还将布幔放下。
不经意间赵意云看见被吩咐烧水的絮冬脸上拧成一团,眉间的川字放佛是用利器刻出般深刻。
人都走了,只赵意云一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注意力被里间吸引。听到玉饰金银饰细碎的撞击声,听得到抖索衣裳摩挲声,听得到桂六娘压抑着疼痛声。他回头望着内室方向,眉头皱紧了。
又听了两声,那种压抑无能的痛声。赵意云火气十足地撩帘进内室里,翠春和荷夏吓了一跳。
赵意云闯进来只是想骂这两个没用的丫头的,但当他撩帘进来看见穿着白袴裹着抹胸敞露着香肩的桂六娘,顿时傻了眼。
桂六娘惊愕得睁圆了眼睛。
赵意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退出帘帐之外。退出之后,不管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能看见白花花的胸脯。他的鼻息变重,紧握住拳头,努力将内心的汹涌翻腾的波涛压下。
之后就再也没有疼痛的声音,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帐幔拉开了。
盘着合髻,身着蓝紫背子,满脸通红的桂六娘走了出来。
夫妻俩一前一后的走着,翠春荷夏在后面三四步远的地方跟着。
桂六娘的脸从出帘幔后就一直低着,也一直红着。因为每当她抑制潮热退下一点,又想起那一幕,脸便又烧热起来。如此才会一直不能褪红。
赵意云几番回首都看见低眉垂眼的桂六娘耳根发红的样子,一开始他也有些羞赧,看多了自然也无谓了。他轻咳一声,引来桂六娘的注目,两人对视上后不约而同的别开脸撇开眼。
在二人后面的翠春一直低着头,荷夏却一直暗暗观察着,嘴角还时不时地向上扬。
桂六娘低着头,感觉着走了很远很远。
事实上确实很远,这个新房原先是赵意云的母亲怀赵意云时临时住过的。而将新房定在整个府邸里最偏远的地方是为给赵意云母亲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安胎之用,这也体现了赵城用心良苦。
走老远了,低头低得脖颈酸涩的桂六娘悄悄地抬头来看。
先看了下郎君,郎君一丝不苟地正视着前方,又望见前边荫蔽间零散吊着的印着赵字的红灯笼。这宁静的黑夜使桂六娘想起自己那烧得跟日头一样的家里。在她那个富贵家里,只要父亲一回到府里便招来歌舞姬女,厨房里的厨娘也是闲不了的。再看向赵意云,昏暗的灯下使得赵意云的脸显得格外的严肃。
这种严肃使桂六娘又想起她的父亲来了。她曾目睹父亲对她和对其他姊妹的反差,那种看见她时笑容顿消的样子,令她多次黯然神伤。而失去笑容后的样子就仿若郎君现在这般,动气般的黑脸。
桂六娘黯然垂首。
先前低着头还有在意脚下,这会子低头因为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便没有在意。走了几步,脚尖撞上一颗大圆石,只听她哎呦一声歪蹲下身。
赵意云紧忙折身蹲在桂六娘面前,他皱着眉头,又站起来往前几步大呵一声:“来人!——”
赵意云这一声如狮吼,在场的三名女子只觉得地动山摇般,这种震得胳膊麻木的感觉令桂六娘想起婚礼上喊礼的声音。她不由地恍惚地抬头望着赵意云。翠春和荷夏不安地守在桂六娘两侧,想扶起桂六娘不敢,想去看伤处看不见。又听到赵意云那声放佛要撕裂了人般的声音,更是害怕。
于是等到三五个下人带着风灯小跑着过来时,看见少郎怒金刚般站在坐倒在地的少夫人前边,而两旁的婢女明显受惊的面庞。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婢女们惶恐的面庞,也跟着惶恐起来。
“郎君,小的们来迟,不知郎君吩咐所谓何事……”
“将光照近来!”
赵意云回到桂六娘身侧,一手抱住她的腰,低声吩咐:“胳膊绕过来!”
桂六娘愣了愣,发愣时已然被赵意云一把抱起。那往上瞬间的冲力使她不由地惊呼一声,在下意识中胳膊攀上赵意云的肩头,手抓住了赵意云脖颈处的衣裳。
听到赵意云倒抽一口气,桂六娘才发觉自己用力过猛揪住了赵意云脖颈处的皮肉。她忙松开手,脸不受控制地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