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玿语

11、萧萧梧桐落11

　　十一
　　随着那一声“扑通”响，我顿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天大的罪，誉王爷被我奋力推进水里了。或许是因为酒实在太烈，到现在我还晕乎晕乎的，紧接着干了一件更蠢的事。我在慌乱中不小心踩到了滑落在地上的玉笛，随即便以一个非常“悲壮”的姿势滑落了水中。
　　刺骨的冰凉涌来，是秋日的夜晚啊。我从小顽皮，对水并不是太陌生，但这位英武不凡的王爷，竟然不熟识水性，长发在水中散开。我尽力游到他身边，触到他温湿的身体，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还是没有表情，淡淡的，却在那一瞬间捏紧了我的手，我心一沉。除了他以外，再没有别人做过这个动作了。
　　誉王爷是除了他的唯一人。
　　岸上起了大骚动，沿岸的灯笼，纷扰的人群，侍卫的喊声……我也许是冻着了，也许是在他的身边，竟不能自由活动了，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正安稳地躺在绿轩的床上，床边支起的纱帐轻舞飞扬，月色依旧清冷而朦胧。我想起来，身体却仍僵硬着，头也昏昏沉沉的。
　　“小姐，别起来！”进来的折蘋忙把端着的碗放下，扶着我，“太医说了，这段时间要好好养着，小姐是着了寒了。”
　　折蘋说着，忙把姜汤端给我。
　　“太医？”我愣了下，“这会儿竟还有太医顾得到我，我能回来就已是万幸了，酿下了这么大的错……”
　　折蘋顿了顿，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无妨，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要瞒的吗？”我泯了口姜汤，对这股味道皱了皱眉。
　　折蘋低下头，“刚才的场面很混乱，我也是在门口打扫的时候听过来的宫女说的，一听到与小姐有关，就把事交给衣然，跑过去了。”
　　折蘋接过碗，接着说：“我一路跑过去，沿路上的宫女.侍卫.太监越来越多，到了那里，戒备便森严了起来，加上人群的拥挤，只能远远地看着。参加晚宴的人都在一旁，皇上紧张得不得了，您被救上来的时候，晕在誉王爷的怀里，他虽不识水性，但好歹是练过武的身子，还有意识，倒是您，已经冻得不行了。那帮太医，只知道争着给誉王爷看诊，完全没考虑到您。”
　　我搭搭折蘋的肩，“没什么，誉王爷身份尊贵，理应如此，你又不是第一天入宫了，还不明白这宫里的人，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何必计较，”我疑惑起来，“那你口中的太医，是指……”
　　“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您造成了誉王爷的失足，连皇上都要降罪了，惠明氏来的人个个惶恐，悯秋大人和苌大人自然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好誉王爷迟迟不肯离去，向皇上说是他自己的缘故，与他人无关，还命太医给您看诊，吹了半天的风才离去。”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和深深的愧疚，原来也并不是完全冷漠的一个人啊。我忽的想起了什么，“那他呢，有反应吗？”
　　“谁？小姐指的是谁？”
　　我愣了下，“没，没什么。”像是秋日里的露珠般，那种转瞬即逝的凉意，却一直凉到心里。仿佛抽丝剥茧般的虚脱感。
　　折蘋像是记起来什么，说：“刚刚是苌大人和我一起把您送回来的，悯秋大人留在那儿处理相关事宜，她们都说等小姐醒了要来看小姐呢，现在要去请么？”
　　“不用了，我还有些累，先让我睡会儿吧。”
　　“是。”
　　我躺着，疲惫地闭上了眼。
　　“吱嘎”一声，折蘋出去了，掩上了门。
　　桔梗香在房里被姜汤的味道驱散了，变得模糊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