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戬）且尽天下》茱小萸

3、第三章

　　第三章

　　寻剑一事告一段落，回朝后太白金星独自去面圣，之后也没有再出现在杨戬面前。虽然他还有很多不明白，比如要寻的究竟是不是隋刃，又比如那巨阙画影。可是因为想要躲着他，于是杨戬也不去问，再加上哮天犬失踪多日，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以为没有时间去想，却不料那人笑眯眯的样子总是出现在眼前，正在下界找自己狗儿的真君大人恼怒的挥掌打断了一棵参天古树。

　　“哟，真君好大的火气。”
　　杨戬回头，那抱臂斜倚着树的不是太白金星又是谁。
　　“星君见笑，若没事杨戬告辞了。”杨戬故作镇定，抬腿便走。
　　“哎哎，我说你怎么一看见我就走？”无奈的摇摇头，太白金星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也不讲话，不同的是杨戬穿了便服，黑衣，黑扇，散着的黑发简单的用一根暗色绳子系了一下，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熟人也别过来的气息。而太白金星却是白衣白发，头上的发冠上还可笑的插着一支麦穗。
　　“星君，你为何跟着我。”杨戬终于忍不住了，停下来质问后面那人。
　　“反应别这么大，你现形了我可没有，要是被看到你对着空气说话，人家还不以为你疯了……哈哈…”太白金星走近了些，低声说道。
　　杨戬见他又拿他开心，便不再理会，只想加快了步子离开。
　　“别生气啊，我这不是去你殿里寻你，你和狗儿都不在，我就找过来了。”太白金星摸摸鼻子，赶紧跟上去。
　　“星君找我有事？”杨戬放缓了脚步，蹙眉问道，“若是陛下宣诏，我这便随星君回去。”
　　“不是不是。唉……我就只能是替陛下传话么？咱俩就不能没事儿见个面聊聊天么？哎……别生气，当我没说……是我找你，有点事。”太白金星一边摆着手，仿佛杨戬要出手打他一样，一边又嬉皮笑脸的。
　　“可要紧？”杨戬还是皱着眉头。
　　“不算要紧…不过，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出什么事了？”看见对方眼神里隐没着一丝愁容，眉心之间都是一种说不出的严重感觉，太白金星也正经起来。
　　“没事。”杨戬并不想说。
　　“杨戬，告诉我。”太白金星一脸严肃，很认真地流露出不容忽视的关心。

　　于是杨戬觉得不该再说没事，或许这人能帮自己，记得哮天犬也是很喜欢这个人的，而且现在自己心很乱，很怕哮天犬出事。
　　所以他说：“哮天犬不见了。”
　　他左手扶额，右手握着扇子，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他的声音不大，却无措。

　　太白金星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不是那个威武的三界第一战神，不是司法天神，不是二郎真君，，而只是丢了心爱狗狗的小孩子。

　　叹了口气，他伸手拍拍杨戬的肩膀，道：“别担心，我们会找到的。哮天犬不是寻常犬类，不会有事。”
　　“嗯。”杨戬点头，太白的话虽然只是安慰之意，但却多少叫他心安了一点。“那有劳星君了，我们这便分头行动吧。”
　　说罢，杨戬一转身用了仙法遁形了。
　　留下太白金星在原地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好你个杨戬，到底还是要躲着我啊……”

　　打发了些花精树怪去打探消息，太白金星则继续的跟着杨戬。
　　杨戬总是会想，他是不是太多虑了，或许那人只是开玩笑。可是每每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又会泛起一阵酸涩。
　　他自是知道太白金星跟着自己的，可是又能怎样？和他面对面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干脆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于是，一个悄无声息，一个假装不知，走走停停的，就走到了华山脚下。

　　是夜，杨戬燃起火堆，思绪随着摇曳的火苗乱舞，一会儿是剑冢，太白金星说喜欢他，一会儿又是儿时和妹妹一起逃避追兵，自己也是这样生起火堆，守着熟睡的妹妹……
　　想起妹妹，心便痛起来。
　　明知道她就压在这山下，还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可是兄妹却已许久不见。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本来想要她说服沉香不要再试图闯天庭，却不想反被沉香说他下了杀手。
　　小孩子不懂事分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也就罢了，可是他以为会理解自己的妹妹，竟然说：“二哥，你觉得我会原谅你么？”
　　他苦笑：“三妹，二哥不曾做过愧对你之事，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可是二哥自有苦衷。”
　　她冷笑：“你只是恨我动了凡心，你怕我连累你，杨戬，你如今高高在上，是二郎真君，是司法天神，于是你就忘了你身体里也流着凡人的血，你忘了爹爹是凡人了么？你是不是要像天庭害死爹娘那样，也害死我们一家三口！”
　　他愣了，“杨戬”二字从妹妹口中说出来，陌生异常，就像一把利剑插入胸口。那是他疼爱的妹妹，用生命守护的妹妹，一直都笑着喊他二哥的妹妹，如今却带着那么浓烈的恨叫他杨戬。
　　他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相信我，三妹，我以为至少，还有你相信我。”
　　她说：“呸，我做过的最错的事就是选择相信你。至于沉香，如果你要我更恨你，你就杀了他。我终会和他父子团聚，哪怕是在阴曹地府，可是我再不会原谅你。从今以后，你我兄妹恩断义绝，你再不是我的二哥。”
　　他笑了，连她也没有见过他笑的那么好看，可是他心里那么绝望。
　　恩断义绝，多么可笑的四个字。
　　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此后，他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这微凉的月夜，有桃花花瓣从树上被风吹落，其中几片落在杨戬的头上身上，可是他像是被定身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皱紧的眉头和紧闭的双眼显示出他此刻的伤痛。
　　低沉的叹气声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楚，杨戬睁开眼睛，看见太白金星出现在身旁。
　　“星君，你终于现身了。”杨戬拿着一根小棍子拨弄着火堆，有木头爆裂的声音响起。
　　太白金星在他旁边坐下来，缓缓说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亲生兄妹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啊。”
　　杨戬捡起地上的花瓣，道：“你知道么，每次看到这桃花，就觉得是她在恨我，她对我的恨年年都会随着桃花一起盛开，她要我知道她恨我，她是真的恨我……恨到再也不肯认我，恨到与我恩断义绝。”
　　想伸手从杨戬头上拿下落在上面的花瓣，杨戬躲了一下，于是那花瓣自己掉下来。收回手，太白金星叹了口气：“别紧张，只是想拿掉它而已。”
　　杨戬又拨了拨火，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杨戬开口：“给我说说上次的事吧。”
　　“哦，好。”一边应着，太白金星便开口讲来，“隋刃：亦名浪剑，铸时以毒药并冶，取迎曜如星者，凡十年用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其实是我的错，当初收那随刃上来，要毁掉时却听到他讨饶，想着剑冢里也放了不少毒煞，一直相安无事，便放过他了。没想到他却私自吞了别的小毒煞的神，变得越发强大了。那杀气冲着剑冢的封印，我便想还是去毁掉他的好。其实我先前自己进去过一次，可是没有找到，反而结识了画影，画影算是半君子半毒煞吧，亦正亦邪，实际上内在是很正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选了我要认主，说是我比较合他胃口……反正我是糊里糊涂的就收了他……他说要引随刃需要有一个善战的人出现，这人身上要背负着怨气才行，说是怨气和杀气自古相吸…怨气最好包含自身对外界的怨恨，和外界对自身的怨恨…怨气越大，恨越深，越容易……于是我便找了你……算是……利用……”
　　“哦。”杨戬点头，并没有什么表情。
　　又沉默了一会儿，太白金星忽然问道：“杨戬，你不生气么？”
　　“气什么？”杨戬反问。
　　“气我利用了你。……”太白金星回答。
　　“或许是应该生气的，可能我确实是气了，只是你也是没办法而为之。”杨戬转头对着太白金星笑了笑，“星君，杨戬自认不是小气的人。”
　　看着那笑颜，太白金星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杨戬真的是生的好，俊朗却不失妩媚，秀美却不失英气，那笑容就好像午后温暖的阳光，叫人舒服的像是躺在云朵里。
　　尤其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口深井，太深太黑，吸引着别人，想要看清，看透，却终究无法。

　　杨戬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太白金星拉了拉他的袖子，在他们的身后幻出一棵树，他们靠在树上，太白金星强按着杨戬的头在自己肩上，他柔声道：“没事，睡吧，我在呢。”
　　那一刻杨戬什么都不想再想了，就那么靠着他的肩头，稳稳睡去。

　　杨戬做了一个梦，是娘。
　　娘摸着他的头，问他是否快乐。
　　他摇头，看着娘心疼的目光，他又点头。
　　然后娘一巴掌打过来，怒吼道：“我叫你要保护妹妹，你都做了什么？！”
　　他惊愕，我这不就是在保护妹妹么？
　　连娘都认为是自己在害妹妹么？
　　他不肯躲开娘挥打过来的手，心里却委屈极了，隐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杨戬，杨戬……醒醒……””太白金星被呜咽声惊醒，看到靠在自己肩头杨戬一脸痛苦的神情，有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透过衣服，那温热潮湿令太白金星揪心。于是他伸手摇晃他。
　　“三妹……对不起……娘！”杨戬惊叫着睁开眼睛。
　　太白金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在他耳边说道：“没事，只是个梦，没事的，我在这里。”
　　杨戬缓缓的回了神，发现自己几乎要在太白金星怀里了，猛地推开他站起来，背过身去悄悄的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痕。

　　太白金星也站起来，收回布在周边的结界，叹了口气。
　　“星君……”杨戬低着头，边走边说，“我们走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聊聊。”太白金星拉住他。
　　“改日吧，我很担心哮天犬……”杨戬不露声色的抽出手，却又被太白金星握住，“星君……”
　　“我也有名字，在成为太白金星之前，我有名字的，叫李长庚。”太白金星紧紧的握着杨戬的手，似乎要抓碎了。
　　杨戬有些慌，他还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太白金星。
　　“你试着叫我长庚，就像我叫你杨戬一样，我们两个人相处时不是天官，只是作为两个人，行么？”太白金星盯着杨戬的眼睛。
　　“长…长庚。”似是受到了蛊惑一般，杨戬犹疑着开口。
　　太白金星笑了，然后他放开他的手，一直笑到捂着肚子坐到地上。
　　杨戬有些气：“星君，我可是说了什么好笑的事？！”

　　太白金星仰起头伸出手，对着杨戬说道：“拉我起来，还有，要叫长庚。”
　　杨戬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还是无奈的拉起了他。
　　太白金星不肯放开手，他说：“杨戬，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我才知道一直以来对于你，我困惑的是什么，我喜欢你，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需要理由，我之前以为我只是同情或者是一种新鲜感和好奇，可是现在我确定，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不是接受，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喜欢定了你。”
　　杨戬瞪大了眼睛，他说喜欢他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么认真却还是叫他惊讶的不知所措。
　　太白金星继续说：“我告诉你，并不是要给你负担，或者说要逼你接受我，我只是希望你了解，我接近你并没有恶意，我希望你不再逃避我。”
　　杨戬用力甩开了太白金星的手，脸上有羞，有怒，也有悲。
　　“你的感情，请恕杨戬无法回应，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于心。既然你已经把话讲明，那么我也只好明说，我做不到坦然面对你，我可以不逃避你，前提是你和我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像是从前一样，你是太白金星，我是司法天神……星君，过了这一刻，我便会忘记一切，希望你也忘记。”
　　说完，杨戬便要走，太白金星挡到他身前：“如果你对我没有半点情，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要求什么，可是杨戬，我知道你不是无情，所以你才想走。”
　　“是，你说得对，我对你有情，可那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对我好了所以我感激你，我们熟识多久？你又知道我多少？收起你那慈悲之心吧，孙悟空本性不坏你去招安，真念本性不坏你去招安，杨戬无法再招安了所以你就觉得要喜欢我给我支持？我命中注定要众叛亲离，所有人都疑我怨我恨不得我死，你喜欢我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你。若是再叫我听到这样的话，我定不会放过你。”杨戬握紧了拳，因为激动，周身都发出了摄人的寒气。
　　太白金星用力把他抱紧，压制着他的反抗，道：“逞凶斗狠么？杨戬，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在人间时吊儿郎当，在天界也只是混日子，比你活得时间长，也算是大事小事吓大的了。可是我从来说到做到。别人不信你，别人疑你怨你恨不得你死，无所谓，我信你就够了，只要是你说的做的，我便不会怀疑。如果有一天全天下都与你为敌，我就会为了你与天下为敌。”
　　杨戬不再反抗，垂下的双手暗自用力，握在手中的墨扇微微发颤，也许下一刻就会变成三尖神枪，然后刺穿太白金星身体的某个部分。
　　但是终究还是犹疑了一下。

　　就在此刻，有人拍着巴掌走近，带着嘲弄的表情，讥讽道：”从来没想过二郎真君会被别人抱着怀里，那人还是太白金星。”
　　杨戬慌忙挣开太白金星，未能发出的法力一泄，竟伤了自己，体内气血翻涌，他暗自调整着内息，气自己竟然没有发觉有人接近，道：“真念，你来做什么？”
　　太白金星暗暗咬牙，杨戬马上就要如愿打伤自己了，却被人给搅合好事，看他的样子显然是自伤了，这叫人心里实在不爽，不过又暗自庆幸，要是这股力真打在自己身上，就现在这个身体来说，估计会伤的很重。

　　来人将一个大麻袋丢到杨戬脚下：“这家伙追人追到百妖山里去了，被那些恨你恨的牙痒痒的家伙抓住，我回家看徒子徒孙时发现的，就给你送来了。果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狗，都够没用的。”
　　“你！”杨戬虽怒，却也知道他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于是并不理他，而是赶紧蹲下身解开麻袋看哮天犬如何。
　　“他四个爪子都折了，脊椎也断成了几截，五脏六腑估计也没有完好的了，反正我给你送来的时候还有一口气，能不能救活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不过有太白金星帮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真念一边说着，一边挑衅的看着太白金星。
　　“不劳您费心，把这狗儿送回来我们很感激，就请您哪来的回哪去，慢走不送。”太白金星对着真念一拱手，转身扶起杨戬，见他直勾勾的看着怀里的狗，两只手托着它动也不敢动，脸上表情阴郁起来，他安慰道，“先回真君殿，你那里东西也不齐全，待我回去收拾收拾就过来，他也不是普通的狗，毕竟在天界待了这么久，有灵气护体，不会有事。”
　　杨戬便连忙用了仙法回了天界。剩下太白金星和真念两人。

　　“说吧，你为了什么？”太白金星问道。
　　“不为什么。”真念耸耸肩。
　　“救了哮天犬却又偏偏让他受了重伤，你不会只想看杨戬伤心吧？”太白金星随手挥了一下，漫山的桃花全都随风散去，整座山忽然就只剩下光秃秃树的了，他看了真念一眼，道，“这些桃花真是叫人厌烦，还是毁了的好。所有能伤他欺他会扰乱他心思的，我都不会放过。”
　　“哈哈，有趣，”真念大笑道，“我记得杨戬才是战神啊，怎么是你保护他？”
　　“保护？他不需要我保护，我是尽我的力量去除掉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如果他下不了决心，我便帮他下。”太白金星也笑，一双眼里尽是狠意，但只一瞬，又消失无踪。
　　“据说，在还没有战神还没有斗战胜佛的时候，金星主杀伐，惩善恶的，很多人都忘了，你曾经是多么的……狠绝……”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真的不想怎么样，沉香拐了我最宠爱的小徒弟，我便来看他舅舅的笑话，不行么？”说罢，真念一个转身便遁形了，只留下一个声音回荡在山中，“太白金星，赶紧回去救那狗儿吧，不然杨戬就真的难过了。”
　　差一点就要出手了，太白金星收起藏在袖中的玄光，也飞回了天界。

　　回了自己的宅院，吩咐童儿准备着药材和神物，又差人去请太上老君，然后便连忙赶去真君殿。
　　果然，哮天犬就躺在他的床上，而杨戬正在试着给他输入灵力。太白金星上前一把握住了那传力的手指，急道：“你这样给他注入自己的仙灵，就不怕他没救活反而赔了你的修为？！别忘了你可是肉身修成的啊！”
　　杨戬抽出手：“我无妨，只要他活着。”
　　哮天犬似是听见了杨戬的话，在床上呜呜的发出声音，身子想要动，却是丝毫没有力气。
　　太白金星叹气：“你们这一人一狗，真是叫人没办法。哮天犬，你就别动了，先顾着自己那口气吧，我不会叫你主人有事的，还有你，杨戬，去那边坐着去，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好的哮天犬，行么？”
　　杨戬皱着眉头不肯动。要知道一直以来，只有哮天犬在他身边，那些难熬的日子，是哮天犬陪着他，一晃千年 ，什么都变了，也只剩下哮天犬还在身边。如果哮天犬出了什么事，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太白金星看出他的担心，伸手握了握他的手，说：“相信我。”
　　杨戬犹豫着点头，便退到一边。

　　有人进来报，说是太上老君不肯来，说真君神殿距离兜率宫路途遥远，他的坐骑又生病了，所以来不了。
　　太白金星怒道：“这天杀的老东西，当真是绝的可以。”然后他忽然出手对杨戬下了一道昏睡符，亲自将他送到隔壁房间安顿好，在他床前自语：“我怕你醒着会冲动，我得去找那老儿，要是这段时间你忍不住又给他续命，出了差错就不好了。”虽然知道他听不见，却还是解释了一番，摇着头嘲笑自己，太白金星回到了哮天犬所在的房间。
　　骨折的伤，爪子可以接上，可是脊椎就困难的多了，断的太碎，看来要换骨了。外伤无妨，甚至可以忽略。可是这五脏六腑的内伤，着实困难了，要是普通人伤了普通人，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是妖精伤了仙家，那胃生生的出了一个窟窿，那肠子被打了几个结，连肝上也被插入了很多细如牛毛的东西。
　　会是什么伤了他呢？
　　一边觉得事情很蹊跷，一边又伤脑筋的要亲自前往兜率宫。太白金星吩咐人将哮天犬移到木桶中，用仙露泡着，嘱咐他们每隔一刻便要喂他服一颗续命仙丹。然后便动身了。

　　兜率宫内。
　　太上老君坐在台上打坐，外面传来童儿的阻拦，不过被阻之人还是旁若无人的进来了。
　　“老头儿，好生悠闲啊。”太白金星微微一笑，径直走到老君面前。
　　“我怎么比得上你悠闲，闲的都开始动歪心思了。”老君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行了行了，我不是来跟你扯皮的，一句话，我要你随我去真君殿救哮天犬，你去是不去？”太白金星正色道。
　　“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太上老君睁眼，挑眉问道。
　　“去，我们这便去。不去，那也无妨，给我还魂丹和续命丸各五百颗，还有凝香玉露两百瓶。”太白金星伸出一只手。
　　“你这是胡闹！”太上老君瞪着太白金星。
　　“胡闹？我救命也算胡闹？虽说疗伤续命的东西还是你懂的多，可也并不是非你不可。”太白金星收回手，环视了一圈，道，“要不你继续打坐，我自己找，要是把你这儿弄乱了，可别怪我。”
　　“你！”太上老君一甩拂尘，站起来。
　　“呦，您站起来了，那您是打算跟我去呢还是亲自去给我拿药呢？”太白金星故作惊讶，但是看见太上老君面色不善，还是改口说道，“老君，说真的，论辈分我还得叫你声大哥，虽然你我并无过多交情，不过上古时期，我也曾帮过你，这个人情你也该还了。”
　　“我不是一直都在还你的人情么？”太上老君冷哼道，“不管你做这些事到底为了什么，别忘了他始终是我阐教的人，我不会一直袖手旁观。”
　　“哈哈，这点你放心。那么，我们能走了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白金星看着太上老君拂袖而去，笑了笑，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治病时太上老君将太白金星赶出门外，自己在那屋子里，忙活了将近小半天，终于他走出来，对着守在门外的太白金星哼了一声：“叫人随我去拿丹药，养个几天他就好了。”
　　太白金星嘻嘻的笑着，拱手作揖。
　　太上老君仿佛没有看见一样，就那么走了。

　　赶忙的来到杨戬床前撤了符咒，将他叫醒，告诉他哮天犬已经没事了。
　　待杨戬到了哮天犬面前，确认他真的没事了以后，这才呼出一口气。他冲着太白金星抱拳：“星君，此大恩杨戬铭记于心，若有机会，必将回报。”
　　一只手档在杨戬的拳前，太白金星叹气：“你先习惯了叫我长庚可好？什么恩不恩的，其实也不算我救的，要是我救的话他还得有些日子才能好呢，救他的是老君。在我心里你的狗儿便也是我的狗儿，救他是应该的，再说，我可不愿意看见你焦急伤心。”
　　杨戬闻言道：“那我……我去谢谢老君……”
　　“别。”太白金星拦住他，“那老儿现在看见我跟你都没好话，我脸皮厚不要紧，你要是去了还不找地缝钻进去。再说也不用谢他什么，这是他欠我的，嘿嘿，欠我的就是欠你的，更不用谢了。”
　　杨戬不再说话，只狠狠的瞪了太白金星一眼。太白金星摸摸后脑勺，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