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前生：良辰浮翩跹》莫罗歌

11、出行

　　3.2
　　这一夜睡的极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悠然转醒。
　　洗洗梳梳，之后简单收拾了一番，也没多少行李，只是一袋细软和一件换洗的衣裳。金银等黄白之物都是自己的月钱和平日里梨香赏给的。从没用过，本来一直在千姿坊里，衣食无忧，自然是用不上的。不过现在带出去，以后能用上。
　　以前在看古装片时看到那些人出门时行李都是用一方布包起来打个结就可背着走的。还一度很惊奇这些东西为何不会掉下来。等到自己也成了古人时才发现这一‘包’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她是花了许多功夫才学会的，还被梨香和其他姑娘嘲笑过，她不禁感叹，古装剧果然是坑人的。
　　收拾好东西，她环顾一周，这里毕竟是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虽谈不上恋恋不舍，但还是有一些感慨的。以后这个屋子也会有其他的女孩儿住进来，会有其他女孩儿从这出去。她不会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也许是比较幸运的一个。
　　走到前厅，发现大家都已起来。花姨看见她就把她领到歌月身前。“先生，以后这孩子就劳您费心了。”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歌月点点头：“花娘放心便是，自不会亏待她。”
　　她在旁边看着两人礼尚往来实在是无聊，便偷偷扯了扯歌月的衣袖，白了他一眼。歌月也回了她一眼，接着笑着对花姨说：“徒儿等不及了，那在下便告辞了。”良辰瞪了他一眼，暗地里对他比了个中指，不想被众人看见不免又一番笑话。她感觉脸有点发烧，就扔下歌月一个人出去了。
　　大清早的街道宽广，偶有行人走过。自打她来到这，由于一直在千姿坊里，也没好好看过这些古代的街道。这里的路是由青石板铺就而成，一块块青石板排列整齐，路面十分干净，是打扫过的，难不成古代也有环卫工人？她好奇的想。蹲在地上抚摩这些青石板，触手生凉。这些都是古代遗迹啊，不知道拿一块回现代值多少钱。
　　“徒儿可真是有趣的紧。竟盯着这些砖头失了魂。要不为师找人帮你搬几块回去。”原来歌月同花姨一路出来，看她盯着砖头发呆就忍不住笑话一番。真是个小呆子。
　　当然良辰是听不到他心里再说什么，但听他这么说就顺着他的话：“师父，这青石板真是有一番风味，师父帮我挖几块回去吧。”
　　“那你挖吧。”
　　“师父，你不帮我吗。”
　　“帮啊，为师帮你看着。”
　　良辰无语了。
　　随歌月走到一辆精致的四轮马车前，良辰更是吃惊。这就是古代的交通工具啊。两匹马皆养的膘肥体壮，皮毛油光发亮，后面的车厢面积看上去很大，木质雕花，奢侈极了。车夫是个敦实的汉子，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行了一礼。
　　歌月指指她，对车夫说：“让她先上车。”车夫打了个千，搬来一座小型梯子，她就顺着梯子进了马车内部。马车车厢果然是挺大的，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有一张小茶桌和一个紫檀小柜子，在车厢角落里有一个香炉正袅袅冒着微烟，不知是什么香，味道是挺好的。
　　前面的帘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挑开，歌月坐了进来。马车开始行走，她能听见外面‘哒哒哒’的马蹄声以及车夫偶尔的吆喝声。马车行驶的平稳，但总感觉没现代的车子坐着舒服。
　　她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就掀开帘子看外面，原来是到了集市。车子行驶在街道上，街道上有百姓做生意，热闹极了。她觉得特别新鲜，叫卖声不绝如缕，有卖小吃的，有卖早点的，还有卖布和首饰的，以及商人和顾客的讨价还价。
　　看了一会儿，她放下帘子，转过身发现歌月正在煮茶。马车里没有夏日的炎热反而挺凉爽，空气流通也挺好的，她奇怪，难不成这车里有空调，又笑自己古代哪来的空调。
　　她无聊，索性就看歌月煮茶。
　　车厢里茶香弥漫，与熏香混合也不觉得味道太香，反而使车内香气更清雅。她是不太懂茶的，看他手腕婉转，手指灵活，就像在进行一场杂技表演。凑得近点，她发现他手掌宽阔，手指修长，指间有一层薄茧，指甲呈淡粉色有莹白光泽且修剪的很干净。她想，这样一双手握起来一定很舒服。一转眼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有点小心虚。歌月握着白瓷茶盏，手竟跟茶盏一个颜色。果然是冰肌玉骨啊。
　　歌月倒上茶，端了一杯放到她面前，看她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他不明白自己的手有什么好看的，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晃。她回过神，端起桌上的茶也学他的样子品，但也没品出什么味。看了看杯中物，茶水呈淡绿色和白瓷茶杯衬起来颜色煞是清爽。看起来是挺好喝的，闻着也怪香，但总觉得茶味和平时喝的茶也没什么不同，遂一口喝光。
　　放下杯盏，却发现歌月还在品茶，姿态优雅闲适，她心想，还真不是一类人。
　　歌月放下茶盏：“上好的信阳毛尖，怎样。”
　　她转了几下茶杯，拨弄了几下茶叶：“信阳毛尖？那怎么不尖呢。奇怪。”
　　他正拿起另一杯茶，听到这句话，他的手不易察觉的晃了一下，有茶水溅出来几滴，他不动神色的擦掉，说：“品茶，一观其色，二闻其香，三品其味。品字分三口，三口方知茶，三番才动心。一口喝干，不就成了‘牛饮’怎能品出真茶味。”
　　她不屑：“各人有各人的品法。”
　　歌月佯怒：“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歪理呢。”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的说：“你喜细品，我喜牛饮。但本质都是喝茶啊。你说是不是。”说完，对他抿嘴一笑。
　　歌月看她抿嘴笑倒有几分女孩子的娇俏，竟觉得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遂嘟囔一句：“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她听到这句话挑挑眉，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如果换回现代的年龄，你还要叫我一声姐姐呢。
　　歌月靠在窗旁。他掀开窗帘，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原来这么快就到了郊外。绿油油的草地煞是动人，蓝天白云清晰的无丝毫杂质，他靠着窗想事情，发丝舞蹈，遮盖住了脸，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尖削的下巴，此时是午后，几缕阳光洒进车厢跳跃在歌月的身上，他一袭白衣，靠在雕花窗栏竟与木雕融为一体，整个人发着柔和的光。她想问他什么，转过头来就看见这情景，有点不忍打扰的感觉。
　　却不巧歌月刚好转身，两人视线接触，她忙别开眼，又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别开眼啊。于是有抬起头来：“师父，我们什么时候会到啊。”
　　歌月沉吟片刻：“估计不多，个把月吧。”
　　她盯着他无语。
　　歌月：“徒儿还有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表示没事，但此时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咕——’车厢里顿时一片安静，过了不久，又是一声‘咕——’她的头更低了。尴尬，还是尴尬。她的脸红了，过了一段时间，她抬起头，看见歌月正笑着看她。他揶揄：“为师还想等第三声的，徒儿，可是饿着了？”
　　她怒，果然是死性不改，刚才还觉得他不错来着。只见他从柜子里拿出一盘糕点。“先吃着垫垫肚子，到客栈就停下来吧。”她看着他手里那盘糕点，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于是瞪了他一眼，伸手拿起一块，感觉不够，又拿了一块。
　　“别急，我放在这里，也没人和你抢啊。”
　　她拿糕点的手一滞。可恶，又被他耻笑了。看他笑的满面桃花，她真想把糕点扣到他脸上。她把糕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白了他一眼。算了，这糕点这么好吃，用来砸他就太浪费了。不跟他计较。
　　3.3 桓风
　　晚霞红似火，躺在天边煞是好看，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他们也来到了一个镇上。马车刚停在一家客栈门口，她就迫不及待的下车。天哪，屁股都要坐麻了。看来，坐马车也是种吃力活。
　　店内的小厮见有客前来，立马出来迎接。“您几位啊？”“三位。”她刚想回答，歌月打断了她的话说。这小厮倒机灵，虽见他们只有两个人但也没问什么，恭恭敬敬把他们迎进去。“三个上好的客房嘞。”
　　他不说，她也就没问，就是有点好奇。
　　进来客栈，歌月吩咐烧了几个菜。不多时，菜便上来了。这家店的效率还是挺快的嘛。他们正吃着，只听见外面又有一位客人进来，小厮忙迎上去。“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没人回答，但听见有脚步声冲他们这边走来。良辰抬起头，那是个二十左右的男子，穿着一袭黑衣，剑眉星目，手拿一把剑，正朝他们这一桌走来。男子把剑放在桌子上。“桓风拜见少爷。”
　　良辰惊讶的抬起头。“免了，先坐下吃饭，别吓着小孩子。”歌月笑笑说。桓风略带意外看了看她。她冲他咧嘴一笑。哇，这人看着好有侠士风度。“啊，忘了介绍，这是我刚收的小徒弟，徒儿，他是桓风。”桓风只是点点头，并不太搭理。
　　晚饭吃的有点僵，她可以感觉到那个叫桓风的好像对自己没什么好感，于是早早的回房间了。吩咐小厮提几桶热水来，她把自己泡进去。热水水汽氤氲，她坐在里面想事情思绪纷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今天白天就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好感了，想到他笑着叫她徒儿，清朗的声音吐字间竟有种别样的缠绵。她的脸默默的红了，过了一会儿又有点鄙视自己。许良辰啊许良辰，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你不是说过总有一天你要浪迹天涯吗，怎么能现在就被这些破东西给迷惑了呢。“不行，太没出息了。”她喃喃自语，像在梦呓。穿起衣服就走向床。没有注意外面有人影闪过。
　　夜深人静，歌月房间。
　　“属下幸不辱命。”桓风半跪在地说。
　　“嗯。很好。”歌月站在窗前，五官隐在黑暗中无法看清表情。
　　“属下有一事不明白，但不知该不该说。”
　　“说吧。”
　　“那个孩子，真收她做徒弟吗，那她是自己人？”
　　“这个我自有打算，她还小，不要告诉她这些事。”
　　黑暗中一片静默。过了好长时间，桓风站起来，似叹了一口气，看着歌月说：“少爷，你，还是没有忘记。”
　　歌月缓缓转过身来，月光似水般倾泻进屋子。“桓风，如果没有其他事，退下吧。”
　　桓风似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落下。“是，属下告辞。”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歌月又转过身去，看着那轮月似在沉思。夜晚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