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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 98 章 ...

  •   赵宇叹息道:“陆公知道我的看法,我朝官制累赘冗繁,平时不利管理,滋生贪污腐化,战时无法应急,导致不能全局抗元。我朝现在还在危难之中,不能盲目沿袭旧制。我想请文公着手官制的改变,朝廷现在只设六部三司,其首组成‘内阁’,内阁直接与我商讨事宜,而不久就有长江一战,接着要备战北伐,在我与元军对战期间,内阁要全权掌握政事。我请文公章内阁之首,陆公与谢公都该在内阁中。我知文公曾倡导‘从众谋’,在内阁中,肯定会聆听多数人的意见。而其他大臣,可先集于一院,姑且称为‘国+务+院’吧,议论诸等策略要事,并将决意呈给内阁,由内阁做最后决断。如此,可符合文公所说的‘集众思’?至于文公所说‘通言路’,我想日后可建立一民众代表之会,请各地代表传达对朝廷的建议和不满,但那要待战乱过去,文公要耐心等待。”

      餐桌上一片静悄悄的。李越连头都不敢抬:这些重要的概念,内阁-国+务+院-民议会,赵宇竟然借着文天祥的言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给介绍出来了,还说的仿佛是为了让文天祥满意才如此安排一般。这是脱离以人治国通向以法治国的第一步,如果文天祥和陆秀夫发现了问题,下面可怎么办?

      文天祥是再次被震惊:他与赵宇毫无接触,官家方才自己还说不通文墨,怎么可能了解自己过去在朝廷的政见?官家为何如此信任自己?若真让自己进行官制改革,就是让自己挑选官员,削减部门,这是实打实的权力,而如果真的建立了这个内阁,自己又掌了首席,简直就是大权独揽。若自己推辞,赵宇的确要去与元军对战,不能料理政事不说,如果出事,那么国家又会陷于混乱。过去丞相专权的事常发生,史弥远贾似道都是大权在握的丞相,若自己接受了下来,必定马上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而赵宇放权的同时,要求了官制改革,这难道是他放权的条件吗?虽然赵宇建议的架构,直接就是六部和三司使,的确比过去的机制简单,也符合自己的理想,只是日后的各种事务的分类又要从头开始……

      陆秀夫也又一次被赵宇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一路,他和文天祥多次研讨,还看到沿途百姓的反应,终于开始接受赵宇民众自治的概念和廉政司的设置。现在许多旧臣很快就会随着赵与檡回到临安,陆秀夫已经觉得山雨欲来,打起精神准备应答各方的质疑。可赵宇突然再次出手,一扫之间,砍去了三省,直接就是六部和三司使。建立内阁,其他的大臣就都被推到了第二层。丞相的权利大涨,如果成形,这必然让他们这些人受到众人的纠葛和攻击。另外,这样的政体,把宗亲皇族,世家列强等权利派系一概抹杀,肯定会惹起权利斗争的血雨腥风。而此时,又正赶上要与元军长江对决,如果真的像赵宇所说,蒲寿庚的船队也来夹击,胜负未明江山不稳,官家这是在添乱呢吧?官家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规矩行事呢?

      赵宇也不急,端起酒极慢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神情坦然地看两个人。他长着一副纯良面孔,无论干了什么事,总让人觉得他还保持着心灵的纯净和天真。文天祥瞥见赵宇的关注,心中一暖。他少年得志,政途上却极为不顺,此时有这个机会一展身手,为何不试一试?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官家对自己如此信任和尊重,自己也该信任他。而陆秀夫又想到,赵宇这个样子根本无法与群臣打交道,举止行做,没有皇帝的风范。陆秀夫多少年的幕僚生涯,早看透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他和张世杰拥立了赵宇,是为了抗元,并不是因为赵宇适合为帝。现在到了这一步,赵宇不想直接与众臣接触,而愿文天祥出面改制,日后只与内阁相商,依赖文天祥,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是现在立的是幼帝,同样无法处理事务,还是得靠丞相。建立内阁议会什么的,大概是赵宇想简化办事过程,他的考虑一向周全,就先试试他的方法吧。

      文天祥终于说道:“官家相托如此重任,吾不敢不尽力为之。”

      陆秀夫也点头:“官家既然想让内阁出面管理群臣,吾等一定不负官家之意。只是这内阁和议会之行事,到底该如何,还请官家进一步详说。”

      赵宇笑眯眯地点头,举杯道:“我先敬君等一杯,然后可以详细讲讲改制的具体部门和内阁议会之程序章略。”……

      李越在后面昏昏欲睡,痛苦地打着精神听赵宇讲解议事的过程和部门的分属,好几次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为了不让嘴张开,只能紧咬牙关。

      其实历史上中国的官吏制度在宋亡后,有过巨大改革。明朝时,朱元璋为了中央集权,砍掉了丞相制,实行了内阁制,让一组官员学士替皇上拟诏书,后来这些内阁成员也有了实权。同时六部直接向皇帝汇报,下面还到处布满东厂西厂等间谍机构,皇权达到极致,这也造成了后期的宦官乱政——不让丞相分到的皇帝之权,结果让宦官得了。

      到了清朝,初时,皇帝是与八旗王和议政王大臣共议朝事,后来为了提高效率,也为了集权,就成立了军机处,相当于“内阁”,把皇权高度集中在皇帝手中,办事迅速而且保密,是历代中有效率的政体架构之一。

      这些中国的“内阁”与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内阁”有所不同,中国内阁向皇帝负责,往下传达皇帝的旨意。而君主立宪制的内阁,则向议会负责,内阁人员有决策权,国王或者女皇只有盖章的权利。而能撤销内阁的,是议会。议会则是由各地民众选出来的代表组成,当然这也是通过了几代的努力,一开始,所谓的议会,也都是贵族皇族人员。

      说来,清朝末期可能是最具有能实现君主立宪制的朝代,当时的时机条件也已经成熟。可惜,当权的要么是个无法放眼世界的女的,要么是个性急无助的青年,无法得到人民的信任和有识之士的支持。加上作为一个少数民族,把自己摆在了要统治人数千百倍于己的汉人的权力位置上,就更不敢放权。再值外患重重,中国屡屡受辱,结果中国的精英人士们等不及了,造反了,唾弃了传统文化,摈弃了所有的传统道路,选择了最激烈的途径来振兴国家,造成了大面积的动荡,中国可以和平地演变到民主社会的机会也就失去了。中国大地,再次血流成河,在几次内战抗日战争和饥荒中死去的人,多过历史任何一个时期,

      赵宇与文天祥和陆秀夫谈到了深夜才散,这种丞相集权的例子,前朝比比皆是,只不过像赵宇这样自愿地放手,真是非常少见。而且赵宇解释的内阁与所谓的议会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是史上的惯例。文天祥和陆秀夫此时没有心思多问,只是想着怎么赶快研讨官制的精简、制定政策、安抚百姓,以恢复国家的生息。而李越则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心中十分抱怨赵宇把他留在了这里,他无法去找陆敏。

      次日李越一醒,看见赵宇还在睡觉,就赶快悄悄地留出了寝殿——他还是和赵宇同室,以便互相保护,赶快盥洗了,让董义陪他去找陆敏。董义不敢离开岗位,就让苏华陪着李越去,反正现在也不用人来打长幡了,苏华游手好闲地没事儿干。

      冬日早上的临安,西湖如梦般静谧安详,带着凉意的淡淡水汽,在湖面上似有若无地缭绕。街道上,人们已经忙碌着打扫庭院,开张店铺。走了半晌,李越才意识到苏华其实是个路盲。李越给了他地址,他去问路后,走着走着就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只好又去问,原来李越觉得走上一个小时肯定够了,但与苏华弯弯绕绕地在临安城转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了陆府。

      一进街道,就看到远处的高门外一片繁忙。人们在粉刷墙壁,有许多马车和人员进出府门。李越因为要见到陆敏了,一扫方才的疲惫焦灼感,心中特别荡漾。走到了门边,一大群人正从里面出来,看着像是仆从,都匆匆忙忙的样子,苏华脱口道:“哇,陆府这是忙什么呢……”门外站着的一个中年人以为苏华在问他,忙施礼道:“这位小道长相问,陆家之长子长孙陆敏,乃是随圣上出闽地的十四勇士之一。陆家在元军来临时,不愿降元,举家外奔,近日才陆续回来。陆敏官人也回来了……”

      苏华嘻嘻玩笑着说:“这可是大喜事呀,我们得找他好好恭贺一下。”如果这个人一会儿知道自己就是与陆敏一起的,不知道该多惊讶。

      中年人笑着说:“还是双喜临门,陆敏官人近日就会成婚。”

      一个霹雳打在李越的耳边,他的笑容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苏华毫无所觉,笑着问:“这么忙着要结婚?那来得及准备吗?不邀请他的那些朋友吗?”他们怎么都不知道?喜酒可不能少了。

      中年人答道:“所以府中才如此忙碌。逃难时,王家正好与陆家同路,王家小姐已与陆家长辈相熟。陆敏官人还要回军中相助圣上,时间匆忙,婚事就在旬日之内。战乱未过,多事从简。但各方亲朋还是不会少的,你看,请柬和喜帖都已送往宫中了,尤其是要给陆敏官人军中的朋友。……”

      李越想起上次陆敏回临安却没有成婚,自语道:“上次不是没成吗……”

      中年人叹气说:“战前陆敏官人曾经回来成婚,但那时王家不舍女儿,就说再等一两年。可谁知战火骤起,大家逃得性命都不易。陆敏官人现在又有了这样的身份,陆王两家都急着成婚。这次陆敏官人回来,其实是为了给叔父下葬,本来没有准备成婚。可两家长辈们都说赶快办了事,以免夜长梦多,又出事端……诶,这位官人,可是陆敏官人的友人?怎知此事?”

      苏华方要笑着答话,被李越一拉,李越勉强笑着说:“吾等只是路过,以前也是路过听到的……”

      苏华惊诧地看李越,李越抬眼,见街头远远地走过来陈桐和一帮岳麓学子,一时毫无心绪,拉着苏华说:“多谢相告……”急忙走入人群,快步离开了陆府的大门口。

      苏华不明所以地问:“李官人,你不去看陆小官人了?”

      李越心里乱,惶惶然只想逃开,自己想想,支吾着说:“他现在正忙着,我想等等……”

      皇宫在凤凰山侧,从城里走向凤凰山,倒没有绕什么路,可李越却觉得累得不行。他一路什么话也不说,苏华也觉得没意思,一会儿东张西望,一会偷偷看李越,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没了心气儿。两个人回到皇城里,李越忙谢了苏华,然后跑回寝宫,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一个人发呆。

      过去每当赵宇用陆敏的婚事刺激他,李越以为赵宇只是对他实施心理虐待。不能说李越完全没有想过陆敏会成婚,上次陆敏露出了要成婚的意思,李越当时难受了一下,可在那次大战中,李越知道陆敏为他陷在元军中央而焦急,就又故态重萌。至于后面,李越送陆敏贝壳,与陆敏一路去给他叔父移坟,两个人的联系越来越亲密,李越就更不再想陆敏的婚事。可现在突然间,陆敏就要成婚了,李越措手不及。他也知道这里的人是不会有同性婚姻的,上次宴席间,他看着董义搂着魏云说的两个人都结婚,像一家子一样生活,就明白这里人们的爱情和婚姻的概念与后世有极大不同。可自己是个不切实际的人,总想着,也许,因为赵宇成了皇帝,自己也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周围的人就会网开一面,允许自己和陆敏在一起。两个人相伴,有阿卓当儿子,也是一个小家。但自己忘了,陆敏也许没有这种想法。

      李越并没有责怪陆敏的意思,一个十八岁的青年,身负着家族的重任和叔父的遗愿,难道把这些全置之不理,来与李越在一起,就能快乐心安?李越甚至宁可陆敏辜负了自己,也不要去伤所有的人的心。他突然明白了赵宇一直在旁敲侧击说的那些话:赵宇早就看出这是一场无果的感情,可李越却无法控制自己,几次反复,都不愿睁眼,闷头向前,走到了今天。说来说去,最后该怨的,竟然是自己吗?李越心中憋得难受。

      赵宇一天都在与文天祥和陆秀夫讨论具体的官制机构,午饭晚饭都是工作餐,这次他指定文天祥和陆秀夫轮流请客,在各色文书和草稿包围中,午饭包子白粥,晚饭四菜一汤。孙小官人都要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以为自己在玩忽职守,虐待官家,自己做了那么多大生意,人们都说公平大气,现在要是落个小气的名声,这辈子可就毁了。

      赵宇回到寝宫已经是深夜了,掌灯进了门,烛光里见李越无精打采地倚着床半躺着。赵宇边脱衣服边笑着说:“等着我回来一起睡觉?你想得真周到……”

      李越低声说:“你收到陆敏的喜帖了吗?”

      赵宇手一停,可继续脱衣,若无其事地说:“我忙了一天,没见到。真的吗?也许就像上次……”

      李越小声说:“那大概明天他们就会给你的。”

      赵宇默默地吹了灯躺到床上,黑暗里,李越说:“我想回飞船……”

      赵宇马上说:“不行。”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李越理解赵宇的意思:如果真的有喜宴,李越必须出席。这里面有作为一个男子的骄傲和坚强。只是李越真的不想去,只想赶快躲开,让他先缓缓气儿。

      次日,消息传来,泉州蒲寿庚的确降元,围攻宋军水师的船队已经在半途上了。陈宜中到泉州时被蒲寿庚挡在了城外,只好带着淮军掩护着二王进入了广东地区。赵宇马上让陆秀夫出了诏书,谴责蒲寿庚的背叛,然后命令江西的十五万宋兵南下泉州。

      然后,赵宇就跟忘了这件事一样,专心地和文天祥陆秀夫策划一个能让人们接受但与过去不同的官吏结构。文天祥心中焦急,总觉的赵宇这样有本末倒置之感,当务之急难道不该是把这一战打胜?如果元军胜利,必然再次南下,就是把官制都定出来了,也没有时机实施了。他私下与陆秀夫谈起来,陆秀夫总是说官家必胜,所以才会更加关心官制,毕竟,宋朝的官制改革无法再拖延了。国家一片狼藉,百废待兴,没有一个管理系统,会出问题。

      这次,陆秀夫才真正地看到赵宇的另一面。赵宇制定了整个国家官僚的系统,详细到各级官员的管理责任和衔接。这个系统比原来的官制精简有效,在选拔和任命官员的程序里,业绩的相关准则让有能力的人可以一步步地升上来,人的背景和关系被放在了第二位。官吏的下层结构,头一次赋予了最下层的百姓选择和评价直接领导者的机会,这就能有效地避免中国自古以来民众意愿无法上达、久而久之积小祸成大患的弊病。所谓中国的历史长河,其实漫长的时间中,不是一条逐渐走宽的河流,而是原地打转的恶性循环:一个统治阶层上位后,就对下层人民从防范和剥削的角度进行管理,官僚与豪门,权利与财富逐渐勾结,广大人民无法表达意愿,进而在苛捐杂税下无法生存,只好揭竿而起,建立新的王朝。可新的统治者一旦站到了权利中心,就又重复了上个朝廷的错误。把大量精力耗费在了内斗和对既得权利的维护及平衡上,完全忽略了下层民众的需求……一个以强调家族长幼和社会尊卑秩序为主体的统治结构,虽然能把众多农民固定在土地上,却无法激发民族的活力和发展。于是在面对外虏时,统治体系腐败而无力,全民就处于一种散沙状态,成了内战内行外战外行的低能儿,国破家亡反复上演,亡国灭种的危机也不是一次两次。这种状态直到后世,全民的自我意识均得到提高,人类整体通过大灾大难意识到了自身的危亡时,才得到了改变。

      文天祥和陆秀夫当然不可能知道赵宇照搬了这个时代后近千年人类在官制上进行的多方探索和改革后的大部分结果,只觉得这个官家表面不学无术,提笔忘字,说起话来和大街上卖烧饼的差不多,可心思缜密深沉,见解宏大精辟,把对各种官位设定的道理讲解得清清楚楚,还详细列出日后各层官吏管理中的漏洞和弥补,再也不能说他不懂治理天下。几天下来,两个人终于在心中建立起了对赵宇的尊敬。

      而李越一天天如行尸走肉一般,真如他所说,第二天,他和赵宇都收到了喜帖。后面的日子,李越一个人闷在屋里,守着火盆,用小刀削竹子,再把细长的竹条烤弯,扎成一个个大风筝的架子。孙小官人给找来了宣纸和各种颜料。他画了好几个不同的大风筝:红彤彤的大蝴蝶,七彩的贝壳,绿色的大叶子,黄色的大金鱼和一个与他的滑翔机一样形状的三角形。每个风筝下面,他都系上了小铃铛。他过去对陆敏说过的要一起去放风筝,说到做不到了,就把风筝做出来给陆敏吧。

      赵宇每天总是深夜才回来,见到李越就问一句吃饭了没有诸如此类毫无内涵的话,李越敷衍一句,也不愿说什么。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意思,只能熬着,把日子混过去。

      喜宴那天,李越与赵宇等以及上百与陆敏相熟的书生和军士们一起前往陆府。赵宇外面穿了常服,周围的人们也没有刀枪明摆。众人一路欢声笑语,苏华等人一人举着个大风筝,在这严冬时节,充满了喜气儿。

      陆府里面早已拥挤得满满的了,进门时,苏华董义他们把风筝作为礼品交给了官家,李越也递出了用红纸包好的东西,里面有他在路旁小店买的陆敏作为十四勇士之一的画像,还有自己的两张画像,一张像张飞的,一张是那个画师给自己画的。这是他最后一次给陆敏东西了,他希望陆敏记住自己。

      人们挤让着腾出地方,让赵宇陆秀夫等人坐了上座。李越推辞了前排的位置,与董义苏华他们挤在人群中间。婚礼热闹而冗长,陆敏骑马去接了新娘,新人在门前有一系列的活动,然后才会走入院庭中。李越在人头的攒动中,远远地看着一身吉服的陆敏,用红绸引领着新娘走入了大厅中,然后跪拜天地祖宗,长辈,最后夫妻对拜……整个过程中,陆敏没有四周张望,神态端庄,行止规矩,完全没有那一路在李越面前露出的软弱。周围人们议论着这位陆小官人年纪轻轻,文武双全,王陆两家都乃世家望族,此次联姻后,陆小官人前途不可量,日后必成国之栋梁……
      礼成后就是喜宴,陆家虽然才搬回来不久,但张罗得十分用心:润鸡,润兔,莲花鸭签,花炊鹌鹑,梅子炆鸭,鲜虾蹄子脍,猪肚假江瑶……,另外各色干果蜜饯,时鲜果品,人说菜肴之精美,堪比皇宫。李越吃在嘴里,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咽下去还胃痛,喝了几口桂花酒,辣口冲鼻,让他几乎落泪。

      许多兵士留下来闹洞房,可李越见赵宇等告辞,也执意要离开。回程中,李越有些深一脚浅一脚的,董义扶着他,一路醉醺醺地与同样昏头涨脑的苏华和方笙插科打诨。到了地方,李越踉跄着走回卧室,以致孙小官人以为他醉了,还让人准备了醒酒汤。

      冬天冷得让人无法忍受,每天起来,太阳阴蒙蒙的,光线惨淡。李越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无人区,一片荒野隔绝了他和众人。别人的谈话和行为都变得遥远而无足轻重,在他的区域里,一片死寂,没有人气。他变得爱睡懒觉,常常在床上躺到快吃午饭了才起来,然后无所事事地到凤凰山上漫步,晚上回来吃饭后就自己躲在寝宫玩掌机,对什么事都不关心,与赵宇极为忙碌的日常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赵宇也不陪着他,平素的言谈里像没注意到李越的失常。李越感激赵宇这种态度,知道如果赵宇哪怕露出了一点点同情,自己会更难受。

      年关前的第三天,张世杰的船队到了,临安城中再次沸腾。张世杰他们进入皇宫时,人声鼎沸,把躺在被窝里的李越吵醒了。他无动于衷地听着外面,觉得人生无趣,战事乏味。

      赵宇让张世杰将一条大船改建成了个大龙舟,船首顶着个大龙头,船后面翘着只大龙尾巴。船建好后,赵宇拉着李越去看,如果是平时,李越见到这么夸张的设计,能有许多说笑的地方,可现在李越漠然地看着眼前五彩缤纷的大船,连嘴角都懒得翘起,让赵宇十分扫兴,可也没说什么。
      除夕又是宴席,这次赵宇虽然还是要求节俭,但因为是与大家过年,人多力量大,做多少吃的都不会浪费,所以就没有再计较满桌的大菜。

      除夕夜,临安城中一片爆竹声时,李越已经上了床,以此来推脱众人让他做炮仗的要求。

      年关后,虽然风俗上是什么都不干,但临安城却一片忙碌,人们为长江之战大做准备,练兵,筹备粮草,制作战斗中所需的武器和器械等。李越无聊地瞎转,还真的去了文老先生的家,想着也许文老先生回来了,可以让他给自己算算命什么的。可惜府门紧闭,看门的仆人说文家早就出城避祸,还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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