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阳枝

11、第十章

　　很高兴认识你，有缘再见。

　　套用一句网络流行语，然后……就木有然后了。

　　林子等陆正东的回复等到半夜，可是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等来。林子觉得很失落，也很伤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分明已经决定结束了，可还是难过。

　　开始的时候，林子还只是单纯的为了陆正东的事情哭，后来，脑子不知怎么转，一下又转到了小时候，想起了秦致远，林子哭得愈发厉害。但林子不敢出声，自己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让母亲担心，于是林子只好揪起被子，把头埋在里面，通过抖动的被子向外发泄自己的哀痛。

　　第二天，林子照常起床，洗脸梳头，再出现在老妈面前时，依旧是平时的样子。至于昨晚发生的一切，林子的哀痛，还有最后决然近似割肉的疼痛，或许会成为林子心底永恒的秘密，谁都不会知道。

　　林子白天依然经常出门，不过不再是会陆正东，而是准备开学的东西。

　　母亲曾经几次试探着问林子是不是恋爱了，或者是不是失恋了，都被林子三言两语岔了过去。

　　八月二十六那天，林子回到学校，开始了大四生活。

　　林子上的是师范大学，本来口碑极佳，就是房屋破旧。后来学校把房子盖得比白宫还漂亮，可口碑反而差了。

　　林子在师范大学上学，学的却又不是师范专业，可以想象，林子他们这一群的大四生活会有多尴尬。

　　室友们一个多月不见，当天晚上即使天南海北的过来，累死累活也免不得要来一次寝室卧谈。谈着谈着，林子对床的姑娘忽然问了大伙一句：“你们谁知道学校安排咱们去哪儿实习啊？”

　　消息灵通的一号床姑娘马上接口道：“听说咱导员正满世界跑关系，给咱们找实习点呢。”

　　“不就哈尔滨那几个化肥厂化工厂药厂，一个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嗯，要是能去秦川制药实习就好了，听说那里伙食特好。”

　　“……你个吃货。”

　　林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搀和说了几句，之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能怪林子心大，她们导员的本事林子多少清楚，估计也就是个小工厂，没啥危险也没啥创意，到时候完事儿了给张证明就成了。

　　陆正东就这样在林子的生活里消失了，和普通分手的男男女女一样，分开了，就老死不相往来。

　　林子开始了图书馆寝室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为考研还是工作纠结，想要鱼与熊掌兼得，估计比登天还难，但林子不怕过程辛苦，只怕结果恼人。

　　生活忙碌而平静的过了一个月，导员要所有的大四学生到一楼大厅开会，因为通知的太过突然，林子和室友们去了才知道大会的主题是什么。

　　原来导员已经联络好了实习单位，下周就可以去实习。

　　听了这个，屋里顿时乱成一锅粥，还是滚开滚开的那种。导员费了好大劲儿，好不容易才让大伙儿安静下来。

　　“听我说啊，学校领导十分重视咱们系的学生，跑遍了东三省，终于找到几家全国知名的单位接收，咱们系一共三个班，正好拆成六份，等一下让学生会主席把具体的名单贴到232教室，大伙儿自己看好去哪儿。远的就回家准备准备，咱们下周就出发。”

　　林子这么多年已经学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听法，导员洋洋洒洒说了一本长篇小说，到了林子耳朵里，也就这么一句有用的。

　　等到会议结束，林子和所有人一起挤去教室看，当她在S市乐康药业看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心跳差点停了。

　　林子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把陆正东忘了，可原来都是自己骗自己的，不过一个城市的名字，立马唤起了她对陆正东回忆。

　　林子不想这样，一点都不想。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于是林子抱了挨骂的思想准备，灰溜溜地跑去找导员。

　　林子他们导员姓高，听说本科就是这里的学生，然后毕业留校，为人圆滑世故，欺下媚上什么的。

　　林子在他手底下呆了四年，竟是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今天要不是真的有大事儿，估计到毕业她都会他零接触。

　　林子敲了办公室门进去，很以为，今天导员心情不错，见着她都笑呵呵的。

　　林子战战兢兢地说了自己的事，很简单，想和同学调换一下，自己留在哈尔滨实习。

　　高老师听了，立刻板起脸，没骂人，而是深入浅出大义凛然地和林子说了一通当今社会哲学，工作不好找，有地方要就不错了，好好干，说不定就留下了，老师们工作也不容易，你不要让我们为难，很多人想要这个好地方都没有呢，给你开了这个先例，我们就被动了。

　　林子被老师说的云里雾里，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反正结果在那儿摆着，就是没有成功。

　　林子叹口气，认命地回家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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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滨繁华，因为人口众多。道里南岗都是富人的天堂，金玉为地，鲜花饰路，不止喧嚣。

　　林子回家绕了一个远路，走时候还好好的，半路就变了天，寒气阵阵。林子穿得单薄，就近找个地方进去暖暖。

　　很巧，林子进的就是秦川制药的总部，这里人来人往，对于她这个外人的到来，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林子颇为感慨地往里看了看，这里气势恢宏，进进出出的人也看着严谨，要是自己被分配到这儿该多好啊。

　　林子胡思乱想着，转个身继续走路，却在看清迎面走来的那个人的刹那，顿住了脚步。那人也看到了林子，表情比林子更加不可思议。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子心心念念，万般痛苦和甜蜜的根源，秦致远。

　　其实仅仅是匆匆一瞥，林子却能在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一别多年，他还是老样子。不，比起从前的阳光帅气，现在的秦致远应该多了几分沉稳，还有隐藏起来的某些不明所以的阴郁。

　　林子想，冤家果然路窄。

　　林子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脸，眼底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秦致远的声音渐渐靠近，自上而下传到林子耳朵里。他的声音也和从前一样，带着青春期没有好好保护之后留下伤痕的沙哑。

　　“林子？”

　　“……”

　　“好久不见。”

　　“……”

　　“为什么不说话？”秦致远脸上的惊喜变成了气恼。

　　“……”林子但笑不语，留给秦致远一个更灿烂的微笑，不顾他惊愕的眼光，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外面的乌云终于散了，阳光露出来，把林子的眼睛照的异常晶莹。

　　不是你说再也不愿意听见我的声音的么，现在我如你所愿，你又为什么要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