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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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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师公让我去翼碣山脚找陆伯引我去寻小师叔,而莺柳山庄正是地处京城郊区翼碣山的半山腰。
这处山庄我已来过两次,却从未起过寻小师叔的念头。
而如今霍霆已死,大仇得报,那天香楼便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了,去见上小师叔一见,却也未尝不可…
“阿蕖?”
“嗯?”我下意识答道。
季儿抿唇,单手抚上我的额:“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出城到现在一直都魂不守舍的…”
“无事…呵呵…无事…”
月季有些无奈,叹口气,有些不确定道:“阿蕖,东西…还来得及备好吗?”
“嗯,无碍的,今夜,我便过去将一切安排好…”我低低道。
她默了半响,终是颤抖出声:“那便是明晚了…阿蕖,你说…我们会成功吗?”
我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寻到她冰凉的手,用力紧紧握住后,侧翻身子,将目光紧紧锁住她:“季儿,你说过你总是会信我的,这句话可是真心的?”
月季愣了愣,开口道:“那是自然。”
我躺回床上,笑得有些揶揄:“那就好了,我保证你和你的展鹏哥能够双宿双飞,白头到老。”
“阿蕖,你!”月季止不住羞恼,两颊涨得通红,抬手轻轻拍打了我一下。
我看着她笑得欢快,月季看着我却有些出神,我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好好地怎的又出神了,可是又想你的展鹏哥了?”
月季却一脸正经对我说:“阿蕖,你以后切不可轻易这般对男子笑。”
我“扑哧”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是想着你那展鹏哥,原是看我看出神的,”我故意将脸往她眼前靠近:“本姑娘是不是越发魅惑动人了?”
月季越加恼怒:“阿蕖,我可是在说正事!”
我倒回床上:“嗯嗯,知道了知道了。”掩嘴打了个哈欠,我转头看着颇感无奈的月季:“季儿,你和我说说,出去后你准备往何处去。”
“往何处去?”月季眸光霎时暗了下来:“我自小被养父养母拉扯大,与展鹏哥…也自幼订亲,若不是半年前我那无良的养父欲向我行那不轨之事被养母撞见阻止,养母又怎会一气之下将我卖入青楼…”
月季顿了顿,我寻到她的手紧紧握住,待她平复了情绪,低低接着道:“我如今已无亲人可依靠,出去后,便唯有到城外遇平村寻展鹏哥…”
“你确定你那展鹏哥不会已另娶她人了吗?”我有些担心,小心翼翼开口。
月季神色却坚定了起来:“不会的,他曾偷偷来天香楼找过我,说他会在及笈礼之前存足银两将我赎出去,便是不能,也是会等到我能出去那日的,”说到这里,月季苦笑了下:“我那时只道他傻,心中却是酸痛无比的,却不曾料到这一日却是真的快要来了…”
“可你那卖身契上…是清楚写着你家乡所在的,我怕那韦妈妈…”
月季却笑了一笑:“我那养母怕我在青楼里惹出什么祸端,卖身契上写的是我亲身父母亲的家乡,莫说那里离京城路途遥远,便只说我父母早逝,又无其他兄弟姊妹,家乡哪还有什么人,而且我是被人贩子卖给我的养父母的,又会有谁特意去理一个孤女的处境呢…”
月季长舒一口气:“这样也是好的,便是韦妈妈也不会这般轻易将我寻到。”
说着,月季侧过头来,强扯出一丝笑意:“快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是要往哪去?”
我伸伸懒腰,有些无所谓道:“我能往何处去?左不过四处走走看看,只要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便好。”
月季看着我,有些迟疑道:“阿蕖,那你父亲…”
我眸光闪了闪,随意糊弄了两句,她也不再多问。
我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舍:“只是这次出去了,我俩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月季双眸蓦地有些湿润,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传来一阵敲门声:“月季,芙蕖,该去蕴榆院了。”
“来了来了。”月季答着,将我看了一眼,我对她点点头。
月季起身,拿了衣裳开门,轻声对门外的海棠等人道:“芙蕖睡着了,我们先去着,待她醒了再自己去吧。”
海棠满脸不悦:“她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吧,每次都找借口,装什么清高,谁稀罕!”
“好了好了,”牡丹出声劝道:“月季,你还是将她唤醒与我们一道吧,听庄里的丫头们说,蕴榆院最近…似是有些不寻常…”
我正在床上假寐,听到此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不寻常?
“是啊,蕴榆院的洒扫丫头小霓说她这前两日听得一声巨响,跑到湖边却见一青衣水鬼从水边飘过,忽地没了踪影,只剩湖中不断泛起的涟漪,最奇怪的是,昨日湖中又传来一声巨响,小霓赶到时却什么都未曾看见…”杜鹃说着,声音愈来愈小…
周遭蓦地一片窒息的沉静。
“哎呀,姐妹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我们该去找紫苏了。”牡丹开口,打破压抑。
季儿皱着眉,抿抿唇角道:“你们先去吧,我去唤唤芙蕖…”
外面似是安静了下来,我翻身坐起,便见月季将房门关上,向我走来。
“阿蕖…”
“我都听见了,”我打断她:“你和她们去吧,我晚上再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
我有些恼:“季儿…”
月季却回答地越发斩钉截铁:“阿蕖,之前我都是听你的,这次,无论如何,你要依我。”
我愣愣,轻轻叹了口气。
黑夜中群星闪烁,路上知了叫得正欢,我与月季跟随着两个手提灯笼的粗使嬷嬷身后来到蕴榆院门前,深吸口气扯出一个笑容后,我开口对那正开着门粗使嬷嬷道:“劳烦妈妈在这边守着了,不过妈妈一贯是知晓我的,不泡得舒服了我是不会出来的,也就请妈妈多担待些了。”说着将手中的翠玉簪子塞到了嬷嬷手里。
那嬷嬷将手中的簪子掂了掂,原本铁青的脸色缓和一些:“我说芙蕖姑娘,你这大晚上沐浴的习惯可还真得改改,免得老让我们这几个老婆子轮流着陪你来这泡澡,大半夜的怪渗人!”
我却只笑笑:“劳烦妈妈了。”
她“哼”一声,拉开蕴榆院的院门,待我和月季进去后又将院门关上,落上锁。
月季拉过我的手,语气中有些不甘:“阿蕖,你怎的就轻易把那簪子给她了?”
我眉一挑:“我这招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要不给她一些好处,下次还怎会让我们这么晚来。”
说完,我抬眼,看向眼前的小湖。
湖水上方萦绕着水雾,将整个温泉映照地如梦似幻,四周种着些许柳树,在这个时节里长得郁郁葱葱,风一过,枝条飘摇,娑娑作响…
季儿拉着我的手倏而握紧,我拍拍她的手背:“莫要怕。”
我拉过她,快步走到温泉南边的一棵柳树下,将之前埋下的一些珠宝首饰挖了出来,再将藏在自己身上的首饰取出并与挖出的收拾放在一起,用巾帕包好,拿在手中。
月季看着那些首饰,有些惊讶:“竟有这么多…”
我得意地笑:“那韦妈妈偷藏私房钱的地方都被我发现了,能少到哪去,不过她也真够放心,竟轻易就将这么些宝贝埋在后院的假山旁…”
说着,我握了握月季的手,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我,真的可以吗?”
月季却松了我的手,将我往前推了推:“去吧,我等你。”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止不住勾唇,转身走到湖边,将外裳除下,一步步踏入水中。
靠着岸边水里的礁石休息了会儿,待完全适应了水温,看了一眼坐在岸边的月季,深吸口气,缓缓沉下了湖底。
礁石对面的水很深,姑娘们一般泡泉便只会在礁石周围待着,不敢往对面去。
我却不同,我自小便爱凫水,也比一般人凫的要好,只是八岁那年在洛河中险些溺水,爹爹和娘亲便不再让我凫水了。
一个月前我第一次来这湖里,不经意间却叫我在这深水处的岩壁间发现了一处洞口。
我还记得当时心中的那份忐忑,但是想着师公也曾教过我闭气的功夫,便也就有恃无恐了。
我沉入水底,在黝黑的洞中摸黑前进,洞中不小,却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过了多久,胸腔里越来越闷,我知道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留着最后的力气正欲转身回去,一点亮光却夺走了我全部的冷静。
我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竭力向那亮光的地方游去,猛地一下浮出水面,用手将脸上水渍抹去,不住粗喘着。
我睁大眼眸左右看看,嘴角忍不住勾起大大的弧度,我终于是找到路出来了!
从水中起身,我打量着如今处着的这个地方,不大的空间,四周的岩壁,瞧着…是个山洞?
月色柔和,透过洞口的藤蔓在地上洒下流光,我赤足向洞口走去,双手撩开荫遮的藤蔓,走出了山洞。
洞口前方横亘着茂密的灌木丛,再加上洞口荫遮着的藤蔓,这个山洞也还真是隐蔽的可以。
我惊喜地望着四处茂密的梧桐,梧桐?莺柳山庄后山?
我不顾赤足的疼痛,双手拨开半腰高的灌木,跌撞着走出灌木丛,扭头一看,莺柳山庄高高的围墙便映入眼帘。
想来若是要救月季出去也不是什么问题了。我唇边的弧角弯至最大,转身回了蕴榆院。
回到莺柳山庄,我特地到蕴榆院附近转悠,却发觉蕴榆院的围墙后隔着条小径便是一道绝壁。
人人都知晓莺柳山庄是倚着绝壁而建的,却没有人知晓绝壁里的玄机,那处山洞,想来就是隐在绝壁之中。
这之后,韦妈妈陆陆续续带着我们两次来莺柳山庄,对那条隐秘的水道我虽不能说很熟悉,但到底心中也是有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