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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七玄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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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你饿没?”韩立取出一块饼子递给兄长,自己也就着清水吃了起来。对自己的这位兄长,韩立还是颇为友好的。至少,他二哥从来不像别人那样叫他那个难听的外号“二愣子”,顶多是叫自己“三弟”或是“小立”。而这次,韩铸反常的要求进城参加“七玄门”弟子选拔,也让两兄弟的关系更加亲近了些。
韩铸接过饼子,一边咬,一边问道:“小立,三叔有没有说过‘七玄门’是什么样的,给我讲讲呗,咱们还有两天的路要赶呢。”
韩胖子雇有一辆马车,三人加上车夫一行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累了,韩胖子和车夫去寻户人家换些清水食物,只留兄弟俩在车上歇息等候。
韩立点点头,又摇摇头,三叔给他说个过,“七玄门”乃是这方圆百里内了不起的大门派,如果成为内门弟子,能够习得武艺不说,每个月还有一两多银子的月钱,简直是比铁匠学徒的大哥更加风光。
点点头韩铸表示他明白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畅想了一番“七玄门”门内的场景,又想了想父母,毕竟这是两兄弟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而且若无意外,恐怕下一次回家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了。
两个小子,吃完了没,吃完了咱继续赶路了。”三叔掀开车帘子坐了进来,交给韩铸一个水袋让他收好,一行人又摇摇晃晃的驶往青牛镇。
又行了两天,韩铸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的时候,一行人总算进入了青牛镇,停在了一家叫做“青牛客栈”的客栈前。
“老韩,这两个小子倒是和你有几分像,不是你背着家里的婆娘生的吧。”韩铸蔫了吧唧的从马车上下来,一旁精神还不错的韩立架着他,这太丢脸了,无论从年龄还是体力,他一向都比韩立强,哪知,竟然会晕马车。甚至连有人打趣他两兄弟和三叔都没有注意到。
“呸!这可是我的亲侄子,自然像我啦。”韩胖子啐了一口,倒显得有几分得意,任谁有两个侄子能够参加“七玄门”的内门弟子选拔,也是会得意的。他拍了拍韩铸的肩,让韩立将他扶到客栈内去休息:“小铸啊,你这样可不行,不过坐了几天马车就受不了,到时候考核可得加油。”
韩铸懒得分辩,扯了韩立走向三叔指的院子,直接就倒在床上就开睡,也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直接导致了他一觉睡到晚上,结果被饿醒了。
“二哥,刚好来吃饭。”韩立也睡了会儿,可没有韩铸那么累,因而早就醒了,正在和三叔讨论要不要叫醒他。
向二人道了谢,韩铸也不客气的坐到桌上开始扒饭,虽然饭菜称不上大鱼大肉,但总算有一碗红烧肉,要知道,他和韩立在五里沟时,除了过年,或者平时自己到山上打鸟、打兔子,从来没沾过半点荤腥。
三叔看见韩铸恢复了元气,两个小子都使劲的扒拉着饭菜,不禁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他也听说“七玄门”的选拔是极其辛苦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吃饱吃好,免得到时候没了力气,那可就不好了。
吃饱后,兄弟两也不困了,就和三叔闲谈起来,听他讲城里的事,讲江湖的一些趣闻,韩铸灵机一动,竟然临时编了几个故事,什么武功盖世的大侠、倾国倾城的美女、弑杀弟子的坏蛋、奇遇连连的憨厚小子,听得三叔是大呼惊奇,直言即使没能进入“七玄门”,就凭这编故事的水平,若再训练训练,当个青牛镇有名的说书先生也不是难事。韩立也托着腮帮子,直喊着要二哥再讲一个。
就这样一连过了两天,三叔给韩铸两人更为详细的讲了“七玄门”的情况。
【“七玄门”又叫“七绝门”,由二百年前赫赫有名的“七绝上人”所创立,曾一度雄霸镜州数十载,甚至还渗透过与镜州相近的数州,在整个越国也声名赫赫过。但自从“七绝上人”病故后,“七玄门”势力就一落千丈,被其他门派联手挤出了镜州首府镜州城。百年前,宗门被迫搬迁到镜州最偏僻的地方——仙霞山,从此在处生根落户,落为三流地方小势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地唯一能和七玄门抗衡的另一股势力是“野狼帮”。野狼帮前身是镜州界内一股烧杀掳掠的马贼,一贯凶狠嗜血、敢杀敢拼,因此七玄门在和野狼帮次冲突时屡屡处在了下风。野狼帮控制的乡镇虽然比较多,但不会经营,论富足程度远远及不上七玄门旗下的城镇。野狼帮十分眼馋七玄门下的几个较富裕的地盘,最近经常挑起两者之间的冲突,这令现任的七玄门门主头疼不已,这也成为了七玄门近年来一再扩招门内弟子的主要原因。】
第三天傍晚,三人方用过晚饭,便看见一辆漆得乌黑发亮的马车停在了客栈的大厅外。三叔一见这马车,连忙拉两个孩子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给从马车中下来的人行礼。
“王护法,原来是您老人家亲自来了。”
那四十来岁的瘦削汉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扫了一眼韩铸和韩立,问道:“韩胖子,怎么是两个,你不是只推荐了一个吗!”
三叔赔笑道:“护法,这两个都是我本家的侄儿,有一个年龄大些十二岁了,哪知他也有些上进心,知道‘七玄门’是个好去处,因而我也想送他去试试,还望护法照应一二。”说罢不著痕迹的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到王护法的袖口中。
感受到袋子的重量,王护法放缓了神色:“你们两个,上车吧,时辰不早了。”
韩立先上了马车,韩铸回头望了望胖子三叔,以前他和这位三叔并没有太多接触,但这短短几天的相处却让他知道这位三叔是个很好的人,因而就要离开了,也生出几许不舍来,不过,他抿抿嘴,在王护法的催促中,还是登上了马车,等他在“七玄门”能站住跟脚后,他一定会再回来的,还要让爹娘、大哥、小妹和三叔过上更好的日子。
马车哒哒的赶了好几天路,韩铸和韩立缩在马车中的一个角落,饿了就啃些烙饼馒头,小心的不去招惹那群以一个名叫“舞岩”的少年为首的锦衣少年群体。走走停停,又在不同的地方接了孩童,马车终于到达了彩霞山,七玄门总部的所在地。
山石嶙峋,群峰矗立,整座彩霞山端得是险要无比,从山底到山顶落日峰,更是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供攀登。王护法撩起车帘,让孩童们下车,神色恭谨的向一位红脸老者行礼。老者点点头,让人将这批人记录在案,送他们去清客院歇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开始考核。
七八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打地铺,一连赶了这么多天路,大家很快就睡着了,韩铸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身侧的韩立,也是倒地便睡,不一会儿便传来了清晰的呼噜声。屋内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睡着了,不时还传来胡言乱语的梦话。平躺在地上,盯着屋顶的褐色横梁,韩铸第一次有时间来想未来的事。从出生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了,在一个一年连肉也出不上几次的农家待了十二年了,父母粗俗但关切的言行,兄弟姐妹友好的相处,不知不觉,他早已熟悉了这一切。
到七玄门,是他自己选择的。因为他不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不想一辈子让父母辛劳如此。江湖,曾经是一个很抽象的词语,但即便如此,韩铸也知道,那里也许充满了侠义豪情,但更多的恐怕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可是,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像胖子三叔那样的外门弟子,纵然对着一些人需要卑躬屈膝,但毫无疑问可以极大的改善家里的生活。大哥和三弟娶媳妇需要银子,小妹日后嫁人更不能因为娘家而受人欺负。而他韩铸自己,何尝不希望自己能过得好一点。可是,起点的低下,注定了他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不要奢望能够一步登天。
十年一觉扬州梦,曾经的蓬勃朝气,曾经光怪陆离的记忆,早就被时间磨洗得越发模糊了。虽然再一次成为了十二岁的少年,但早已不是那颗懵懂稚嫩的心了。人生总需要博弈,需要拼搏,不管身处何方。
夜过三更,屋外远远传来打更声响,横梁和天花板变得越发模糊,似乎天旋地转,韩铸终究是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