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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红颜要祸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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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缨的话,显然已经无暇去兑现了。
那夜后,贝宁服了太医开的安神凝气的方子后,丝毫不见好转。
次日醒来,便是哭。一声不响的掉着泪,谁的话都不去搭理。
下朝后,九阿哥等得了信儿也都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可凭他们如何说,如何劝,如何开解,甚至是如何去骂,贝宁就是头爷也不抬,径自掉着泪。
看她眨着眼,吧嗒吧嗒的任泪水唰湿了自己的粉颊,那模样,不知叫人多揪心。可太医来看,只说是受了惊吓,再无他法,急得胤俄忍不住在地上绕着圈在高喊
“混帐!怎么连个收惊都不会!好好儿的人,怎么会就因为一句话儿变了这副模样!若是好不了……”
“老十!”九阿哥红着眼睛吼道,死都不允别人把那好不了三个字说出口。而胤祯也焦躁不堪的说着
“宁儿是那么机灵的一个人儿啊!怎么就因为一个丫头的死活,惊吓成这样?!这……这……根本说不通嘛!”
“说得通!”适时,门口传来蕊儿发抖的声音。众人扭脸衣一瞧,却都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那样期待。
“各位爷,福晋,奴婢知道格格是什么心病!”
“哦?!你快说!”胤祯闻言死命拉住她。攀上她肩头的掌心,传来了一阵灼热。烫得蕊儿两颊绯红。
“奴婢知道格格的为人,别看她是大家出身,可当我们这些下人,从不轻看。尤其是在蒙古大病痊愈后,对待奴婢,就像姐妹般。格格常对我说,人没有贵贱之分,没人生来就是奴婢。所以……对格格而言,她便是害了一条人命,一条和她自己一般的人命。想她那般心善的人,怎会不郁结由生?!”
“那照你说,该怎么办!?”明缨急切的追问。蕊儿一抬头,目光与众人碰撞,却只是黯淡。
“奴婢不晓得,怕是必要格格自己解开心结,才能痊愈!”
“可心结难解啊,那要多久才……”明缨徒然的倒靠近了胤祀的怀里,眼神中显出一抹绝望。而胤祯闻言,却大步流星的飞身出去,带着浓浓的杀气,一路朝着大门狂奔。
“十四弟,你去哪儿?!”胤俄高声连连追问。只听的胤祯头也不会的抛出一句
“去找罪魁祸首算帐!”
身影,消失在四贝勒府邸的门前……
“这下你高兴了?!你得意了!你痛快了!宁儿病得昏昏沉沉,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好,这是不是正中你下怀了!我告诉你,倘若宁儿有个三长两短,不论你是谁,爷都定叫你去陪她!”
胤祯进了四贝勒府直冲着霜晴而去。他怎样也想不到,当自己为了贝宁去报仇的时候,当自己把手扣在霜晴喉上恐吓的时候,当自己为了贝宁和亲哥哥横眉冷目的时候……
他却错过了,贝宁最需要的,陪伴。
八爷府中,明缨支开了性急的胤俄,单独把胤禟留在了贝宁房中。一东一西坐着的两个人,都安静的像是在沉睡。胤禟的视线绵绵的将贝宁缠绕。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凝望,直到看的她慌了,乱了,不由分手把床上的软枕甩了下来,吼道
“滚!不许看我!”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像是燃烧起了胤禟胸口的烈焰。
他欣喜若狂的跑到床榻旁边,眼底都散发着光芒。担心她害怕,坐也不敢坐,索性跪倒在地上。颤声说道
“宁儿,我知道你的心里难受。可无论如何,事情已然生了,了了,你就是再如何恼恨,如何自责又能怎样呢?!你的脾气性情我们都知道,若然知道太子会如此处事,你断不会断不会让那丫头……你一个任性,害了人家一条命,这自是没错,可你如今蜷在这塌子上,可知道还有多少人仍在为你担心,为你着急么!?宁儿,有句话皇阿玛小时常对我们说……错了就要认,这才像爱新觉罗家的人。今儿我把这话告诉你,你也要记得,错了就要认,认了改了,勇勇敢敢的走下去,你才是我们的贝宁。”
“改?!”恍惚之间,贝宁抬起头来,终于愿意与人眼神交缠。
而胤禟看着她那飘飘乎乎的神情,却更是像人拿鞭子抽上心头肉似的,疼到无力。良久相怔,他们彼此都陷入进了自己的心事。直到贝宁烫人的掌心,缓缓向他俯伸而来的时候,被贴合上那双藏着千万句话的双眸,他听到她说
“别哭!”
“我没哭,不哭!不哭!”本没有的泪,就因这别哭二字澎湃于眼。胤禟急切的,甚至是颤抖的抓住她的指尖,扯于唇上,碎碎的留下一串细吻。
而贝宁,并没有反抗。她已然太过脆弱了,脆弱到需要一个人来支撑。便这样,就势拉起了他,任他把自己像洋娃娃似的满抱怀中,摇着。
头顶上,传来他嘶哑的声音。嘤嘤念念的仿佛是一串满语的歌谣,贝宁不觉勾了勾嘴角。
……他是当自己是孩子一般的哄了。
也罢,许久之后,她便也就跟个孩子似的,这样沉沉的睡在了他怀里。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贝宁感觉身在像是被轻微的移动了几下。继而,耳畔传来了谁低沉的话音
“贝宁睡了!?”
“恩!我得回了,她醒来后,八哥记得命人给她做些精致点儿的菜色。对了记得要煮上一锅杨枝甘露,那丫头最爱吃……”
“哼,我说表哥,我看你现在是越发的不象话了。都差遣起我们爷来了!贝宁是我妹子,我自然会好生照料她的,你若不放心,干嘛不接回自己的府上去……?”
“你当我不想?!”那声音一顿。“可贝宁自己不乐意,更何况……”
“是啊!你莫在消遣他了,云嘉那头儿已然传了信儿来,说是下个月便要启程回京!”
“你打算,如何与贝宁说?!”
“我……”
……
方于此刻。
啪的一声,帘子打甩的一动,令外堂屋的三人都惊诧万分。
但见得贝宁打着赤脚站于屋中央,一双星眸烁烁灼灼的张着,像是两弯泥潭,能把人看沉,看透,看的无法自拔……
“贝宁……你……你怎么起了,快,快回踏上休息。”
明缨脸色骤变,急着推她入内。
贝宁却摇了摇头,视线跳于屋子某个灰尘陈生的角落,说道
“我要沐浴!”
胤禟闻言,忙上前去拉她袖口,方才那刹那之间的亲昵却就此消散。贝宁眼都不抬的躲开了他,转身便进了内室。
胤祀见状,唯有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是人都说,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可这红颜美人,究竟祸了谁个?是福是祸,却有谁说得清。
对于胤禟的苦处,他最为清楚不过。
当年指婚的时候,胤禟本欲娶的,是栋鄂氏的二小姐,云芪。可云芪碍他风流,抵死不从。胤禟一起之下,遂请旨,要下了她的姐姐云嘉。云嘉生性木纳,胤禟娶回府后,只当是会多个没趣儿的嫡福晋。可哪里晓得,原来这木纳之人亦懂得风流之事。两人大婚没多久就被胤禟发现,云嘉竟然和自己府上的护卫存有私情。两人青梅竹马,自是连大婚之后仍不肯死心,以鱼书雁信来传情相思,胤禟知晓后,勃然大怒。
可为了皇家的名声和他自己的脸面,此事只好就此压了下来。那栋鄂家自知理亏,连送了几个江南绣色的美人儿给胤禟做妾。就此,夫妻二人,行同陌路。
一年多前,那护卫死了。据说是栋鄂府上的人秘密将其了结的,云嘉闻之曾三日不吃不喝,躺在床榻上几欲自残。最后胤禟实在是折腾不过,便令人将其送到了盛京老家,名为养病,暗里便是变着手腕儿将其休弃。
如是这般繁复的故事,胤禟始终也没有机会向贝宁开口。一来贝宁与他尚未定情,二来他也担心,贝宁那性子,知道此事后不晓得又要掀起如何波澜。可如今偏巧不巧的,竟然给她在这样的情景下听到了云嘉二字,适才的旖旎温丽就此化为了泡影。
他萧索的向门外走去,心底里藏着的,除了懊悔再无其他。
早知道会遇到贝宁,当初便不该赌气娶了云嘉。
早知道会倾心贝宁,当初便该想法子成全了云嘉。
早知道贝宁会这般心性,当初便该想法子让云嘉死守住盛京。
早知道……
早知道……
终归还是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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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宁受挫了,哭……但哭也要继续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