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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恋的打击与更深的打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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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蒙•克林斯曼骑士,克林斯曼伯爵的独生子,塞恩那皇帝海因希里二世最宠爱的骑士。曾在第三次护国战争中为帝国立下赫赫功勋,还独自一人踏入红龙拉斐尔的城堡,历尽艰辛,救出了以美貌闻名大陆的格蕾丽亚公主。
这位骑士剑法精湛、相貌英俊、风度过人、威仪凛凛,拥有在累世贵族门庭中浸染出来的卓然气质,和在知识、艺术之都熏陶出的深厚内涵,是王都许拉什最受少女欢迎的男子。
——曾经。
这位甚至在战场上被称诵为战神之宠儿的英勇骑士,在从红龙的诅咒中醒来的一瞬间,就领受到了这世界最为黑暗的一面。
他躺在用昂贵的东方丝绸铺设的华丽大床上,触目所及之处都摆满了克林斯曼家族在悠长时光中收集来的各种豪奢饰品。穿着简洁的黑白蓬蓬裙、紧紧盘着长发、戴着白色软帽的女仆在屋内穿梭,用圣水清洁他的伤口,并在伤处裹上洁白的布条。
他那并不年迈,却因儿子重伤而瞬间苍老了十年的父亲就坐在他的床头。保养得细腻洁白的双手紧握着儿子缠满绷带的手指,英俊优雅得令年轻人也要嫉妒的脸庞已悄然现出了皱纹。
再远一点的长沙发上,一位有着蜂蜜色长发和湖水一般的青色双瞳,两颊泛着红晕的美丽少女正伤感地垂头抽泣。仿若雪花石膏雕琢而成的双手遮掩着面容,泪水透过那纤细的十指滴落下来。在她四周,女仆们半跪着轻声劝慰,声音轻柔温软,也带着难掩的哀恸。
她们在说什么?格蕾丽亚公主为什么而哭泣?莫非他已受了必死的重伤,公主在为他哀悼?
拉蒙吃力地睁开眼,想要转过头去安慰美丽的公主。可他的身体已违抗了他本人的意志,仅仅睁开双眼这个动作就耗尽了他全部力量,将要发出的声音也都被锁在他的喉头,微弱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可他的父亲一直紧紧盯着他,始终关注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在他睁开眼的一瞬,他父亲忧郁伤感的脸庞就像被春风吹开的冰湖一样,荡起层层惊喜的纹路。嘴角边因为过度紧抿而出现的皱纹条条舒展,一个令人一见便心生幸福之意的笑容在那张俊美端正的脸庞上漾开。
“拉蒙,我的爱……我亲爱的拉蒙,你终于醒了!”
“……”
他想告诉父亲他平安无事,想让他这位唯一的亲人恢复笑颜,更想让那位美丽的公主不要再为他伤心流泪。可是他的喉咙仿佛被火炙烤过一般,只能发出喑哑的“嘶嘶”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伯爵的眼泪顺着已印上沧桑痕迹的面颊滚落下来,一滴滴地打在他胸前,将雪白的床单浸湿了一大片。拉蒙痛苦地望着慈爱的父亲,目光也随着泪珠落在了浸得湿透的被子上。
等等!他的心猛然跳了两下。他的确应当是平躺在床上,胸口也没有受伤,不被缠上什么特殊的治疗物品……那覆于薄被之下,应当属于平坦宽厚的胸膛的地方,那一对形状奇异的突起是什么?
“父亲……”
惊骇之下,拉蒙骑士终于发出了嘶哑的叫声,俊美端正的容貌被恐惧撕扯着,呈现出可怕的扭曲。他的父亲却没能理解儿子的恐惧,只顾着为他重新醒来而高兴。他的泪水已被笑容取代,沉黯的双眸中绽放出灼热的光芒。
“众神保佑,亲爱的,你终于醒过来了,能和我说话了!父亲我一直都在担心你啊……”伯爵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紧紧地搂住了自己刚刚醒转的儿子,在他耳边激动地诉说着这些日子对他的担忧。
“不过,父亲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听到拉蒙的骨头在他怀中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惨叫,克林斯曼伯爵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爱子,帮助他倚在柔软的天鹅绒枕头上。
“由于你杀死邪恶的红龙,并救出了格蕾莉亚公主,国王陛下给了我们克林斯曼家族丰厚的奖赏,将附近的两个郡都封为我的领土,还答应把他的女儿,被你从红龙手中夺回的格蕾丽亚嫁给我,并以海拉城作为她的陪嫁。”
等等,为什么公主要嫁给你?我才是那个从恶龙中救出公主的勇士。在我执剑为公主而战时,她也对我表露了爱慕之心,答应回王宫以后请求国王把她嫁给我啊!
他急切地想要追问父亲为何要抢走他的爱人,也想质问公主为什么要背叛他们的爱情。可是他无论他多么努力,也只能发出“嗬嗬”的低哑叫声,无法清晰地传达出自己的意思。
克林斯曼伯爵看着他焦急的模样,也感同身受,手绢压在眼角拭着泪,说出了更让拉蒙痛苦的事。
“你也为父亲高兴吧?还有一件更值得高兴的好消息哦!国王陛下他同意让我在全国范围内,为你挑选任意一位优秀的未婚贵族作你的丈夫呢。太好了呢,你母亲她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漂亮的女儿,父亲也是……啊,一想到我的小拉蒙要穿上雪白的婚纱嫁给某个混蛋,父亲心里就难过得不知怎么是好……”
胡、胡说什么呢?他父亲的脑子被人施了黑魔法吗?他明明是个男人,是个优秀的骑士,怎么会成了女人?
美丽的公主也来到了他的床边,湖水般湛蓝的眼中已不再落下泪珠,而是和他父亲一样闪动着欣悦的光彩。白皙的脸颊因为害羞和激动而染上了一层玫瑰红,柔软的双唇中吐出了这世上最动人的声音,和最残酷的话语。
“我亲爱的拉蒙娜,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最爱的人的女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爱你。等我和卡特的婚礼……不,从现在开始,我会作为你的母亲,教导你一切女孩子该会的东西,让你成为帝国最耀眼的美人……”
父亲轻轻拉起公主的手,两人旁若无人的含情对望。拉蒙躺在床上深深抽吸着,拼命想质问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的挣扎痛苦终于打动了公主柔软的心:“卡特,你看,拉蒙娜很高兴呢。果然还是你了解她。虽然我还是觉得爱丽丝这个名字更可爱,更适合她,但是,果然还是拉蒙娜自己喜欢更重要啊。”
伯爵也欣喜地附和着:“是啊,当初狄亚娜有了拉蒙……拉蒙娜的时候,我们就一直盼着要一个女孩。后来生下来是个男孩,我们也没太失望,而是满怀期待地等着第二个孩子。可惜我们再也没有第二个孩子了……我可怜的狄亚娜,若你也能看到拉蒙娜现在这样子该有多了……”
伯爵又一次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公主温柔地掏出手绢给他擦拭泪痕,并在他苍白的唇边印下一个轻吻。
“卡特,别再难过了。你看拉蒙娜,她的心都要碎了。拉蒙娜都18岁了,别的女孩这么大时都生了两三个孩子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振作起来,为她挑选全国最好的丈夫,再准备一个和她身份相称的盛大婚礼才行啊!”
拉蒙骑士独自挣扎在窒息般的痛苦之中,胸口像被巨石压着一样沉重,腰间也传来一阵阵钝痛。然而一切身体上的伤痛都比不上心灵所承受的打击——他所爱的女人变成了他父亲的妻子和他的继母;而他自己,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