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姻缘》雨霁初晴

43、对峙（一）

　　回去的时候，奶娘把孩子抱给她看：“跟侯爷很像呢。”

　　她接过孩子：“侯爷给他起名了么？”

　　“起了。”穗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南宫郁尘。”

　　“尘儿？”雪嫣轻轻叫一声，怀中的孩子却裂开嘴笑了。

　　她真心希望红尘之事，不要再牵扯到这个孩子身上了，不过发生到什么，他是自己最想要保护的，她要为孩子好好的活着。

　　尘儿很乖，一会儿就困了，打了个哈欠就在雪嫣怀中睡着了，雪嫣轻轻摸着他的小脸，他的鼻子他的眼睛都跟南宫墨很像，摸着他就像摸着南宫墨一样。可惜，他终究不是他。

　　清婉进来的很突然，头发凌乱衣服上也破了，门被她从外猛地一踢，弹到墙上发出很大的响声，怀中本已熟睡的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就惊醒，雪嫣抬头若有似无得皱了皱眉。

　　“清婉。”雪嫣把孩子递给奶娘，让她把孩子先带下去。

　　清婉站在门口，真真痛心。

　　奶娘走后，雪嫣走到她的身边，抿抿唇发不出声音，她不知道她能说些什么求得她原谅。

　　清婉的泪水爬满脸庞，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揪着胸口的衣服：“我的心好疼，公主，清蔓死了，我的心好疼，可是你却这么开心，你怎么笑得出来？”她看着雪嫣，“你就不难过么？你的心就真的只有南宫墨一人么？”

　　雪嫣有些痛心的看着她，看着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清蔓是因我而死，我怎么会不难过，怎么会不痛心，可是再怎么做清蔓也回不来了，我相信，她希望我们能好好过。”

　　“是么？”清婉打断她的话，“要不是你那天一味要知道真相，清蔓就不会死，冷凝也不会死，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是，是我错，都是因为我。”雪嫣抑制不住伤心，“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希望她们都能活着，如果我早一点知道，拼了我的命，我也救了她们俩。”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她们都死了。”她冷笑着看着雪嫣，“你觉得对不起清蔓，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要把我赶走，你不相信我，怕我报复。”

　　“不是！”她此刻心如寒冰，她怎么会这么想自己？“我只是怕你，跟着我蹉跎了一生，浪费了韶华。”

　　“我答应过清蔓，我会留在这里，做她未做完的事。”清婉神情冷清，不似从前。

　　“你总要嫁人的，你年纪不小了，何必？”

　　“清婉不会嫁人，谢公主好意了。”风带起桌上的纸，缓缓落在清婉的面前，雪嫣低头看了眼，正欲低身捡起，却被清婉快了一步。

　　雪嫣讪讪收回手：“这是清蔓临死之前留下的，你拿走吧，这也算她最后一点东西了。”

　　清婉小心翼翼的把信收到胸口，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还没走几步，脚步就滞下了。

　　南宫瑾带着手下人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看到清婉，她突然变得穷凶极恶：“杀人凶手，还我儿命来！”

　　清婉躲避不得，被南宫瑾的手下抓住了，他们把她带到南宫瑾面前，强迫她跪了下去。

　　南宫瑾愤恨地看这儿她，紧紧捏住她的下巴：“你跟你主子都是一票货色，我今天就要你们血债血偿。”说罢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打在清婉的脸上，清婉看着雪嫣紧闭的房门，心中难免凄凉。

　　南宫瑾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不禁冷笑：“你主子根本就不在乎你，你姐妹真是白死了，不过向你们这种贱货，死了也不可惜。”

　　“南宫瑾，你够了！”雪嫣一把推开她，把清婉扶起来，清婉却推开她。

　　雪嫣惊讶的看着清婉，清婉自己慢慢站起来：“她说的没错，清蔓死了，对你们而言，没什么可惜的。可是，我在乎。”

　　雪嫣从没想过清婉会这么想她，她知道她现在很难过，可是她没想过清婉会说出这样的话，清蔓死了，她也同样很难受啊。

　　南宫瑾轻蔑的看着雪嫣：“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为她付出了一切，她根本就不在意，看你的眼神还不如看一条狗。”

　　“南宫瑾！我给你两条路走，要么请你麻利的从我院子里出去。”雪嫣手指着门口，“要么，我叫你把你抬出去。”

　　南宫瑾打掉雪嫣的手：“我来这里是叫你还我一双儿女的命，我的孩子死了，你跟你儿子也别想苟活于世。”

　　“清蔓已经伏法了了，汐儿也认罪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这件事跟我和清婉无关。”

　　“清蔓是你的婢女，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杀公主的孩子，除非……除非有人给她撑腰。”她走进雪嫣，“纵观整个暝沧，唯一能给她撑腰的只有你。”

　　“好笑！”雪嫣站到清婉的前面，“按你这种说法，清婉和清蔓是我的婢女，他们犯了错就是我指使的，我是南宫墨的妻子，南宫墨是你父王的臣子，你是你父王的女儿，我很难怀疑，这一切跟你没关系。”

　　“荒谬！”南宫瑾愤恨的直跺脚，“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雪嫣笑笑：“苦肉计么，谁不会！”

　　“你！”南宫瑾对着身后的下人吼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雪嫣站在原地，躲也不躲，冷眼看着身边的人：“这里是侯爷府，不是公主府，你们不要忘记了，南宫瑾其实早就死了，现在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云丞相的义女云飘儿。在侯爷府，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南宫瑾不怒反笑：“我什么都没了，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我不像你，我敢于承担。”

　　“南宫瑾，门在那边，好走不送。”雪嫣强忍着怒火，“你别挑战我的底线，我敢保证我会后悔！”

　　“我绝不会后悔，林雪嫣，我倒想看看你的底线是什么。”南宫瑾不依不饶。“你欠了我血债，必须要还。”

　　“瑾儿，别闹了。”南宫墨风尘仆仆的赶来，一回来就听说二夫人带着院中所有人跑去大夫人房中要她偿命，他来不及换衣服，就跑了过来。

　　雪嫣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南宫瑾死命的抓住她，不让她走。“墨哥哥，她是杀害我们孩子的凶手，你快点惩治她啊。”

　　雪嫣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南宫瑾的力气比平时打了许多。

　　南宫墨低头盯着南宫瑾的手，沉声道：“放手。”

　　南宫墨虽然不欲放手，却又不愿惹怒南宫墨只得放开手。雪嫣没再管她，带着清婉回了屋。

　　门自内嘭的一声被关上。

　　“墨哥哥。”南宫瑾气愤难当，“为什么你不惩治她，你不想帮我们孩子报仇了么，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可是，你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瑾儿，孩子的死跟雪嫣没关系。”

　　“清蔓是她的丫鬟，怎么可能没关系。”

　　“汐儿是你的丫鬟，难道你会做出伤害自己孩子的事么？”

　　“你为什么总偏袒她？”南宫瑾泣不成声，“因为她给你生了个儿子？”

　　叶子轻轻作响，南宫墨的声音淹没在风中。

　　南宫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中，不知道一向骄傲的自己，何时成了墨哥哥口中无理取闹。

　　他说：“瑾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何时变得这番无理取闹？”

　　她想告诉他，因为她在乎，因为她在意，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再说些什么，在他眼中都是无中生事吧。

　　她看着他推开她的门，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那扇门渐渐阖上。

　　她才明白，在乎的只有她。

　　风吹过脸庞，她闻到一阵阵的花香。南宫墨皱皱眉，走过去关了窗。

　　“你现在在月子里，不能吹风，小心落下病根。”

　　雪嫣看着紧闭的门窗，摇摇头：“一点小风没事的。”

　　“那件事，幸好你没说。”

　　她就知道，他为的都是南宫瑾：“如果我说了会怎么样？”

　　“你不会置你身边人于不顾，还有离辙，你以为我还会放过他么。”南宫墨收起笑，一脸严肃。

　　“只要南宫瑾不来惹我，我也不会主动去找她。但若是她真的把我逼急了，南宫墨，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好好休息吧。”南宫墨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南宫墨看着屋外的天空，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南宫瑾孩子胎死腹中之事，让南宫炎盛怒，扬言要彻查此事，他怕牵连到雪嫣，只说了冷凝和汐儿的事，不想南宫瑾不依不饶，硬是在他眼皮底下把清蔓的事告诉了南宫炎。

　　他几番解释，才勉强使南宫炎相信，若不是云丞相的帮忙，他此时还在王宫跪着吧。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云丞相却悄悄告诉他，南宫炎已经不信任他了，前几次他提到回家赋闲，南宫炎和一口拒绝，如今口气早已不像从前那样了。

　　南宫墨想着云丞相当时的语气，他已经不能再帮自己了。

　　他想，他要找离辙好好谈谈了，谈谈他干的那些好事。

　　天色居，两人对面而坐。

　　离辙给他斟了杯酒：“在这个时候还敢来找我，真是不愧是白羽侯。”

　　“离辙，我们该算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