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HP]杀人之人
很久之后卢修斯·马尔福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被拖上来的是一个麻瓜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有稚嫩的容貌和刚开始发育的胸脯，穿着红色的连衣裙和白色的小皮鞋。那女孩有金色的波浪长发，天蓝色的眼睛，像他很小的时候看过的童话书的封面，一个有白色翅膀的天使，有细腻的皮肤和安详的神色——“马尔福不需要天使。”他父亲说，并撤换了他的家庭教师——当然，女孩惊慌的神情、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变得像针尖一般小的瞳孔并不是一个天使应该有的特征。
“我亲爱的好朋友，卢修斯，这是你第一次参加食死徒的狂欢集会，”坐在高位上的男人挑起嘴角，“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绝对清白，没有人用过。”
“非常感谢主人的赏赐，”有关男人对于麻瓜女孩的清白之身的措辞，他表示保留态度。即使确实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狂欢集会”，出身纯血家族的卢修斯也知道男人想要表达什么、想要让自己做什么，“不过……她是个麻瓜，主人。”
“哦，是的，她是个麻瓜，”男人漫不经心地笑着，用余光瞟着女孩的眼里闪烁的泪光，“很高兴你意识到了这一点，卢修斯。我们都希望保持血统的纯粹，是吧？”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没有回应女孩祈求的眼神，卢修斯低下头回答，“主人的愿望就是我们的努力的方向。”
“很好，卢修斯，你说得不错，”男人站起身来，眼睛扫过周围的所有人，“今天我的仆人们来得都很齐，那么为我们表演一段怎么样，卢修斯？”
“主人……”他犹豫着，麻瓜女孩金色的头发让他想起不久之前刚与自己成婚的妻子，“我不知道第一次参加集会要……”当然他知道这种聚会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少年轻狂让他有反抗上位者的决定的勇气——很多年之后他再想起这一幕依然心有余悸，只能庆幸当时那个人的心情不错。
“哦，当然，你是第一次参加我们的派对，”男人将最后一个单词的第一个音节的元音发得很长，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卢修斯的尾椎骨一直蹿进后脑里，“你可能不怎么习惯……那么，德库尔，你来示范一下。”
后面的场景卢修斯根本不想去回忆，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去记住。一个他不是很熟悉的食死徒从退伍中站出来，激动地颤抖着，匍匐着爬过去亲吻男人的袍角，嘴中喃喃着“谢谢主人的恩赐”之类的话。
面容狰狞的男人将手伸向被按到在地的麻瓜女孩，在那一瞬间卢修斯有些轻微的恍惚。不久之前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于是年轻得让人质疑其能力的他一人承担起了马尔福家族的重担。好在霍格沃兹学生时期就和自己订婚的布莱克家族的那个女孩没有悔婚，这样一来庄园里就有人照料内部事务了，他也有足够的精力应付来自外部的压力和危险。
父亲去世之前就让自己成为了食死徒，左臂上的黑色印记已经陪伴自己好一段时间了，在霍格沃兹时自己还以作为唯一一个在学生时期就成为食死徒的人而骄傲。然而离开校园之后，一个人时他常常抚摸那个印记——完美地附着在皮肤上，将来可能会深深地嵌进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肌肉融为一体，就像这恶名将永远将他和这可怖的命运束缚在一起一样。
总是像母亲一样张开怀抱的霍格沃兹终究不是能够庇佑他的窠臼。他们这一代斯莱特林命中注定要离开壮丽的城堡，推开那扇遮掩了世间所有丑恶的大门，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最终戴上象征着恐惧的面具。那些他在斯莱特林的同学们，将面貌成长为像狗一样偷生的奴仆，就像他这些年来所做的一样。
每个没有任务需要执行的夜晚，望着妻子沉睡的侧脸，卢修斯在绝对的黑暗中回想着他至今为止每一次向男人宣誓忠诚的场景。然而已经并没有什么忠诚了，那些卑微的效忠早已褪下伪善的遮掩，变为他唇边无意义的字句。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是如何落到这般田地：失去尊严，失去自由，失去对自己命运的掌控。他也意识到其实自己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一个食死徒：荣耀？血统？亲吻那个人袍角的权利？夜很长，他却仍然没有找到答案。
自己的父亲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马尔福，在某些时候常常感性得不可思议，卢修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成为一个食死徒，为什么也极力举荐自己让他走上了一条和自己一样的道路。父亲临终前用冰冷的手指抚摸他的脸，意识已经模糊，“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是我的主人，我记得分院仪式上，他穿着那件二手黑袍，拿起三角凳上的分院帽戴在头上……”
“那帽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才作出决定，他走向我所在的长桌时脸上那种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笑容，我到死也不忘记……那时候他的笑容很好看，很温柔……”卧在床铺上的男人咳嗽了几声，卢修斯帮助对方抹去嘴角的血迹，“是的，都是曾经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真正的笑容。他说过的，他向我保证过的……但是他都忘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暴虐的模样，希望你找到答案之后能够告诉我。”
“我知道我害了你，卢修斯，我一手毁灭了你的人生，举荐你担任主人的左右手，”虚弱的男人顿了顿，“我知道你的未来会是如何……我知道你会怨我，但是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后来他竟然变成了那般可怖的模样……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答案……别忘了来我坟前告诉我……”
“记住，卢修斯，杀人者，终被杀。”
他不记得有几个食死徒被上位者点过名，麻瓜女孩的求饶和惨叫一直回荡在房间里，刺得他耳膜发痛。他的灵魂像是离开了躯体，站在一旁冷漠地打量着这些龌龊事情的发生。女孩最终还有一口气的时候上位者再次叫出了卢修斯的名字，命令他结果了这个女孩，但是不能用不可饶恕咒——“丑恶的麻瓜们，肮脏的血统。”上位者说。
卢修斯很庆幸那个人赐予他的不是什么“最后一个上那女孩”的机会，否则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红色和白色的污迹混杂着在地面上流淌，齿痕和血迹斑斑点点布满女孩的身体。正在他思考着是否需要给对方一个清洁咒，但同时又至少不能让那个人生气——虽然会激怒他的原因千千万万奇奇怪怪——的时候，无力地趴在地上的麻瓜女孩就将憎恶的目光扫向了他，言语中是满腔彻骨的仇恨，“杀人者终被杀，我诅咒你们将来也会和我一样死不瞑目！”
卢修斯心中一惊，已经条件反射地给了女孩一个锁舌封喉。余光看到男人似乎没有被影响，眉宇间反而是堆满对接下来的事情的期待，他先是照例对那个人表示了忠诚与感激，迎着上位者玩味的目光，卢修斯尽量靠近女孩——在卢修斯看来已经很靠近了——然后挑起一个杖花，施了一个刀砍咒。
为了让女孩死得更加无可置疑一些，卢修斯对准了对方的脖颈——只能是对着自己的这一侧。魔杖向下一压，无形的刀刃快速挥出，接着是一声轻微的肉/体撕裂的声响，刹那间鲜红的血液从被整齐切开的地方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血墙，扑上卢修斯的衣物和面孔；女孩的头部因为咒语力量的冲击向后仰去，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很快就不动了。
卢修斯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前依然是女孩圆睁着的天蓝色眼眸，像是童话书中的天使怒斥残害生灵的魔鬼时的神情一样。没有人说话，女孩的血继续喷涌着，在地上汇聚流淌，将原本黄白的污迹冲刷干净，流出房间的范围。
因为刀砍咒的余威，女孩的脖颈几乎被完全砍断，白色的骨头从切口处露出，断裂的地方十分整齐。卢修斯垂下手臂，用指尖碾压着魔杖表面的纹路，回味着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只是那么一挥一挑，一股力量冲出魔杖，然后是漫天的血雾——不顾仍在一小股一小股喷洒的血液，他跪下来低下头去，“主人，我已杀死了这个麻瓜。”
上位者小幅度地点头，满意于他的波澜不惊。待会议后走到无人的地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上被溅上的红色液体——完美的铁锈味。
“你絮絮叨叨讲了半天就是想要和我分享你第一次杀人时候的感受？”身后传来青年不屑的声音，“真不愧是食死徒的首领，快要死了还沉溺在残杀麻瓜的‘快感’中不可自拔。”
“我只是想要在死前和我父亲见一面，回答他一些当年他至死都没有得知答案的疑问，”他苦笑着弯下腰去，将手搭上冰冷的墓碑，“顺便和你分享一些我生命的片段——话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难道你忘了，马尔福庄园里的防御系统是以家族主人的魔力作为支撑的，你现在和麻瓜没什么两样，进不来的话有问题的就变成我了好吧？别装了，我可不相信你和你父亲感情那么好，”青年嗤笑着，“你也别想耍什么花招；伏地魔已经被我杀死了，你的魔力系统也已经被我废了，赶紧去那个世界陪陪你的主人吧。”
“几句话而已，等我说完你在动手也不迟，”他直起身来，向大理石墓碑鞠了一躬，“很快的……等我讲完。”
“哼，再给你几分钟也好，不要要搞得我很没有人情一样，”青年稍稍放低了一些魔杖，算是做了默许，“反正伏地魔已经死了，你再搞出什么风浪也没关系。”
“父亲，我来看你了，很抱歉这么多年都忘记了来你墓前放一枝花，”他在墓前跪下，膝盖陷进潮湿的泥土里，“今天天气就和你走的那天一样阴雨。不要怪你的儿子，他已经太累了……为了表示歉意，我今天带来了你想要的答案。”
“那位您心心念念想着的人，他后来变得残暴，是因为他分裂了他的灵魂，让自己成为杀戮的机器……”他停顿了一下，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父亲，您明白了吗，你曾经爱过的那个人，他依然是他；可是后来他消失了，取代他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刽子手。”
“您爱上的那个人还是那个人，他只是被杀死了……您没有爱错，从来没有。”
“怎么，死之前还在倾诉自己的感情生活啊，”见男人半晌没有说话，青年开口，“哀悼完了？那么是准备好迎接伟大的死亡之神了？”
他偏过头凝望着青年已经不再幼稚的眉眼，忽然间又想起了多年之前那个死在了他的手里的麻瓜女孩那蓝得像天空的瞳仁。他微笑起来，知道自己现在眼中盛满的是和自己父亲临终前一样的神色。
“这么仔细一看你儿子果然和你几乎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斯莱特林王子’，”青年也弯起了嘴角，只是眼底依然是冷厉的墨绿；他将手臂抬起，使魔杖对准跪在地上的男人的眉心，“然而那又如何呢？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你一定早就设想过这一天了吧？既然举起了魔杖，就要做好被别人的魔杖瞄准的准备。那么，送你一句话吧，以前邓布利多校长告诉过我的——”
随着绿光袭来的，是青年坚定的嗓音，带着一点疲惫和沙哑。
“——杀人者，必被杀。”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