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切尽在不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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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馨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上午，在同学为自己兴奋之际，自己却没觉得有多开心。李晓佳也渐渐发觉出程雅馨的不同，绞尽脑汁想问出点什么，程雅馨要么沉默，要么不停地“嗯”。李晓佳灰着脸，熬到中午，拉着程雅馨直奔饭馆。
“跑这么快干嘛啊！你是会竞跑的猪么？”程雅馨被拉着，不住抱怨。
“从你那啥都问不出来，我当然得奔去吃东西啊！”李晓佳怒吼。
“这两者有关系吗？”
“我借饭消愁也不行啊？”
“……”程雅馨满脸黑线，这都啥跟啥啊……无奈地仰望着天空，看着朵朵白云，思绪万千。
“喂，你不怕摔着啊！”李晓佳的声音在程雅馨耳边炸开。
“……你吓我一跳！”程雅馨这才发现，最近看天成了一种习惯。
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家小餐厅门口，李晓佳欢呼道：“终于开啦！”
“怎么？”程雅馨不解。
“这家店我从上周开始就看它在那装修啊装修，今天终于开了，激动啊！走、走，快点进去！”李晓佳兴奋坏了，拼命拽着程雅馨往里走。
进了店门，程雅馨恰好看见坐在门斜对面的易雪妍，易雪妍和同事说说笑笑，某个老师指了指门，易雪妍笑着看向老师指的地方，笑容就僵住了，程雅馨也被愣在原地，静静看向易雪妍。
“这是你班学生吧？” “是不是就内个百米跑第一的？” “哎对对，我记得是她！” “易老师，没错吧？” “易老师？易老师？”易雪妍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老师推了推易雪妍，易雪妍将僵硬的表情收起，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笑着回答那个男老师。
李晓佳在收银台使劲问还有多久有座位，服务员苦笑地一直说“马上了，等一下”，沮丧着从收银台走回来，低着个头，走近程雅馨，把头撞在程雅馨身上，悲愤地说：“果然好店没地儿坐……”程雅馨被李晓佳的这一下惊醒，茫然地回过头，问李晓佳：“你说什么？”
“喂……连你也欺负我啊？……哎？内不是易老师嘛？”李晓佳嘟着嘴抬起头，余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转忧为喜。
“喂喂！易老师耶！”李晓佳拼命扯着程雅馨的衣服低声喊着。
“我知道……”程雅馨一副淡定。
“哎呦，原来都……”
“你停！”程雅馨直接将李晓佳的话打住，在她嘴里，又不知会出来什么样的八卦新闻。
“程雅馨！”从易雪妍附近传出一个声音，程雅馨与李晓佳都将目光射向声源处，原来是那位男老师。看那位男老师不停地向她们招手，两人疑惑地对视，缓缓走了过去。
“今天这儿人多，你们就在这挤挤吃吧！”男老师和蔼地说着，叫来了服务员。程雅馨和李晓佳也没得推辞，乖乖地落座了。
程雅馨与李晓佳彼此激烈的目光对视，其中的怒气与杀气甚是逼人。几番周折，李晓佳终于让程雅馨坐在了易雪妍旁边。程雅馨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晓佳，在暗地里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腿，见她奸笑的表情变得狰狞，才得以让其解脱。
随意点了两个炒饭，服务员离开了。老师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什么程雅馨在运动会上的事啦，还有大战数学张老师的事啦，全成了他们讨论的主题。易雪妍只是在一旁偶尔点点头，笑一笑，有时干脆默不作声等待其他老师新一轮的讨论。程雅馨在话语中也吃不安宁，干啃着炒饭，竟没有一丝食欲，轻嚼两口便吞下去，再喝几口果汁，匆匆了事。
易雪妍一直没有看程雅馨，只是盯着食物发呆，或者就是看着别的老师。程雅馨时而瞄一眼易雪妍，却觉如此满足。虽然易雪妍依旧一句话没跟她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但程雅馨却觉得足矣。或许对于一些人的爱恋，只需一个身影，或者，一个温柔的目光吧……
午饭似乎吃了很久，程雅馨感觉自己喝果汁喝得都要炸了，却还是口干舌燥。同许多老师走出餐馆，安心地和李晓佳走在最后。
突然程雅馨感觉嗓子进了东西，当然那只是她的感觉，因为支气管炎又犯了。东北的秋天里温差很大，一不小心就会感冒，程雅馨的第一反应也是——感冒。每次感冒，她的第一症状就是嗓子不舒服，然后就是支气管出现问题，接着咳嗽到要吐，而且每次都会发烧，还烧得不轻……程雅馨一想到以前活受罪的样子，心里一阵恐慌。
为了不让别人又将注意力转移给自己，拼命忍住瘙痒的嗓子，不要使自己咳嗽。可是这东西怎么可能忍得住，一忍不住，咳嗽不止，眼泪都会溢出来……程雅馨在最后一丝理智中挣扎，抵不过徐徐寒风地吹来，终于开始捂住嘴咳嗽起来。
果不其然，李晓佳在身旁急忙问“怎么了”，只见程雅馨一直咳嗽，不停地摇头。李晓佳嗓门也高了：“程雅馨你咋了！”一叫不要紧，要紧的是把前面的几位老师引来了。
一堆个“怎么了”冒出来，听得程雅馨心烦意乱。嗓子还是有些瘙痒，幸好没有完全感冒，那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程雅馨能做的只有一直摇头，紧闭着眼继续咳嗽着。
不知身边何时冒出来了一个人，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后背。程雅馨不愿表现出一副体弱多病、软弱无能的样子，便想做些许反抗，可是胳膊刚一用力，就被压了回来。周围安静了许多，似乎所有人都在瞅着自己与旁边的那个人。程雅馨有些羞愧，甚至恼羞成怒——自己最不愿被人看到的样子竟然赤裸裸地摆在世人眼前，而那肇事者就是身旁的那个人！
程雅馨嗓子好得差不多了，皱着眉撇过脑袋，看着那个人。可是当眼睛里出现那个人的身影之时，程雅馨紧皱的眉也悄然舒展了。那神情变换之快是那么吓人……从埋怨到温柔，那种能让程雅馨转变如此之快的人，仅有易雪妍。
易雪妍正一脸担忧地看着程雅馨，与程雅馨对视，迅速将目光转移，站起身，走向老师堆里。程雅馨多么想一把拉住易雪妍，挽留住一切。
易雪妍匆匆走在最前面，老师看没事了也紧随其后，只有李晓佳和程雅馨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地方。
“程雅馨，咋啦？”李晓佳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
“没啥，走吧。”程雅馨捏了捏嘴角，站直了身，走向学校。
运动会如期继续进行，第一项便是激动人心的百米速跑决赛。李晓佳陪程雅馨去报到，然后坐在上午坐过的楼梯上闲聊。决赛人少，第二轮就是程雅馨。程雅馨把外套脱下给李晓佳，在她信任的眼神中走向操场。
按照上午的程序，程雅馨一直盯着前方。可惜早上的那个伊人却被成堆的学生不知埋到何处。程雅馨做好起跑动作，开始在拥挤的人堆里寻找易雪妍的身影。只觉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那片动力源泉！在那温柔的目光中，程雅馨再次感受到了无穷的力量，随着裁判的枪声，将其释放、爆发！
同样奔跑的感觉，同样忘其身处的意识，给了程雅馨同样的名次……被同学一拥而上，程雅馨的眼睛却一直看着不远处的易雪妍。那眼神中透出的笑意，程雅馨感受得到。
再次被同学埋没其中，无力推开，任其挤攘……
“喂你们！她都要累死了还围着！一个个的……”李晓佳突然像个婆娘似的冲进来，忙拉着程雅馨走出去。同学闻声也停止了动作，跟着李晓佳回到了大棚里。俩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李晓佳冲着程雅馨挑媚眼。
“你干啥啊……恶心人？”程雅馨一脸嫌弃地远离。
“干嘛嘛，我帮你解围你还不感激下我……”李晓佳嘟囔着，满脸不乐意。
“好好好，大小姐，我服了你了……”程雅馨又凑了回来，握住李晓佳的手。李晓佳茫然地回过头，不知程雅馨要做什么，只见程雅馨猛地嬉皮笑脸起来，摆动着李晓佳的手说：“天呐，李老人家辛苦了！我可太感谢你了！没你我咋办啊！我真是欲哭无泪啊！哎呀呀……”
“你停！”李晓佳学着中午程雅馨的样子，唾弃地说着。
正当程雅馨幸灾乐祸地笑个不停时，眼前冒出一瓶水，程雅馨不解地转过头，看见了戴薇。戴薇亲切地笑着，将手中的矿泉水放到程雅馨手里，温柔地开口道：“喝口水解解渴吧！”程雅馨不好意思地接过，憨笑着。
“那你休息哈！”戴薇笑着离开了。留程雅馨和李晓佳在原地诧异……
“啥情况？”李晓佳张大嘴问。
“母鸡啊！”程雅馨更是茫然。
“那你问公鸡！”李晓佳不屑地说。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这几天语文水平下降了不成？”程雅馨鄙视道。
“你……”未等说完，大喇叭吼道——“七年级4*100米接力的同学，请到操场东边报到”。
程雅馨站起身，扭了扭腰。李晓佳也站了起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哇塞，啥时候俩年级都跑完了？”
“你问他们去。”程雅馨扭完腰拽着李晓佳去报名。
七年级女生的4*100米第一组比赛很是激烈，每队的相差距离很近，有些队几乎是擦着肩过的终点。程雅馨所在的5班在第二组，而两组队员以时间排名，所以在一组中得了第一的班，也未必是接力赛的第一。
程雅馨跑的第二棒，说到棒数，队友一致想让程雅馨跑第一棒的。可是程雅馨心里想着，第一棒的跑道看不见易雪妍，所以竭力争取到了第二棒。这件事让程雅馨乐得蹦个不停，让李晓佳说成了多动症……
一开赛，5班的一棒稳居第一，在交棒给程雅馨之时，棒已落到程雅馨手中。可不知哪来一头肥牛，从她们中间冲过，把棒掉在地上不说，还把以起跑姿势正准备开跑的程雅馨撞到了。那头肥牛体型庞大，力量强大，程雅馨被撞倒后，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那肥牛不急，把棒迅速交给队友，坦然自若地说了声“对不起”，准备离开。程雅馨的1棒队友上前拦阻，大吼道：“你丫撞人！”肥牛嗤之以鼻，从她身旁走过。程雅馨没有时间管撞不撞人的问题，既然裁判在撞的时候没有吹哨，那么还得继续，不能浪费时间。忍着刺骨的痛，慢慢爬起，瞄了一眼双腿。“好吧，我又得被姥姥骂了”，程雅馨自言自语着，转头拿起安静躺在地上的棒，开奔！
程雅馨的队友见势，更没闲情管那头肥牛，上前一步大喊：“喂！程雅馨！别跑了！你……你……”说着说着，竟没话可说了——她看着努力奔跑的程雅馨，那背影是那么执着，那么英勇，却不知有什么理由让其停下。
刚开始跑动还很疼，跑了一会儿，渐渐也没了知觉，程雅馨的速度也跟着提上来了。程雅馨紧紧抓着棒，听着周围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甚至是不认识人的鼓励，心里竟踏实得很。转过弯，看到了易雪妍。她的神情很激动，很振奋，那颗灵光一闪的眼睛里，满载着感动、鼓励，穿透飞尘，迫入程雅馨的内心。程雅馨不想让易雪妍失望，也不想让她担心，虽然前不久一直承认易雪妍漠视着自己，可是此时，那份志气，昂扬着……
程雅馨掠过第三，超过第二，冲到第一，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将手中的棒重重地交给了队友。在队友坚定地点点头开跑后，程雅馨感觉所有的力量全部消失了，体内没有了任何东西可以支撑自己。腿一下软了下来，踉跄了几步，偶然看见了那片殷红，在不停流下的殷红……
程雅馨似乎想起了几周前乱踢着操场的沙石，埋怨学校操场质地的时候。感觉自己是个先知，傻傻地笑了。李晓佳冲过来，一把扶住正要软倒在地的程雅馨，皱着眉，一脸责备地说：“你笑什么笑！磕成这样了还笑！你傻了啊！”
程雅馨看了看李晓佳，勾起嘴角，把右手搭在李晓佳肩上，走进大棚。程雅馨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易雪妍，心里有一丝失落。李晓佳蹲在程雅馨的腿边，拿着一张纸轻轻地擦拭，不住抱怨：“你要不跑可能还好点，血流个没完了！……还有脓！哎呀，你要急死几个！”
程雅馨笑了笑，没有做声。疼痛感似乎加剧了许多，只感觉两只腿都在发麻。无力地仰坐在椅子上，闭上眼，忍着痛。
不知到了何时，身旁传出了易雪妍的声音……“快，这，对，是这个！”程雅馨闻声睁开眼，看见了一脸焦急的易雪妍，还有她身旁拎着医药箱来的校医。程雅馨傻愣着，没等反应过来，程雅馨倒吸了口凉气——腿上像是无数根针使劲往里扎一样的疼，一下一下，刺到了最底层一般，紧握着拳，咬着牙，眼泪在眼眶打转。校医停了停，让程雅馨缓了一会儿，继续涂药。易雪妍走过来，抓住程雅馨的手紧紧握住。程雅馨以为是李晓佳，顺势抓紧。莫名的泪低落，却不是本意。程雅馨腾出手准备擦一擦，结果从另一侧伸出一只手，暖暖的体温感化了寒风中的泪，程雅馨抬起头，看见易雪妍温柔地看着自己，那瞳孔中透出的柔情，旖旎地展现在程雅馨面前。程雅馨又被迷惑了……
沉浸在那片柔情中，不知不觉的，药涂完了，校医深深地松了口气。而此时，程雅馨不再觉得哪里疼了，有一颗无敌的药水，从她的眼睛流入到身体里，布满整个心脏，使其余的感觉瞬间泯灭。
“这，就是易雪妍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