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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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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六出飘霙
“月公子,北冽鲸涛擎海潮求见!”
“月公子,北冽鲸涛擎海潮求见!”
“月公子,北冽鲸涛擎海潮求见!”
…………
…………
“月公子,北冽鲸涛擎海潮求见。”无数次的运功开口,此刻与失路英雄一同立于六出飘霙结界外的擎海潮,实则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只是小妹惜夫的哀伤与泪水历历在目,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独子横尸眼前却全无办法。
此时想起凌晚镜当初的那番话,只怕是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天,而那日断然拒绝的他,如今想想……竟是武断得有些可笑。
一入江湖无归期,他竟是忘了。
哈!为何那日他竟会气到全然忘了晏儿的性命远胜过那些碎裂了的断箫,听不进凌晚镜那话中的意思。竟是他自己…生生断了晏儿的生路么……
还有白尘子…火宅佛狱的黑枒君……
“前辈,有信。”抬手接住突然从天飘落的一张信笺,失路英雄微微扫了眼信上所书却愣得不知该如何开口了。那信笺中的讽刺不言而喻,念了,是对擎海潮的不敬,不念又……
“念。”见失路英雄如此反应,擎海潮已是明了信上所书绝不会是什么好话,而且只怕难听的很。只是他今日既然敢来此求助,便早已做好要被凌晚镜冷眼嘲讽的准备。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颇为尴尬的轻声念出,失路英雄已是认出了这信出自何人之手。他见过凌晚镜的字,那是种极其洒脱的张旭狂草,而这信笺之上却是怀素小草,且此时此刻会用如此讽刺口吻说话的只可能是一人——君不见月流景,月公子。
“前辈,还是吾来吧。”
“嗯。”
“月公子,在下失路英雄。有事相商,可否一见?”朗声开口,失路英雄口吻诚恳却并未用上内力,声音甚至算不上高扬。毕竟,错在他们,现下亦是在求人,咄咄逼人最是忌讳。
“进来吧。”须臾后,结界内缓缓传出一声冷淡回应。只是那柔和的声音中再找不到一丝初见时的温和,只余下闻之寒心的深深冷漠。
“多谢。”
“前辈,失路公子。”两人方才步入六出飘霙未多久,便被半空中忽然出现的蓝色身影拦住了去路。失路英雄定睛一看,竟是在银盌盛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御不凡,此刻他仍是一身蓝衣却是漂浮空中,身形虚幻飘渺,竟是一副幽魂之姿。
“御不凡?”
“是吾。”微微颔首,御不凡一向爱笑的脸上此刻却带着丝丝忧虑。近日来他修炼小有所成,所以虽无月流景的伏羲签加身亦可现身人前。
他知擎海潮与失路英雄皆是诚心前来,亦对先前之事颇有悔意。只是,瞬华方才发现照夜留书离开不知踪影,现在伤病交加不说还正在气头上,他们此刻进去只怕是全然讨不到好。
“吾知…此刻说这番话或许不当,只是照夜并不在此地,瞬华又正在气头上,你们此番只怕是全无所获,还是尽早回去另想他法的好。”
“这……”
“不凡,既然人都来了,听听又何妨。”正是说话间,炎凉殿黑色的大门骤然打开,月流景一身无暇白衣倚门而立,长发披散,神情冷漠,衬得他本就全无血色的脸色愈显苍白。
“进来吧,月某人身体不适,就不奉茶了。”
“月公子,你…无碍吧?脸色如此苍白,可服过药了?”担忧得看着虚弱得仿若随时都有可能昏厥的月流景,失路英雄却有些无法将此行的目的说出口来了。这般叨扰一个病人,是否太过强人所难了……
“有碍。”微微勾唇,月流景唇角划开的弧度冰冷得让人有些心寒,话语中那毫不客气的嘲讽口吻亦是再明显不过。
常言道,君子之道,对事不对人。但现在的月流景,半点做君子的兴趣都没有,他便就是迁怒,就是针对,又如何?虚伪完美的面具戴久了,即使冷漠如他,也会累的。
“若是我这般说,你又待如何?”
“吾……”本就不是擅长言辞辩论之人,月流景的一句讥讽生生将失路英雄堵得说不出话来。毕竟,本是他们有错在先,现下出了事却又来求人似乎的确是厚颜了些。只是,谁让那人是赤子心呢……
若是站着说不动月公子的话,那便跪着说吧!
“月公子,吾知确是吾们有错在先,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晏儿无事,前尘之过,吾擎海潮一肩承担。”
“呵呵,擎海潮,我不欠你什么,照夜更不欠你。”缓缓冷笑出声,月流景一字一句冷冷吐出,清晰明了得近乎残忍。擎海潮,我未说过吧,照夜不仅是我的师兄还是我的亲哥哥!
“你若是忘了,月某人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他容颜已毁双手尽废,一个连手都废了的大夫…还能救人么?”
“那…可否告知吾,凌公子现在何处?”即便是听到如此毫不客气的讽刺话语,擎海潮却难得的并不觉得生气。又或许不过是……如此情形,已由不得他去想那么许多了。
“不凡,茶凉了。”闻言,月流景指尖轻划过盏中清茶,带过一丝微凉。再开口时却是一句全然无关紧要的话语,而脸上泛起的淡笑居然有了那么一丝往常的温和淡雅。
“欸?”
“都说人走茶凉,茶都凉了,人……还不该走么?”宽大衣摆拂桌而过,无暇白瓷茶盏骤然摔落,一声清脆,几瓣零落……
袖中信笺悠悠飘落,白纸墨字,只半阙…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