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骄阳暖暖

44、Vol`39【章节合并】

　　辛凉左手缠着绷带，右手打着点滴，面无表情的半躺在病床上，听站在床头那医生吐沫横飞的训话。
　　“太胡闹了！”白大褂医生原本很慈祥的脸硬是要摆出一幅很是严肃的样子，显得相当有喜感。
　　医生夹着病历看着护士将辛凉的手背包扎好，厉声呵斥着，“就这样挣脱输液管，流了这么多血还不叫医生，你难道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么！”
　　“医生医生，她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晚上回家半夜又被拽回来的明显睡眠不足的薛泽站在一旁点头哈腰的赔笑道，“那，那这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有什么影响……”医生瞪了薛泽一眼，哼哼道，“血管差点断掉！多危险啊！血管断啊！你们这些家属是怎么看护病人的？怎么能让她自己拔输液针呢！你知道那输液针多危险么！这……”
　　“呵呵，”薛泽干笑两声打断了医生的话，“那……”
　　“幸好，幸好发现的及时！”医生的目光落到昭阳身上，略带赞许的点了点头，“多亏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机灵的，知道叫医生。”
　　坐在病床上一直低着头的辛凉抬眼看了昭阳一眼，只见那女生站在原地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的迷茫，显得特别无辜。
　　辛凉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轻咳了一声，而后者则更是手足无措了，局促的站在房间里，脸颊微红。
　　“好了，”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但仍旧是略带严肃的对着辛凉嘱咐道，“不能再做这种事了，不管怎么样身体都是你自己的。”
　　“嗯。”辛凉微微点了点头，“谢谢您。”
　　“啊……啊，那我送您出去。”
　　薛泽又看了辛凉一眼，似乎对女生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惊讶，但随即笑着把医生送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此时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蒋禹面无表情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径自在墙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直视着病床上同样显得面无表情的女生，“那么我可以认为你已经平静下来了？”
　　“嗯。”
　　辛凉抬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朝着站在一旁的昭阳挥了挥手示意女生走过来，然后对着蒋禹开口，“那会儿薛泽说……你现在学医？”
　　“嗯，临床医学。”蒋禹又推了推眼镜，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一脸的严肃，“当初薛泽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考虑了很久，不过他觉得在以后的各个方面我都能帮到你，所以才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把事情告诉了我。”
　　辛凉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被雪白的肌肤衬得黑漆漆的。
　　她抿了抿嘴，没再纠缠这个话题，“那，CML，就是慢粒，到底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白血病的一种。”蒋禹略微顿了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辛凉的脸色，“主要表现为白细胞增多，其实这种病在白血病里算是较轻的了，没有意外的话做三到五次化疗，然后骨髓配对，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骨髓就做骨髓移植手术，总的说来，成功几率还是挺大的。”
　　“那，术后能再多活几年？”
　　辛凉直视着蒋禹，平静的问道。
　　一针见血！正中红心！
　　原本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的昭阳皱起眉，有些不赞同的开口，“凉……”
　　辛凉没说话，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蒋禹。
　　她的目光平静，似乎是一汪死水，再没有什么能掀起一丝波澜。
　　蒋禹定定的看着辛凉的目光，眼里有着犹豫。不管怎么说，她都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过早的承受这些东西……
　　蒋禹收回目光，眼底有着不忍，但最终还是开了口，“一般人都是三到五年，不过保养得益的话，也有十多年的。”
　　“凉！”
　　和辛凉坐的相当近的昭阳自然能够看出女生听到这个回答后强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她伸出手，避过伤口小心翼翼的拉住辛凉的左手，轻轻的说，“凉，你别难过，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嗯。”
　　辛凉抬起眼看了看昭阳，眼里还有眼泪，但还是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
　　“是的，只要做好术后的工作，不操劳，好好在家休养，我想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蒋禹朝着辛凉微笑了一下，故作轻松的揉了揉鼻梁，“所以说，辛凉你要加油好起来啊，这样的话等你妈妈回来之后你才有精力照顾她呢！”
　　“啊对了，要是觉得情绪激动无法控制就深呼吸，”蒋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望着辛凉苍白的脸颊，认真的说，“三秒一呼三秒一吸，什么都别想，我看你现在的身子也挺虚弱的，得好好调理。”
　　“嗯，好。”辛凉冲着蒋禹笑了笑，真诚的说，“谢谢你。”
　　“说什么谢不谢的，”蒋禹笑出声来，含笑开口，“喂，我记得你高二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
　　“人都是会变的嘛，”辛凉挪开目光，“再说……再说以后也得麻烦你啊。”
　　“没关系，能为辛凉姐卖命是我的荣幸。”
　　蒋禹的表情有些痞，看着昭阳脸上略带吃惊的表情，更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不要这样看我，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男生说着有些局促的摸了摸鼻子，“刚刚不是说了嘛，人都是会变的，我又不是只会念书的笨蛋。”
　　“啊，我不是……”昭阳连忙开口辩解，“我……”
　　“行了，他知道你不是这意思，逗你呢没听出来啊，”辛凉打断了昭阳的话，对蒋禹道，“挺晚的了，你跟薛泽也别回去了，让医生给你们俩找个病房歇着得了！”
　　“那不就是陪着你住院了么！”蒋禹大笑两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薛泽怎么还没回来。”说着男生冲着昭阳笑了笑，“好好照顾她。”
　　“嗯，学长好好休息。”
　　“学长……”蒋禹看着那站在床边的女生拉着辛凉的手，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担心和心疼，不知怎的又笑出声来，“行了，我走了。”说着便走出病房。

　　虽然已经是半夜，但医院的走廊里还是会有护士值班。
　　有些不忍心的叫醒了睡得正香的小护士，蒋禹凭借俊俏的外表，很容易的就从那个看起来因为被打断美梦所以立刻就要破口大骂的小护士口中问到了辛凉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地址，道谢后还不忘再来一个迷人的微笑，电的那一票护士神魂颠倒。
　　“蒋禹啊蒋禹，你还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呢。”
　　男生敛了笑意，一边朝着医生的办公室走一边小声念叨着，说到这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我说，你这都为了谁啊！”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抬头便看到和自己同校三年的黑发男生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还挺巧。蒋禹揉了揉鼻梁，上前朝着明显有些迷茫的男生打招呼，“嘿，医生怎么说？”
　　薛泽傻愣愣的抬起头，“啊？”
　　“喂，愣什么呢！”
　　“啊，也没什么……”薛泽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就是……就是他说的东西，我完全没听懂啊。”
　　“这不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蒋禹有些无奈的指了指薛泽手里的病例袋，示意男生递过来。
　　“高中的时候没有认真念书，大学的时候恐怕更是没少逃课吧！”看了男生一眼，一边拆病例袋一边走到走廊里的长凳上坐下，蒋禹翘起二郎腿开始翻看辛凉的病历。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薛泽跟着蒋禹一起，在长凳上大大咧咧的坐下，看着男生低头专心翻看病历的样子，有些不服气的推了后者一把，“你这是在鄙视我么？！”
　　“没有鄙视你啊，”蒋禹没动，不那么认真的回应着，“喂，原来这丫头的身子这么弱啊，从前还没看出来啊……”
　　“原来我也没看出来！”说道辛凉，薛泽很快的转移了话题，学着男生的样子翘起二郎腿，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要不是上次打架打到一半她突然吐血，我也不知道。”
　　“吐血？”蒋禹翻病历的手顿了顿，扭过头来皱眉问道，“她从前吐过血？”
　　“是啊，打架打到一半，被人踹的吐了血，吓死我了那次，不过后来我找医生给她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情绪激动导致的。”
　　“情绪激动？打架被人踹的能踹出格情绪激动？”蒋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修长的手指在病历上点啊点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吐血都不是个好兆头。你看，这里医生说她的脑电图特别没有规律，但是查不出原因……”
　　“那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薛泽叼着烟追问道。
　　“不能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蒋禹抿了抿嘴，用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通常情况来说，脑电波异常首先考虑的是癫痫，但是没听说辛凉家有过癫痫病史吧？而且刚刚你自己也说了啊，你找医生给她看过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吐血也只是情绪激动所致……但情绪大起大落这种事，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以呢？”
　　“没有所以了啊，”蒋禹愣了一下，看着薛泽写满急切的脸眨了眨眼，摊开手一脸的无辜，“因为资料太少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所以，以后只能多看着她喽。”
　　“你……”薛泽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你耍我！”
　　“哪有，我只是就事论事啊。”蒋禹笑眯眯的拍了拍薛泽漆黑的头发，“果然是小孩子脾气啊，这么爱生气。”
　　薛泽“啪”的一声将那只揉乱自己头发的手拍得老远，“别摸我头发！”
　　蒋禹收回手，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便低着头继续翻看手上的病历。
　　走廊里空荡荡的，也没人说话，一时间显得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翻页的声音。
　　“喂。”
　　不知过了多久，薛泽才闷声闷气的开口，“喂！”
　　“怎么了？”戴眼镜的男生连动都没动，甚至眼神都没变，“有话就说。”
　　“我是想问，白血病……会遗传么？”
　　“……”
　　蒋禹“啪”的一声合上病历，侧过身，左手撑着靠椅，看着黑发男生的眼睛认真的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不过白血病也分很多种的，总体来说分为遗传性白血病和获得性白血病。就遗传性白血病来说，现在医学上没有资料表示说如果父母患有白血病，其子女就一定患有白血病。但如果一个家庭里，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人患有白血病，那么只能说这个家庭的家庭成员患有白血病的几率比较大一点。而获得性白血病呢就不好说了。”
　　“所以……”薛泽的眼神又开始迷茫，“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能说辛凉一定会得白血病，只能说如果辛凉的家里有至少两个人得过白血病，那么辛凉得白血病的几率会比一般人稍微高那么一点点。”蒋禹尽量简单的解释着，“明白了？”
　　“没有。”薛泽眼神清澈，异常干脆的回答道。
　　“你高中学文学理？”
　　“诶？”薛泽显然对蒋禹异常跳跃的思维感到奇怪，但还是诚实的回答，“高中学理的，怎么了？”
　　“没怎么，只不过是想同情一下你的班主任而已。”蒋禹的眼神里赤果果的写着鄙视二字，“思维逻辑和文字理解能力都这么差，不管你学文学理，教你的老师都很倒霉！”
　　“喂！我揍你啊！”
　　“一身蛮力！”蒋禹的表情更鄙视了。
　　“……”我真揍你啊！
　　“……”你揍啊！
　　“……”揍就揍，怎样！
　　“……”不怎样，医院的保安会把你丢出去。
　　“……”薛泽瞪着蒋禹，“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懒得搭理你。”蒋禹收回目光，继续翻看病历。
　　“哼，”薛泽调过身去，不服气的说，“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在医院，哼哼。”
　　“小猪才哼哼，不要让我觉得我在哄女生。”蒋禹动都没动，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无比暴躁。
　　“喂！你他妈的不要太过分！”薛泽登时跳了起来，“你说谁是姑娘！”
　　“诶，你说为什么辛凉□□粗的时候特别有气势一到你这就不行了呢。”蒋禹收起病例，翘着二郎腿一本正经的研究着，居然还是用的商量的口气，“这果然就是人跟人只见的差别啊。”
　　一提到辛凉，薛泽当下就没了脾气。有些沮丧的从新坐回到凳子上默不作声。
　　“怎么了啊，一提到辛凉就这幅表情，”蒋禹看着男生失落的表情失笑道，“都说了，辛凉不会因为遗传得白血病啦。”
　　“你说……你说辛凉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就跟……”薛泽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蒋禹的眼神变了变，刚刚还调侃意味十足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苦涩。
　　谁都没有说话，走廊里又陷入了沉默。
　　薛泽叼起烟，又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烟。
　　“医院禁止吸烟啊。”蒋禹用病历本敲了敲男生，“来医院还拿什么烟！”
　　“从辛凉身上拿的啊……”薛泽的口气有些无辜，但很快将烟收了起来。
　　“辛凉啊辛凉……”蒋禹揉着眉心，但很快恢复了冷静，“我想，如果是辛凉的话，可能是因为真的喜欢吧！”
　　“真的喜欢？”薛泽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几不可查的防备之情，“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当然知道啊。”看着薛泽难以置信的表情，蒋禹几乎都要大笑出声了，“喂，这么轰动的事，当着全校学生的面宣告所有权，恨不得传的上三届下三届都知道，你都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还装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薛泽看了男生一眼，“虚伪！”
　　“你还不是一样？”蒋禹皮笑肉不笑的回敬，“彼此彼此！”
　　“切，反正当初辛凉喜欢的不是我，我可不像某人，心心念念的被人家喜欢了那么久，矜持了那么久结果还是动心了，人家反而一下子移情别恋了，哈，这下某人是不是后悔了？”
　　“嗯，反正当初最先喜欢辛凉的不是我，我可不像某人，心心念念的喜欢了人家那么久，结果，人家没要。”蒋禹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你……”薛泽青筋暴起，“你找死！”
　　“不急，还没活够。”蒋禹抬起头，露出八颗牙齿亮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你急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薛泽就这么直愣愣的瞪着蒋禹，而后者也就那样端着笑意。
　　二人对视，空中“赫拉”，有火光闪过。
　　薛泽突然就笑出了声。
　　“喂，两个失恋的人，有什么好较劲的？”黑发男生笑着摇头，“难道比谁更可怜？”
　　“可怜的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啊，是吧，你说是就是吧，”薛泽笑了笑，没在意，“其实早知道辛凉和昭阳的事情，我真的是接受不了的。那两个人，怎么……怎么能……”
　　“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比起薛泽一脸的纠结，蒋禹则显得优雅从容的多。
　　“人人都是平等的，你喜欢辛凉，昭阳当然也可以喜欢辛凉。辛凉选择谁是她的自由，你我都没有权利去干涉。只要辛凉认为自己选的那个人是正确的，并且她们在一起很快乐很开心，这就对了。”
　　“你倒看得很开？”
　　“看不开难道去跳楼？！”
　　“可是……可是她们都是女生啊！”薛泽的表情像是吞了个生鸡蛋，“你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了？”
　　“女生怎么了？你尊重一个人当然要尊重她的全部啊。”蒋禹好笑的看着黑发男生的表情，“其实你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高三的时候你一心系在辛凉身上，当然看不到别人了。再说以你这个智商……”说着，男生上下打量着对方，“啧啧，要发现也很难啊！”
　　“你又鄙视我！”薛泽的表情又变得很凶狠，“不对，你是说你高中就发现了？！”
　　“没发现的似乎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吧！”蒋禹无奈的摊开手，“后来连辛凉自己也发现了啊！”
　　“连辛凉都发现了……”薛泽张大嘴，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消息，“喂，喂，你去哪里？”
　　“找地方睡觉！”
　　“喂！你不要走啊！你再多跟我说一点啊，喂！”
　　“懒得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