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大唐双龙）》然心

5、情敌

　　五日后。

　　五日，时日看似不长，宋阀发生一件大事。宋家养女病故，对外人而言，宋家小姐一病七年，养在深闺，终不得愈。唯有宋家父子三人知，宋亦云流血而亡，死时双目恨恨地瞪着不远处茶案，案角一抹血痕。

　　清清坐于小亭内，逗弄着小雪貂。

　　远处假山附近，宋老爷子盯着小孙女的背影，叹道：“小云昨日入葬。清清的伤，如何？”

　　“清清额上的伤，已无伤痕。爹，明日孩儿便带清清离开，继续探访名医。”宋逸凝望着女儿道。

　　“逸儿，你可想过？清清一辈子不能发声。”

　　宋逸微微皱眉，怎会未想过？倘若清清只能做哑女，那也是这孩子命苦，怪他这个爹，无用！

　　“清清体弱，不能习武。与你常年在外，怕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丫头未曾表过半分怨。这丫头外柔内刚，不愿告予你。逸儿，在外多注意点清清，缺儿昨日与我说，清清看似与他们接触，举止间却透着远离之意。宋阀之内，唯你我二人，可与她深谈。数年之后，你我归于尘土，可如何是好？”宋老爷子不禁叹道。

　　“清清性子孤僻，孩儿担忧于心，试过多法，终无所获。若他日死期至，孩儿定为清清作出择选。”宋逸无奈道。

　　亭子里，清清顺着小雪貂的视线望向假山，见远处二人，手顿了下。回过头来，伸手抚摸着关关的白色毛发，想着五日来爹不许她出‘意园’之事。昨日弹了许久的琴，清清回房时，无意间听得丫鬟之语。那个被关在‘云园’的女子竟是姑姑！姑姑死了，于五日前病逝，怎会病逝？姑姑看似疯癫，却不像有重症之人。

　　清清不笨，爹出声制止丫鬟们言语，责罚她们。姑姑病逝定有其因，不知传姑姑病逝是否与她有关？

　　小雪貂似感受到主人的担忧，上前靠近，小脑袋朝清清的脸颊紧贴，缓缓地动。

　　翌日。

　　宋家山城外，宋逸背系一把古琴，手握缰绳，马蹄踏地的声音轻轻响起，清清抱着小貂坐于马背。

　　“三年，三年无果，便留于宋府，不可再出。”宋老爷子凝神道。

　　宋逸点头：“是，孩儿知晓。”说完翻身上马，对大哥对视一眼，兄弟二人似交流的颔首。驾马远去，训练有速的马儿，飞奔在山道上。

　　***

　　青山绿水间，琴音环绕于山水之间，清雅之音引得山间鸟儿相合。半空俯视，只见一蓝衫小姑娘双腿相盘，古琴放于□□，宽头朝右，窄头朝左，古琴的琴轸悬空于右侧外。双手与琴弦相贴，一曲音律由其指间所出。

　　小姑娘身后站着一位蓝衣公子，凝望小姑娘弹琴的动作。突感应到身后杀意四起，赫然转身，远处一群黑衣人，正围着两人。蓝衣公子轻皱眉头，回头望向小姑娘，小姑娘似未感觉杀机，仍是低头抚琴，如未细听曲律，当真难以察觉小姑娘此刻的担忧之意。

　　“清清，右手放缓，不可颤抖，凝神静气，无碍。”蓝衣公子缓缓道。

　　右手得爹指示，慢慢放缓速度，缓挑琴弦，清清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将远处刀剑发的声音摒除于心外，将此曲发挥极至。原被杀意吓着飞于天空的鸟儿，闻得琴音，在水面上空盘旋。

　　远处。

　　“轩儿，这些人是寻你而来，你自行处置。”深绿色长衫男子道。

　　一旁少年望了眼四周黑衣人，点头道：“是，师傅。”

　　“小少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要为难属下。”黑衣人中似头领之人，冷声道。

　　少年轻哼，二叔怕他夺权，取得皇室留下的势力。自儿时起，便派人暗杀他，幸得一批死士忠心护主。十年前，小酒肆中，本以为死期至，死士皆亡。幸得师傅出手，方可逃过一劫。十年间，二叔改名为裴益，入朝为官，利用手中官权，探访他的下落。

　　施展花间派招式，敌人众多，少年略带疲惫之态。少年师傅未有出手相救之意，只是飞离打斗之处，紧观少年对敌。

　　眼见一刀将至身前，少年本无力躲过，此时远处传来浑厚的琴音。本似身处混沌境界的少年，在闻得琴音后，眼前顿时开阔明朗。侧身躲过此刀，一手运起内力用力拍在黑衣人身上，刀脱手而出，受力朝远处飞去。

　　宋逸紧盯战局，一把刀快速朝他们所在飞来，蹲身于清清身旁，手贴向古琴侧方，古琴另有乾坤。一把刀入手，宋逸起身，劈向飞来之刀。原本可夺清清性命的兵器，受力折断，落在葱绿的草地上，断刀没有残破缺口，可见宋逸手中刀锋利非常。

　　“好刀法。”一道声音闯入耳中。

　　宋逸抬眸，对上身着深绿长衫男子，道：“阁下不去帮令徒？”

　　“之轩的武功，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如不是前几日，与我过招之时受伤，不需这般时长。”男子笑道。

　　清清勾勒最后一音，停下，慢慢睁开眼。抬手，手中刀飞起，宋逸蹲下身，一手揽起女儿，一手将琴竖搁于地，刀本欲顺从主人之意，飞入琴中暗格。

　　怎料男子轻轻弹指，一道劲气袭向刀身，刀发出嗡的一声，朝水面飞去。

　　宋逸飞身一跃，脚下轻点水面，握住刀柄，翻身返回。

　　在宋逸飞向水面时，男子迈步朝琴竖立的位置走去。手在未接触到琴时，琴身微倾，被清清紧抱，凝望男子。

　　只见此人微笑，目光中透着股邪意，清清微颤了下身。

　　男子望着清清，笑道：“小姑娘琴艺高超，不知你师傅名讳？”料定宋逸不会答他，改问清清。却不知清清不能言语，未能得到答案。

　　宋逸落于男子身前，将刀放回琴侧——独特暗格，手轻抚过琴身，暗格消失，包裹好古琴，系于后背。抱起清清，答：“阁下不必知在下是何人，偶遇于此，非江湖中人。”抱起清清，沿小河上游踏步而去。

　　男子长笑道：“手中握刀，便是江湖人。逸琴先生何必掩藏身份？”

　　好个逸琴先生，传言此人琴艺高超，能闻其一曲，方可称听尽天下美曲。今日得闻其弟子抚琴，果真名不虚传。

　　“师傅。”

　　“之轩，你的武功有待加强。”男子肃言道。

　　“是。”

　　***

　　宋逸未曾想过会再遇师徒二人，牵着清清步入客栈。小雪貂走在清清走边，小眼珠微转，紧盯四周。客栈内，并无他人，只有那边被围攻的师徒二人。

　　“店家，可有空房？”宋逸问。

　　掌柜望了眼那师徒二人，道：“公子，今日小店已被包下，不再接客。”

　　“掌柜错言，逸琴先生且留宿于此。”男子缓缓道。

　　此人定是包下整间客栈之人，宋逸望了眼男子，思及女儿喜静，同意留宿于此。

　　少年侧目望向清清，回想那日打斗之时，正是此女所弹琴曲为他引导。此番师傅异常之举，对清清便多了几分关注，视线慢慢移向，只见小姑娘脚边，一只小雪貂趴于地。

　　父女二人于客栈另一角，用餐过后。男子笑着翻转茶杯，倒上清茶，手握茶杯，望向宋逸，手轻轻一甩，茶杯脱手而出，朝宋逸飞去。

　　宋逸伸手接过飞来茶杯，望了眼手中茶杯。视线移至男子所坐之处，慢慢喝下清茶，手微微转动茶杯，茶杯于空中旋转，原路返回。

　　“阁下知吾是何人，宋逸却不知阁下之名。”宋逸淡淡道。

　　虽如此说，通过少年招式，到也猜出几分此人身份。

　　“在下——慕毅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