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四章·故人〔3〕 ...
- ———————————————— 毫无目的地在街上有着，雅美第一次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沙加的悲观和黑撒的难测让她不安的心更加忐忑与失落。 其实沙加说的不无道理，要劝说撒加的确是件非常非常有难度的事情，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再要行动就是难上加难了。况且，当初她连蓝撒都没搞定，何况是黑撒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雅美暂时把注意力集中到街边风物上。时值九月，已经过秋分，希腊的白天越来越短，刚刚四点，就迫近黄昏。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在雅美眼里却都失了色彩，黑白一片。唯有照在白色石屋上的淡金色夕阳，以异样的惬意温暖平抚每一颗紧张焦灼的心，给人彻底地放松。 希腊，真是个梦幻般的国度。如果没有背地里的钩心斗角、暗潮汹涌的话。 看着既不熟悉也不陌生的街道，雅美有些怅然。在圣域的时候，即使是近在咫尺，也是极少来到雅典市区的，偶尔的几次也是在白银的监视下，怎么可能好好观赏这里的风土人情呢？算算自己来市区的次数，好像还没去蒂斯佩尔来得多…… 说到蒂斯佩尔，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呢？在走之前连面都不见，是不是有点无情？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去蒂斯佩尔看看吧，虽然不报什么见到他指望。 边走边想着，雅美不知不觉已远离的市区，走到了郊外。等她反应过来，道路两旁的白色石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黄土小道。自己精神恍惚，有错了路能怪谁？叹了口气，雅美认命似的往回走。 走了一大段路，只见树木仍是高郁，特有的木香顺着阵阵晚风，飘进她的鼻孔，格外清新怡人。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似是在诉说生命的灵动与欣喜，让树林不再阴森可怖。美景当前，雅美深深吸了口气，以标准的45度忧郁的仰角望天，然后泪流满面。 她，迷路了。 于是雅美果断转身，向着原来的方向走。先前自己走的地方还算是有路的，现在这里除了枯叶什么都没有。虽然伟大的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就成了路。但是现在，她可没有免费当压路机的闲功夫。话又说回来，有路的地方一定有人，有人就一定知道路怎么走。所以，走回原来的路，她肯定可以回到雅典市区。除非她人品差到随便走一走都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地步。好吧，其实她刚看到这一大片树林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这里是火之国木叶村吗？…… 越过几株茂密的树丛，雅美呆住了。眼前竟是一大片绚丽的向日葵花海，在微黄晕昏的夕阳下闪着熠熠光彩，似乎每一片花瓣都满溢阳光的色泽。微风吹过，花浪滚滚，暗黄淡金，绰落交接，那葳蕤延绵的壮阔豪放，宛若一身披金甲的绝色佳人，巾帼须眉，英姿飒爽，一时间竟把世间万种妩媚娇弱的温柔风情比得黯然失色。 雅美闭上双眼，摘下鸭舌帽，熏熏暖风吹得她散漫的粉发浮动盘绕，仿佛也有丝丝阳光在发间游走，流光飞舞。走下花田，枝叶扶疏，划过双腿细嫩的皮肤，搔痒中带着些许刺痛。迈着轻曼的舞步，雅美沿着一畦一畦的□□漫游其间，水葱一般的手指掠过花瓣的绵柔，仿佛在轻触爱人的面颊。 向日葵，望日莲，朝阳花。无论哪一个名字，似乎都与其追日的特质息息相关。但是，向日葵，真的是一种充满了光明与活力，热情而昂扬向上的花吗？不论是承载着克丽泰对阿波罗深沉而无尽的思念，还是文森特·梵高笔下宁可枝头抱香死的倔强坚强与浓烈张扬，都给了这阳光的使者一抹凝重沉痛的悲剧色彩。 不知听谁说过，正因身处黑暗，所以才更加祈盼阳光。也许，这才是向日葵的真正写照吧？ 来到花田中心，雅美坐下，压低一株枝叶靠近脸庞，人面繁花相映，愈加鲜妍美丽，殊不知是人衬了花，还是花饰了人。 可是，向日葵的一生，还是悲戚的吧？日出的时候，注视蓬勃的朝阳；日落的时候，凝望赤染的夕阳；熬过黑夜的漫漫，等曙光到来时，却又是魔咒般的轮回；最后，面朝东方，任枯萎的花瓣枝叶在风中零落。因为不可逾越的距离，向日葵对太阳的爱只能通过致死不悔、义无反顾的追随来表达。正如她的花语，沉默的爱。 松开手指，低垂的花枝向上反弹，抖落金粉细细，飞扬如尘。双手撑在土地上，指甲埋进细碎的泥土里，雅美后仰抬头，大部分身体的重量落在手上。仍是刺眼的阳光，让她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勾勒出脖颈修长姣好的轮廓，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深吸一口气，唇齿留香，似乎连空气都是金色的。雅美想一首歌，写得就是向日葵吧？心情突然好转，许久未开的玉口轻轻吟唱： “不管阳光多么强烈 温暖始终到不了心扉 当爱变的摇摇欲坠 白昼竟然也会觉得漆黑 我们身上敷着伤 同样又被爱情抛弃的心酸 失去以为永远的以为 干枯所有知觉 待失落不曾失眠一整夜 怎了解无止境流过的泪水 认清真爱可贵 因为我度过伤悲 所以就让我陪你 轻轻卸下带刺的防卫 如果真心美丽胜过玫瑰 何苦将爱都隔绝 给一颗流浪的心孤单的人 再一次机会 愿你成为迎向阳光绽放的向日葵 勇敢盛开不凋谢” ———————————————— 海界 钢笔突然掉落，砸在书桌上又反弹起来，然后再度落下，发出几声闷响。正在处理文件的加隆如遭重击，飞一般地冲出海龙将军府。 是她吗？是她吗？她回来了吗？ 急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海界回荡，加隆无目的地转悠着。见到这位不怒自威的海将军之首，毫无准备的杂兵与海界平头百姓避让不及，暗地里却在揣测为何海龙将军会如此行色匆匆。 不会错的！一定是她！那歌声，除了她，不可能还有别人能唱得出来！ “雅美！你在哪里？！”加隆失声喊道。回声阵阵，似乎穿透了海底的嶙峋珊瑚，深水万丈，岸边的细沙烟尘，越过了万里之遥。 “大人……您……”美人鱼跪在他的身后，惴惴不安。 “没事……”加隆的声音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转身，消失在长廊石柱后，只余尾音在狄蒂斯耳边回响，“做好你自己的事。” ———————————————— 歌声戛然而止，雅美低头，秀眉颦蹙。刚才，好像有人在叫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放弃了。也许是幻觉吧……雅美想着。 抬着头，阳光已经变得昏黄，却依然明灿，暖洋洋地照在脸上，给人以昏昏欲睡的慵懒。晚风吹过，雅美几乎能看到金色的向日葵花粉在空中腾飞舞动。深深吸了口气，雅美感叹，如果可以睡在这花海中，不也是美事一桩吗？想着想着，雅美的眼皮不知觉地耷了下来，如羽毛一般上翘的长睫半垂，在紫色的眼眸中投映一片阴晕。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想睡呢？ 身上一激淋，雅美猛然警省，自己怎么莫明其妙地走入了林子，进了着花田，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分明是，分明是……进了他人的圈套！ 挣扎着爬起来，又跌坐回原地。雅美勉力支撑着身子，却无力地感到力量从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流失。 花粉中有强力抑制小宇宙的药！ 雅美切齿，虽然她的小宇宙极为强大，可是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闻了这种药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太疏忽了…… 懊悔之情涌上心头，同时，这也是她最后一个清醒的意识。 少女颓然倒地。手，无力地摊在一边，粉金色的发散开，覆盖住她的脸，她的肩，延伸过她的背，撒在深褐色的土地上。透过粉色的发隙，雅美看到，远处有几个隐约难辨黑影疾驰而来，然后，双眸不可控制地紧紧闭上。 少女静静地躺在向日葵花海里，被金色的绮丽湮没。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四章·故人〔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