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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自以为掩饰得巧妙,自以为他决计不知道。
      最起码,白洛黎以为施允诚是不知道的。
      曾几何时。
      兴许,是初初哪一日,她也是大太阳底下,实实在在尾随了他三条街。
      噢,他家住在这里,离学校也不远,只是沿途居然有五家花店!
      她的鼻子对花粉有点过敏,再转头搭小巴回到城市另一头的家中。
      也记不起到底是什么日子了,只记得,那时他们在学校里还是楼上楼下,不认识。
      不知怎得就在人堆里发现了他,其实也没生得什么特别。
      只是总比别人平和些,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
      事隔多年,回想起这一段,洛黎的心依旧接近当初,像一粒内里饱满的桂圆,指弯轻轻掐下去,砂纸般的果皮下也能即刻沁出一汪清淡的甜水来。
      否则今时今日,她哪里还生得出这样的情致,哪怕叫她再活一次,也是断断不成。
      好在也算完满,从头到尾,决计不是那种缠绵悱恻的痛。
      她最怕内伤,身心皮肉很疼不起的一个人。
      连带,阿黎,阿离,谐音这样不吉祥的名字,是施允诚起头叫的。
      他还义正言辞地说,阿离总比白落梨来得还听。好好的女孩子,名字怎取得像只廉价杂果罐头。
      这样一派胡言,她也生不了气,只跟着淡淡嘲笑他户口本上的本名。
      施志明?失智不算,还要失明?好似预言他晚景凄凉,双重悲哀,真是不见得比她的高明得了多少。
      那时他们已成老友,无话不谈。
      真不幸,施允诚从不言辞刻薄外人。
      虽并不常拿她当炮灰,却每次皆能掐到点子上。
      洛黎可是将这诨名一用用足十四年,连自己也暗暗觉得羞愧,可惜已成习惯。
      有什么比习惯更慎心?
      没有,自然没有。
      她老早认栽,任其发展。
      只要皮囊和顺,内里如何,谁会管?
      电话响,她才擦了半抹口红,只对着镜子不徐不疾地接起。
      收音嘈杂得很,只听得清施允诚在那头笑得很是温和,“阿离,你倒是好了没?一会我来接你。”
      “急什么?还早呢,我大可以自己下楼拦车。”她说,“从来只听说新郎接新娘,哪有先接伴娘的道理?”
      “你是媒人,让嘉怡给你敬茶也不为过。”若是比对各大新郎,施允诚绝对算得上有条不紊,从容有余。
      他素来遇事镇定,这一点,她私下里也欣赏了许多年。
      冤枉!心中大大呻吟一声,还真是无心插柳,顺手而已,于是诚实地坦露心声,“我原本也不想作这个媒,谁想到嘉怡会这样合适你。”
      施允诚听了,直截了当地大笑,“阿离,你这是舍不得我。你爱我,我却娶了别人。”
      “是是是,我爱你,此生此世,至死不渝,满意吗?”她无奈地说,“被嘉怡知道我们专挑这时候胡搅狗血,还不捏烂我的心肝脾肺。”
      “她一直知道。”他挂掉电话。
      她也正好梳妆完毕,出门。
      天甫亮,仍有一丝凉。
      阿离咳嗽两声,紧裹了裹大衣,里头直接是一条丝绒蓝的短礼服裙子。手上还捏着一只正方的红锦盒,上面有个烫金的“囍”字,是预备给他俩的结婚礼物。
      一看就知道装了件喜庆物件。
      中规中矩,肯定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最好不过。
      他们的婚礼简单却不失隆重,也只有她一位伴娘。
      施允诚与汪嘉怡夫妇执意只要白洛黎一位伴娘。
      不光情谊深,也说他们认识这么多的姑娘,独她能一人喝倒三家,酒量顶好。
      还为她量身定做礼服,连料子也要用最好的。
      她一想,也罢。届时若酩酊大醉回不了家,允诚家的客房她住了没有一百回也有九十九回,这样认床的一个人倒也可以睡得着。
      还记得允诚靠着客房的门说,认床是因为没有归属感。
      那是相识的第二年,两个人才刚刚初中毕业。
      假期同一大帮同届好友旅行归来,才下飞机她就蹲在地上大喊累。
      他家离机场近,又带回家来。
      允诚妈妈见是阿离,见怪不怪,甚至,见一次一次欢快。
      她本就中意得个女儿,实属难得,却偏偏生出个高大壮实的儿子,天不遂人愿。
      “什么叫归属感?”阿离大剌剌横躺在那张大床上,仰面道,“你一个大男人,娘娘腔腔,矫情得一塌糊涂。当心以后没有姑娘要喜欢你。”
      “是吗?我再拿篮球砸一个回来就是。”施允诚年纪轻轻,就有风度,明明被驳了面子还知道替她带上门。
      “还好意思说,一粒球将我砸成脑震荡。”房间里一下子暗得沉气,她拿被子闷上头。
      不砸不相识,否则她也越不过自己那关。
      换做其他人,她再也不会好奇,那人住在哪里?离她近不近?
      近不近,远不远,没关系。
      她至多好奇而已,不会巧立名目送书送信送巧克力。
      已经没姿态,再万一被拒绝,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正欲放弃,路过操场看到他也打算匆匆绕过去,不想才跨出一步就被不知哪里飞来的球砸得个人事不知。
      醒来,眼前施允诚焦急得像鼓励一名待产妇,“同学,白同学,振作些。”
      边上有其他男同学站成一排,嗤嗤笑。
      她想,完了完了,还不如告白。
      地洞,哪里有地洞可以钻?
      前前后后看他急成那样子,也就这么一次。
      后来,两个人再升同一所高中,分到隔壁班。
      报到那一天,在走廊上碰见,明明知道,允诚还故意说,“怎么又是你?看来真是暗恋我才跟着来。”
      当然不是,是她的分数恰好够报这家高中,阿离说,“你直接去庙里当菩萨好了,这样会贴金。再看你三年,我也嫌眼腻。”
      施允诚笑笑,转身回到自己班里去。
      后头有两个高一级女生站了好半天,佯装谈天,眼神明明一直偷瞄这边。见他走开,也跟着散。这种高中女生,最死相。
      施允诚,桃花盛。
      学校里,他这样清白厚实的男生与艰涩难搞的讨厌鬼一样大受欢迎,终于恋爱。
      他选了一个极出挑的学姐,长相漂亮的已到那种离三十米也能叫人眼亮的程度,令人发指。
      这还不算,声音甜得像在蜜糖里腻过头的樱桃。
      “猪猡。”阿离评价,“猪猡才会在第一次恋爱选这种糖心小甜甜,从此有心理阴影。”
      她记不住那女孩子的名字,仿佛叫清……清什么?记了几次还是忘记,算了,记住了反倒难忘,索性不记。
      “我当你吃醋。”施允诚敲她的脑袋,沉声问,“再说,你怎么知道这是初恋?”
      她听了就肺涨,恩?不是?
      不过,阿离确实没人追,一直独善其身。
      人人说,这姑娘,长是长得好,怎么隐隐带一股煞气。
      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单纯得全想要一位带出去愿意跟在后头的小女友。
      征服欲得年纪再大些,才会滋生,还不是谁都有的。
      所以,哪个人不怕死,要一个走路快得像狂风扫落叶的阿离?
      为驱邪,还是为镇宅?
      她不是一名讨好的角色。
      高三时,她听到背后低年级的女生不大不小声地说,“瞧瞧瞧,黑山老妖。”
      她转过身,走到那两个故意穿大三个尺码校服的女生面前,平静地问,“哪个班的?”
      两个小姑娘没定力,光速消失,她在后头看着她们长得恨不得拖在地上踩在鞋下的裤管,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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