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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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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镇在钱塘以西四十里,有一个雅致的名称叫做思安,只是多不为人知。
迭斋趁夜离开佘府只是有愧于心,却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怎么甩也甩不掉。那个少女,有一张极漂亮的脸,举止有礼,言语得体,却常常弄得迭斋哭笑不得、头晕目眩。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而这个少女显然是个很女子的小人。
客栈掌柜的告诉迭斋,镇上有一个员外姓商,年前生了一场大病导致失明,重金请了很多大夫都未治好。
这正是迭斋要找的。他问清了商员外的住所,徒步过去。
商员外的住所极大,在这样一个并不富裕的小镇十分显眼。迭斋一眼便望见了,上前敲门。
应门的是一个家丁,把迭斋上下打量了一番,奇怪地问:“公子找谁?”
“我来治病。”迭斋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家丁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奇怪,勉强道:“那请公子稍后,容小的去禀报我们家老爷。”
迭斋看着他进屋,冷笑了一声,半点也不意外这家丁的反应。自他十三岁开始行走江湖,四处游历,除了阑棠似乎从来没有人相信他作为大夫的资格。就算他的师父是长白神医门一脉单传,他也不屑告与人知。
他站在门口,对上路人打量的好奇眼神,很不客气地望回去。为了摆脱那个女孩的纠缠,他违背自己的意愿跑到这里来充当什么大夫,还要被人怀疑,心里着实窝了一堆火,现在站在门口被人打量也格外不能容忍……
他皱眉哼了一声,把这些都记在素笺头上。
家丁并未让他久候,很快出来请了他进去。
*
“大夫,怎么样?”
迭斋有趣地勾起唇,将手从榻上那人的脉上移开:“恐怕商员外是中毒而不是生病吧?”
塌边站着的人脸色一变,抢上前去:“大夫若没有办法就请出去!”
“哎,不要无礼!”商员外摸索着坐起身来:“大夫说得没错,老朽的确是中毒。老朽半月前……”
迭斋原本就对他是生病是中毒全无兴趣,淡淡地截口道:“这毒并不难解,只是药材都极为名贵,有些药寻常药铺里不会有。我开张方子,你们去找。”
“你真的能解?”塌边的人面露喜色,看起来竟比病人还要高兴。
迭斋抿唇笑笑,说不出地讥诮:“说的是,我怎么能解毒呢?看起来一无是处,不是个骗子就是个疯子,放进门来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治死人就不错了,怎么能救人呢?”他的口气极为凉薄,把这屋中人的心思描绘得入木三分,听起来分外让人尴尬。
他低头当作没看到其他人的尴尬神情,执笔写下药方,随手递给塌边的人。
塌边那人接过看了看,闷声不响地出去。
“药找到了再到红叶客栈找我。”迭斋只交代了一句,干脆地离开。该做的都做了,再来就是看这商员外的本事了,若能找齐药材自然无事。他走到门口,停了下来,看着眼前门口多出的一只手,皱起眉来。
方才出去的人竟又返了回来,将他拦在门内。“大夫最好在府中住上几日,也好为我爹爹医治,大夫意下如何?”
迭斋哼了一声:“没有这个兴致。”
他心思一转,又道:“我的脾气不好,若是在府上住得不舒服,搞不好会配错药,到时候若是医死了令尊……”他说道“令尊”时说不出地讥诮,“就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了。”
“你……”那人一怔,上前一步还要说些什么。
迭斋心里只觉得可笑。若是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就不要找人来救,若是找人来救就不要怕人知道自己秘密。看他不肯退让,他淡淡道:“好,我再留半个时辰。若你能在半个时辰之内将我要的药材准备妥当,我就解了‘令尊’的毒再走。”
“好。”那人答应得干脆。
“阁下……还真是孝顺啊。”迭斋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返回房内坐下。
门口的年轻男子听到他的话,脸色变了一变,隐忍着没有发作,转身离开。
房门被带上,迭斋听到了锁门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床上那所谓的员外。这人的价值如此可见一斑了。若他是真正的当家主事,这些人还敢将人这么坦然地摆在他面前,不怕他胁持了他走人?
他这回倒只是心想,没有开口。
*
迭斋喝了几杯茶,算算半个时辰也快到了,把茶杯放下准备起身,刚好听见门外有人开锁进来。
先前那个男子携了一只药箱进来,重重搁在桌上:“你要的药都在这里。”
“员外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啊……”迭斋懒懒地拉过药箱来检查里面的东西。他开的药正如他所说,都极为珍贵,要短时间内收集起来谈何容易。他却冷冷瞥了一眼,轻佻地点了点箱子,哼声道:“拿去捣碎了给我。”
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又出去了。
迭斋微微眯起眼来。
“大夫……”床上的人不知是否让这沉默弄得极为尴尬,不知要不要将戏演到底,僵硬地出口唤他。
迭斋居然很配合地应了一声,正儿八经地道:“员外放心,只要药材找齐了,你很快就会没事了。”
“真……真的吗?”员外的声音打起了颤。
“我方才已经说了。”迭斋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任那员外再说些什么都只是淡淡地“嗯”一声作罢。
很快,方才的男子又走了进来。
迭斋接过他手中的碗,沿着碗沿舔了舔。
男子立刻皱起眉来,不耐烦地吼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尝尝药是不是对。”迭斋坐到床沿,“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因为想谋夺令尊的财产弄些毒药来骗我?”
男子闻言火起:“那你尝出来没有?”
迭斋根本不理他,径自挑起碗中膏状的药抹在那员外的眼上,细细均匀地铺开,再用布带包扎妥当。
他起身把药碗搁下:“照这个药方外敷三天,员外的眼睛就应该能看见了。”
“若是不行呢?”
迭斋凉凉地瞥了他一眼:“那你方才就该阻止我敷药。现在才担心?不嫌太晚吗?还是……你担心的根本另有其人?”
“你知道得太多了!”男子欺身一步。
迭斋也同时极快地退了一步,冷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习医的人一般对于毒药也很有研究吗?”
男子果真忌讳地停下手来。
“这药若是有效,你再去客栈找我去救你要救之人又有何妨?若是我的药有效,恐怕你受不起这毒,若是你受得起,你也不用指望我的药有多灵,你抓了我又有何用?你何必非要试试我的毒药不可?”
迭斋是吃定了这人不敢动手。
*
迭斋一回到客栈,客栈掌柜就迎上前来:“公子,那位姑娘……”
迭斋挥挥手让他不要再说,只顾穿过厅堂。他远远看到素笺站在楼上倚着栏杆看他,冷冷地道:“下来!我们离开这里!”
听得他这句话,素笺眼睛一亮,笑吟吟地问:“公子肯让素笺随身侍侯了?”
“你若不下来那便一个人留在这里吧!”迭斋转身就走,一点也不迟疑。
素笺诧异地张大眼,奇怪他说走就走。但她怎么肯让他一个人离开,赶紧从楼上下来。
迭斋出了客栈,头也不回地往最近的北面走去。
虽然他看起来神色如常,素笺却直觉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扶着裙摆在他身边乱转。
迭斋太清楚她的性格,知道一开口就要搅得自己满脑子混沌,开始并不理她,但素笺是怕他看不到似的愈加放肆,直接转到他眼前挡他的路。他毕竟不是一个好脾气地人,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低喝:“不要挡我的路!”
素笺笑着应一声,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公子要去哪里?”
“躲麻烦。”
素笺疑惑地挑了挑眉,顺便消遣他:“啊,公子说话真是简洁呢!不过素笺听不太懂。公子能不能多施舍几个字呢?”
迭斋瞪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开口:“你跟着就是了,不要问东问西的!”
“可是……”素笺迟疑着指指自己的长裙,仰起素面提醒:“公子是打算这么走着上路么?”
“来不及了!”迭斋拉起她的手往前跑。
素笺被他猛地一拉,几乎跌倒,赶忙小跑几步跟上。她没见过迭斋这么着急的样子,所以格外稀奇,一边由着他拉着自己乱跑,一边直直盯着他的侧脸。她承认迭斋不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但是那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薄唇,以及出口伤人的淡漠总是能触及她心底一些柔软的东西……
“公子?”
“闭上嘴巴别说话!”迭斋低斥。
“嗯。”素笺应得极温柔,仍继续道:“其实公子可以不管素笺的不是吗?”她低下眉目,小声地说着,然后浅浅地笑。
迭斋瞥了她一眼:“我既然说要帮你安排,自然会做到。”他若不是为了安排这个丫头,也破例跑去给人治病,还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他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板起一张脸,哼了一声。
“公子!”
迭斋扭头往前走,不理她,却是手上一紧。他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还拉着素笺的手,急急松手,却发现那个女孩停在原地不走了,皱眉道:“又怎么了?”
“芽儿!”
芽儿?迭斋沿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个在路上蹦来跳去的小女孩不正是那个客栈掌柜的女儿么?
在他们看到芽儿的时候,芽儿也发现他们了,笑嘻嘻地跑过来:“哥哥姐姐出来玩吗?”
迭斋看到她,眉头揪紧。方才一时情急,他未想到客栈里其他人的安全,现在看到芽儿一下子想起来,倒不知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哥哥不舒服吗?”
芽儿天真的眼神让迭斋不舒服,低咳了两声转过头去。
“哥哥跟姐姐要离开了。”素笺摸摸芽儿的头,有些不舍。“以后不能跟你一起聊天一起玩了。”
迭斋心中愧疚,所以径自走开几步任由她们聊一会儿。
忽然眼前一片火光。那火烧在极远的地方,却因为火光冲天而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大火?”他心头一凛,回头喝问芽儿:“你娘呢?”
芽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讷讷地答道:“娘说下午店里人多,赶回去帮忙了……”
迭斋闭了一下眼,回身往镇上跑去。
*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噼里啪啦的火声中夹杂着房梁坍塌的声音。空气中有一种逼人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血腥味和焚尸的味道令人作呕。
迭斋站在客栈前,蹙眉看着,喉咙里有一种极度干涩到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大夫是要离开吗?”那个所谓的商员外公子就站在暗处,似乎就等着他乖乖送上门来似的。
迭斋冷笑:“不离开?难不成还等着你们上门来拿人?”
“你知道了些什么?”那男子沉声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迭斋抬起头望向已经烧得差不多的客栈,心凉带来一种晕眩的感觉。
男子上前几步,逼问:“你知道些什么?”
迭斋蹙眉喝止他:“不要靠近我!”
男子闻言一怔,倒不敢轻视了他的毒药,赶紧退后一步,朝后拍了拍手。“带上来。”
迭斋心头一紧,哪里会不知道那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跟在他的身后,但这么容易就被抓也实在是太笨了一点。他除了头晕还有种无力的感觉。
素笺跟芽儿被人从后面拖出来。不但双手被缚,连嘴也被封上了。芽儿直直望着客栈地方向,呜呜地哭,泪水从眼眶里不停地滚下来。
迭斋一时不忍,闭目道:“先放了她们。你要我治谁?我治就是。”他本来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这次的惨剧是他一时失算,若是连芽儿都不保住,他很难原谅自己。
男子冷笑道:“若是手上少了筹码,你怎么会乖乖听话?来人,把他们全都带回城里去!”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去绑迭斋。
迭斋哼了一声,牙一咬不再挣扎。
三人被随便扔进马车里。迭斋本来就发着晕,一头磕在马车壁上,直接晕了过去。
*
待迭斋醒过来时已在一间客房内。素笺在床边坐着,看他醒了忙凑近身来:“公子醒了?好点没有?”
迭斋看了看周围,看到窗户上映出门口侍卫的身影,冷冷地应:“只要你跟那个女孩不要到处乱跑就什么事都没有。”
听他说起芽儿,素笺居然有些火气:“公子一定要这么说吗?”
迭斋没有应,用手背按着额直直望着房梁:“现在是第几天了?”
“第四天了。公子不是大夫吗,怎么自己还生病?病得神智不清的,差点将素笺吓死了。”素笺摇头哀叹,有些做作的味道。
迭斋干脆闭上眼睛不看,省得瞧见她奇怪的表情,添了心烦:“那个男人这几天来过没有?”
“没有。”素笺叹了口气:“公子是哪里惹到朝炔城的人了?让那些人要杀人放火,一个都不放过?”她记起那场大火和芽儿的处境,是真的难过。
这几日迭斋昏睡着,就剩下她们两人。第一天芽儿哭得厉害,素笺没去劝,让她哭个够。第二天她就打定决心不让芽儿哭了,但是芽儿没哭,抹干了眼泪跟她一起照顾迭斋。这样让素笺更心痛。这个在一天之内失去了父母兄弟的孩子长大了很多。
“朝炔城?”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受到她声音里些许的痛楚,迭斋睁开眼望去,在触及她的眼神时微微避开了。
“公子莫不是连朝炔城也不知道吧?”素笺在青楼这些地方呆久了,江湖上一些大事多少也有所耳闻。“朝炔城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名号,是个极为严密的组织。两年前横行一时,让不少人闻风丧胆。不过近两年来倒是没什么大的动作,朝炔城主穆刀笙也是深居简出,江湖传言说是穆刀笙在两年前围攻赴月庄一役中受了重伤,卧病已久,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
迭斋哼了一声,大致也能猜出事情的始末。
素笺眼神一抛,笑盈盈地道:“公子是怎么招惹人家了?”她问完又自言自语地应:“我看公子的医术太好有时也是会害人的,公子,你说是不是?”
“等一下若是有人来请,你站到一边去别开口。”
素笺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笑了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掩着口转了个话题:“啊,瞧素笺这记性!公子可要吃些什么?躺了几天的感觉素笺知道,不太好受。”她说话的口吻无限哀怨。
迭斋勉力撑起身子,皱眉坐了一阵。
“公子?”素笺挑眉。
“我的外衫呢?”迭斋搓了搓纠结的眉心,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素笺抬头想了一阵,“呀呀”轻呼了两声:“前天有人送了新的衣衫过来,顺便把公子的旧衫取走了。”
迭斋胸口一紧,喘不过气来。他倒不是稀罕那件衫子,只是里面有他的药……他盯了素笺一阵,认命地呼出一口气:“我开个方子给你,你让人去熬。”
“公子究竟是哪里不舒服?”素笺对他晕倒的事还心有余悸,问得讪讪的。
“少开口不会死人。”迭斋懊恼自己明明不想浪费力气跟她吵,偏偏受不了她这种样子,不想给她好脸色。
素笺闻言叹了口气:“公子说得是,是素笺的错,不该尊卑不分……”
她说得可怜,迭斋却是一脑子的混沌。
素笺装了一阵可怜,瞥到他脸色确实不好,才把桌上的粥碗端过来,小心地道:“公子先喝点粥,一会素笺去拿文房四宝过来。公子……能自己吃吗?”
迭斋把粥碗接过来,确定自己手尚稳,不至于把碗摔了,才开始慢慢地吃。
这间屋子的南面还连了一间书房。
素笺去书房取了文房四宝过来,等他吃完。
“我说你写。”
素笺怔了一下,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道:“我不识字。”她说的不是“素笺不识字”而是“我不识字。”
迭斋闻言也是一愣,低低咳嗽几声,往后靠了靠,低下眼睑不饶人地说:“我倒是忘了你是什么出身。”
“素笺知道自己的出身,公子不用刻意提醒。”素笺心里有一种莫明的怨恨,把手中的文房四宝重重搁在他身前的被面上,“素笺不敢为公子执笔!”
迭斋懒懒望了她一眼,慢慢把剩下的粥都吃完,将碗搁在床头,取过文房四宝来研墨写字。
素笺背对着床,呆呆看着窗外的人影。
“炒甘草二两,桔梗一两,泽漆四两,大黄、葶苈各三两,防葵一两,木香、黄芩、柴胡各半两,白附子半斤、朱砂二两二钱半,龙脑一钱……”
素笺听到身后低低的声音,转身去看,才发现那个少年在一边写一边念,思绪转几转,问:“公子……是在教素笺识字吗?”
迭斋抬头看了他一眼,是那种极不耐烦的眼神。
素笺笑了笑,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很有趣,刚要说些什么,骤闻门口一阵动静,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门被打开,有人进来,进屋的正是那个所谓的商员外公子。
迭斋脸色僵了僵。
素笺看看迭斋的脸色,终究没遵照他嘱咐的那般站在一边不开口,而是伸手取了他身上的方子上前一步:“我们公子不舒服,不知可否照此药方抓副药来?”
那男子望了素笺一眼,阴冷地道:“只要你们公子好好合作,朝炔城自然将其视为上宾。”
“‘商员外’的眼疾痊愈了?”迭斋冷笑。
“应该说是毒解了。”男子将话挑明。
“哦?这回从怪病变成中毒了?变得倒是挺快的。”便是落在别人的手里,也休想要迭斋收敛他的锋芒。
男子面色不善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盯着他:“为什么我们照着你的方子治不了其他的人?”
“还拿了别人做试验吗?”迭斋忍不住微微呼气,往后懒懒地靠在立起的枕头上,嘲讽地笑笑:“若是这么容易被你们学会,我还混什么?”他在长白神医门学医十年是学假的吗?
说来这件事本来就是荒谬得很。难道大人物中毒就可以让这许多人来陪葬吗?只是为了隐瞒堂堂城主中毒失明,便在各地制造“怪病”求医,找到了能解毒的人又怎样,那些人有谁来救?
他在商府察觉不妥,便留了一份身上带的药未说。现在药都丢了,不知该说那个城主运气不好还是罪有应得。
男子不客气地揪起他的衣襟,威胁道:“别忘了你都还在我们手里,我们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少给我玩花样,老实点!”
迭斋被他一拉一摇,所有的不适都涌到胸前,几乎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素笺一直在旁边看着,眼见迭斋的脸色,不由得心惊胆战,大声道:“你要把我们公子弄死了,谁来治你们城主?”
“你说什么?”男子转过头来瞪着这个看起来一手就能掐死的柔弱女子。
“你没看到我家公子的脸色吗?他要是死了,那你上哪再去找神医给你们城主治病?”素笺吞着口水,心中越慌脸上越不敢露出半点慌乱。
男子回头看了看迭斋,人神交战了一番,不太甘心地放手。
迭斋在他放手后许久才缓过气来,脸色已经白得像鬼一样,刻薄的唇上更没有半点血色。他捏紧手指,抬头瞪向那男子:“要救你们城主便把我那些药还回来!”
“你认为我会这么笨吗?”男子哼了一声。他敢这么亲近这个所谓的“神医”也不过仗着没收了那些瓶瓶罐罐,他没有什么毒药能倚仗而已。
“这两个女人在你们手里,我不会乱来的。不过要解毒,需要里面一份药,若是你们不肯还我,我对那毒也无能为力,只能请你们另请高明。”迭斋看似收敛了自己锋利的言词,实则没有给他可以拒绝的余地。
男子冷眸一凝,几乎要出手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一掌劈死。
迭斋是瞧准了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闭上眼睛哼了一声。
“这事我做不了主,我要回去请示城主再说。”
“那就请。”
男子瞪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素笺上前一步拦住他,将手上的药方递过去:“这个也请劳烦。”
男子一咬牙,抽了药方就走。
房门一开,又飞快地合上了。
“公子,你怎么样?”素笺冲到床前,没有这么担心过这个刻薄成性的男子。平日里这么嚣张到一塌糊涂的男子居然这样一脸惨白地躺在床上,连动都没有力气动一下。
“素笺……”迭斋低低地唤。
素笺居然有种很心痛的感觉,小心地问:“公子要什么,素笺帮你。”
“你走开点!你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