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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如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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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何萧被太子青眼相待,东宫的人也开始争先恐后企图在安霖面前露面。更有甚至甚至不惜动用在宫内的人脉。
只不过何萧谨记殿下不喜外人靠近,故而将寝宫守得连蚊子都飞不进屋,安霖也终于安心入睡,再也不用担心夜间有宫女爬床。
窗边的梧桐叶几乎要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看得令人有些心烦。
安霖得到魏清然准信得知母亲终于入妃嫔陵墓也算是得偿所愿,和礼部的官员商议后决定将入馆的时间定在三日后。
虽然时间仓促,可安霖的母亲遗体却等不得了,原本在路上就耽误了许久,好好的尸体都已经有了腐臭味道。就算是安霖再如何不舍却也知道入土为安,更别说如今官场风云突变若是出了差错导致生母入馆延迟过久尸体腐臭看不出原型,那才是最让人遗憾的。
因着生母入馆一事,安霖连皇后怀孕的事情都忘在了脑后,心里像是坠着块大石头让人堵塞难受。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尽管时间紧凑,可礼部依照旧制即可,该有的礼仪不会少一分。
三日后,晴空万里,伴随着大行令的高升“开皇陵!”,数十人将沉重的棺材抬起,迈着沉重的脚步前行。安霖眼神追随棺材,充斥着不舍和悲痛。
哀曲被奏响,忽远忽近引得飞鸟振翅而起。白色布条布满皇陵外地,随风飘荡,沉香环绕,和尚排成一列低声诵读经文。
安霖身着白色粗布,脚踩翘头履,脸色苍白如雪,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
她远望着如山一般高的皇陵,内心惆怅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帝王嫔妃被葬在此处,如今她要彻底拜别娘亲了。
当棺材被泥土一点点掩埋前,安霖望着遗体险些控制不住情绪崩溃落泪,她强掩悲伤将陪伴多日的白玉簪子物归原主。
白玉簪子已然褪色,就像是安霖昔日和平岁月一去不复返,逝去之人已经无法归来。
在月娘身旁数不尽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她终于穿上梦寐以求的嫔妃礼服,可却再也睁不开眼。
在一众陪葬品中白玉簪子显得格格不入,就像是本不该出现一般带着异样的扭曲。可在场的人包括大鸿胪都没有出言反对。
他们只是看着身前瘦弱单薄的少年,眼神冰冷无所动,可在秋风瑟瑟下内心不由得产生一种悲凉。
瞧瞧,没娘的孩子日后日子苦着呢!
魏清然也参与了这场葬礼,再在所有人议论纷纷不顾亡者尊严的时候,他走上前站在安霖身边。褪下大氅将浑身凉透了的安霖裹在大氅里。
安霖眼圈像是兔子一样红,眼珠子里含的泪水早就哭干了,看着魏清然穿着粗布为她母亲送葬,心里多了几分宽慰。
“我......我......倒是得了大人好几个......大氅了。”
安霖抽抽啼啼的,说话都断断续续连不起来,瞧着可怜见的。
魏清然故意放轻语气像是哄弄小孩似的:“不够是几个大氅,日后殿下得了好的记得还给我就行!”
安霖被魏清然小气的样子逗得有些发笑,知道他是为了宽慰自己,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太阳晒过一样:“放心吧——我......我都记得你的好——”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暧昧,可魏清然像是得了什么甜头眼角都是笑的,只因为前些日子安霖可是借着赏赐的名头给了他不少好东西。
魏清然对安霖好一方面是出于利用,可另一方面也有心软的原因,即是心软也是想要得到回应,若是安霖当了皇子便忘本,他也不会多次出入东宫为安霖跑前跑后的。
仪式过后,安霖将自己关在屋内整整一天,虽照旧进食,但通红的眼角以及寝宫时不时传过来的低声哭泣让宫人往而退却,直到皇帝前来看望她才调整好心态迎接圣驾:
“参见父皇!”
安霖身着橙黄色长袍,身材瘦弱以至于蹲下身子的时候长袍空荡荡的。脸色苍白像是大病未愈,树杆一样的胳膊像是随时都会被折断。
慕容复见到安霖憔悴的面容皱了皱眉头:“怎么还是如此瘦弱?可是宫人伺候的不精细?”言语间颇有但凡安霖点头就将东宫的宫人换掉。
这倒并非单单因为心里头难受,还有些水土不服的原因,安霖之前不曾用过精细的食材,一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胃里时常作呕难受。又不想再拖累太医,以至于一直挺着.
太医院里太子不愿请太医号脉也是出了名了,就连皇帝说了几次后也懒得理会,左右死不了,等病重了自然会有太医诊治。
说实话宫里的太医虽好可有些方面过于死板,必如小打小闹便是苦涩的中药汤子,喝得人心口窝都是苦的,若非必要皇帝其实也并不喜这些太医。
这些年倒是想要提拔心的,可还是那句老话,没人——
伺候安霖的宫女听到皇帝的话不由得将求救的目光抛向总管太监,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拖出去。端着茶水的双手不禁颤抖,以至于溅出几滴落到地面消失不见。
安霖清咳几声,毒药虽已清除,可吞咽时伤了嗓子,加上秋日寒凉竟是有些略感风寒。
她示意方才有些失态的宫女下去,换了个年纪稍大些、性子更为沉稳的人上前。
“宫人伺候的十分精细,只不过儿子初来乍到有些水土不服,前些日子让太医开了些药,现下已经无碍了。”安霖回话的同时接过太监递过来的银耳燕窝羹。
精致的白玉碗旁刻着祥云瑞气的花纹,冒着热气的汤羹到手温度却恰到好处。
她将长袍袖子微微挽起,用白玉勺子小心搅拌着银耳燕窝羹,摸了摸碗底递给皇慕容复:“天气寒凉,儿子听闻父皇前来,特地命人准备的汤羹,父皇稍用些暖暖身子。”
“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啊!”慕容复感慨道,接过汤羹放在一旁并没有入口。
安霖见皇帝如此警惕,眼底闪过一丝暗色,对皇帝得态度也越发恭敬生怕出了大错惹得皇帝发怒。
慕容复挥了挥手,示意宫人退出房门。宫人小心谨慎缓缓退下,将屋门紧闭,太监总管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打扰皇帝和太子的谈话。‘
偌大的屋内空荡荡的,桌面上的银耳燕窝羹还冒着残存的热气,混着殿内得香炉散发得花果清香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雅致。
皇帝和安霖四目相对,安霖触碰到皇帝敏锐的双眸不禁低下头心跳的极快。她不知道皇帝究竟要和她谈些什么。
“清然前段时间和你提过吧!”慕容复没头没脑的话却让安霖背后一凉。
难不成当日魏清然找她谈起皇后一事被皇帝知道了!
她僵直着身子,嘴角微微勾起佯装镇定,手心出汗握紧拳头,眼珠子控制不住的转动:“父皇说的是……”眼眸悄悄抬起打量着皇帝的神色。
安霖担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魏清然,尽管知晓皇帝还需重用他,可担心的心情是无法掩盖的。连带着后背都像是石块僵直住,说话都犹犹豫豫。
慕容复一摇手中盘珠,翠绿色翡翠玉石叮当作响,阵阵敲动着安霖的内心。
他冷眼瞧着自个儿的亲儿子因自己的一句话冷汗直流,心头涌现出的控制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是皇帝,掌控着天下,他倒不怕安霖因突如其来的富贵飘飘欲仙,就怕安霖失了对他敬意那才是最大问题。
他让安霖坐下,安霖就顺从地坐在雕花椅上,只不过她的眼底闪烁着不安。
“瞧给你吓得,清然与你交好是在朕的默许之下,你不必如此紧张。”慕容复缓和语气,随后眼神暗淡三分,像是随口般的交谈般脱口而出:“皇后怀孕你是知道的…”
安霖吓得连忙从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垂头不敢看皇帝的容颜,她的心跳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真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手心冒着冷汗,冰冷得更像是在冬日里穿着单衣待上了几个时辰。
身为外男,却擅自打听皇后的踪迹,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定会以窥视母妃之名弹劾。
好巧不巧,知晓此事的人更是皇帝本人。帝王之怒伏尸千里,安霖不敢赌皇帝的耐心。
慕容复叹了口气,拍了拍安霖的肩膀:“坐下说话,这事儿朕本来就有意告诉你。清然提前谈起,也算是让你心里有个底。”
可他心底究竟有没有因为魏清然擅作主张而心怀芥蒂谁也说不清楚。
“是,父皇……”安霖咽了咽口水,控制着紧张急促的呼吸道:“儿子绝对没有想要危害皇后的意思,儿子能多个兄弟自是高兴的。”
“朕倒希望你多个妹妹,而不是什么兄弟。”慕容复低沉的声音像是雷雨天沉闷的轰鸣声,在耳边缓缓回响,安霖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压抑。
她左手压着右手将其藏在袖子中,不断颤抖的手暴漏了她的恐惧,她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表露出对皇后的不满。
慕容复顿了顿,瞥眼瞧见安霖压制地惶恐不安,觉得敲打的差不多了,方才说出他真正的意图:“不日便将祭祖,届时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子。大臣们有意将你记在皇后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