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矫揉造作》李白榆

4、第四章

　　“束黎呢？”

　　司祝冷不丁的问花叶。

　　束黎是八方榭的经营者，也是明面上的老鸨。

　　今天这一波人来的算是气势汹汹，按照束黎的性子断不会坐视不理，可这么久却也不见人露面，上来的只有一个普通小厮。

　　“不在楼里，卫主理也不见了。”

　　卫汀，束黎的心腹，也是八方榭的二把手，人称卫主理。

　　一般帮束黎传达重要事务，那枚玉佩也是他亲手交到花叶手中。

　　司祝见过几次，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一道骇人的伤疤顺着鬓角延伸至颈部，更让人生人勿进。

　　卫汀出去办事很常见，只是俩人齐齐不见，且没有任何吩咐未曾有过。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并且让他们觉得，短时间能够回来？

　　这就是事件触发的威力嚒？

　　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

　　NPC有这么忙吗？！

　　司祝眯缝着双眸，目光中有一丝玩味，随后缓缓起身，她拍拍褶皱的儒裙：“走吧，去等束黎。”

　　司祝踏着步子缓缓下楼，花叶跟在她后面。

　　走下楼梯才发现，刚才的动静吵醒了不少人，姑娘们探门齐齐看向通往阁楼的楼梯，没有人敢上去询问情况，互相间眼神交流着，各自都不愿引火烧身。

　　小厮适时宜的出现，择了一个由头，让姑娘们不该问的别问，众人这才散去。

　　他小跑到司祝面前：“清乐姑娘，这是要去哪？”

　　花叶装作不知道束黎不在，接道：“束黎妈妈起身了吗？姑娘要去谈一些事。”

　　小厮面露难色，就如同清乐姑娘的阁楼，闲杂人等不能随意上去，那么束黎的房间也是。

　　花叶默不作声的瞥了一眼司祝，接收到司祝的眼神后，她说：“无事，我们在门口等着即可。”

　　束黎在休息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楼中上下众人皆知，未开业之前他们有任何事都是优先找卫汀。

　　司祝作为花魁，小厮自是不敢忤逆对方的意思，束黎那更是万万不敢。

　　司祝不等小厮作答，便径直朝着束黎房间走去。

　　虽是在门口等候，小厮也觉不妥，他伸手想拦，耳边却传来一道男声。

　　“不必，让她来吧。”

　　是卫汀。

　　小厮瞬间如释重负，他默默退至一边。

　　司祝朝男人行了一礼，默不作声。

　　出现的真是巧。

　　司祝示意花叶退下，缓步跟着卫汀的步伐。

　　八方榭有四楼，最顶的阁楼是清乐的住所，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入，就连想要寻求清乐消遣的王孙公子都要先征得清乐本人的同意。

　　三四楼分布着客房和楼中其他姑娘的住所。

　　一楼最为喧嚣热闹，往来间都是寻欢作乐的看客，人员复杂难辨。

　　而束黎的房间就在一楼。

　　司祝私底下当着花叶的面吐槽过，整个八方榭都是她的，放着安静的阁楼不住，非要选人声鼎沸的一楼。

　　这老女人怕是耳朵聋了。

　　随着一声“吱吖”，卫汀推开门。

　　房间内，淡淡烛香萦绕在空中，是烛台上还未燃尽的蜡烛，细小微弱的火苗在剩余蜡油中舞动，蜡油顺着烛台静静流下，在案上留下一圈蜡渣。

　　束黎已经坐在案前等候。

　　不同以往的浓妆艳抹，她发间几只精致的发簪巧妙地将她如墨般长发挽起，身着简单素雅的青衫，给人一种不入红尘的清冷稳重之感。

　　如以此面示人，谁还会信她是青楼老鸨。

　　司祝虽吐槽着束黎是老女人，可对方的颜可做不得假，谁还没老的时候。

　　司祝看看束黎，随即内心默默道歉：对不起，我收回那句话，请原谅我。

　　束黎递给司祝一杯茶，“坐吧。”

　　司祝：？？？不是？这流程怎么这么熟悉？

　　“倒是第一次见你主动来找我。”

　　这倒不是束黎说假话，而是司祝跟她达成协议后，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仿佛一切都在司祝的掌控下。

　　即便是当了花魁，遇到难缠的客人也未寻求过她的帮助。

　　“也没什么。”司祝开门见山，“关于祭神礼你知道多少？”

　　束黎摸索着杯口，笑着回复：“显而易见，闻呈仁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闻呈仁，当今云朝君主。

　　司祝作为穿越者，就算是在这小小北都不问世事，但一国之君她还是知道的。

　　她有些诧异，古代竟然能直呼帝王名讳吗？

　　可这些表面信息，她都已经从别人口中知晓。

　　司祝淡淡道：“说些我不知道的，比如灯。”

　　一旁的卫汀冷不丁出声，声音沙哑，像是蒙了灰尘：“你知道什么！”

　　“卫汀！”

　　束黎幽幽望向卫汀，声音也浸了些寒意。

　　司祝眼眸微闪，嘴角轻轻一撇，勾起一抹笑意。

　　啊~原来真的知道些什么。

　　司祝饮下茶水，将空盏递向束黎：“大家都是明白人，四舍五入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司祝顿了顿，寻思着眼前的古人能不能听的懂她的话，于是又补充：“也就是福祸同当。”

　　可不是福祸同当嚒，那个不知姓名的云城公子哥死在她手上，要真查到这，八方榭怕是也难逃关系。

　　不过嘛，卫汀的表现恰恰验证了她的猜想，这俩人确实有些秘密。

　　大家都有小九九，那可就都别客气了。

　　司祝举着空盏，笑容轻柔如棉：“还请束黎妈妈帮我再斟点茶。”

　　司祝举起杯盏的手停滞在空中，她凝视着束黎。

　　她在等。

　　束黎是选择斟茶，与她分享一些消息，还是让她就此停住。

　　空气凝滞了些许，束黎在斟酌迟迟未动，卫汀也紧盯的她的动作，垂下的右手慢慢收紧，只要束黎下令动手，他就立马将司祝拿下。

　　花魁又如何，就算跟束黎达成协议又如何，碍事的人清理掉就可以了。

　　束黎轻轻扬唇，也没让司祝久等，她拿起茶盏，缓缓注满空盏：“茶水温热，正适宜饮用。”

　　司祝了然，这是理解了她的话。

　　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昨日我遇到一位云城来的公子，我猜测他是负责此次祭神礼的其中一员。”

　　司祝说出自己的猜想，想要获得有用信息，总要先表示自己的诚意不是？

　　她继续说道：“此人身份并不简单，或是身居要位，或许有官家背景。”

　　“你倒是聪明。”束黎毫不吝啬的赞扬她，“那枚玉佩被拿走了？”

　　司祝点头，她特地将玉佩放在桌上，既然玉佩不是什么简单之物，她也不想染指，原本她还在担心来的人不会拿走，却不曾想结果正合她意。

　　她看着束黎没有接着回答，而是抬起涂着蔻丹的手，用柄尺灭掉了那细小的烛灯，烛火接触灯油的瞬间发出微弱的“呲喇”声，透过清浊相间的灯油，隐约间还能看到底部金色圆形灯托。

　　司祝这才发觉，这蜡烛应该是燃了一宿。

　　束黎凝着飘散在空中的烛烟，眸色渐远，语气淡漠却似收敛了所有情绪：“确实是云城官宦子弟。”

　　携带玉佩之人前来八方榭时，出手阔错，随手便赏赐给小厮一锭银子，仅是让其传个话，指名要见八方榭的花魁——清乐。

　　可全楼上下都知道清乐此时休沐，小厮只得公事公办如实告知，却不成想对方又拿出一锭银子，无奈之下小厮将卫汀领来。

　　卫汀见对方又拿出一叠银票说当晚就要见花魁，他只当对方是寻常一般商贾家任性阔绰公子哥，想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了，却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鎏金镶边的玉佩，不似凡物。

　　男人寻着卫汀的视线移到自己的玉佩上，勾勾嘴角，将玉佩解下递给卫汀，“算你有点眼力见，告诉清乐姑娘，我晚上至她的住处亲自来取。”

　　卫汀触到玉佩的瞬间，只觉不凡，以为他是别处寻来的高门子弟。

　　他知道清乐休沐，为避免麻烦，于是他便将亲自将玉佩送至花叶手中，并叮嘱好生伺候。

　　卫汀为自己的粗心懊恼，低声开口：“北都偏远，鲜少有云城的人踏足，是我疏忽了。”

　　北都真的太偏远了，是个不受重视的地方。

　　如若不是安都王受封至此，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北都慢慢好转，否则此时的北都已沦为蛮夷之地。

　　束黎冷哼，状似指责：“再鲜少，现如遍地今可都是云城的人。”

　　她转而注视向司祝：“我很意外，你能知道祭神礼的灯，是昨日那位官宦子弟同你说了何事？”

　　司祝掐头去尾，掩去了她真实行踪：“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多了容易让人沉迷，一般的灯笼可不是这种效果。”

　　看久了，灯笼周围惨白的光晕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

　　不在于光，在于物。

　　司祝现下十分确定，灯里有东西。

　　啊！动手动快了，早知道再忍忍多问点东西了，当事人司祝现在略略后悔。

　　“那是一种让人为之迷恋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最好不要出去，远离那些灯笼。”

　　远离？可祭神礼已经开始了，今夜国师就要前来赐福，要如何远离？

　　就在司祝疑惑之际，她听见束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上面下达了命令，祭神礼当晚，任何酒肆作坊均需闭门谢客，全城的人都要参与，远离不了。”

　　束黎声色没有起伏，依旧清冷端庄。

　　司祝问：“如若不去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