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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孩子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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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月白心头酸涩,朝女儿挥挥手,“乖乖在家等爹爹回来。”
勤政殿早朝上,关于前一段时间东夷贩运私盐入境引发的命案大理寺已将整个案件查的水落石出。
傅月白当即将涉案的那些欺上媚下,弄权舞弊的市舶司尽数处置了,其他渎职的官员革职的革职该下牢房的下牢房没有留半分情面。
至于东夷立即停止往来贸易,关闭商贸门户,截断所有商路,擅入擅出者一律正法。
大罄与东夷小国的贸易本就是帮扶他们,给予他们在大罄最大的自由,从不介入东夷商人的买卖,可他们有几个是手脚干净的,贩运私盐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往后朝廷如何管控,如何鉴定民间食盐是从朝廷买的还是走私来的,往严重的说倘若别的国家有模有样的学起来,贩运别的违禁品入罄,比如铁、火药等,朝廷如何整肃吏治,如何抵御虎视眈眈的周边列国。
然而今日朝上还有一事,东夷边月公主与使臣觐见天子,边月公主来罄已有些时日,只是私盐一事尚在调查中,傅月白便一直拖着未见,今日正好此案了解,便可当面将大罄的态度表明给他们。
东夷在这个时候派公主来罄此番目的昭然若揭,想用和亲的方式让此事不了了之,深一层来说往后大罄皇室有他东夷血统,东夷今后在大罄想要得到的好处怕是更多。
东夷公主一身大罄着装打扮,二八芳龄娉婷袅袅,如云丽人。
傅月白第一眼瞧着有些眼熟,略微沉吟一瞬,方想起正是那日在一品斋给宜儿糖画的那位姑娘。
边月看到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倒是毫无惊讶之色,按着大罄的礼仪行了跪拜之礼。
边月乃东夷王庶女,从小学习大罄文化礼仪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大罄和亲,为东夷谋得最大利益。
“久闻大罄地大物博,国富民强,边月有幸一见确实名不虚传。”边月公主面色桃红,几分含羞,接着道:“此番父王将边月送到大罄来,便是打算让边月留在大罄。”她话未明说,可意思却是显而易见,她此次来罄的目的是和亲。
两国本是要断绝贸易往来,意味着外交上也会渐行渐远,在这档口却有和亲一说,满朝文武自然是不愿意的,况且东夷在大罄的名声向来不好,“最是反复无常之国,其人甚卑贱,不知世上有恩宜”都是对东夷的评价。
“不知公主此话何意?”傅月白揣着明白装糊涂。
边月咬了咬下唇,直言了当道:“边月便是来嫁给陛下的。”
还未等傅月白开口,底下大臣便按耐不住了,“陛下,按照祖宗礼制,陛下还未大婚立后是不能纳妃的,况且还是夷国女子。”
边月不惧道:“素闻大罄向来谦和待人,民风开放,今日一见不尽是如此,我东夷虽是小国不及大罄,可是你们此番说道欺人大甚。”
“这位公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无论是哪国要来和亲都得守我大罄的规矩,陛下还未大婚就娶个夷国公主算怎么回事,是我泱泱大国的女子不如公主,还是说公主有何过人之处。”
“按照先例陛下的长子必是出于东宫皇后。”
“陛下......?”底下大臣试探唤道。
边月没给傅月白开口的机会,看着他直直道:“大罄礼制如此严苛,可边月前几日在长源大街上见到一家子,那女孩同时唤两名男子为爹爹,大罄男男可通婚为何不能娶一名外邦女子?”
底下大臣一阵静默,傅月白也不急于开口,便借此机会探探百官的态度。
“男男通婚,不仅仅是在我朝,在前朝便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爱乃人之本性,并非羞恶之事。”
“倘若这事是发生在陛下身上,各位又当如何?”
百官一惊,立刻呵道:“放肆!怎好拿陛下开这等玩笑。”
傅月白摆摆手道:“无妨,既然公主问出口,你们便说说看该当如何?”
半晌,御史大人邢自余悠悠道:“陛下乃天子,民间男子尚可娶男妻,陛下有何不可,只是男子无法生育,历朝历代从没有男后之说。”
“那如果能呢,朕是说如果男子也能诞育子嗣,这男后当立还是不当立?”傅月白从容问道。
这个假设就有点离谱了,方才那些大臣是不愿意东夷公主嫁到大罄才话赶话的说到这个份上,如今傅月白这么一问,他们当场就有些懵懵的,但陛下既然问了,反正也是无稽之谈,再加上那位公主还在一旁听着,便硬着头皮道:“如若男子也可怀娠孕子保大罄江山皇嗣延绵,立做皇后又如何!”
傅月白悠悠看着底下,问道:“你们都说说邢卿说的是否在理。”
“当是如此。”
“此言不差。”
傅月白嘴角轻牵,眼眸盈笑,“诸位大臣今日说的话朕可都听见了,往后有违此意该是欺君之罪。”
不对劲,很不对劲,好像被套路了,诸位大臣心里如是想。
“大罄与东夷一向交好,东夷不守信诺,坏我法纪,诱我子民,大罄没有追究东夷责任只是断绝贸易,截断商路,我大罄已做到仁至义尽,至于和亲就免了,朕总不能不顾祖宗礼制寒了百官的心。”
“那日在长源大街上不正是......”边月话说到半道,被傅月白一声喝斥。
傅月白一拍龙首,面色严肃道:“放肆!朕今日愿意接见你与使臣已是给你们东夷天大的面子,莫要胡说,小心祸从口出,朕命你们三日后与东夷商船一并离开大罄。”
东夷的事处理完,傅月白暂时得了空便迫不及待的出宫去了,今日正好是先帝生辰,傅月白带着楼玉珩与宜儿一道去拜祭萧南君与明济。
慧善寺后山,当年傅月白遵循明济遗愿,在此为他和萧南君建了衣冠冢,墓地不大只占了很小的一块,因着萧南君的身份所以并未立碑。
楼玉珩将祭品一一摆放好,傅月白拉着宜儿站在一旁,山上风大吹的傅月白眼睛泛红潮湿。
静默片刻,楼玉珩燃了纸钱,拉了拉宜儿的小手道:“宜儿,跪下给祖父们磕头。”
宜儿乖乖的跪在坟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傅月白将祭酒杯递给楼玉珩,“你给二老敬杯酒吧。”
楼玉珩拿起酒杯,不知不觉眼眶红了,那日萧南君将傅月白交给他时便就是默许了他们的关系吧。
楼玉珩端起祭酒杯,在墓前洒下三杯清酒,傅月白便牵起他手。
楼玉珩痴痴盯着傅月白看,傅月白握紧他手,眸光柔和,他二人之间相爱坦荡,与这世间所有爱侣并无不同,却不被世俗伦常所接受。
傅月白直直看着前方,眸含水光,哑声道:“孩儿不孝,今日才带宜儿来看你们,另还有一事望父亲与爹爹成全,霁儿枉顾祖宗教诲,决定将我与楼玉珩的关系公之于众,此番不论结果如何,霁儿都想一试。”
傅月白抱起一旁的宜儿,愧然道:“自从有了宜儿,孩儿方才真正体会到爹爹的不易,从前是孩儿不孝,错怪了爹爹。”他说到这眼泪蓦然滚落,心中发酸。
楼玉珩伸手揉了揉他后背,面对二老坚定道:“请两位放心,晚辈在此保证,只要我楼玉珩在世一日,必然不叫阿月受一点委屈,此生爱他,敬他与他同生共死。”
傅月白眸光微动,转过脸去拭泪。
宜儿伸出小手,抹他眼尾,安慰道:“爹爹不哭。”
傅月白忍不住亲她小脸,面上带着泪痕,嘴角却噙着淡淡笑意。
祭拜结束,他们没有立即下山,留在慧善寺用了斋饭。
饭后宜儿犯起困来,慧善寺安排了一间禅房给他们歇脚。
楼小饶守着宜儿睡觉,傅月白与楼玉珩去大殿听住持诵经。
傅月白手里拿着明济的佛珠轻轻摩挲,这一刻仿佛他们就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日薄西山时,他们才从大殿出来,正巧碰到楼小饶冲了过来,楼小饶似乎受了挺重的伤,嘴角血迹未干,他一手捂住胸口,神情痛苦,见到楼玉珩慌张道:“主子,宜儿被人劫走了。”
傅月白听闻宜儿被人劫走,瞬间白了脸,站不稳的踉跄几步。
楼玉珩神色陡然一沉,忙扶住傅月白,问道:“可知何人所为?”
楼小饶痛苦的摇摇头。
“能从你手里劫走宜儿想来武功不错。”
楼小饶否定道:“他们是用了迷香,我中了迷香内力使不出来才让他们得手的。”
傅月白脑子乱的根本无法思考,他的宜儿还那样小,若是遭到不测如何自保,他双眸赤红,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外跑。
楼玉珩拦住他,“你冷静一点,这时候追出去也来不及了。”
“我冷静不了......宜儿怎么办?她会吓坏的......”傅月白泪水流了满面,脸色惨白。
“你带了多少隐卫,赶紧吩咐他们拦住所有下山路口,一一排查,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拦下。”
傅月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即传了口谕,并通知禁卫军封锁上都所有出城的通道。
他额上全是汗,抓着楼玉珩小臂的手都在发抖,“你回来这段时间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楼玉珩想了想,回道:“并无。”
“难道是冲着我来的?”傅月白神情恍惚呢喃道,既然不是冲着楼玉珩那便就是冲着他来的。宜儿身份隐秘,朝中并无人知晓,此人知道宜儿的存在并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看来偷偷跟踪他们有些时候了。
他细想了片刻,突然想到,前几日为了东夷贩卖私盐处置了几个朝中官员,难道是他们家眷来寻仇,或是东夷人心有不甘伺机报复。
傅月白立刻拿出调令牌,命禁卫军挨家挨户搜查,同时大罄水上军队拦截东夷商人的商道。
此令一出,宜儿的身份便再隐瞒不了。
距离宜儿被劫持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上都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列队整齐的禁卫军,挨家挨户搜找公主的下落,凡有抵抗者,可疑者一律带到傅月白面前问话。
皇帝还未大婚哪来的公主,此刻禁卫军统领上官浩虽心里疑惑,但看到傅月白焦急凝重的神情,一个字都不敢问出口。
傅月白一路跟着禁卫军好第一时间知道最准确可靠的消息,如此一夜过去仍是毫无线索。
傅月白的精神跟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强撑不住颤颤巍巍就要跌倒。
楼玉珩一手揽过他靠在自己身上,上官浩看到眼睛都直了,这是他能看的吗,他知道的太多会不会死的很惨,上官浩赶紧背过身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佯装指挥调度人马。
“没事吧?”楼玉珩连忙问道,却见傅月白背脊簌簌发抖,突然弯腰吐了起来。
他胃里空空,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难受的不停呕酸水。
楼玉珩看的触目惊心,扶紧傅月白帮他捋背,隔着衣袍都能摸到他背上潮湿,“你太紧张了。”
楼玉珩攫住他目光,“阿月,你听我说,不管是谁劫走宜儿总归是有目的的,只要还没联系上我们,宜儿就是安全的。”
“我知道......”傅月白好容易止了吐,喘顺口气,鼻酸眼痛,哽咽道:“......可是宜儿会害怕的,她看不到我们会害怕的,她会哭的。”
“她饿了怎么办?天气这么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傅月白说着说着竟恸哭起来。
楼玉珩看他痛苦表情,担忧道:“你不能在这里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这般一刺激傅月白神智已然昏沉起来,头痛的他眼前时晦时明,他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强撑道:“......我不能走,还没找到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