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养小崽崽》天星紫月

14、第 14 章

　　樱兰高中，高三A班门外，吴老师为难地挠了挠腮子，压低了声量道：“柳老师，这里是一对一辅导班，你怎么没通知一声就带你的高三学生过来了呢？”

　　柳老师无所谓地摊开手来，“反正是复习高一的内容，我带班上几个基础比较差的过来又不碍事！”

　　“可你带了整整十多位学生过来啊！这样怕是会影响到我学生的学习进度。”吴老师无奈叹道。

　　“吴老师，”柳老师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试问高一和高三的学生，哪个才是学习辅导的重点对象？不用我说您也明白的吧？”

　　吴老师自知说不过态度强势的女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离开之前不放心地探了一眼坐在课室里的柯羽阳。

　　只能再静观几天，如果柯羽阳真的跟不太上，他再找看别的A班学生帮忙带柯羽阳吧！

　　只是怪可惜的，他挑的毕竟是A班最优秀的学生，就这样白白地让给柳老师的学生实在是太不划了。

　　能容纳至少四十余人的课室，前两排的位子全被高三的学生给占上了，只有柯羽阳独自一人坐在第三排最靠边的位子。

　　讲台上，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背对着后方，把刚刚讲解出来的内容简洁快速地写在白板上。

　　台下学生个个伏案奋笔疾书，深怕比其他人抄得慢似的，整间课室里只剩下笔尖与纸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

　　柯羽阳学着大家迅速抄写，笔速却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最后低垂着眉眼，连笔杆也不动了。

　　心里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无力感给侵蚀，已经到了他无法再忽略的地步。

　　他刚刚......根本没听懂。

　　想问，却连自己不会的地方在哪也不清楚。

　　换上平时在班上，他不会有这种挫败的感觉，但现在站在讲台上的是他的男朋友，心境也就变得不一样了。

　　把笔搁下，阮司夜转身目光扫了台下一圈，语气平淡，“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

　　坐在最前排，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一脸佩服地道：“司夜哥，你讲解得太好啦！如果老师都像你这样直接划出重点，我们学生读书就不用读到那样辛苦了！”

　　隔壁的女生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是啊是啊！我老师每天叨唠一整节的课，到最后都不知道他要教的是什么，搞得我还要回去另外花时间自己找重点！”

　　话闸子一打开，班上的气氛顿时热络了起来。

　　存在感极低的柯羽阳仍旧低垂着头，笔杆细微晃了晃，默默地在书面上潦草一画。

　　原来只有自己听不懂，大家都好厉害......

　　想和阮司夜搭话的人多，但阮司夜明显没有要搭腔的意思，看准时间收起桌上的参考书，“没有问题的话，今天就到这里。”

　　这句话一落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哀嚎一声，尤其是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女生，好不容易能拿学习作为借口去接近一个帅哥，哪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阮司夜才刚下台，几个性子热情的女生手里拿着笔记本，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拦截下阮司夜继续往前的步伐。

　　这里，已经收拾好背包的柯羽阳起身望过去一眼，见阮司夜无暇注意到自己，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声不响地转身先行离去。

　　--

　　叮咚——

　　门铃声倏地一响，在电脑前一边操控着滑鼠，一边往嘴里塞披萨的钱嘉奕愣了一下。

　　通常来找他的只有两个人，不是崔北枫就是周大田，不过这时间他俩都在替阮哥办事，不可能得空来找他。

　　那么只能是最近才找上门的那位了。

　　“你去做你的事吧，我在这睡一下就好。” 白色背包扔到一旁，柯羽阳缩起腿躺在狭窄的沙发上。

　　明明是自己的家，钱嘉奕看起来比对方还要不自在，“呃，我觉得你还是回家睡比较好，我家沙发小，一觉醒来你可能会腰酸背疼......”

　　“没关系，”柯羽阳一口打断了钱嘉奕的话，“我不会打扰你太久，睡醒了就会回去。”

　　“哎，我不是这个意......”

　　见柯羽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钱嘉奕只好无奈道：“好吧！你要是饿了告诉我，我拿吃的给你噢。”

　　转眼间，一小时已过。

　　钱嘉奕摘下耳麦，看了一眼电脑荧幕下角的时间，起身走出房门，放轻了脚步到玄关，打开家门。

　　“阮哥，”钱嘉奕向刚好止步在外的男生点了点头，让开身子，“他还在睡，中间什么也没吃。”

　　阮司夜没说什么，直接越过他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四肢不适地蜷缩在沙发，身上一张毯子也没披上的柯羽阳。

　　他俯下身来，在人儿耳边呢喃几句，换来的是人儿无意识的贴近和透着依恋意味的呓语声。

　　阮司夜没舍得叫醒他，不再犹豫，勾起沙发旁的白色背包，再轻手轻脚地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了他。

　　怀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小脑袋一扭，自发地将头深深地埋进阮司夜的胸口，不但没有被惊醒，反而睡得更香了。

　　阮司夜抱稳怀里的人儿，转身看向一双眼珠不知该往哪儿放的钱嘉奕，“这周六崔北枫的生日派对，你也过来。”

　　闻言，钱嘉奕的目光即时定焦，“生日派对？”

　　“嗯，”阮司夜应了一声，低头宠溺地亲了亲怀里人儿的耳朵，简言意骇地轻道：“陪他。”

　　--

　　吃过晚饭，柯羽阳把碗碟放入洗碗机里，来到书房门前站定几秒，意思性地敲了几下门，推开门进去。

　　书桌前，换上了棉质家居服的阮司夜，正专心一致地对着电脑荧幕，偶尔发出滑鼠的点击声。

　　柯羽阳见他不理人，上前一声不吭地拿走自己的背包，打算去客厅做功课。

　　门一被关上，阮司夜抬眸瞥了过去，旁边的印刷机也在这时开始操作了起来。

　　把作业翻开，一个人坐在客厅地毯上的柯羽阳，吸了吸略泛酸的鼻子，不以为意地伏案写作业。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柯羽阳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入眼的每一道题目看起来像是由外星语组成的，他居然一道题也解不出。

　　握着铅笔的手渐渐发紧，柯羽阳愤恨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道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渗入口腔，克制已久的泪水经不住排山倒海的压力而冲出了眼眶。

　　身后毫无预警地传出开门声响，柯羽阳背部一僵，害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拆穿，断然起身，看也不看阮司夜一眼，径自快步地往卧房里走去。

　　“阳阳？”纵然没来得及看清楚柯羽阳的表情，阮司夜察觉不对劲，转了个方向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别跟上来，我去趟厕所。”乍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柯羽阳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加快了速度冲去卧房里的浴室。

　　他前一秒锁上了浴室门，后一秒敲门声紧随着响了起来。

　　“开门。”阮司夜不容置喙的声音透过门墙传到了浴室里。

　　柯羽阳努力稳住音调，执拗地道：“你先出去。”

　　阮司夜没跟他耗，不知从哪找来了备份钥匙，不由分说地尝试打开浴室门。

　　柯羽阳无措地退到一个角落，背沿着浴室瓷砖缓缓滑下，不受控制的泪水打湿了一整张小脸。

　　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噎着恳求道：“你不要进来好不好？”

　　“你以为我能放你一个人在里面？”话刚落下，浴室门“吧嗒”一声被阮司夜打开了。

　　柯羽阳心里慌得一塌糊涂，双手立即捂脸埋进膝盖上，闷哭着骂道：“出去，你不要过来！”

　　阮司夜一个大步来到他面前，俯身轻而易举地抱起了地上的人儿。

　　身子骤然被腾空抱起，柯羽阳不管不顾地挣扎了起来，双手还试图推开抱着他的阮司夜，“你走开！放我下来！不要你管我！”

　　阮司夜周身隐隐散发着寒气，面无表情地抱着他走到床边，控制着力道将人甩到床上，不等柯羽阳撑起身子起来，双手分别撑在人儿头部两侧，高大的身子居高临下地俯在柯羽阳上方。

　　“闹够了没？”阮司夜语气冰冷，瞥了一眼身下少年被咬出血的唇瓣。

　　或许是阮司夜黑眸里渗透出来的情绪太阴沉，柯羽阳软下身子，不再强硬挣脱，力气像是一下被抽光了一样，无力地别过头去。

　　“要我走开，不要我管你，”阮司夜自嘲般地冷笑一声，“说出这些话的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

　　柯羽阳睫毛颤了颤，抓了抓身下的床单防止情绪外露。

　　见柯羽阳依旧不愿正视自己，阮司夜略微起身，任由沉默盘旋几秒后，淡淡地开口道：“如你所愿。”

　　这四个字说得风轻云淡，却仿佛在柯羽阳心里扔下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随着阮司夜抽身而起的动作，柯羽阳心下一慌，终于转过头来，双手扣上阮司夜的脖子，将人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不、不可以！不准你走，不行，绝对不行！”

　　嘴角在柯羽阳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但阮司夜面上依旧保持着漠然，“什么不行？是你要我走的不是吗？”

　　阮司夜的语气陌生得紧，柯羽阳心里着急，深怕阮司夜真的走人，手无足措地解释道：“不要你走，那都是气话，你知道的。”

　　“不知道。”

　　没想到阮司夜会来这句，柯羽阳一怔，嘴角细微瘪了瘪，随即再也忍不住了，搂紧阮司夜，哽咽着求饶道：“我错了阿夜，我错了......”

　　阮司夜无声轻叹，到底还是舍不得再继续欺负，连带着身下的人儿毫不费力地翻了一个身，交换了上下位置。

　　“不哭了，乖。”阮司夜轻拍着人儿的背，安抚下他的情绪。

　　柯羽阳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滴，吸了吸鼻子，“你不要走。”

　　“不走了，”阮司夜宠溺地点了点柯羽阳红彤彤的鼻尖，“走了我的小哭包怎么办？”

　　柯羽阳一窘，耳尖悄悄地泛起了红，干脆把头埋在阮司夜的颈窝里。

　　阮司夜没再继续逗人了，一只手搂着柯羽阳的腰部，另一只手抚揉着他的后颈。

　　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俩人之间温馨的气氛总算恢复原状。

　　待柯羽阳心情平复，阮司夜轻问道：“告诉我，为什么下午的时候不等我一起回家？”

　　柯羽阳此刻整个人被阮司夜搂抱在怀，心竟也没刚刚那般难受了，反而安心了许多。

　　原来他需要的，是阮司夜温暖的拥抱。

　　柯羽阳下颌蹭了蹭对方的肩膀，闷声闷气地道：“他们都要找你问问题，我也想问你的，可是我连自己要问什么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干等也显得很多余，就先回去了。”

　　“回去钱嘉奕的家？”

　　柯羽阳下意识地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却发现拿不出任何理由出来。

　　其实，他就是压力大了。

　　看到其他人都能明白阮司夜说的内容，只有自己脑袋一片空白，分不着东西南北，他非常的气自己。

　　要是他的脑袋再好使一些，便能跟着大家一起应和阮司夜了，或、或许阮司夜还会称赞他一下......

　　“傻不傻，”阮司夜揉了一把柯羽阳的头发，“多余的是他们，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