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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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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久才回来?”看着易知跟在老师身后走进来,才放下心来。
“跟她谈话呢,没事儿。”易知无所谓的撑在桌面上看着他,表情冷淡。
江意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他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不愿意说自己也就不再问了。
“我感觉我突然间就自由了。”易知突然开口道,随后趴在桌子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释怀。
“嗯?”没有听懂,看着易知紧闭的双眼,选择闭上嘴。
台上的人看到易知趴在桌子上不抬头也就没管,眼神中透露着可惜。直到课间时,像是想起什么,让江意去一趟办公室。
江意忐忑不安的踏进办公室的门,老师表面上反常的没有一丝不耐,只是有些担忧的喝着水,看着江意走到跟前才开口。江意费解的看着她的唇语,她的声音太含糊了。
话音落下,就摆摆手让他回教室去。路上江意一直在回忆着她的话,似乎在说。
“你同桌易知家里发生了变故,这几天你帮老师看着点他,多开导开导。”
变故?比如什么呢…
江意不敢再想下去,变故就已经说明了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故,再怎么猜也不会是一件好事,这么想着江意的脚步越来越快,他迫切的想要看到他。可回到教室后,座位上是空的,没人告诉他易知去了哪里,江意思绪万千,坐在椅子上坐立难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抓着他的心脏,让他意识混沌,终于熬到了放学,老天爷像是和他作对一样,刚出校门就下起了雨。
“江意!我在这!”门口一群人,江意才听出是母亲的声音,此时的她正打着一把伞,满脸厌烦。
江意慢吞吞的走到伞下,女人就开始了她的数落,江意没有心情听进去,满脑都是易知现在在干什么。
趁着女人没有反应过来就跑进了滂沱大雨中,身后是女人的嘶吼声。
“江意!你要去哪里!给我回来江意!你要造反是吧?!”随后是跺脚的声音。
雨冷冰冰的砸在脸上,有一点疼,江意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跑在路上摔倒了也不吭一声,抹掉脸上的雨水撑着站起来就冲向另一条街。
易知此时心情不算怎么好,正当他拉开落地窗窗帘后征愣在原地。
门口有一个全身湿透的少年正站在他家门口,那个少年正是江意。江意就站在他的面前喊着,像是做梦一样。
“易知!乐观一点!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仍没有看见易知出来,想来是不在家,江意正打算放弃回返。刚转过去往前走两步,门口处就发出了“咔嗒”声,接着就是跑起来的脚步声。江意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拽住后领随后搂紧。搂的紧紧的,生怕他跑了。
此刻的江意紧张的搓搓手,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说什么,身上已经换上干爽的T恤。
易知坐在他身边,头搭在身边人的肩膀上,江意浑身紧绷,不敢动。
“来干嘛了,还淋雨。”
“我听老师说你的家里出了变故,想过来安慰你。”嘟囔道,“我还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朋友。”
“就这啊?你傻不傻,我两天就缓过来了,白感动了。”思考话怎么说比较合适,“不过确实感动了一会。”
察觉到肩膀的主人浑身颤抖,易知无语的看着他笑,眼里都是无奈的宠溺。
“我说正经的,你笑啥呀。”
“没有,感觉你比我还傻。”
易知此刻在他的眼里如同一只大型金毛的即视感。
“想知道我家里发生了什么?”
“还好,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
易知自顾自说着:“我爸妈出车祸了,听着我舅说,正在抢救,治好了也是植物人。”
江意可惜道:“那你怎么办?”
“我?这么多年我都自己熬过来了,他们又没看过我又没关心我的,顶多就甩钱不让我饿死。”易知惆怅的摸着Reno的头,Reno乖巧的趴在他的脚边,小脑瓜不知在想什么。
“他们又不爱我,我还管他们干什么,爱去哪去哪。”拿起手上的纸投进垃圾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着江意。
“你妈没回来吗?还能跑我这来。”
江意嗫嚅道:“她罕见的来接我了,估计是昨天在你家没看见我想说我吧。”
“那还行,你最起码你妈挺爱你的。”
“她爱不爱我我不清楚,我是没感觉到一点。”靠在沙发背上,仰望着天花板,“她基本上是放弃我了,我爸妈都离婚了,我都忘了我爸长啥样了,最近才知道他孩子都八岁了。”
“再者,她的心里估计只有她的学生,对我都是以老师的身份来评价、养育我。”
“彼此彼此啊。”易知揉乱他的发丝,看着窗外的天,磅礴大雨,乌云中时不时响着闷雷声。
“去睡吧。”
“那你呢?”
“我一会再睡。”易知钻进厨房端来一杯温热驱寒的姜汤递给他看着他喝下,目送着他上楼,最后响起关门声又坐回沙发上,盯着窗外被风刮的乱颤的树叶发呆,思绪被拉回从前。
满是压抑,争吵不休。支离破碎的陶瓷品和被撕烂的心爱的玩偶,那是江意送的礼物,即使被缝补也已经满目疮痍,缝补的潦草,却是易知花了很长时间一点一点缝缝补补。玻璃罐被摔碎,满罐的糖撒落满地,小小的他跪在地上一个个捡起来塞进口袋,哭着喊着不要摔碎他的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的争吵不休中会把他卷进来。事后也没人想起,只有他一直记着,时常做噩梦的夜晚。
餐厅上安静摆放的那个塞满糖的玻璃罐,正如当年被缝补好的玩偶。
两人的童年相似,宛如那破布娃娃,丢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捡起,但他们都在为自己搏前途,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易知蹑手蹑脚的走上楼梯,经过客房轻轻开门,看着江意安静的睡颜,心里不自觉的平静下来,有喜也有可惜。江意睡梦中感觉到脸颊有股温暖柔软的触感,蹭蹭靠近。易知收回手,待到屋外透进的光转为黑暗时,两人都进入彼此的梦境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那百叶窗,外墙的藤蔓叶发出“沙沙”的声响,遮不住的是那人间的烟火气。
江意走下楼,只感觉意识有些混沌,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在楼梯中间停下,看着客厅处的落地窗,窗前的人盘腿坐着,身旁趴着一只狗,说不出的难过。
轻手轻脚的坐在他身边,歪头看着他:“易知?还好吗?”
“我还行,刚起。”易知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对劲了。抬起手抚在他额前,有点热,再看脸已经红扑扑的。
“你冷吗?”
“有点。”
易知站起身去翻找医药箱,江意看着他的举动有些不解:“怎么了?”
刚好翻出来感冒胶囊,易知端着温热的水停在他面前无奈道:“你发烧了,自己的身体不清楚吗?”语气里带着责备和担忧。江意低下头,像犯错事的小孩摆弄着手。
“先吃药,回床上躺着去,我一会给你熬粥。”药塞进他手里就去厨房熬粥,在江意上楼之前不忘叮嘱,“被子记得盖厚点,穿袜子别露出来,做好保暖措施。”
江意道一声好就回了客房,睡的迷糊,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已经软绵绵的,有点委屈。
鉴于生病的人需要人陪,易知熬好粥后盛出来放凉就去陪江意,床上没见人,盖着的被子鼓鼓囊囊的,掀开一角正好露出头来呼吸,头发凌乱,被捂着的脸红扑扑的,哪哪都是粉的。
“你是想把你自己憋死吗江意?”易知叹口气,江意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撑起身抱住他,只觉得他身上好温暖,忍不住想要更多温暖。
易知温柔的拍着他的背,生病的人总是讲不了什么大道理。迫于江意的后背还在外暴露着,易知只能先推开他坐上床,江意坐在他大腿上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他不肯撒手,易知只能拽被子全部围住,连带着自己包裹起来,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等到江意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天空已经出现夕阳。他这是睡了多久啊…撑着自己靠在床背,易知刚好端着粥进来。
“我睡了多长时间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唱起交响曲。易知眼中含笑坐在床边,舀起一勺白粥喂到他嘴边。江意抬起手想自己吃被他拒绝,只好妥协,心中心猿意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填满自己的内心。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没人的时候怎么办?”
“我身体没那么差…”抬眸盯着他,眼里都带着心虚。“这次只是个意外!”
“行吧,再生病的时候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逞强。”
江意嗫嚅道:“我肯定会把自己照顾好的。”
一碗粥空了,似乎还没有吃饱,江意眼巴巴的看着他。
“先吃一碗,现在还不能吃饱,饿了我们再吃。”易知收回碗放在桌上。
“好吧。”
“江意,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生病了…”
江意恼羞的盯着自己膝盖上不知何时贴上的创可贴,心里软了不少。
“别说了,这次只是个意外嘛!”
只视他一眼,风月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