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落》晓苑春笙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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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子玉没见过这样子的郑卓，那么的颓废狼狈，困倦潦倒。他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躲起来看他，看他垮下去的肩膀，弯下去的背脊。
　　“你怎么来了？”郑卓不在的时候子玉去了他家，屋子里只有郑夫人在，郑老爷显然也出门了，郑夫人见他自然不会好声好气。
　　“在下，在下来送些东西来，看来，看来你们过得不好。”家徒四壁，除了江云没带走的那些金银之外，郑府临走什么也不能带，如是说他们是不是该感谢那女人了？现在他郑家落没了，朋友也不再有，凡事都要靠自己。
　　“拿走吧，你那些东西我还怕脏了手。”郑夫人到底是不喜欢他，间他也很是讨厌，“怎么？你今日是来看笑话的，看看这嘲弄你的人是什么下场？”
　　“不是！我只是因为，因为郑卓他~”他只是想关心下他。
　　“不要再缠着我的儿子！”一提到郑卓，郑夫人很是激动，“都是因为你我儿子才会变成这样！如果没有你！什么都不会发生！”子玉也自觉愧疚放了东西就走。外面遇上了回家的郑老爷，这个有些硬气的老人今日见他也是愧疚万分，若不是当年自己一时贪念，害了好友梅家，眼前这孩子也不会变成如此，自己的孩子也不会这般痛苦。可是哪里还有后悔药吃呢？
　　“子玉啊~”郑老爷早就知道自己儿子心里念着想着的那个梅儿就是梅子玉，自己好友的孩子，只是过去他是顾及到那地方出来的不干净，现在却是不敢见他。
　　“伯父。”他们上一辈的种种很多他都慢慢明白，可是现在追究又还有什么作用，或许这一切就是注定的命。
　　郑卓不能够接受，即使是富国不再，即使是那女人的恶语，可是为何！？为何！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害了子玉的是自己！当自己逍遥自在的时候，子玉却不得不受尽苦楚；当自家扶摇直上时，子玉却深陷凌辱，不得不靠身体自救。原来根本一开始就是自己欠了他们梅子玉的。越想心里越是心疼，每日每夜只好借酒浇愁，只有醉了才可以不再想，不再念。
　　“卓？卓！”有谁在呼唤自己，迷蒙的看见竟然是心念这的那个人。
　　“子玉？”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拉入自己怀中，想要紧紧抱住，再也不放开，“我想你，我想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好不好？”
　　“卓~不会离开的，不会离开你的。”梅子玉见他含泪，自然不忍。今日回来见到倒在路边的郑卓，哪里还见得到当初文质彬彬的样子，已经成了酒鬼一个。不过也不怪他，谁遇见这些也不会好受，那一日的事情全程皆知，郑卓被带了绿帽子给别人养老婆孩子，还流离失所了！身边的朋友哪个不是因为权势而来，自然现在没人肯帮忙。
　　“别走~别走！”一边吻着他，一边拉开他的衣襟，急促的呼吸交织在空气中，不多时两人已经交缠在一起，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其他，总之郑卓很卖力的讨好梅子玉，想让他沉溺与自己制造的欲海再也不要醒来。
　　“啊！~你慢点！唔，恩恩恩。”被摆出奇怪姿势的子玉难耐地挪动身体，却被男人死死压制住。
　　“子玉~子玉~啊！”郑卓疯狂地抓住这迷幻的爱欲，疯狂得叫人悲伤。
　　“我在~恩，我在。”只能抱住他颤抖冰凉的身体来安慰这颗心。

　　所谓有些事情不可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来说，说的是不是就是现在的情况。宿醉后的头绝对会疼，扭动僵硬的脖颈却看见不属于自己的肤色，带着体香的身躯在自己臂弯里，怎么看都是一副承恩多时的样子。
　　“唔~”晨光照在梅子玉白皙的脸上那么的不真实，郑卓用手小心地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毁了这美好的时刻。那温度和起伏的胸膛那么清晰地告诉自己他的存在，梅子玉朦胧的睡眼睁开，模糊中见到的是郑卓一脸的恍惚不信还有那诚惶诚恐的摸样，“卓？”
　　“子~子玉！”郑卓被那小声的低吟给惊醒，却是转过了脸不再看梅子玉，手里快速的掀开被子下床。梅子玉见他一连串的动作心底一沉。
　　“你要走吗？”痛心，无奈还是其他，现在他的心里是乱七八糟。
　　郑卓没有回他的话，只是停顿了一下动作，继续穿衣服。
　　“走吧走吧，即使是你，也是弃了我的。”果然，谁晓得纵然他郑卓没了家底怎么说也是世家公子，就算自己被平反又如何，谁承认当初的梅家公子沦落风尘，怕是要被人说成是自甘堕落吧。
　　郑卓被他悲凉的话语给震到，却还是强作狠心倔强不回头，他明白如若自己今日回头那么他们之间将是永远扯不清的纠葛，而他深深地明白着，梅子玉今日的一切都是出自他郑家之手，他又如何能坦然的面对梅子玉呢？推开门，郑卓迈开步子离开，空留下一句“抱歉。”在空气中渐远。只是他梅子玉要对不起有何用，他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他郑卓施舍的一丝爱情。

　　寒风总是凌烈的，吹在身上怎么会不疼，可是某人却完全没有自觉地站在哪里，空洞的凝视着远方，那个缓慢的抱着油包的男人。
　　“梅，不回去吗？”竹难得出现在他背后，给他裹好棉衣，随时准备抱他离开。
　　“等等，等等。”实际上他已经等了好久，每日都在这里等着，看着那个人走过街道进入小巷，听见推门的声音，偷偷看一眼他进屋的脚步，知道连衣角都看不见，再慢慢的回身离开。可是那个人，却从来没有侧目回头望他一眼，或许真的是放开了，真是没有发现自己，毕竟现在的郑卓是要扛起家里顶梁柱的责任。
　　“梅，下雪了。”雪花纷扬，自从那日郑卓酒醉一夜之后，梅子玉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却总是跑出来看郑卓的情况，虽然他心里不喜那男人，却还是拜托了给他找个了差事，也算是宽慰一下子玉。
　　“下雪啦。”梅子玉一笑，院子里的梅花此时该有多么的好看啊，“我们回去吧。”

　　破败的小屋子里睡着一个女子，准确的说是个老妇人，本来应该姣好的脸庞在短暂的时间里迅速的衰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卓儿，卓儿。”郑夫人拉住自己孩子的手，她是那么的不舍得，不舍得离开他们，可是她自己的身子却成为儿子的拖累，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形，还有憔悴的脸庞，作为一个母亲她又太多的话要说，却每每被儿子的轻言给哄掉。
　　“母亲，母亲。孩儿在。”总是对她有无限的怨恨，可是看着她现今的摸样，他还可以再说什么，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给她奉上汤药，细心照顾。
　　“是母亲，母亲对，对不起你啊。”母子二人相望泪流。
　　这一年，郑夫人终究是没有熬过冬天，寒冷的气息彻底夺取了她的生命，郑卓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无法为他办。剩下的夜就是这破败的屋子和垂垂老矣的郑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