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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空气中隐隐的有消毒水的气味,我揉了揉疲惫的眼睛,走在医院的长廊上,不多时我已经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咨询室门前,敲了敲门,听见里头人的声音我才推门进去。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她似乎心情很好,或许刚起身倒杯水,我进来的时候她正好站着桌子一旁。

      见我缓缓走来,医生便拉动椅子坐了下来,我觉得这位医生跟别的不太一样,毕竟她脸上几乎很多时候都带有淡淡的笑意,我也不知道她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其他,但是我也无暇再去好奇。

      我实在是太疲惫了。

      医生淡然的开口道,“还好吗?”,有些询问的意思,我闭上了眼睛缓了缓,竭力调动自己仅剩的精力回应,“跟以前一样”

      我的疲惫不仅来自身体,更加来自精神上,我已经失眠了许久,就算是侥幸睡着我也总会梦见他。

      我的恋人。

      我的结婚对象。

      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想起他,每个做噩梦的晚上我都会想起他。

      我觉得眼皮很重,就连开口都有些累,“能给我开一些药吗?”,医生似乎并未感到有多么的惊奇,甚至有闲心翻看手边的资料。

      而此时我的头也隐隐的疼着,这样的症状持续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死,我自嘲的想着。

      医生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萦绕着,“上次开的药没效果吗?这已经是第三次换药了,再换下去说不定...”

      她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她,“我不在乎”,或许是近日来我睡眠的差劲,以至于我都有些没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声音也不自觉的有些提高。

      说完我就有些后悔,转换了语气,“不好意思,给我换药或者增大药量,有什么副作用我甘愿承担”,我对上医生的视线,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或许是她早就应付过太多的病人,也没有在乎我刚刚的失态。

      我听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好似跟任何一个病人的态度没什么两样,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脸上浅浅的笑意,“好的,周先生,除了失眠其余的症状呢?”

      她两只手支着下巴,眼神直直的盯着我,但是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移开了看她的视线,也不知道是我没休息好还是怎么的,我总觉得她的看我的眼睛太过冷。

      脸上明明是淡淡的笑意,眼睛里似有好奇、审视,又带一点点的平淡,也好似我说出什么她都不会惊奇,实际上她也是那么做的。

      我来找她不是一次,事实上我的症状已经严重到影响我的生活、工作甚至一切。

      我太痛苦了。

      所以在这三个月间,我已经不小心将我内心的顾虑若有若无的透露给她了,当然不是说我有多么信任这个我并不怎么了解的一个心理医生。

      事实上,要不是实在被折磨的快要疯了,我根本不会相信所谓的心理医生,在我看来都是打着名头在做行骗的事情。

      只是经过这三个月的自我折磨或许我早就突破了那道防线。

      人在痛苦的时候总是会轻易的选择相信,不是吗?

      倾向于让自己摆脱痛苦的折磨,甚至不用管顾付出多大的代价。

      只有一点。

      我想要逃离。

      那些要将我吞没的东西,我要摆脱!

      我缓缓地开口,“我总是梦到他”,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户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这所医院的隔音似乎极好。

      就连现在的我,也开始选择相信眼前这个陌生的,甚至我可能随时会暴露于阳光之下,我也认了。

      我太痛苦了,我觉得脑子里总有声音,各种各样的。

      就好像那烦人的苍蝇一样,我恨不得碾死。

      我竭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暴戾,让它们好好的隐藏在我这副皮囊之下。

      医生开口了,“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吗?”,彼时的我闭上了眼睛,刚开始我并不会像今天这般敞开心扉,所以医生告诉我让我闭上眼睛跟她对话,之后竟然发现效果不错。

      为了减轻痛苦,我也只能选择这种方式,毕竟是对着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相当于将刀尖朝向自己,我还没有那么松懈。

      闭上眼睛后我觉得我似乎不是跟一个陌生的医生对话,这是一种奇怪的,但是也能让我接受的方法。

      我回答,“是,只要我能睡着我总是梦到他”,我不知道医生的表情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在看我,我不在意,也没有时间去在意。

      “周先生,您似乎是太过思念他了。”,这句话让我不知道怎么反应。

      思念吗?

      我会想他吗?

      不可否认,我是爱他的。

      我爱他。

      但是我一想到那副我频频梦见的一幕,我久久不能忘怀的一幕。

      他的腰腹的部位不断地流着血,他的手紧紧的抓着我,力气大的甚至在我手腕留下抓痕,而我手里拿着的刀正好对着他受伤的位置。

      他就那么倒在了我的眼前。

      很重很重的一声。

      他死了。

      没有呼吸。

      伴随着回忆,我手心里不禁有些冷汗,或许也不自觉的皱了眉头,霎时,我睁开了眼睛。

      我讨厌这无尽的黑暗,我怕他来向我索命。

      我不怕死,我只是无颜面再见他。

      我害怕再见到他。

      彼时我说什么也不想再陷入那番回忆,于是我们的谈话也可能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效果。

      我看向医生,她的表情变化不大,似乎也没有被我突然的睁眼反应给吓着,也没有惋惜此次谈话的可能无疾而终。

      永远是那么的淡然。

      当然,我也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这些,医生又开始给我提建议,“您这样压抑自己也不行,要不让自己忙碌起来,或者换个环境会好一些”

      我只是听着他这似乎对每个病人一样的说辞,心里倒是没有再进去一点,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里骂着,庸医。

      当然我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当然就算表现出来又能怎么样?

      随便怎么样,我无所谓。

      她抽开抽屉,拿出了两瓶药,放在桌子上,我刚要拿就被他的话打断,“周先生,是药三分毒,我还是提醒你,最多一种一天只能吃两粒,最好不要同时吃”,她指了指那两瓶药一瓶稍微小一点,一瓶稍微大一点。

      她做着解释,“先吃这一瓶”,她指着药瓶大一些的那瓶,随后指向另一瓶,“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吃这一瓶,对身体没有好处”

      我有些兴奋,接下了那两瓶药,笑着说着应该有的客套话,“谢谢医生”,她也抬起手腕看了看腕上的表,我跟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块表,不知是此时我心情好还是怎么的,眼神儿都好了不少。

      那只表似乎价值不菲,我虽然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在普通人里面收入还算多的,但是只要是没有父母帮助的少爷小姐们可没有钱买这样的表。

      我之所以认识这些表是因为他总是送我,他以为我会喜欢,实际上我的物欲并不强。

      你要问我他是谁?

      他是我的恋人,是我在梦中频频梦见的人。

      他对我,极好。

      但是我现在,以及未来都不会再见他了。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改变想法,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在我的梦里见到他。

      “这次的咨询结束了,希望下次我们不会再见了”,医生开口,语气有些玩笑的意思。

      我竟然也被感染,嘴角带了些淡淡的笑意,起身,玩笑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或许对每一个病人都这么说吗?”

      医生只是淡淡的笑着,没说什么,我已经转身出去了,离开了那个咨询室,我觉得呼吸都畅通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达成了我的目的。

      我再次看了看那两瓶药,谨慎的将药收进来口袋里。终于算是轻松了一点,如果这次还没有效果,我或许真的想砸了这个破医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觉得我的步子都比来的时候轻松了不少,这家医院说实话有些有名,也正是这样我才会选择它,不是我惜命,我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医院里的人也络绎不绝,穿着病号服的人很多,有时候甚至还打着吊瓶,看着这样的人,我的心里有些嗤笑的意思,想不通在外面走路都这么有意思吗?

      我没有坐电梯,停停靠靠的我觉得麻烦,还不如我走楼梯,我一边在思考接下来的事,一边下楼梯,一个不经意,我竟然瞥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侧脸。

      不,严格意义上都不算侧脸,只有一点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甚至于立马冲了出去,此时都还没有下到一楼,我焦急又迅速的用眼神过滤一个又一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略过一个有一个人,我有些着急,心脏也不自觉的跳的快了些,不过彼时的我也没有注意到。

      即使我再怎么仔细的查看也没看到那个人。

      一时之间我也开始怀疑自己,难道我真的如那个庸医所说,是我思念成疾?

      荒谬。

      此时的我情绪有些大落,但是我又不经意的瞥到了同一件衣服,卡其色的外套,黑色裤子,似乎还带着帽子。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冲着前面的人就跑了过去,那个人竟然去了楼梯间,我的猜测涌上心头。

      如果他真的活着,他真的活着...

      我也无暇思考,他就在不远的台阶上方,我身高腿长几乎跨了几步就抓住了那人,我掐住那人的后脑勺,心里涌上来的除了怒意,就是怒意。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只知道我很生气。

      甚至不自觉的使了好些力气将那人抵在墙上,那人有些吃痛,叫了一声,我听见那人的声音,手里的力气也松懈了一分。

      或许是我的松动,那人也转过头来,我登时瞪大了双眼,我觉得我的心脏都骤然停止了一分。

      不是,什么都不是。

      在没看到这张脸之前我的心脏声清晰的我自己都能听到,看见那人脸的那一刻,我也是如此,偌大空旷的楼梯间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跳的无比清晰。

      那人叱骂了我一声,具体是什么我没有听清,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那根本不是我日思夜想的那张脸,除了衣服,那是他常穿的衣服,我不会认错。

      我站在楼梯间许久,愣了多久我也忘了,我似乎早就失去了自己的思想,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出了医院。

      我打了车,因为凭我之前的状态根本开不了车。

      我躺靠在座椅上,思绪不知道飘向了哪里,渐渐的我闭上了眼睛。

      他清晰的面庞出现的我的眼前,他很爱笑,眼睛也很漂亮,他在我面前总是逗我笑,明明他在外面都是一副精明的商人派头。

      事实上他确实是个有些奸诈的商人。

      但是,他在我面前很可爱,他会撒娇,惹我生气了还会说一些甜言蜜语,对我也是无微不至。

      我更喜欢他在床上的样子,就躺在我身底下,露出只有我能看到的表情,尽数的允诺我,大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不用顾忌他。

      事实上我也是那么做的,在床上我从来不会怜惜他,就算我做的再狠,他都不会生气,甚至第二天还会问我有没有尽兴。

      那个时候我是怎么做的呢?

      我坐在床边,他就趴在床上,我摸着他的头,让他好好睡觉,他可不乖,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一点儿都不让我安分。

      我很少对他有不满意的地方,甚至有时候对于我床上的野蛮,我还对他有些愧疚,但也仅仅停留在层面上。

      在床上我会说一些好话,我说我会轻点,不会让他疼,我说我不会再做了,结果做了一次又一次。我从来不会反悔。

      但是他也会纵容我,我想他应该是没有那么厌恶,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改过。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远远的我听见有人叫我,我的意识稍有回笼,原来是我在车上睡着了,我付了钱,回到了家里。

      意外的,这次的梦不是什么血淋淋的场面。

      他的笑,我喜欢他的笑。

      他什么都好,长相、身材,还是那张嘴,一样的讨人喜欢,嘴里说的没一句我不喜欢的。

      我打开门,回家的一路上我还是满脑子都是他。

      他的一颦一笑,至今都清晰不已的印在我的脑子里。

      我看到了客厅里的沙发,我经常坐在沙发上,他时常躺我腿上,即使我的腿麻了他也不离开,我虽然嘴上说着狠话,倒是没有一点离开沙发的意思。

      或许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思,才这么的有恃无恐,恃宠生娇。

      我都随他。

      我靠坐在我们经常窝的沙发上,又闭上了眼睛,我原本准备在休息一会儿的,刚有些困意,谁知道一串铃声又响了起来,那是他给我设置的,是他喜欢听的歌。

      我不情愿的接起了电话,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电话一旁的人说话,心里是止不住的烦躁,一群蠢货,我心里叱骂道。

      老是给我找麻烦,一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我听着对面的人述说他们遇到的问题,给了他们解决方案,随后那边没有声音,估计是在调试代码,但是运行起来应该要很长时间。

      于是我借口忙,挂断了电话,毕竟现在我是请了假的。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那些蠢货到底是怎么通过面试的,我要是hr,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

      真他妈的烦。

      阿醒,阿醒,阿醒。

      阿醒,阿醒,阿醒。

      阿醒,阿醒,阿醒。

      莫名其妙的,我开始笑了起来,甚至有些止不住的意思。

      我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多时我竟然感到手里一片湿润,察觉到此的我立马查看我的手,怎么会这样。

      这是..眼泪?

      阿醒,阿醒,阿醒。

      我像是疯了一样,咬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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