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真爱会让人变成傻子 ...
-
宋一拿着一个盒子心满意足地出了陆行舟的卧室，刚要下楼，就被大舅带着去了书房。
“周生呢？”
“聊了会儿你姥姥想见他，就先让人家下楼了。”
站在陆姥爷身后的陆行谦给宋一打了个眼色，用嘴型说着“少说话”。
宋一眨了下眼，立即心领神会。
看来陆姥爷还是不太满意周生。
书房气氛没有很凝重，但微妙的很，三人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陆姥爷拿起毛笔练字，陆行谦站在一侧给他研着墨，宋一则怵在旁边等待被审讯。
良久，陆姥爷心才静了下来，他放下毛笔，谨慎地开口问道：“宋一，那种男朋友是那种男朋友？”
宋一握紧双手给两人看，说：“左手离不开右手，要生活一辈子的男朋友。”
“胡闹！”陆行谦即使站在宋一那边，但还是主动唱起了黑脸，他放声怒斥宋一说：“你才多大就说一辈子，我和你舅妈都不敢说一辈子呢。”
宋一还没来得及还口，陆行谦就被父亲责骂说：“你不和你媳妇儿过一辈子还想和谁一辈子？”
这一招果然好用，陆家人都护短得很，刚刚在陆行舟和张旭阳的谈话里就已经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但是，如果说陆行舟对待张旭阳的态度是“一致对外”的话，眼前的场面则是内讧——但凡家里人面对事情时有了意见上的分歧，势必会出现“脸谱对决”。
而陆行谦主动唱起了“黑脸”，陆姥爷心里再不认可孙子的恋情，势必会出口维护。
没办法，护短的很，绝不会让自家人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宋一。”陆姥爷语重心长地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给姥爷交个底，你们两个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宋一上前接过陆行谦手中的的研磨石给姥爷研磨：“姥爷，我要是闹着玩就不会把周生在年头跟前带回家介绍给你们认识了。周生昨天还说不想年前来，怕大过年的给你们添堵。但是没办法，我喜欢周生，喜欢的紧。”
“我和周生都没有爸妈，但我有你们，在外面过得高兴也好，不顺也罢，我都能调个头回家诉说，寻求慰藉。可周生不一样，他是个孤儿，没爸没妈的。这大过年的，你说这几天我陪谁过节去，我那边都放不下。”
“我不是想逼着你们认可接受他，就是想着先介绍给你们认识。其实跟周生谈恋爱前我还和别的男生处过，但他不够坦荡，不敢来见你们。周生肯定对我是真心的，追过他的人比我优秀多了，人家二十几岁都身家过亿了，周生要是真想图点什么，我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可周生还是选了我，我一个十八岁啥也不懂的大学生，除了继承了父母那点钱，你说他图我什么啊。”
“姥爷，你不是一直教育我和舅舅说男人要有担当吗？你觉得我要是因为和一个男人谈恋爱就藏着人家，瞒着你们，这是一个男人负责任的表现吗？”
宋一一开口，把自己能想到的家里人的顾虑，一口气说完了。
陆姥爷不说话了，他太了解宋一这个外孙了，小时候他养了只小猫死了，再送相同的品种，怎么也亲近不起来了，嘴上一直嚷嚷着“不是哪一只了”。
宋一这个人啊，死心眼，真正喜欢上什么就认准那一个了，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在陆姥爷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事，“死心眼”、“一根筋”，还有现在那个网上挺流行的那个词，什么来着？
哦，对，“恋爱脑”。
陆姥爷顿觉头疼，他们家怎么净出这些“恋爱脑”呢，大女儿陆清河18岁在外留学和一个大自己10岁的男人私定终身；大儿子陆行谦也是22岁早早就结了婚，他怕有了孩子影响自己和老婆的二人世界，结婚十年才要了孩子；老三陆行舟今年26岁了，天天在外不回家，也不谈个女朋友，这个老三不提也罢……如今，自己的大孙子又给自己带回来一个男孙媳……
孩子是不少，但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啊！
陆姥爷还是忍不住叹气，但宋一是他的宝贝孙子，他能怎么办呢？像个老古董一样让他离开那个男生，不然将他扫地出门？
“一一啊，爱啊、喜欢啊这些字眼太凝重了，换个字眼，再表达一下你的想法。”
宋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是姥爷在给自己台阶下，立刻就坡下驴开始换字眼：“我想和周生携手并进，共同进步，共建家庭，就像您和姥姥那样相互扶持一辈子。”
陆姥爷知道自家外孙是认真的，总不能再变脸，“携手并进就携手并进吧，谁还能阻止你们呢。”
经过丧女之痛，小儿子差点被绑架，陆姥爷身上那点传统大家长的架势早就被时间给消磨尽了，他陆家的孙子，活着健康平安就好了。
其他的，随别人说去吧。
宋一知道姥爷默认了，悬着的心也跟着放轻松下来，他指着陆姥爷的字画道：“姥爷，您临摹的这副《兰亭集》，像是像，就是差了几分神韵。”
陆姥爷想把这个外孙从三楼踢下去，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开始崩塌。
宋一这冒冒失失的性子啊，怎么能让他放心呢。
家里阿姨做好了饭，舅妈韩佳佳让宋一带周生洗手入席。韩佳佳早年留过学，同性恋早见不怪，再加上对这个外甥心疼宠爱，唯怕他顶撞了家里的两个老古板——陆老爷子和陆行谦，就想着让宋一赶紧脱离战场。
令她意外的是，两个老古板没有太多反应，至少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韩佳佳悬着的心这才沉了下去，长舒一口气。
饭桌气氛还算和谐，期间陆行舟接到电话要往所里赶。临走前，他还特意交代周生放轻松点，玩得愉快。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生面对曾经的敌人怎么说得呢。
哦，是“谢谢小舅，您上班路上小心”。
这句话说得不咸不淡，再配上周生上扬的嘴角，让一向以稳重自居的陆行舟脸色粉白青紫都来了个遍。
回家的时候，姥姥让两人带走了一堆补品，说这些都适合周生的体质。
宋一和家人告别，发动车子问周生：“我姥姥问你些什么啊，怎么让咱们带了这么多营养品。”
周生说姥姥姥爷都问了他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家里有那些人，姥姥和他小舅妈还问了周生的身体如何。
“那你怎么回答的。”
“如实回答。”
“姥姥给你带的这些都是什么补品，你身体有什么问题，我怎么不知道啊。”
“胃不太好，体质偏凉，这个你知道的。我还有点贫血，带我带了点阿胶回来。”
“诶呀，我以后和你生活也得多注意点了，我得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周生侧过头，宋一这句话说得随心，但他知道宋一一定能做到。
宋一这么好，不负他费尽心机来到他身边。
宋一指了指周生面前的盒子让他打开，周生照做，他打开一看，愣怔了下。
“表？”
周生拿出表打量着，是一块劳力士，绿盘子，高级货，它无须过多装饰，只要静静躺在盒子里就散发着奢侈昂贵的味道。
“我眼光好吧，一眼就相中了这个。”他先是邀功，又向周生解释说：“我舅舅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所以他也很爱收集表。我都从他手里接过十几块表了，但这一块，是我替他转送给你的。”
“哈哈。”周生笑出声，其实他以前对陆家二公子收集表的癖好有所耳闻，今天看到宋一随手顺的劳力士，才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喜欢就能满足的，还需要有力的财务支撑。
但转念一想，周生又说：“你是不是从他哪儿听说什么了。”
“嗯，他说他为以前对你做的混账事儿感到不好意思，稍后会抽时间私下和你道歉的。”
结合周生的经历，宋一也觉得自己舅舅做得有些过分，但是两人日后肯定免不了还要见面，所以还是由他这个中间人调和下好。
毕竟现在双方都是他的家人，他都要照顾得到。
“其实你舅舅以前没有抓到过我。”
“嗯?你是在说他笨吗？”
“倒也不是，陆行……你小舅是个好人。”周生说，“以前他们分头抓我的时候，遇见你小舅，他从来没有动手抓过我。”
陆行舟抓过他三次，三次下来，周生最后都是以蹲在某个墙角挥手示意自己跑不动了告终，他气喘吁吁地问陆行舟：“你是不是有病，每次都追着我跑了几公里，又不抓我，而且还是张旭阳那废物让你来的，何必呢？”
“确实没必要。”
周生愣了愣，他反应过来陆行舟是在间接帮助自己的时候，一笑，扒了扒因为奔跑而变得凌乱的中长发，说：“神经病。”
记忆涌现，周生继而对宋一说道：“而且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做刑侦的，现在想想，他们观察能力厉害死了，我哪能躲得了他们。”
“当初你舅的形象，真不像现在这般沉着稳重，你那时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他未来能当上警察。”
“我说我舅舅为了我才考得警校你信吗？”宋一淡淡的说，“我小舅舅是个读书天才，念书一直很厉害的，原本16岁要去英国读工商管理的，后来家里出了点变故，他就临时转念刑侦了。”
宋一的声音有点失控，他深吸一口气缓过神来，“你也知道，我妈死于非命，而那天我小舅也差点被人绑架了，只不过要绑他的绑匪太蠢了，错绑成我堂舅了。”
“我那个舅舅被绑了三年，期间没有一点消息，家里人一直都说他可能早就被杀害了。幸好三年后他回来了，只不过他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如果不是绑匪太蠢，不正常的可能就是我小舅了。后来绑匪出意外死了，据他的帮凶说他们也不过是拿钱办事，谁知道这个中间人早早就死了。真正的凶手一直没有捉拿归案，甚至是谁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才六七岁，我对我舅舅说，没有妈妈就不想活了。我舅舅那天揍了我一顿，骂我没出息。我那时候说自己长大后要做警察，他说总有一天他会把凶手碎尸万段……”
宋一越说越平静，周生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宋一母亲的事情他听宋一简单说过，凶杀，很有可能是家里生意竞争对手做的，所以家里人每次提到陆清河都很伤心，陆家现在也一直秉持低调做人做事的风格，不再急剧扩张商业版图。
宋一说完，笑着问周生道：“我小舅责任心很强的，但难免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可别记他的仇啊。”
陆行舟弃商从警的故事确实挺令人震撼的，转而一想，周生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说：“帅是很帅，所以当年你说要做警察，你舅舅替你做了，你如今替你舅舅学工商管理？”
“差不多吧！是不是很感人。”
周生点点头，真是“舅侄情深"a啊。
如果宋一从了警的话，周生打量着宋一，浓眉大眼，鼻子高挺，笑起来痞痞的，穿警服的样子应该也还不错。
“别看我。”宋一目视前方，他嘴上说着不要，却偷偷伸手捏了捏周生的手，“会看出火的。”
周生干咳，宋一在他面前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他觉得还是一个月前那个动不动就耳红脸红的宋一可爱啊。
周生低头玩手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宋一，你真的喜欢我吗？”
宋一很直接地摇头，周生心跳“咯噔”一下，这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哥，别为难我了，你给我的感觉很好，我也说不准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但你得相信，我真的不会离开你。”
“我爱你。”
宋一找到停车位把车停下来，他凝视着周生，周生也回盯着他。
良久，周生说：“我知道了。”
可能两人都是在跟着感觉走罢了。
宋一把脸埋在周生颈窝，说：“你很好，我很喜欢、很爱你，但是我又说不出你具体好在哪里。”
周生并不喜欢这个答案，但他又无话可说。宋一给他的，是一个人无法承受的压抑感、无助感，但要是两个人来承受的话就刚刚好了。
周生抱住宋一，宋一没有回抱他，只是把脸埋的更深了，深得让周生隔着两层衣服都能感受到宋一的鼻息。
“宋一，说你爱我。”
“我爱你。”
“再说一次。”
“宋一爱周生。”
“再说一次。”
“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宋一回抱住周生，一直在他耳边低语，惹得周生一直问他曾经他喜欢的那个酷哥去了哪里。
真爱会让人变成傻子，这一刻两人深有体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