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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裴泠 ...

  •   “没想到这沈小侯爷竟有这么多朋友。”房九卿凑到月长吟边上小声嘀咕。“跟着你也算开了眼了。”
      “正是。同辈里有头有脸的都来了。连我们这种也都在请帖之内呢。”
      黄海口中的我们,自然不包含杨元熙。
      他认为杨元熙合该坐在主桌,之所以会在如此不起眼的边角落,都是被他二人拖累的。
      “房公子也在榜上么?小弟眼拙,放榜的时候似乎好像没见着。”
      房九卿笑了笑,回敬他酒。
      “家中是做生意的。这会儿来中都送一批货,赶巧和杨兄在一家客栈。”
      “原来如此。”黄海忽然想到什么直言不讳道“不知房兄是哪里人。口音竟有几分耳熟。”
      “在下岭城辖属洄县人士。”房九卿。
      “巧了。我记得杨兄即将要赴任的也是洄县。”黄海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旁的含义。
      房九卿也不介意,无非是暗指自己攀附新任县令,交友动机不纯罢了。
      “还有更巧的呢。”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人忽然神神秘秘的插入他二人的谈话。
      “听说上面要迁都了,新的都城正是岭城呢。”
      “迁都?”黄海。
      “好端端的为何要迁都。”黄海。
      “你不知道么。遥都已经失陷啦。这里离遥都太近,说不准什么时候防线就破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迁都了事啊。合该与他们拼死一搏。”黄海渐渐动起怒来。
      月长吟想,这人倒是个有血性的。环顾四周,莺歌燕舞觥筹交错,竟是无一人面露忧国之色。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上头的想法哪里是我们能揣测的。”房九卿。
      正说着,一盘热菜来到边上。月长吟连忙站起身来接过那盘菜往桌上送。
      “只知道元熙兄文采斐然,没想到为人处事也如此平易近人。”黄海作为杨元熙的追随者,照例是一通夸赞,转头又小声对她道:“不过以后这种掉价的事情还是少做。知道你为人的夸你,不知道的只会说你没见过世面。哪里有帮仆人上菜的道理。”
      “黄兄提醒的是。我疏忽了。”月长吟只道少说话避免露出破绽,没想到动作也能。平日里给婆婆布菜布惯了,竟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
      唯恐再多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来,月长吟又敬了黄海一杯酒后借口逃了出来。
      她向来不胜酒力,实在不宜多喝。若这身子真是个男子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名女子,若是喝多了露了馅后果不堪设想。
      走出脂粉酒味浓重的房间,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被秋后的凉风一浸,竟真有了尿意,向伙计打探了茅厕的位置月长吟踏黑往昌明河的方向走。
      也不知是酒起了作用,还是天色黢黑的关系,腿脚不自觉的打颤。好不容易来到茅厕边上,却听得女子一声尖叫。
      月长吟茫然的看了她半晌,忽然狼狈的逃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喝多了。”月长吟连忙道歉,只能借口自己喝多。
      真难啊。也不知道杨元熙平日里都是怎么过的。
      谁知那女子却不依不饶揪着她衣领道。
      “像你这种男人我见多了。跟我见官!”
      “别。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月长吟。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喝多了的人说话是这样的么?”
      那女子的力气实在是大,月长吟拗不过她,几乎是被拖着在地上走。
      她想呼救,但是要面对那样多人的嘲讽她实在又鼓不起勇气。最后只能抱着根柱子不肯撒手。
      那女人也气了,一个劲骂他无赖。
      正僵持不下,忽然听得一声轻笑。两人背后齐齐一层鸡皮疙瘩。
      那女人转过身来,瞧见树下有人双手交叉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待看清了容貌是声音也软了面色也缓了。
      “这狂徒方才偷看奴家...奴家....”
      在那样一张脸面前,她实在说不出如厕二字。
      男人却道:“这位狂徒是我弟弟。确实不胜酒力。还望姑娘海涵,这块玉佩就当做姑娘的赔礼。”
      那女人接了玉佩欢天喜地的走了,一边走一边不忘回头打量那个男子。
      月长吟从他出现的一瞬再没说过半个字,仔细听着他的声音,认真看着他的身形,一颗心逐渐掉了下去。
      “傻了?”裴泠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当她被吓到了。
      “账本找到了没?”裴泠。
      “嗯?真吓傻了?”裴泠:“还是说他们没告诉你我是谁?我的画像总该见过吧,那叫一个抢手!”
      “算了。就知道他们的人不靠谱。还是我自己来吧。”裴泠一边吐槽一边擦身而过,还不忘撞了她肩头一把泄愤。
      直到他走远了,月长吟才觉着周身凝固的血又重新流淌。这声音这身形她死也忘不掉。
      正是那夜害她死掉的凶手。
      那夜追杀他们的人虽然穿着黑衣,但她认得那些马。是北境士兵才有的。
      而他和杨元熙似乎也是同一阵营的。听他的语气,两人应该并未见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只是她没想到杨元熙堂堂褚国的榜眼,竟然是个细作。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她的死确实就有蹊跷了。
      月长吟只觉得脚下能走的地又小了一点点。此刻她只想赶快找到李觉,她相信只要她说出他们之间的过往,他就一定能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妻子。
      这是唯一能保命的机会了。
      可是一个被人暗杀的北境细作,真的不会给夫君带来危险么?
      月长吟心情沉重的回到了宴席,然后在一众人中又看到了那张脸,方才她只顾着害怕了,眼下细细瞧来,才知道为何他三言两语就叫那女人松动。好歹易易容,一个细作顶着这样容易辨认的脸,真是不怕死。
      黄海却是把酒杯重重一放。
      “听听他们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他指的是那几个世家出生的公子。左右无非是仗打不打的过来,他们都无所谓。当年褚国在此定都,到如今不也要看他们家族的脸色。
      此地世家已有几百年之久,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对他们来说都一样。山河易主,还不得老老实实拜土地爷。
      旁人只好安慰他喝多了的话别当真。
      自裴泠出现,月长吟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眼看着她脸色越发的差,房九卿关切道:“怎么了。”
      月长吟闪躲着目光小声问询:“那个人你认识么?”
      “不太熟。”房九卿。
      “杨兄问他不如问我。这里的人我都熟。”黄海。
      “就那个。”房九卿朝裴泠努努嘴。
      黄海看着裴泠,陷入沉默。半晌才推测道。
      “应该是个陪酒的。”
      “看那气质,不像啊。”房九卿。
      “甭管他像不像。如果中都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我早就知道了。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平日藏在花街柳巷做着见不得人勾当的了。你看他那张脸,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黄海。
      “啧啧。没想到中都的公子们玩的这么开。连男人也不放过。”房九卿忍不住感慨的紧紧抱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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