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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初雪时分请相爱 ...

  •   如果一个人已经中了一千万的彩票,就应该谢天谢地立地成佛,再奢求着继续中一亿、十亿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林琅只要一点点爱、一点点暖,一张球桌,碰一碰只能远观的海市蜃楼,游乐场落幕的烟花散场后,能开开心心回到寒窑,把陈玘还给他原本的环境。

      有点贪心,还没有很不要脸,还不想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踩着别人的姻缘垫脚不松开。

      但是陈玘从前的人生已经足够绚烂了,虽于事业上有缺憾,却早就将尘世中的大部分幸福牢牢握住,有爱人、有亲人,有太多太多爱他的人,算是被迫陪她在这个混乱的时间线重来一遭洗洗牌的。

      她有什么资格要困住他的一生。

      “我,我是真的爱你……”

      林琅流着眼泪讲。

      文不对题。

      爱是真的。

      陈玘知道。

      “嗯,我知道你爱我,傻孩子。”

      更知道她的答非所问。

      一颗心被放在油锅里慢慢煎熬。

      傻孩子眼睛红红地去吻他的唇,带着残留的酒精的气息。陈玘的嘴唇骤然变冷,难以温暖,一时没有回应。

      “我爱你,全世界只爱你,只有你会是我的爱人,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喜欢……”林琅泣不成声地呜咽,那也改变不了回避问题的事实。

      落在陈玘眼里,好像是在用一时半刻的爱与甜蜜,换他一生的偏执痴迷。爱情虽不是买卖,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陈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如此对待。爱情的苦他没太吃过,世人往往是在祈求他的回眸一眼,目光停留。

      “傻孩子啊。”陈玘揉了揉她的发,苦笑着轻叹。

      “哪里傻了。”

      “哪里都傻。”他也是聪明一世,临了了犯傻。

      好像有种实质性的苦到处蔓延,冲刷不掉。

      也许林琅是觉得在自己的死缠烂打之下,陈玘妥协,被拿下。

      实际上,陈玘深思熟虑,走一看三,打算好了将来,掂量了自身本事,运用毕生能力在泥泞飘摇中为林琅规划搭建好了护佑她一生畅通无阻的道路,才踏过最后的一步牵起了她的手。

      是有疑惑、愤怒、委屈的,这把年纪陈玘已经不会再把什么质问问出口。他能问什么呢,问一个比他小十好几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规划跟他到白头吗?太丢人了。

      他想了下,他在林琅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在干嘛,也没定性,他十八岁时喜欢的人确实也不是现在坚定要走下去的人。那他凭什么苛责孩子呢。爱让杀神变慈悲。

      只是太想走下去了。

      林琅能感觉到她亲吻着的人正慢慢冰冷、委顿。有些话,到了那个情境不讲,是会让人心变冷、远去的,相当于刀架子脖子上,不讲也得讲。

      “我、我们会一直、永远在一起!”

      林琅拽着陈玘的手诚惶诚恐地讲完。

      此生仅此一次的谎言。

      真的在害怕,害怕陈玘受伤,害怕苍天对贪心的人降下惩罚。她知道错,她知道占了别人的幸福有罪,希望老天以后清算的时候看在她认罪认罚的份上,能少施予些惩罚。

      陈玘回温。

      大口喘着气。

      差点在岸上溺死的鱼重新回到了水里。

      “嗯——”这一声哼唧委屈又粘腻,从喉间发出软弱囫囵的声音后,陈玘终于能放下恐惧和负担,拥抱,亲吻。林琅算是给了他向前的曙光。

      有林琅的一句话,他其实可以做到无所不能。

      怕车内封闭的环境会蒸得林琅头昏脑胀不舒服,陈玘没把车窗关死,留了条缝透气。

      外面有银白闪亮的星屑被风吹了进来,落在陈玘发上,星星点点的白。

      林琅伸手拂去,指尖染上冰凉,惊喜道:“下雪了!”

      透过漆黑的车窗,就着外面路灯的光线看,北风席卷,白色的片片雪花缠绕着风霜而下,使风获得形体,能以一种直接的方式被人的肉眼捕捉。

      长街昏暗,风雪多自由,因为夜色够浓,反使得天地间的细密飞旋的白降落时,有浓烈的宿命感。

      陈玘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跟着笑:“是啊,这是今年南京的第一场雪。”

      “初雪哦!是初雪哎。”

      陈玘哪知道初雪有什么讲究,小姑娘们比较知道这方面浪漫的寓意,林琅害羞不肯说,最后在车内抱着他的胳膊又哭又笑,借着劲儿撒酒疯。

      反倒过来对他开启了死亡连环问,全世界的女孩子谈恋爱都有胡搅蛮缠的时候。

      “爱不爱我?”

      “爱,当然爱。”

      “你爱我什么——不准说什么都爱!”率先排除掉了一个万能答案。

      陈玘本就不善言辞,乍这么一问确实脑子宕机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一小会儿的功夫,林琅开始脑补大戏,随时伤感,随时抒情:

      “我知道了,你只是喜欢打球好的女孩,哪天我打乒乓球不厉害了,你就不喜欢我了是吧。”

      “这都哪跟哪儿?”陈玘无语地笑了出来。

      “那你倒是说你爱我什么啊。”林琅又撅嘴生气。

      前一个陈玘问出的问题,拉扯了三两个回合才得到诚心如意的答案,陈玘起了报复的心思,不想太快如了她的意,假装沉思,果然把人气得鼓起腮帮扭过了头。

      过了一分钟,陈玘憋着笑戳林琅:“别气了,看我微博。”

      “不要,我凭什么听你的。”

      “看一下嘛,”陈玘小鸡啄米一样啄她的额头,难得放下脸撒个娇,林琅不答应就一下接一下地啄,“就看一下下,好不好。”

      “烦死了,都是口水。”林琅做嫌弃状地擦了一下额头,看陈玘最新发的一条微博,时间是一分钟前。

      配图是南京街头漆黑的夜与飞舞的初雪。

      @陈玘CQTT:【喜欢小猫乖,也喜欢小猫坏。小猫打乒乓球喜欢,小猫不打乒乓球也喜欢。我的意思是,我永远永远爱你。】

      林琅眼眶一热。

      又黏黏乎乎地抱上去,初雪加持,难舍难分。

      陈玘看了一眼时间,不算晚,突然开口讲:“我们现在回家过年吧。”

      “啊?哪个家?”林琅懵了。

      “就是我爸妈和我的那个家,你看快过年了,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年。而且,我们……咳,见一下我父母也很正常。”陈玘说着脸颊染上绯红。

      哪怕手掌底下是恋人温暖的躯壳,陈玘也没来由得不踏实,总怕暗处有跟他抢人的洪水猛兽。

      回家过年,定下来,安安稳稳的,一起吃个团圆饭,就是一家人了。他的家人也该是爱护照顾她的。

      “哎不是,这么突然的吗,我没准备礼物也没做好心理准备啊。而且我晚上喝了酒,这样不好吧?”慌得林琅把窗户开大散酒气。

      陈玘这边已经规划完了:“明天就是除夕,择日不如撞日,还能准备到什么时候呢,就现在吧。没事,我带你在小区楼下散散步再上去。”

      “怎么就现在了呀?咱们差距在这儿,你爸妈反对怎么办?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现在就亮出去,万一大家误会……”

      车子发动,林琅在陈玘身边作威作福的嚣张气焰不在,扯着安全带瑟瑟发抖,感觉上了一条贼船。

      “没事儿,不用你准备什么东西,我们能回去过年我爸妈就已经够开心的了。我车后备箱东西多,随便拎点儿也行。谁会不喜欢你啊,我爸妈最多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对我大棒伺候,挺过去就没事了。”

      林琅犹犹豫豫。

      陈玘一张嘴就是团团圆圆的美好未来:

      “我爸妈肯定喜欢你,你长得多可爱啊,当初生我的时候,他们就想要个姑娘呢,没想到是我这个调皮捣蛋的儿子,这些年没少为我操心。现在把你带过去,你往那边一站,直接就是他们理想中的女儿,那这个年他们过得有多开心啊。我家就是你家,你也不用不自在,有我呢,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行动被他们问来问去的,你就当是多了两个家人,明天我亲自下厨做你喜欢吃的菜。”

      阖家团圆,万家灯火,戳在林琅最柔软的心底,她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在路上一步一步被陈玘钓着答应了。

      真踏出电梯门口,见家长的紧张才一下子全面爆发。

      在门口里扭得像蛆一般要后退。

      还不让陈玘按门铃。

      “哥,大哥,我觉得这么晚了上门叨扰不太好,这样,你回你家,我回宾馆,大年初一我再上门拜年行不行。”

      林琅既压制着陈玘要按门铃的手,又要回身想坐电梯跑路。

      好不容易把人哄到家门口,陈玘怎么会让她跑路,拉着她的胳膊,不客气地嘲笑:

      “你怂了吗?怂到乱叫我哥了?来都来了,小杀神还会害怕吗?”

      “就怕啊,我腿都是软的,站都站不住。”

      “站不住就靠我身上。”

      “滚,在长辈眼前哪能那样不成体统,我脚真是软的。”林琅想象不出来陈玘父母的样子,她也没有和长辈们相处的经验,女性朋友们更没有走到和男朋友见家长这一阶段的。

      论坛上的帖子倒是看了不少,热门帖子无一不是见父母后吵架/分手,林琅怵得迈不动腿,大赛前也不曾这么没出息地嚎着害怕。

      看到整日以挑逗欺压他为乐的林琅有软脚虾的一面,陈玘产生了大仇得报的快慰。

      还是耐心地蹲下来,把双手搓热,给她揉着脚踝,咧着嘴憋不住笑:

      “没事啊,我等你缓过来,先给你按摩着。哎你带扶着点我背,别站不稳摔了。”

      血液总算是还在继续流动。

      虽然没按门铃,外间拉拉扯扯的动静还是让里头的人有所察觉。

      在二人猝不及防之际,门“哗”一下开了,站着一位面容慈祥的中年妇女,她看到外头站了个陌生小姑娘,自己儿子还蹲在地面上不知道咕涌个什么劲儿,大过年的她无语住了。

      四目相对,林琅紧张得喘不过来气,忙捶了一下陈玘的背催他起身。

      陈玘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摆,大大方方地叫人:“妈。”

      合法情侣,但年龄差在这儿摆着呢,陈妈妈的目光好奇地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没拿准他们的关系,林琅在这方面最为敏感,下意识地掩饰,松开了勾着陈玘的手。

      陈玘正准备开口介绍呢,陈妈妈“呀”了一声,如梦初醒:

      “这不是玘子那个小徒弟林琅嘛,我在体育频道看过你比赛的。你们师徒两个一块回来过年好啊,就是玘子怎么不提前跟我打招呼呢?我都不知道小姑娘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真是的。”

      说罢,热情地挽住林琅的手,往家里带,还跟陈爸爸喊着介绍:

      “老陈,玘子带那个漂亮小徒弟一块儿回来过年啦。饿不饿,我再去给你们煮点东西。”

      陈玘话被抢了,陈妈妈说话又密,陈玘没找到解释的气口,插不上话,只好讲他们吃过了不用再麻烦。

      林琅被这么一打岔,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叫人。

      既然在他们口中陈玘差了辈,是要叫陈爸爸陈妈妈爷爷奶奶吗?那不行吧?叫叔叔阿姨也不好叫。

      林琅纠结得要死,小脸通红,用眼神跟陈玘求救。

      陈玘秒懂:“这是你叔叔阿姨——”后面想接话讲“爸妈这其实是我女朋友”。

      又被陈爸爸打断:“这辈分乱不乱啊,玘子你自己听听合理吗?你徒弟,喊我们叔叔阿姨,合着咱们一家三口是一个辈分啊?”

      小情侣对视一眼,眼睛中满是绝望。

      林琅小声地憋出来一句:“二位长辈这么年轻,我不好意思叫别的……”

      试图抢救一下局面。

      亏了长得单纯无辜,陈妈妈拉着她的手怎么看怎么心疼,笑道:

      “行,铃铛愿意叫叔叔阿姨就叫,玘子不会带孩子,平时亏你短你哪儿了我帮你收拾他。之前说过年把女朋友带回来,果然是骗我的,不过阿姨见着你也亲切喜欢。”

      说罢埋怨地看了一眼陈玘。

      陈玘现在好想死。

      给他递根绳他愿意原地上吊。

      陈叔叔陈阿姨轮流地问长问短,林琅轻轻慢慢地答,陈玘每次想找机会张嘴,都直接被爸妈把话头抢了过去。

      陈玘:“咳,有件事我还是得说清楚——”

      陈妈妈:“铃铛老家哪里的呀,远不远。”

      林琅:“不远的,这边东西都吃得惯。”

      陈玘:“不是,我有话要说啊。”

      陈爸爸又问:“年假有几天呀?多待几天,家里才热闹有年味。”

      “大概初三回北京继续训练的。”

      陈玘:“爸妈你们稍微理我一下行不行?有人在听我说话吗?”

      后面还是陈妈妈发话,叫陈玘快点给林琅收拾出一间客房,林琅默契地说去搭把手,两人才有私下说话的空间。

      “这间朝向不好,收拾出来我睡,你睡我房间。”陈玘叹着气,换新床单被褥。

      林琅虽说是帮忙,其实只消抄着手在旁边站着:“嗯呢。”

      “不行,我们出去就跟他们说清楚。”

      林琅也叹气:“这种事,一旦一开始没讲清楚,后面怎么解释都奇奇怪怪的。今天太晚了,要不然将错就错,后面找到时机再讲。”

      高兴的只有父母,林琅强颜欢笑,陈玘直接笑不出来。

      林琅在陈玘从小睡到大的床上用他的被子把自己裹紧,满满的安全感,有阳光的味道,还有陈玘身上总给她带来的海阔天空的恣意。好像能看到小小的陈玘是怎么从这间房子里一点点长大。

      错过了他小时候真是太可惜了。

      希望在梦里能遇见那个小朋友,好好欺负一把。

      林琅是秒睡了,陈玘揣着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中途迷迷糊糊地去了躺厕所。

      对家里的路太熟了,闭着眼睛,在潜意识的作用下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贴到了熟悉的柔软。

      林琅睡得轻,一下醒了:“你怎么大半夜突然耍流氓?你爸妈在这儿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初雪时分请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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