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冬日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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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砚的话一出口，办公室的空气仿佛滞了一瞬，逐渐弥漫一股微妙的氛围。
周其泠立刻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对上汤西与平音投来的目光，她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她无所谓她们怎么看她与沈司砚，便是被认为她背靠沈司砚狐假虎威，周其泠也不甚在意。
只见汤西面露求助地看了一眼她的老师。
平音沉默半晌，而后接过话题：“司砚，这次的春季系列产品目前处于设计企划阶段，等我把关审核完毕后，到时会一并同步给你们公司，如何？你大可以放心，你知道我对待工作向来是严谨与严格。”
沈司砚的脸庞浮着礼节性的淡笑，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没表现得那样有礼：“说实话，经过上一次的纰漏，我对您这位学生的水平和能力持有保留的态度。”
汤西的脸色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转瞬间面色发白，连带着平音的笑容也立刻敛了起来，面色淡下来。
沈司砚视若无睹，继续说：“既然她带了设计稿过来让您过目，不妨也让我提前看下，对初步方向有个大概的了解，正好还能解除周小姐这方的疑虑。”
话音刚落，四周陷入僵滞的状态，办公室外步履匆忙，室内静谧无声，仿佛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对峙。
小段轻轻扯了扯周其泠的一角，两人暗自对视，看热闹般立至墙边，犹如在围观一场无关紧要的戏码。
终是平音按捺不住，先开了口：“小西，你把完成的设计稿拿给沈总过目，他有什么意见你记下来。”
汤西犹疑地看着平音，双手紧紧地捏着一叠稿子，捏出一道折痕，“老师，我……”
平音却没看她，从她手里抽出那叠设计稿。
她先粗略地翻了一翻，顺手抽取最上面的一张反扣在桌面，然后把剩余的拢整齐放在沈司砚面前。
“司砚，你看吧。”她看向周其泠与小段，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周小姐，你们若是想看 ，也可以过来看，只是希望看过保密，这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内部机密。”
不看白不看，周其泠上前几步，站在沈司砚的身旁。
她没上手，低垂眼眸落在那几张手绘设计稿上，翻页的动作缓慢，一张接着一张，给她的双眸留足了时间。
五分钟后，她看完所有设计稿，除了那张最先被小段瞧见的那张，此时正被平音拿一本书压着。
周其泠没有不依不饶，只是看了眼桌面，重新扬起一抹笑容说：“平音老师，我们先告辞了。”
平音没作声，只是眸子一直盯着沈司砚，等待他重新开口。
她与小段交换视线后，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
一楼在搬运各种物料，推车往来于过道，小段侧身避让，悄声道：“我看到平音老师藏起来了。”
办公室说小不小，说大也不是特别大，几个人离得近，都能看到她的动作。
周其泠边走边说：“毕竟是得意弟子，总得保住。不会再出现借鉴或是抄袭，但凡出现，晚年不保，我相信她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的。”
小段点头。
过来的时候，是小段开的车。
车停在艺术园区的露天停车区，周其泠懒得走，站在门口等小段开车过来。
今天的天气晴好，午后的阳光穿破云层，穿梭于婆娑的枝叶之间，衬得这个冬日暖融融的。
还有大半个月过年，周其泠估摸着等过完年，三月份即能搬到新的工作室。
背后传来徐徐的脚步，一道男声冷不防出现在身侧：“坐我的车回去。”
适逢小段开车停在大楼门口，降下车窗对着人喊道：“沈总好。”
沈司砚略一颔首，说：“小段同学，我找你姐有事，等下会送她回家。”
小段微微睁大眼睛，眸间闪过一丝尴尬，他看看这看看那，暗自猜测开车的那段间隙里发生了什么。
而周其泠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他的话。
“姐，那我先走了？”小段迟疑地问。
周其泠点点头：“路上小心。”
一辆车子缓缓驶离，片刻，另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眼前缓缓停下来。
沈司砚的司机当即下了车，替他们打开后座的车门。
沈司砚率先走下石阶，站在后座车门旁，回头看她：“你对旁人这么客气，对我，却连消息都不回。”
周其泠忽地旋出一抹笑来，带着笑意轻声道：“我在忙呀。”
仿佛那半个月刻意不回消息的人并不是她。
她走近，弯下腰，擦过他抵着车顶的掌心，坐进车内。
沈司砚站在车外，琢磨片刻后也坐了进来。
车子慢慢开出艺术园区，周其泠在回虞以梅的消息，大嫂这些天看了不少商铺，替她和孟樱选了四家在她看来较为不错的房子，其中三处都是自己家的产业。
她点开照片一张张滑过，顺手把照片和信息转发给孟樱，让她一起看看。
眼底的余光里，尽是沈司砚的身影，他正在偏头看她。
他的视线移到她的手机，他问了句：“在看房子？”
周其泠收起手机，道：“没有，只是在帮朋友参谋。”
沈司砚的目光不经意从她的手机掠过，问道：“看起来是商铺？你朋友要开什么类型的店？我可以一起帮忙看看。”
周其泠的眉眼掩住一抹诧异，“高端花艺店，附加咖啡甜品服务。不知沈总您在选址方面有经验吗？”
沈司砚沉吟须臾，说：“既然做的是中高端客户，群体的消费能力和生活品质比较高，商铺的地段位置很重要，商业中心或市区的CBD写字楼附近为最佳。”
大嫂提供的四处商铺确实在这个范围内，自家的那三处不着急，过年前抽个时间一起实地考察看看。
“之前在办公室，你或许不知道，”耳边冷不丁被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汤西是平音的女儿。”
周其泠猛地扭过脸直直地看了他许久，“她不是没有结婚？”
沈司砚掸了掸裤腿上的褶皱，轻笑道：“没结婚也可以有女儿，不是吗？”
周其泠全然没想到平音与汤西之间竟还有这一层关系，那许多事都说得通了。
也难怪她对汤西如此纵容与宠爱。
上一回汤西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不说开除，平音竟还能把重要的项目交给她。
几年前坊间有传言，汤西的得奖作品是由其老师平音在幕后操刀设计。
此言论一出，立刻在设计圈掀起巨大风浪。
平音的公司很快辟谣，汤西是平音的学生，一脉相承，风格相似很正常。
这些年，渐渐没人再提起这桩无头官司。
沈司砚说：“涉及到个人隐私，我能对你说的只有这些。依照我对平音的了解，她不会允许汤西再用那张图。”
周其泠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当时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沈司砚取过一瓶气泡水，拧开递过来：“你可以放心，我们公司与平音有业务合作，同样也不会允许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周其泠接过，微仰瓶身喝下两口，气泡水是淡淡的柠檬味，滚入喉咙有小小气泡仿佛噼里啪啦爆破。
沈司砚一直看着她，待她喝完后，才又开口说：“这段时间忙完了，那么我的消息是不是也可以有回音了呢？”
她拧上盖子，目光转向前方，虚咳两声说：“可以。”
车子驶入周其泠所住的小区，缓缓停在楼下。
她先下了车，下一秒瞧见沈司砚也一并下车，以为他还有话要说，周其泠便停下脚步，静待他开口。
沈司砚回望：“还有事？”
周其泠摇头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不用送我。”
她走进楼道等电梯 ，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进来，方一转身，看见那个熟悉的男人。
周其泠皱眉：“你怎么也进来了？”
沈司砚微抬视线看向电梯的数字面板，说：“我回家。”
周其泠看着他率先踏入电梯，并且向她投来一抹询问的视线，似乎在问她怎么不进来。
这个小区是新建不久的住宅，各项设施齐全完善，
电梯内部三面俱是木饰面内饰，两扇梯门金属材质，映出浅浅的两道人影并肩立在中央，相隔大约一个拳头的距离。
旁边的广告屏无声地播放着寻南新开业的商业中心屿心广场宣传广告。
周其泠看向身前，随口问道：“你也住在这里？可是……”
可是他不是马上就要回清既了吗？
心思转了又转，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微转眼眸，余光里填满了那道身影。
沈司砚回道：“最近刚搬过来，一直在酒店住着也不方便。”
电梯抵达周其泠住的楼层，她后知后觉地才想起他没有按下其他数字。
“走了。”
周其泠就这么看着他同她一起走出电梯，往对面的方向阔步走去，最后停在对面的那一扇酱红色智能门的门口。
那正是之前孟樱口中说大动干戈搬过来的新邻居。
周其泠一时呆滞，尤为意外地顿住脚步。
沈司砚进去前，转过身，见到她仍站在原地，不禁一笑：“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过来找我。”
他说完，关上门。
周其泠面色不明地望着那道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不会真是因为她吧？
这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内，像脱靶的箭不由控制地直直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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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头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周其泠接的几个熟人定制单又不急着交付，她犯懒睡到了大中午。
孟樱已经去学校上课，出门前给她热了粥和馒头。
她捏着个馒头，走到门前，弯下腰透过猫眼查看对面的情形，屋外空无一人，只有保洁阿姨在过道打扫卫生，与平常无异。
电话响了，平音联络她，约她在一家茶室见面。
周其泠猜是因为昨天的事。
她吃完后，处理完一些琐碎的消息，按时出门去见人。
昨日天色放晴，今天却是一个阴雨天，她刚坐上车，外面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车窗玻璃雨瞬间花了，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好在茶室离得不远，十几分钟后到达茶室，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十分钟。
人还没到，包厢倒是有预订，周其泠报上名字，被茶室的服务生带到一间清幽雅室。
窗外是一处静谧院落，远山碧湖，绿树黄梅，连空气仿佛都带着一丝禅意。
清冷小雨点点落入小池，荡起圈圈波纹涟漪，别有一番滋味。
平音与汤西一前一后进来，与对面的位置落了座。
周其泠手指轻点，拨出一通手机，确认正在通话中后，她把手机反扣在蒲团。
平音放下品茗杯，眉眼蕴着笑容说：“昨天发生的不愉快，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今天她穿了一身暗绿色旗袍，挽着发髻，发间坠了一颗玻璃种翡翠蛋面吊坠，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
周其泠有些摸不准她们这次过来的意图，没说话只摇摇头，表示她没在意。
一旁的汤西见状，脸色瞬间拉长了，许是觉得她作为初出茅庐的小设计师，在大师级别的前辈老师面前，丝毫不懂谦卑。
平音拍拍她的手，极小幅度向她摇头，止住她开口的意思。
周其泠冷眼旁观，待人哄好小脾气的女儿，她才开口：“不知今天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是昨天交付的珠宝产品有问题吗？”
平音说：“不是，那些没问题，我们很满意。”
“那是？”她平生最烦这种挤牙膏式的谈话，拖拖拉拉，浪费时间与精力。
平音慢悠悠地浅抿一口那杯茶，品得差不多了方才进入正题：“小周你设计的那枚断翅胸针，不知是否有出售的意思？”
周其泠倏地抬眸直视，抿起嘴唇认真地看着她。
纤长的手指在屏幕边缘轻点，通话仍在继续。
她问：“不知您说的是成品还是？这枚胸针的成品还未制作完成。”
平音：“不，是设计创意。”
周其泠一凝，目光移至汤西的脸上，一字一顿地说：“我没有外售的意思。”
话锋一转，重新对上平音的眼眸，她笑了笑说，“所以，平音老师您也是认为汤西抄袭了我的作品。”
汤西冷着脸出声制止：“周小姐，请你说话慎重。”
“你误会了。今天来找你，是因为看中你的作品。我在这一行浸淫几十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与纷繁复杂的作品，很爱惜与作品。”平音的语调缓而慢，微顿，“小周你很有才华，也有灵气。老蒋那里是一间制作工坊，只会消耗你的才华，你若是愿意，我的团队很欢迎你的加入。”
周其泠静静地听完，没有犹豫，直截了当地拒绝：“多谢您的抬爱，只是我没有意向加入您的公司，我不想成为那个包装您爱徒的工具。”
对面两人的脸色双双微变，汤西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周小姐，你这话说过了吧？先不说你污蔑我抄袭你的作品，光是你今天的态度与言行，就很为人诟病。我作为你的前辈，屡次三番被你挑衅，说出去别人都会以为是你在碰瓷我们。”
平音却岿然不动，依然挂上那一抹得体的笑容：“小周，你误解了，我邀请你加入是作为新品牌设计师的身份，而不是其他人的设计助理，希望你能为自己的前程好好考虑。”
汤西还想再说，被平音淡淡地扫了一眼，而后跟上脚步走出茶室。
声音渐渐远去，周其泠拿起手机，听筒的那一头呼吸声沉稳平缓，她开口：“我在出岫茶室，过来接我。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冬日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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