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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黑色大伞 ...
钢琴独奏音乐会结束时其实就已经不早了。
与余武振谈话前,秦晏棠就遣散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叫他们都早些回家休息。
是以,在余武振乘车赶往机场乘坐最后一趟回檀国的航班后,即便是突然下起来大雪,她也找不到人借伞。
巴多奥大剧院周边的杂货店都关了门,一是因着天气寒冷,气象局报道近来会有雪灾,鲜少有人上街;二便是因为夜已经深了,十一二点的巴黎街头除了几个店铺亮着橙黄的暖色调昏暗灯光,也再无旁的生机了。
大剧院里零零散散留下几个清场的工作人员,各自忙活着手头上的事,见到秦晏棠也礼貌微笑着问好:“秦小姐,这个点,剧院马上就要闭门了,您还不回去吗?”
“我等人来接,不过你们还有多的伞么?”
那工作人员翻找了杂物间的一个伞桶,摇头:“还有,秦小姐,不过都是伞架折了或是烧破了洞的,恐怕是不能用了。”
“我这倒是有把伞,就借给您啦。”
秦晏棠笑笑,摆手:“今夜大雪,你自己也要回家。我的车待会儿就到,再等等便好。”
……
天上下的还是细小的雪花,秦晏棠裹了裹羽绒服,把自己围得紧实了些,防止寒风钻进来。
她想着余武振说的那些话,心里有些乱,思绪就像是一团难剪断的乱棉线球,叫人费力又劳神。
手机来电铃蓦地响起,她大衣口袋里翻出来接通,对面是谭冗立和蔼且抱歉的声音:“晏棠小姐,马塞纳大道这边出了一起车祸,我恐怕要晚半小时才能接到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这种事情也是让她碰上了。
秦晏棠心里有些无可奈何,却还是说:“没事,冗叔,地上积雪厚,你也要注意安全。”
“欸,我知道。不过,您带伞了吗?夜里很冷,雪怕是会越下越大的。”
秦晏棠仰头看了看深黑的夜幕,有雪花落到她脸颊上,冰冰凉凉的,只消片刻便化成了雪水,湿润了她的脸庞。
现如今自己仅有的物品便是身上这件羽绒服和手机了,雪要下大,她却没伞,这么看来,倒是有些孤立无援的凄惨。
她心中有些烦闷,喉咙里略有痒意,抬手往衣服口袋里探去,摸到了那个四四方方的烟盒,却没摸到那把触感冰凉的打火机。
估计是助理小菡得了经纪人柴蔷的意,把打火机悄悄拿走了。
她叹了口气,语气里有无奈:“没呢,冗叔,我找个地方等你吧。”
“那您找个暖和点的地方,我尽快赶过来。”
……
果然,如谭冗立所言,深夜的雪依旧是微小的六角雪花的形状,可却比先前密集许多,倒颇有一番愈演愈烈的趋势。
秦晏棠迎着寒冷的风雪,只觉着脸上除了疼,就再感觉不到别的了,抬眸看去,街上还是有灯火点亮之处,是一家咖啡店,不过在跨河大桥的对头,对于她这个手中无伞的人来说,有些过远了。
桥这头的店铺,即使没开门,却也有雨棚搭在屋檐边,虽说窄了些,将人遮掩个七七八八却也还够。
秦晏棠躲身于那墨绿色的雨棚下,微微抬头瞧着纷纷扬扬的雪花。
雪景古街的确唯美,但她此刻没什么兴致欣赏。
雨棚宽度有限,她的羽绒服上还是落了不少雪花,融成雪水之后便钻进了面料下,濡湿了里面的羽绒,整件衣服都变得沉重且有些发潮。
这种孤寂情景下,秦晏棠真想点支烟来应景。
她仰起头,看见头顶墨绿色的雨棚,便能想起自己的打火机也是墨绿的,镀铬铜的外壳让它摸上去质感冰凉,点火时会发出那道独有的清脆咔哒声。
秦晏棠闭了闭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柴蔷向来对她严格且管得紧。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有天赋,不该荒废了老天爷赏的饭,如何也该好好利用起来;二个便是,季芸同她打了招呼,要她多照看着她些。
小菡也还是太年轻了些。
十九岁的姑娘,才念大学没多久,长得可可爱爱的,为人也踏实单纯,虽说秦晏棠和柴蔷都挺喜欢她、把她当小妹妹似的照看,可她打心底里还是有些畏惧柴蔷身上那股杀伐果断、女强人的气场。
秦晏棠一边想着,一边捏了捏大衣口袋里的烟盒,几乎是扁平了,不过还是摸到了一根烟的轮廓。
她把烟盒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瞧,又是静静一晌沉默。
盒子里装着最后仅有的一根女士香烟,皱巴巴的,像是刚被人碾碎,再用烟纸粗糙卷起来的一样,有几根枯黄的烟丝还掉在了烟盒底。
秦家晏棠在帝都舒舒服服地活了二十几年,却不料今夜在这离家近五千英里的国度,会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无力感最喜欢在这时候潜滋暗长。
她捏着那根烟,手指尖都不敢用力,生怕再用些力这根破碎的烟就真要断了。
雪还在飘飘洒洒地下个不停,跨河大桥对面那头的咖啡馆仍旧亮着灯,橙色的暖调,看起来十足的温暖。
透过落地玻璃窗,隐约可瞧见馆中还有三两人影晃动,显然是里面还有客人。这个点了,也不知谁还会在咖啡店里喝咖啡。
秦晏棠只恨自己没叫小菡多备把伞。
她咬咬牙,心想着今晚肯定有什么克她的人物来了巴黎!
要真叫她知道了,非得好好搓磨磋磨那人一番!
……
咖啡馆里。
沈屹洲身形颀长,手里握一杯温热咖啡,立于馆内的落地窗前。
他望着跨河大桥对面的街景,眯了眯眼。
身后的库珀正不服伦恩夫人的管教。他身上穿着新换上的小西装,颈间系着一只酒红色领结,短短的金发被梳成绅士的大背头,撅着个嘴不去看他妈妈。
“库珀,你再这样下去我可就不客气了!”伦恩夫人妆容依旧精致,不满意地皱了皱眉,严厉教训道。
“略!”库珀朝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开了,气得伦恩夫人险些绷不住贵妇架子,要冲上去打他一顿才解气。
“你在看什么?对面有什么好看的?”库珀钻到沈屹洲身边,探头探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也只看见桥对面那家他想要去买飞机模型的玩具店。
沈屹洲低头,淡淡瞧了眼蹲在地上的男孩:“什么也没看。不过,你叹什么气。”
库珀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住下巴,挤得脸都变了型,碧蓝色的眼睛望向桥对面那家玩具店,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字:“我想买个飞机模型,可妈妈不答应。沈叔叔,你说她怎么这么小气。”
说着,库珀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吐槽起来。
沈屹洲饶有兴致地笑了,从皮夹子里抽出一沓橙白相间的钞票,在库珀耳边晃了晃。
“小鬼,帮我做点事,这些归你。”
库珀忽地回头,耳朵尖尖竖起,碧蓝的一双眼里都在发光,语气漫上几分兴奋:“你说真的?”
沈屹洲颔首:“千真万确。”
闻言,库珀眯起眼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视线在钞票和他脸上来回扫,伦恩家的商业基因似在这一刻被唤起: “说吧,要我做什么交换?”
“去将这把伞送给桥对面的那个姐姐。”沈屹洲简单道。
库珀似乎恍然大悟,一双眼圆睁着惊奇大呼:“你想跟她约会!”
沈屹洲哑然失笑:“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词。”
“佩蒂丝每次回家都看这种偶像剧,我全都记住了。”库珀神气地翘起嘴角,一脸骄傲,忽而从喜滋滋里回过神来,又像是侦查员附身,穷追不舍不放过一丝细节,“大人不准扯开话题!你就直说吧,自己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不然怎么就只给她送伞?”
沈屹洲若有其事般沉思了片刻,故意道:“你再看看桥那边,雪灾将近,除了她那样马虎的人,还有谁会伞也不拿就出门?”
库珀总感觉这句话有些奇奇怪怪,抬起头斜斜看着沈屹洲,狐疑地打量了他片刻:“佩蒂丝还说过,你这种心思不正的男人还应该远离。”
“库珀小鬼,摆在你面前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再废话,它们就要飞走了。”沈屹洲晃了晃手中的钞票,面上似笑非笑。
库珀乖乖闭上了嘴,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活像个精打细算的小商人,目光在一旁专心同店员交谈的伦恩夫人脸上和那一叠厚厚的钞票里来回跳转。
“不告诉你妈妈。”沈屹洲瞧出来。
库珀爽快答应:“成交!”
……
秦晏棠一人站在雨棚下,与手里那根皱巴巴的香烟孤单做伴。
不远处来了几个金发碧眼大学生模样的小年轻,撑着伞,围着覆了雪的石墩子和朱红色的消防栓徘徊,几个人有说有笑交谈着什么,眼睛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
其中一个长相阳光、高鼻深目金发男孩被另几个兄弟怂恿着推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着,回头看了那几个兄弟好几眼。
那几人挥着手,意思大抵是叫他鼓足勇气朝前去。
秦晏棠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唇角。
只见着那长相阳光的金发少年撑伞来到她面前,或许是看见她不是法国人长相,用一口蹩脚的英语礼貌询问她要不要帮忙,他可以送她去最近的车站。像是怕她误会,还特意在末尾加了句,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学生证。
秦晏棠淡淡笑着,也用英文回他:“我的车等会就到了,多谢你好意。”
那青年愣了片刻,看样子就像是第一次找女生搭讪,被婉拒后样子有些窘迫,红着脸还想找个话题多说几句。
秦晏棠笑笑,又问他:“你有打火机吗?借用一下。”
金发青年点头,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递给她。
秦晏棠接过,两指夹着那根皱巴巴的女士香烟,动作不紧不慢、熟练流畅地点上了火,红唇把香烟咬在嘴角,打火机放回他掌心。
“多谢。”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
白烟缓缓弥漫,金发青年脸更加红,秦晏棠瞧见他身后那些个兄弟干着急着。
“抱歉,有些冒昧,但其实我想问问你有没……”
金发青年急促着刚要把话说完,秦晏棠的身边忽地窜来一个小朋友。
同是金发碧眼、法国人长相,瞧着约莫十一二岁,咯吱窝下夹着把黑色大伞。除此之外,他手里撑着一柄映着格子条纹的小伞,西装裤的口袋中鼓鼓囊囊,隐约露出厚厚的橙色一角。
她垂眸。
这不是伦恩家的库珀又是谁。
秦晏棠曾去伦恩家中教过莉达弹钢琴,那时库珀没少在旁边捣蛋,秦晏棠认得他,他自然也认得秦晏棠。
她挑了挑眉,稍有意外地看了他眼。
库珀偏头瞅了眼一旁站着的金发男子,不明所以,只用那把黑色大伞戳了戳她,小声讲:“欸,快拿啊,重死了。”
面前金发的少年看着眼前二人,神情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欲言又止。
秦晏棠接过伞,礼貌微笑着对他说:“我儿子来给我送伞了,就不麻烦你了。”
言罢,秦晏棠还眉眼温和地看了看库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
库珀是土生土长的法国人,读小学时老师或许教过一些英文,但他上课又不听讲,此刻见着秦晏棠嘴巴一张一合的,也听不懂两个人在叽里咕噜讲些什么。他的视线早就飘到另一边的玩具店去,欣喜拿到人生第一桶金的同时,还不忘伸手确认一下鼓囊囊的口袋,满心都是他心心念念的那架飞机模型。
金发青年显然是有些错愕。
不过这的确是叫人难以想象,面前这个长相十分年轻的女人竟然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他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有礼貌且有绅士风度,在寒风中凌乱地点了点头,说着打扰,便大步走开了。
香烟掺着薄荷味,凉凉的,在嘴中漫开来,喉咙里像是被狠狠灌了大杯冰水下去,那股子凉劲直渗到肺里去,秦晏棠此时此刻清醒不少。
她拍了拍身上落雪的羽绒服,把伞撑开,低首看库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库珀一不留神,刚要说漏嘴,想起沈屹洲告诉他不准说是他送的伞,话到嘴边便打了个转:“噢,是莉达,她看见你了,非得叫我来送伞。”
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倒叫秦晏棠相信了。
她打趣着:“今晚音乐会怎么没见你来看?被妈妈教训了?”
库珀哼一声,不愿再提,高傲地抛下一句伞送你了,捂着他那西装裤的口袋,撑伞又跑了出去。
小孩哥还挺有个性。
秦晏棠淡笑着收回视线,此时雨伞遮住了雪花,她的处境好了不少,指尖夹着那根歪歪扭扭的香烟,抬头瞧了眼。
伞下站三人都没问题。
挺实用。
……
谭冗立对于自己来迟这件事感到非常抱歉,是以秦晏棠一上车时,他便递来了干爽的毛巾和温暖的大衣。
车内暖气开得十足,她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喝着温热醇香的咖啡,秦晏棠能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
谭冗立注意到她立在腿边的那把黑色大伞,感叹:“所幸您手里有伞,不然只怕会感冒着凉。”
闻言,秦晏棠这会儿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这把伞,她将那把伞翻过来看,指尖触摸到伞柄底部的凹槽处,迎上车内的灯光,发现刻了字。
“冗叔,您瞧瞧这个字您认得吗?”
谭冗立刚准备发动车子,当下接过来,借着车顶的灯光仔细看了,给了回复:“看样子刻上去的是小篆,什么字还得回去再看看。”
秦晏棠想着,也不知道库珀是借了谁的伞,总不会是他自己家里人的。
谭冗立坐于驾驶座,朝车内后视镜里的秦晏棠笑了笑,说:“晏棠小姐衣服上沾着烟味,回去的时候可要留意,别被柴女士发现了。”
连谭冗立都知晓柴蔷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
秦晏棠失笑点头:“肯定注意。”
“冗叔。”
“欸,晏棠小姐,有什么事么?”
谭冗立视线看着前方,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我妈她身体还好吗?”
谭冗立愣了下,抬眼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眼秦晏棠,静默两三秒,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的倒还好,也就是胃病,那是老毛病了。”
谭冗立是季芸的远房表弟,平日里两家也会走动,他都这么说了,那实情也就应该如此了。
她默了半晌。
遇上红灯,车子停下来,谭冗立只摇头笑笑:“您还是惦记着夫人的。”
秦晏棠轻叹了口气,没说话,握住咖啡杯,热气隔着纸杯传递到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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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新文《金蟾香》,6月7号已发十万字~文案见最后,求宝宝们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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