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阿散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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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李暮里知道魏含极容易被人和环境影响，他需要一个正向稳定的引路人，而非随时可能走极端的自己。
魏含能从经历的事中吸收很多招式，他的力量成长空间很大，如果没有合适的引路人，让他待在一个没有激烈碰撞的环境才安全。
李暮里怕自己再一次害了魏含。第一站副本时，形势所逼，他指使魏含杀人，魏含听了，第二阶段他让魏含逃到野外，魏含也听了，差几滴血死在副本里。魏含出现在监狱里时，李暮里想的就是这些。他并非站队魏晗，他只想让魏含远离自己，保住命。
早饭过后，李暮里照例到工坊门前躲懒晒太阳，管仲麟中午回应给李暮里带了一大捧野花，黄黄蓝蓝掺在一起煞是好看。
“顾问，春天了，林子里开了好多野花。”支队升上去的班长中数管仲麟年龄最小，今年不过25岁，刚毕业的大头兵一年升班长，性子最活泼。目前二支队由他代理。
人们对原始密林的恐惧下降，开始享受密林的自然野趣。
李暮里抱着花躺在摇椅上，远远望去竟去插画般精致，这样一副画面出现在营地中突兀又美丽。
“081，给他派个活。”林秋深看不惯有人如此清闲。
“我？”081难得在铁路项目开工前过几天到点打卡下班的日子，002又让他闲着没事找事。
林秋深眼神威慑，嘴角勾起。081拎着标枪马上去找李暮里：“顾问，快跑，002盯上你了。”
李暮里躺得瓷实：“被他盯上还跑什么，浪费力气。”
“说得有理。但是领导盯着，不能闲着。”职场摸鱼最终奥义——假装很忙。
“他那么忙，一会儿就盯不住了。坚持住。”
081眼神游弋，房雨婵拎着披风赶过来一把拧住李暮里耳朵把人从摇椅上拽起来：“走，跟姐姐玩玩去。”
不止林秋深看不下去，房雨婵也难忍。
“菅明光没让你躺平，安稳日子里你是跟谁置气？”
房雨婵开着越野车在远处监督火炮营破冰。他们离得足够远，李暮里听不见炮声。
今年G区早春的温度高，冻土层解冻快，预估二月份可以提前施工。但凌汛依旧是难题，999教院借助火炮营破冰，提前打通河道，防止冰塞造成洪水拖延开工日期。
早春温度过高，教院预估G区夏季可能迎来旱灾，提前蓄冰蓄水也是工作内容之一。
李暮里手里的花给女兵们分到头上、耳边簪起来，手里只剩一小把。他手里拿着花，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从墨镜里看河面碎冰在阳光下折射炽白的光。
风中还有一丝寒意，微微拂过金发。
“提死人干嘛，晦气。”
“你怨气不小。”如此美少年，开口戾气颇重。
“我差点死，”在原始密林里二度虫化，没有白虎护法连渣都不剩，菅明光好歹还有个全尸。一步险棋走到今，演也要演得像。
“你跟你那小兄弟还置气呢？”连房雨婵也问起魏含。
“婵姐对我了解，何须过问。”
“你小子总是心事重重，干活的时候在人前还装装，不干活的时候装也不装。都在脸上。”
李暮里无意识地将花揪进嘴里咀嚼，被房雨婵叫停时那这花只剩手中一截梗。李暮里失笑，将花梗随手扔掉：“婵姐在意我，不在意的人看不到。”
“我觉得你适合教人，姓韩的小子对你就服帖。打折一条胳膊还担心把你的人送进了监狱会让你难过，气没消完免责保释书都写完了。”魏含被韩胜尧保出来给了一个通报批评的教训，被揍的事就此翻篇。
“他本身就是好人。”
“改变别人命运不是可怕的本事，说明你有本事。现在只有你自己怕自己的本事。”
改变别人命运，听起来是神做的事。李暮里连自己的命运都难把控，不想干涉别人。
“李暮里，你把想象中的哭声提前了。”房雨婵挂挡，一脚油门带着李暮里溯流而上。
他们脱离大部队一直开到滴水泉外的戈壁，穿过迷宫风蚀岩石林，里面是滴水泉绿洲。
房雨婵在岩石林外给李暮里讲一对情侣的故事。
男人和女人是一对私奔的情侣，穿上白色的喜服，佩戴蜜蜡珊瑚，出发去寻找传说中的滴水泉。如果能找到那片传说中的绿洲就是长生天保佑，祝福他们在一起。
二人携手进入岩石林迷了四天路，缺水少粮，他们从相爱到互相担心彼此吃了自己。二人画地为牢，轮流出去狩猎获取食物。
有一次女人回来时，男人吞珠而死，身后的石碑上刻着字，女人看不懂。女人本想告诉男人，她找到一片早秋的红枫林，比晚霞还要美。
后来女人逃出来的地方派人来把她抓回去，女人用那片红枫林将功抵过。
回去之后的女人把抄录下来的那段字拿给牧民看，牧民翻译说，男人看出女人不爱他了，早晚他会被女人打死吃掉，所以他决定让女人拥有他的爱，让女人吃掉他找到回去的路。结束这段不被上天祝福的感情。
那片红枫林就是如今的滴水泉驻地入口，是草原牧民最后的生机之地，它是被一段爱发现的。
房雨婵踏上熟悉的路，走到那根石柱前。
石柱上的刻痕所剩无几，李暮里依稀能辨别出那人唯一用通用语刻下的名字，叫“阿散莫”，意思是，让万物复生的姑娘。
房雨婵的故事说的是两个女人。她刻意隐去性别，让那个故事听起来平常，与自己无关。
阿散莫被想象中的哭声杀死了，房雨婵很爱笑。
“听一听近处的哭声，李暮里，”房雨婵把耳边的花放在石柱前，“你不笨的。”
来不及阻止一个在意你的人为你做出牺牲在废土上多么平常，活着已经如此艰难。爱、友谊、不会背叛的联结，奢侈的孤品，拥有即是富有。
能改变他人的命运是多么可贵的能力，能阻止牺牲和衰变是多么可贵的本事。
房雨婵脚踩一条小径，轻车熟路找到那片枫树林，半开放的滴水泉盆地新绿盎然，远远看到毡包房围着水边驻扎，牧民如蚂蚁各自忙活，小孩子拎着水桶互相追逐。
让万物复生的姑娘阿散莫，你离这片绿洲一步之遥。
让万物复生的姑娘阿散莫，你是名副其实的天神。
你在，无需信仰他人。
“哈哈，哈哈哈哈！”房雨婵看着那片不会枯竭的水塘大笑，笑得那么大声，“阿散莫！”她呼喊，“阿散莫！”一声又一声，像是呼唤天神，赞扬天神的巫祝仪式，其实只是呼唤爱人。
李暮里对着滴水泉大喊，“阿散莫！”和房雨婵一起笑，两人相互看着，不停大笑，笑出了眼泪。
阿散莫，我的神明。不需要长生天的祝福，我们本来就能幸福。
……
两人驰骋一夜又一天回到营地，房雨婵从会堂出来和女兵们打招呼：“娘娘们，关禁闭去了。”
房雨婵执行任务期间擅离职守，罚禁闭半个月，女兵们笑成一团让她快去。
李暮里躲进工作间在世界舆图上标记此次进入滴水泉绿洲的路线，这条路线专属于房雨婵和阿散莫，人迹罕至。
“林秋深，你怎么适应当救世主的？”
林秋深正在卧室做表格，“弹性工作制两百年。”
“听着要命。”
“所以主神明离过劳死。”林秋深又内涵主神。
李暮里收起舆图，凑到沙发上在林秋深旁边随意躺下翻书。林秋深瞥一眼，发现是三级权限区文史类书籍。
“考研方向改了？”
“生物医学工程”，李暮里不能让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研究来研究去，打不过先加入。
“跨专业，好有勇气。”
李暮里从他的夸奖中听出调侃，“你听起来经验十足，考过？”
“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软件工程、网络空间安全，”他停顿一下，“博士。”
李暮里被凡尔赛了一把：“活得久也不错”。两百年间可以考三科博士，果然还是得长久的活着。
“不夸奖我的努力吗”，林秋深把表格收起来，目光俯视李暮里，指间绕上他的金发。
“百忙之中抽出空考三科博士，厉害啊，林秋深。”李暮里装模作样给他竖大拇指。
林秋深又被他逗笑，像回到最初的时光。和幼时的玩伴儿一起，和第一批登陆地面的年轻执行者们一起。
没有对未知的惶恐，只有对新地面的雀跃和期望，好不容易闲下来时插科打诨。稚气未脱的脸，踏上征途的脚步，一个个走远了，走失了，在“世界尽头”睡着了。
“林秋深，要替我们好好活着哦”
“002，要替我们好好守护系统用户”
“再见，晚点见”
……
黢黑一片，张牙舞爪，枪口之后倒下，怪异的新肢一点一点被土掩盖。
林秋深眼神晦暗，轻轻放下指间发丝。
“在想什么？”
“一千零一夜。”属于林秋深的一千零一夜，不美好的晚安故事。
李暮里挥散投射屏，伸手抚摸林秋深脸庞：“执行官大人越来越惹人怜爱了。”
“你打算怎么怜爱我？”
李暮里的回应：先从亲吻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40章 阿散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