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已去》艾米乃

31、沈图南沈近真见面

　　火车到站，牛春苗抱着沈近真的胳膊轻轻推搡了搡，“近真姐，到站了，到重庆了，我们到了，要下车了。”

　　沈近真低头垂目，用右手大拇指来回摩擦着左手大拇指，她呆坐在座位上，似乎没有抬脚起身的勇气。

　　车厢内，来来往往的人在上上下下，唯有沈近真将自己定格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春苗，我害怕……”沈近真发出的声音极低，分贝小到连离她最近的牛春苗都险些没有听到。

　　牛春苗凭借观察沈近真的口型，知道了隐藏在沈近真内心的担忧，“不怕，近真姐，我和狗牯仔都在呢。”

　　“不是这个原因……”沈近真使劲摇了摇头，微弯的眼角噙满泪水，“那一年，火车站，哥哥立在车下，远远望着我，我透过车窗瞥见了哥哥，那个瞬间，我才发现哥哥似乎正在变得苍老，哥哥的眼神中含着不舍、担忧、无奈……我望向那样复杂的眼神，我知道是我让哥哥过于操心了。在英国，我时常梦见哥哥，梦见哥哥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梦见哥哥用那样的眼神罚跪在我父母的灵位前……所以我害怕，我害怕见到更加苍老的哥哥，我害怕见到哥哥愿用他命换我命的笃定眼神……”

　　牛春苗心疼地抱住了沈近真，“近真姐，自古以来，做正确的事往往与亲情无法两全，此时，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劫难，处在这般之中的我们必然是无法独善其身的，太多无奈的事都不是我们的本意，这不是正在反抗中的我们的错，这是草芥人命的侵略者的错。”

　　魏若来一脸担忧地看向沈近真，他想起了科温医生对他的提醒，“魏若来，你们回去后一定要注意近真的心理状况，她昏迷了太久，本就与现实生活脱轨，加之她醒后接受了太多关于战争的消息，这导致她的内心无法接受，她会变得脆弱敏感，她会怀疑自己，会责怪自己，会与之前的她有所不同。”

　　魏若来不敢置信地看向科温医生，“科温医生，我未发现近真有什么不同。”

　　“很多东西，近真都选择藏在她弱小的心里面，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那该怎么做？”

　　“回去中国是近真最期盼的梦想，或许你们回去她会有所好转，但是那里有战争……是好是坏得你们回去后才能知道了，不过我想如果近真回去能做她想做的事，或许她会自己治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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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牯仔。”牛春苗喊了声失神中的魏若来。

　　魏若来回过神答应，“啊？”

　　“再不下车，车就开走了，我们赶快下去，你走在前面，我和近真姐跟着你。”

　　“好。”

　　魏若来起身下车。

　　沈近真缓慢起身，却险些没有站稳，牛春苗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沈近真，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沈近真，“近真姐，这是狗牯仔准备的，你先吃上一块。”

　　“谢谢你和若来了。”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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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近火车站出口，沈近真透过魏若来偏头的缝隙向下眺望，沈图南和黄从匀安静地等在不远处，少雪的重庆久违地飘着雪花，一片一片落在沈图南身上，沈近真慌乱的心跳立马漏了一节跳动的节拍。

　　多年不见的思念让她忍不住伸头再看向沈图南的位置，却被魏若来晃过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沈近真着急踮脚，与此同时，魏若来下了台阶，沈近真的视线立马变得宽阔明亮，那个令她日夜思念的哥哥站在离她很近的位置，正微笑着看向她。

　　沈近真远远向沈图南和黄从匀招手打了招呼，拾级而下，那双满含感情的眼睛看向的方向一直不舍改变。

　　沈图南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望着走来的三人堪堪松了一口气，一路颠沛的他们终于到了。

　　魏若来最先走到沈图南身边，“先生，我把近真和春苗都带回来了。”

　　沈图南淡然点头，“若来，一路辛苦了。”

　　走在后面的沈近真忍着百感交集，“哥，我回来了。”

　　沈图南抬起的手忍在空中，踮起的脚后跟停在了一定的高度，迟迟道：“近真，能回来就好。”

　　牛春苗见几人严肃沉闷，笑道：“沈先生，黄秘书，好久不见。”

　　沈图南问道：“春苗，你的病怎么样了？”

　　牛春苗抬了抬胳膊，“好了，不疼了。”

　　黄从匀道：“先生，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大家慢慢聊。”

　　沈图南道：“对，近真，若来，春苗，你们嫂子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呢，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