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不要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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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舟虽不大，但容纳五人绰绰有余。
几人相向而坐，没一人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郁染不是个喜静的人，但此刻夹在郁潭和谢风拂之间，只好安分坐着，看着对面坐姿随性的白朗兮和燕翎颇有些不自在，他几次想挑起话头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脸微微一偏，扫了自打登上仙舟后便闭目凝神安稳打坐的谢风拂一眼，郁染心道果然不能指望这木头能在与人沟通上出什么力。
郁潭今日倒是乖巧不吵人，抱着临走前老庄主赠他的小玩意儿——鲁班锁不松手，一副稀罕到了极点的模样，平日里恨不得挂在郁染身上，此时却根本无心分给他一个眼神。
瞧着郁染百无聊赖地玩弄着手指，白朗兮笑道：“听说郁道友先前没出过几次宗门？这次你我同行倒也是一种缘分。”
郁染双臂环起，往后一靠，动作懒散道：“确实没怎么下过山，算上这次也才第三回。”
白朗兮有意与他结交，闻言更是来了兴趣，不知从何处摸到一把折扇，“啪”地展开，边摇边笑道：“哦？这是为何？据我所知，天启宗弟子筑基之后都要下山游历一年，巩固修为，怎么你……”
“因为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师父担心我下山遇到危险，索性免了那次游历，先前几次出宗也是沾了谢风、谢师兄的光，不过现在倒是管得没那么严了。”
六根木条郁潭才拆下一根，剩下的再怎么抽也拆不动，他急得鼻尖浮出些许薄汗，牙齿将嘴唇百般折磨，郁染瞧着都替他着急。
害怕这小傻子把嘴唇咬烂，他手指不经意地划过其中一支木条，郁潭眼前一亮，随即顺利解开这小锁，朝郁染笑得一脸灿烂，郁染赞许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白朗兮嘴角笑意更深，眼里露出一丝探究，道：“令师弟这是？”
郁染手上微微一滞，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脸上也挂起客套的笑，道：“我师弟心智不甚成熟，叫白公子看笑话了。”
白朗兮是个聪明人，见他态度瞬间发生变化，知道这少年在郁染心中地位不一般，自己这是摸到老虎毛了，于是识趣地换了话题。
果不其然郁染原本戒备的姿态又松懈下来，只是回话不如方才积极。
良久，拢月仙舟微微震动起来，郁潭连忙将几根木条宝贝般揣进怀里，随即抱住郁染胳膊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白朗兮道：“不必担心，这是即将抵达西定地界，拢月仙舟正在穿越云层朝下降落罢了。”
他的话并没有让郁潭宽心，仍是牢牢抱着郁染的胳膊，甚至身体靠得比先前更近了。
谢风拂睁开一双淡漠的凤眼，将手脚垂下，他略一侧目，便见郁染正无奈拍着郁潭不断颤抖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他剑眉紧蹙。
白朗兮将这三人的暗潮涌动看得一清二楚，也不多言，只是摇着扇子笑得更欢了，留个状况之外的燕翎在一旁摸不着头脑。
西定洲领地极小，只有其他三个大洲的五六分之一，然而实力却不容小觑。此地人烟稀少，但凡人与修士都格外长寿。
不同于其他三洲划城分管，西定洲的人、修完全围绕蔓谷仙地生存，每年都会随着蔓谷仙地的移动而迁徙。
拢月仙舟安稳降落，一行人刚走出帷帐，郁染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得杏眼微睁。
传闻中蔓谷能够吸收天地灵气反哺西定洲，这一特性引得世人趋之若鹜，但任凭那些大能用尽本领都无法将蔓谷挪到其他三洲，只好任由蔓谷为西定提供源源不断、令人眼红的灵气。
因着这层原因，蔓谷的植物长得都异常粗壮，寻常路上不起眼的一拃长的小草都能长到人腰高，更不用说地上横陈着的成人大腿般粗壮的绿藤，几人需得十分小心脚下，免得被绊个趔趄。
郁染跟在白朗兮身后走了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怎么走了这么久，一棵树也不见，净是些粗壮劲草和藤蔓啊。”
“这儿的一切都依托蔓谷生存，自然全是藤蔓花草，轻易不见高树啦。”白朗兮晃着扇子，端得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看得燕翎直翻白眼。
“蔓谷只有一棵高耸入云的巨树，传说蔓谷之所以能存活至此全仰仗那棵巨树。”
郁染听他越说越玄乎，只以为这人在讲传说故事，并未放在心上，直至远远看见那棵直插云霄、沟通天与地的苍绿高树，才信了几分。
一行人见了那树便知道快到了西定人的居所，于是纷纷加快脚步，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到了零星几个凡人和修士。
白朗兮早在一月前便来到这里，这里的人与修士基本上都认得他，见他将几名外人带来蔓谷外围，倒也不担心，只是朝他微微点头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郁染特意观察了这几个过路的人、修，看了半天等人走远了也没瞧出他们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说西定人都染上一种怪异的疫病吗？怎么我看着他们一点事没有，还反倒生龙活虎的？”
白朗兮对他的问题倒也不意外，解释道：“蔓谷灵气自那树向外飘散，这里是蔓谷外围灵力并不充裕，那些凡人与修士伤势颇轻，在外围疗养就好，中心地带留给伤及肺腑的人。”
郁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路上不知多少人和他们打招呼，他们的伤口由最初的青紫癫痕变成皮肉溃烂的模样，人们的伤口愈发触目惊心，郁染的脸色也愈发沉重。
到了内围，甚至已经能隐约闻见尸臭味，郁染想起什么，侧目看向身旁白衣修士。
谢风拂依旧是平日那般面无表情的样子。
郁染不知怎么松了口气，他小心安抚着畏惧尸体的郁潭，带人快步穿过这凄惨景象，跨过一条小河，他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微风袭来，卷起他鬓角的碎发又轻飘飘落下，郁染脸上发痒，他一把撩起额前的头发，更有一股潇洒利落的少年意气。
浓郁得几乎凝结出水雾的灵气一股脑透过皮肤毛孔钻进众人体内，郁染被铺天盖地朝他涌来的灵气冲击得面色发红。
少顷，他惬意眯起眼，只觉丹田被扩充得更为广阔。
精纯灵力如此充沛的地方也会受疫病侵袭吗？
他睁开眼蓦地想到。
白朗兮瞧出他眼眸里透出的疑惑，叹气道：“这便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巨树下有息凡坐镇，每日有源源不断的灵气流转，按理说不该、也不能染上怪病。”
又听到个新鲜玩意儿，郁染蹙眉问道：“息凡又是什么？”
“息凡是自天地之初便存在的开了灵智的仙灵，蔓谷由它萌生而出，蔓谷所拥有的吸收天地灵气反哺其他生灵的能力，实际上是从息凡那里继承来的。”
听他侃侃而谈，郁染不禁感到一丝诡异，问道：“这都是书上看来的？”
白朗兮细眼弯起，乐不可支：“书上怎么会记载这种西定秘辛，是我一位友人告诉我的。”
郁染更觉奇怪，什么样的友人能将本族秘密毫无芥蒂告知他人？
没等他细想，只听身后传来微不可察的车轮轱辘声，郁染扭身看去，只见是两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师兄！赵政！”他高声呼喊，双手高举不断挥动，脸上洋溢着惊喜。
剑一灯今日拖了不少尸体，已经疲惫不堪，正默然走着，耳畔骤然响起郁染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和赵政对上视线，二人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便朝前方望去，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正蹦跳着朝他二人挥手。
剑一灯稍显错愕，随即把着板车的两个把手，坚实臂膀微微用力，拖着板车和赵政朝郁染飞快跑去。
赵政只是慢他一步回神，便直接被粗暴地拖走，急得他嘴里大骂剑一灯混账，丝毫没有了往日里的矜贵气质。
郁染看着胡子拉碴几乎难以辨认五官的剑一灯和神情憔悴萎靡的赵政惊得合不拢嘴，一把拦住意欲抱住他、浑身散发着熏人臭气的剑一灯，郁染一脸惊悚道：“你二人怎么变成野人了？”
赵政啐了他一口，骂道：“你才是野人！”
听着这熟悉的、情绪饱满的语气，郁染这才找回对他的感觉，奇道：“你们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你们都做了什么？”
剑一灯似犬一般低头狂嗅身体，确定是自己身上传来的异味后，尴尬地挠挠头发，道：“每日要干的活儿太多了，一时间没空收拾……”
郁染嘴角一抽，如果是自家师兄的话，这个理由倒也合理。
他越过高大的剑一灯看向他们拉着的东西，只见板车之上，五六具没了人形的尸体整整齐齐码在上面，散发着冲天尸臭。
“呕——”郁潭没忍住吐了出来。
赵政冷冷瞟他一眼：“呵，矫情。”
郁染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道：“师兄，莫说你们来这里是运尸体来了。”
还没等剑一灯开口，远处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
“几位大驾光临，殷姬有失远迎，还望诸位海涵。”
郁染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形高挑、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的红衣女子自吊桥上朝他们走来。
那女子瑰姿艳逸，乌发、雪肤、红衣，搭配起来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她走近，朝众人盈盈一拜。
郁染被她的容貌身段惊得回不过神，身旁白衣修士骤然轻咳一声，这才将他的思绪拽回来，他连忙拱手还礼。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不要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