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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月光下的糖 ...


  •   2006年10月-两年后

      时间巨轮缓缓碾过,留下一地斑驳的过往,那些荒唐的夜晚与灰暗的闹剧,终成为回忆的尘埃。而我,如同穿越迷雾的旅人,在这座城市穿梭奔忙了两年,带着岁月的痕迹和心灵的蜕变。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映照着这片繁华又忙碌的土地。下课铃声悠扬响起,我抱着沉甸甸的一摞书籍,与导师曲浩然并肩走出教学楼。

      夜幕下的校园,静谧深邃,仿佛时间在这里放慢了脚步。曲浩然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眼神深邃而充满智慧,语重心长地说道:“季南啊,这两年来,你总算没让我失望。等学校的毕业考试一结束,你就来我公司,先从助理设计师做起,我会让你尽快独立起来,独立接方案。”

      我听着他话语中的期许与信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乖巧地点头,回应道:“谢谢导师,那我今晚就把你要的图改好,明天早上发给你。”话语虽轻,却承载着我即将苦熬的深沉夜色。

      曲浩然听后,满意地笑了笑,他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哎,季南,别熬夜了,业主那边的约见还有一周呢,慢慢来。”

      他边说边从口袋中掏出车钥匙,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疲惫,但那双眼眸依然透露出对我无尽的关怀。
      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抬手看了看腕表,已近十点钟,于是笑盈盈地回应:“老师,您也早点回家休息吧,别累坏了身体。再见!”

      曲浩然闻言,目光不自觉地移向我手中的电脑包,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感慨我的辛勤与努力:“是啊,你也早点休息。毕业在即,不仅要忙着学业,还得照顾好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你这小身板儿得顾好了!接下来你还得继续熬一段日子。”

      他转身望向自己的车子,那眼里归家的渴望,已然难以抑制。他回头轻叹道:“忙一天了…赶紧回家吧,你路上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老师,您慢走。”
      他默默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曲浩然那略显疲惫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融入了他车子的轮廓之中。他的背影在空旷的校园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镶嵌在夜幕中的一幅剪影,给我带来了深深的暖意。

      我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感激,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我也转身踏出校园,每一步都踏在属于自己的成长轨迹上…

      随着岁月的悄然流转,那一晚的荒唐,成为了我人生中的一道分水岭。它如同一把锐利的剑,斩断了过去的颓废与迷茫,让我从深渊中彻底觉醒。

      从此,我将所有的心血和时间都献给了学业,以疯狂的忙碌来麻痹痛苦。而曲浩然,则成为了我人生中的一位重要导师。他的青睐与栽培,犹如春天的细雨,滋润了我这颗稚嫩的心灵。

      在学校的第二年,我的生活节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的休息日,不再是慵懒与颓靡的代名词,而是我穿梭于各个施工现场的日子。图纸线条与建材灰尘的交织,仿佛奏响了我生活的主旋律,每一块木板、每一张图纸都见证着我的成长。

      曲浩然就像一位匠人,精心雕琢着我这块璞玉。他的悉心指导与栽培,让我在设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每当聚餐时,他总会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季南、楚峰,你们两个,可别辜负了我呀!你们可是我为设计界培养的璀璨新星啊!”

      而师兄则总会偷偷调侃道:“曲老师总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培养的人才,一个都不会放走,说得好听,咱俩啊!其实是他吃设计这碗羹的餐具”

      我总会淡然一笑,我早已释怀了成为“勺子”还是“筷子”的纠结。成为什么于我而言,不过是我这尘世过客,掩藏空心的皮囊。因为我知道,真正重要的是我内心的成长与蜕变。在未来的职业道路上,我将带着导师的教诲,勇往直前,不断追寻自己的梦想。

      而如今面对导师的安排,如同命运之手在默默地推动着我前行。那些曾经看似无比繁重的任务,如今都已化为我职业生涯中坚实的基石。它们如同砖石,一块块垒砌、填满了我的迷茫。回首过去,我深知每一步都离不开导师的悉心指导,和自己的不懈努力,而我也终将以公司利益,回报他的栽培之恩。

      …

      夜色如墨,我踏出校门,怀抱几本厚重的书籍,步履匆匆地走向地铁站。十月的晚风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轻轻吹过,抚平了白日里的浮躁与喧嚣。暖黄色的街灯洒下柔和的光芒,与夜色交织,仿佛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而我则是这幅画中的匆匆行者。

      我抬起头,目光在夜幕中寻找月亮的身影,但此刻,她似被乌云遮住。于是,我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街灯勾勒出我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孤独又坚定。影子在脚下延伸,仿佛是我内心的写照,带着一丝孤寒,却也透露着不屈的坚毅。

      为生活奔波的我,已无暇去品味孤独的滋味。只是每当夜深人静,那长夜里的影子,却总带着几分寂寥与孤独。它们是我灵魂的镜像,默默地映照着我内心的世界。

      两年光阴犹如白驹过隙。在这漫长又短暂的时光里,我经历了许多变故,从青涩到成熟,从天真烂漫到优雅知性。我蓄起了长发,用化妆品掩盖长夜攀爬的疲惫,逐渐变得与这座城市的气质相融合。我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似与他们无异,是一个合格的追梦青年,但内心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我内心的火焰,随那幻梦一同熄灭,随着我那璀璨的春华,被我亲手剜割,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尘世中。
      那场遥不可及的幻梦的烟尘留下的,只有那沉稳淡漠的外壳,用以掩盖内心深处刻骨铭心的痛,以及被岁月缝合的血洞。

      穿梭于这座城市已经两年,我从最初的懵懂与羞涩逐渐变得沉稳与自信。每天的忙碌与奔波,与外部环境的交融碰撞,都让我更加深入地,理解了这个世界的复杂与多变。而在这过程中,我对“佳颖”的思念与羞愧也愈发浓烈,它们化作了我图书馆里的思考,成为我前进的动力。

      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之时,我才敢在心底里默念那个名字——“佳颖”。她的影子,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虽遥不可及,却总能点亮我心中的一片黑暗。而曾经的羞愧、荒唐和愚钝,我也只能在图书馆这片神圣的土地上,找到一丝丝的宽恕和救赎。

      夜幕低垂,像一幅深邃的画卷缓缓展开,将白日的喧嚣渐渐掩埋。学校路段,霓虹闪烁,人影幢幢,青年们拖着长长的影子,在疲惫中步履匆匆。这熙攘的街道,犹如一条流动的河流,承载着每个人的梦想和追求。

      我身处其中,却感觉与这忙碌的世界格格不入。我的心,已被过往的幻梦侵蚀,那曾经的鲜活气息,如同被时间的刀片一层层削去,只留下一颗日渐沉稳却冷漠的心。那些刻骨铭心的痛,如同被岁月慢慢缝合的伤口,虽已愈合,但痕迹依旧。

      我穿过人群,思绪飘远,开始规划接下来的生活。两个月后的毕业考试,如一座山峦横亘在前方,提醒我必须加快步伐,构思出完美的毕业作品。

      好在工作并不繁重,萧景明了解我的处境,为我安排的工作量恰到好处。没有过多的加班,让我能在工作与学业之间找到平衡。但即便如此,我仍然感到肩上的担子不轻。一堆堆的工程图需要我仔细勾勒,休息日还需跟随师兄前往施工现场,了解作品每一步成型细节,跟进工程进度。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悄然指向十点。我加快步伐,奔向地铁站。跨上十点半的末班地铁,车厢内的人已不多,我找了个位置坐下,闭目养神。地铁在轨道上疾驰,仿佛也带着我穿越疲惫与喧嚣,向着家的方向奔去…

      当我走到地铁站的通道时,随着通道口的灯光洒落,一阵熟悉的轻柔旋律如涟漪般荡开,我脚步一顿,心跳似乎与这旋律同步加速。我快步走向那个声音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惊喜。

      在微暗的灯光下,那个男孩儿如同一座孤岛,静静地抱着吉他,歌声飘散在空气中。他变了,曾经的长发已被剪短 ;露出更为俊朗的轮廓,而他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深沉的思念,仿佛穿越了时间的长河,寻找着某段尘封的回忆。

      他身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脚下是那双略显磨损的土黄色马丁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羁而温柔的气息。他依旧唱着那首《私奔》,但此刻的歌声里,少了些孤寂和忧伤,多了些柔软和温暖,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不禁苦笑,这两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来到这个通道,寻找那个熟悉的歌声。尽管每次都失望而归,但我仍然会站在那个广告灯牌旁,默默地站上五分钟,让思绪随风飘散,仿佛这样能让我与过去有某种奇妙的联系,再带着一丝丝的迷惘离开。

      我远远地站在那里,任由思绪随着他的歌声飘荡。人来人往的通道里,脚步声与歌声交织成一幅独特的画面。我们像是两座孤岛,虽然相隔不远,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彼此交流着不被理解的沉默。

      此刻,随着他的歌声,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往事如同潮水般涌来。我想起了第一晚到S市的情景,对未知的城市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我想起了第一次去那家馄炖店,品尝着鲜美的味道,感受着这座城市的烟火气;我想起了第一次给自己买花,那份小小的欣喜和满足,以及来自陌生人的温暖祝福;还有,那家酒店大厅里等我的佳颖,她的笑容和眼神依旧清晰如昨。

      我闭上眼睛,任由那些回忆在脑海中一一浮现。那些美好的瞬间,如今已成为我心中最珍贵的宝藏。而那个男孩的歌声,就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往过去的门,让我能够再次沉浸在那片光影里,感受曾经的温暖与美好,连同那丢失“赌注”的羞耻与荒唐之夜…

      然而,现实却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与过去隔开。这两年的忙碌生活,让我逐渐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将过往的回忆深深埋藏在心底。但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往事,想起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

      我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那里跳动着隐隐的疲惫和思绪的混乱。而男孩儿的歌声恰好在这时候落下帷幕,他完成了那首深情的《私奔》。

      一个中年男人经过,顺手向他的吉他包里投掷了几张纸币,纸币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落入包中。男孩儿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礼貌地笑了笑,随后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着对施赠者的谢意。

      那一声“谢谢”如同细雨般洒在我心上,勾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种情感。我望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个世界啊,真的如同那不断更换画面的广告牌,每一次的变换都带走了一些东西,也带来了一些新的东西。

      而我,似乎在这瞬息万变中,丢失了曾经那个充满激情与梦想的自己,穿上了一层庸俗的皮囊。

      而他,似乎找到了一种与这座城市对话的方式,用歌声和微笑代替了曾经的冷漠与空洞,也填补了他心中对某个人的深深惦念。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和追求,但如今,我却失去了面对心中那轮明月的勇气,更没有了靠近她的资格。

      我默默地从背包中取出皮夹,抽出一张崭新的五元纸币,走上前去,轻轻放进了他的吉他包里。我能感受到他投来的目光,那是一种复杂的情感交织,这一次,他并没有说出“谢谢”。

      我知道他为何没有出声,因为现在的我,已不再是那个满怀梦想的少年。我被这世俗的尘埃所覆盖,心中那纯真的火种,已在岁月的磨砺下变得黯淡无光。

      我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通道。我拖着疲惫的步伐,一步步登上了阶梯,心中默默对他说:“陌生人,我们不再是这座城的座上客,祝我们唱戏愉快。愿我们保护好孱弱的心脏与纯粹的灵魂,那份初心,是我们来尘世走一遭,最珍贵的行李,只有他们,才配得上自由和真爱!”
      随着我渐行渐远的背影,男孩儿的歌声再次在通道里响起,仿佛在为我送行,也仿佛在为我加油鼓劲。

      我回到家,卸下一身的疲惫,沐浴在温暖的流水中,仿佛所有的尘埃都被冲刷干净。随后披上睡衣,静静走到窗前,那里月光如瀑,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

      窗外城市灯火辉煌,犹如繁星点点,灿若星河。它们在夜空中闪烁,与月光交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这宁静的夜色,似乎能安抚那些,隐藏在钢筋混凝土盒子里的人生悲欢,也能照亮我心中那狰狞的疤痕。

      两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曾经的思念与羞愧,如今已不再是心中的刺,而是化为台灯下默默守护的影子。我彻夜为生活奔波,为那遥远的理想奋斗,虽然温饱已不是问题,但理想在这尘世间,却逐渐变得遥不可及,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而我就像是个疯子,在这坚硬如石的世界里,固执地种下玫瑰。我知道,这些种子或许永远不会开花,我只想以此祭奠我的“白日梦”。

      我的心脏,经过岁月的磨砺,早已变得千疮百孔,但那些冰冷的疤痕却让我更加坚强。我穿着冰冷厚重的铠甲,在楼宇间横冲直撞,漠视着人们五颜六色的欲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宽恕自己的荒唐、愚钝与羞耻。也是在为那场被现实无情碾压的“白日梦”,向这残酷的现实与溃烂的欲望,以及那无常的世事,发出无声的抗议和报复。

      今夜,不知是因偶遇那街头唱歌的男孩,还是因这温柔的月光太过撩人,心底满是对佳颖的深深思念。那轮皎月,如今却音讯全无。她过得好吗?是否安好…

      我静静地对着窗外的都市星河,手中握着一杯牛奶,一口一口地品尝着这份宁静。然后轻轻躺回空旷的床榻,闭上眼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我仿佛能感受到佳颖的呼吸声,仿佛能听到她在我耳边轻声细语,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长夜…

      第二日清晨,阳光犹如温柔的诗人,缓缓将我从夜的沉静中唤醒。我轻披一层角色外衣,掩去了内心的空旷,步入这充满生机的新一天。阳光洒落,仿佛一位细心的工匠,轻轻抚平了我昨夜的纷乱思绪,使我重新焕发出光彩。

      在城市的繁华中,我又是一位妆容精致的“尘世演员”,扮演着与内心截然不同的角色。每一步都轻盈而坚定,仿佛在跳动着生命的旋律,为这座城市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中午时分,我与萧景明在午餐厅的角落里吃饭。餐厅内,柔和的乐曲如涓涓细流,为这顿午餐营造出一种宁静而好的氛围。

      萧景明的话语如同打开了一扇回忆之门,他眉飞色舞地诉说着大学时的趣事,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欢笑。我仿佛能听见他青春的风声,感受到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

      然而,我的思绪却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始终徘徊在那堆积如山的工程图之间。那些线条和数字像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将我与现实紧密相连。

      我试图集中注意力,但每当萧景明的话语响起,我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飘远。我只能以微笑回应他的热情,心中却满是无奈和疲惫。

      萧景明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异样,他自顾自地继续着话题。当他提及恋爱和感情时,我微微一愣,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所阻挡。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季南,咱们都认识快三年了,我看你一直忙于学业和工作,似乎从未考虑过恋爱之事。你和别的女孩儿还真是不一样呢。”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这两年来,萧景明已经不止一次地提及我的私人生活。我轻轻摇了摇头,调侃道:“主管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像那些女孩儿一样,整天沉醉在爱情的甜蜜中?还是说,您也想跨界尝试一下媒婆的行业,为我寻觅一位如意郎君?”

      萧景明的话如同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即便他提到自己的相亲烦恼,语气中也只是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他早已习惯了我对他的敷衍,因此并不生气,只是轻轻摇头,仿佛在感叹人生的无奈:“哎,咱们都单着,我也没法儿躲过去。爸妈着急,催着我去相亲,可我心里却不想随便找个就将就了,可年纪摆在这儿,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的话音未落,我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最近,妈妈的电话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每个电话都绕不开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谈对象”。每当听到这些,我心中便泛起一丝丝烦躁,于是端起碗,低头喝起汤来,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窗外的阳光如此明媚,像是金色的绸缎般洒在地面上,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温暖的色调。然而,我的目光却在这明媚的阳光中,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道身影。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她站在马路对面,身穿白色雪纺衬衫,搭配着一条黑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只正在跳舞的黑色蝴蝶。她的披肩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飘动,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她的身姿优雅挺拔,犹如一只站在湖边的鸛鸟,静静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让路。

      那个身影直直地撞进了我的视线,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试图看清楚她的面容,但她戴着一副黑色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且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我又因没戴眼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仿佛我们曾经在某个地方有过交集。

      我的心跳如同被擂鼓般急促,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揪住了我的心脏。我极力晃动着有些恍惚的脑袋,眼睛快速眨动,试图捕捉那个身影的清晰轮廓。然而,无论我怎样努力,她都像隔着一层薄雾,若隐若现,令人难以捉摸。

      一股莫名的冲动在我心中激荡,我猛地站起身,仿佛要冲破这无形的束缚,去追寻那个遥远的身影。然而,就在我即将跨出餐厅门槛的那一刻,一辆出租车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稳稳地停在了那个女人的面前。她优雅地上了车,车门悄然关闭,车子便如同一只灵敏的豹子,眨眼间便消失在车流之中。

      我的心随之空落落地沉了下去,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种失落感如同冰冷的雨滴,无情地打在我心头。我呆立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季南?怎么了这是?你看什么呢?”萧景明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他站起身不解地望向我,又顺着我的目光望向窗外。我定了定神,回过身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嗯?没什么,就是腿有点酸,起来动一下而已。”

      萧景明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他坐回原位,依旧保持那份轻快的笑意,用公筷给我夹了排骨,戏谑地说道:“哦,我还以为你是被哪个帅哥给迷住了呢!来,赶紧补补身体,瞧你瘦得,跟根竹竿似的,不吃肉怎么行?”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挤了个有些僵硬的笑容回应他。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喝着汤,努力想要将脑海中的那道身影赶走。但那个身影的每一个细节,却像是一部无声的影片,在我的脑海中反复播放:她的长发随风飘动,身姿优雅,尤其是她不经意间撩起头发的动作,竟让我想起了佳颖为我捋发丝时的温柔。

      这一刹那,我如遭电击,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要跳出胸膛。我赶忙收回思绪,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巧合,一定是昨晚没睡好,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我不能再沉溺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中,不能再做这些无用的“白日梦”。别痴心妄想了,两年了,她与我之间,早已是过眼云烟…

      我重新将视线拉回到面前的餐盘,默默地咀嚼着食物。然而,窗外的世界却如同一幅细腻的油画,不断吸引着我的目光。街道上行人匆匆,他们或面露喜色,或眉头紧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奋力前行。这繁华的世间,充满了无尽的悲欢离合,也孕育着无数的遗憾与错过。在无常世事面前,我也只是被命运肆意嘲弄的尘粒罢了…
      …
      暮色四合,我提着电脑,踏出了繁忙的写字楼电梯。步履匆匆地赶往学校,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蚂蚁,背负着梦想与责任,奔赴下一场忙碌。

      走到大厅,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那张熟悉的沙发,那里的轮廓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遥远的记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挥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嘲地笑了笑,告诉自己:呵,还是赶紧走吧,小蝼蚁,去追逐那些触手可及的目标吧。”轻声叹息着,迈入了暮色下繁忙的“晚高峰”…

      时光如梭,两个月的光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这两个月里,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被工作和学业牵引着,不断地旋转、前行。我即将迎来人生中的又一个重要阶段:我将进入导师的公司,开始全新的职业生涯。随之而来的是成堆的工程图,和亟待上交的毕业作品。这些工作如同两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每当我想到导师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我便会咬紧牙关,挑战自我,超越极限。我只能默默告诉自己:生活就像一场戏,既然已经跳上了舞台,就要全力以赴,唱出最好的自己!我不能让台下的观众失望,更不能辜负导师对我的厚望。

      午夜十二点,星光稀疏,我仍深陷在毕业作品的设计中。寂静的卧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声与我的心跳交织成曲。突然,电话铃声如惊雷般划破夜的宁静,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接起电话,沙哑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喂,老师。”

      电话那头,传来导师略带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季南,周六下午,你有个新的安排。不必去恒源华庭的工地了,改为跟着你师兄去见业主,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帮你磨炼谈单技巧。”

      我摩挲着鼠标,心中涌起一丝诧异,随后是感激。这无疑是他为了让我更快地独立,更好地适应职场的考验。我深吸一口气,回应道:“好!我明白了,老师。”

      导师的声音如同湖面轻拂的微风,虽带着淡淡的满意,但转眼又凝聚成一股严肃的波澜:“季南,你的毕业作品图,进度如何?记得要抓紧,下月即要交至设协。还有那些附加学科的考试,我给你圈定的考点,需得用心复习。”

      我的目光扫过电脑屏幕,设计图的轮廓如同初升的月,虽朦胧却已显清晰。然而,离我心中的圆满之境,仍有一段距离。桌上堆积的书籍和复习资料,仿佛一座座静默的山峰,它们静默中似乎带着几分讥诮,嘲笑着我尚未完成的征途。

      这突如其来的紧迫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我疲惫的身心。我轻揉着太阳穴,试图驱散那股沉重的压力。但心中那份对完美的追求,如同烈火般燃烧,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应:“是,老师。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辜负您的期望。”

      导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渐渐柔和:“嗯,最近学校将开新班,我需去带班,恐怕会有些忙碌。但你不必担忧,我已为你划定了考试范围,你都发给你了的。若有不解之处,可直接问你师兄。只是,也别熬夜太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悠着点,等着真正的磨练开始!”

      听到此处,我心中如同卸下一块大石,松了一口气。尽管上他一秒还在催命,这一秒又要我惜命,却也带着殷切的期望。我赶忙回应:“好的,老师。我会注意的,再见。”
      电话那头,似乎也能感受到我内心的释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挺住吧年轻人!再见。”随着电话的挂断,夜再次恢复了它的宁静,只留下我心中那份对未来的坚定与期待。

      挂了电话,我无奈地趴在了堆满书籍和复习资料的书桌上,像是被世界遗忘的旅人,发出微弱的哀嚎:“难道只有不睡觉,孙悟空才会变出我的毕业作品,观音菩萨才会替我考试吗?玉皇大帝才会为小蚂蚁赐神为吗?”

      然而,回应我的只有滴答作响的闹钟,和台灯下那孤独而坚定的身影。
      我又灌了一口苦涩的咖啡,如同饮下生活的无奈,继续埋头于工程图中,与线条和数据“谈情说爱”,直至深夜的寂静被疲倦淹没,我才疲惫地趴在桌上,进入了短暂的梦乡。

      仅过了不到两小时的梦境,又被刺耳的闹钟无情地拽回现实。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如同这座城市中的无数“追梦人”一样,开始了在忙碌中穿梭的旅程。

      窗外,城市的脉搏已悄然苏醒,与我的生物钟相互呼应,一切都似乎有序而规律地运转着。然而,在这表面的秩序之下,我的心却有些迷失,我像部感知不到疲倦的机器。

      镜中,我是一位身着职业装的都市人,脸上的倦容被精致的妆容巧妙掩盖。我审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问自己:这真的是我吗?那个曾怀揣梦想、热血沸腾的我吗?自从与她分开后,我的笑容似乎被冰封,心中的温暖也逐渐消逝。

      在拥挤的公车上,我如同一只被命运驱赶的蝼蚁,穿梭在忙碌的街道间。周围是行色匆匆的行人,他们或许也有着自己的故事和梦想,但此刻的我,却无法分心去探寻。我的思绪被即将到来的辞职,和未来的职业道路所占据,它们在脑海中交织成一幅纷乱的画面。

      走进写字楼大厅,我下意识地瞥向那张沙发。那里曾是佳颖等我下班的地方,但如今却空无一人。我自嘲地笑了笑,:“呵,小蝼蚁,你又在做白日梦了吗?”

      电梯上行时,我摸出新换的半智能手机。屏幕亮起,一封新邮件的提示吸引了我的注意。然而,我却懒得去打开它,或许只是垃圾邮件罢了。但即便如此,那封未读的邮件仍像是一个未解之谜,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等待着我去揭开它的面纱。

      在这个繁忙的都市中,我渴望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静谧之地,让心灵得以喘息和沉淀。但现实的压力和忙碌却如同无情的枷锁,让我无法挣脱。

      午餐时刻,餐厅里人声鼎沸,各种味道交织在空气中。萧景明独自坐在我对面,平日里那股神采奕奕的风采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沉重。他手中的筷子在碗里轻轻拨动,似乎在挑选合适的下口之食,但实际上更像是在进行某种挣扎的抉择。

      我疲惫地嚼着口中的食物,眼神不经意地与他交汇。他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季南,后天…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啊?”

      我微微一怔,脑海中迅速回顾着自己的日程安排。可萧景明应该清楚我的日程向来紧凑,他此刻的询问显得尤为蹊跷。我不解地回答道:“周六吗?我需要跟着师兄去见客户,有什么事情吗?”

      萧景明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轻轻摸了摸后脑勺,仿佛想借此掩饰内心的情绪。他低下头,继续拨弄着碗里的鸡块,声音低沉而无力:“我本来想约你一起去看电影的,没想到你又没空…你这过的还是人的日子吗?…”

      我望着他低垂的眼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愧疚。萧景明是个好人,把我当朋友,两年来他对我照顾有加,尽管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他从未计较。此刻,他的失落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我深知自己即将辞职,这份人情债似乎需要在合适的时机偿还。然而,当我想到家里堆积如山的资料和设计图纸时,只觉那时间时刻都在向我挥鞭子。我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嗯,最近还要忙毕业作品,导师那边要求也很严格,交给我的任务也很多。真的很抱歉,目前没有休息日。”

      萧景明的眼神在听到我的回答后,更加黯淡了几分,但他仍旧努力保持着微笑,如同强撑着即将熄灭的灯火。他的视线从我的脸庞移开,投向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那里的人群如同流动的画卷,但他心中却像是经历了一场离别的寒冬。

      片刻之后,他转回头,望向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舍和淡淡的忧郁。他轻声问道:“那…你是准备跳槽了?”

      我点点头,尽管身体疲惫,但内心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我轻声感慨道:“毕业考试之后,就快了,我忙完这一段就准备辞职了。唔…艰难地日子…终于可以稍作休息了。”

      萧景明听后,脸上那丝微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的失落。他红了红脸,仿佛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吞吞吐吐地问道:“这两年多,你确实过得很不容易…换了我早就疯了…但无论如何,即使你离开了这里,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我望着萧景明那依旧带着羞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三年的时光里,他虽然外表羞涩,但始终用实际行动默默地照顾着我,这份真诚和善良让我倍感珍贵。我微笑着,温柔地说道:“当然啊,不怕你笑话,我在S 市没什么朋友的,我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啊,我估计病死在公寓都没人知道…”

      他听完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很快就被期待和喜悦的所替代。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略显笨拙但充满真诚的笑容说道:“那有空的时候,我可以约你一起吃饭什么的吗?我们,算朋友了吧?”

      我点了点头,笑道:“有空的话,当然,我还要感谢主管对我的照顾呢!”

      萧景明听了,笑得更灿烂了。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都说了是朋友了,就不要那么见外了。其实,我为我表哥打理这边的驻点,平时也没多少时间出去社交,有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开心。”

      我听完心中满是感慨,便为他倒了杯热气腾腾的茶。茶水在杯中缓缓升腾起淡淡的香气,就像我对萧景明的感激之情一样,深沉又真挚。我双手将茶杯递给他,认真地说道:“景明,谢谢你一直把我当作朋友照顾。等我有空了,一定请你吃饭!”

      萧景明接过茶杯,那茶水的热气,仿佛给他的眼神增添了几分温度,使他的双眸变得如星辰般璀璨。他紧紧握着茶杯,仿佛那是我们之间情谊的实体,温暖而坚定。

      他的眼眶微微湿润,那是感动与喜悦的交汇,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季南,我…能与你成为朋友,真的是很开心。未来日子里,你若有任何需要,无论何时何地,都请随时找我。我们是朋友,无需有任何顾忌。”

      我微笑着,也为自己倒了杯茶,与萧景明的茶杯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我们友谊的乐章。我调侃道:“等到你的婚介所开业那天,我定要送上一个最大最炫的花篮~不过就别想着给我介绍如意郎君了!跟着我怕是要短命!”

      萧景明闻言,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他挠了挠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哎呀,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就是因为关心你,多问了你几次私人问题嘛,你怎么还记着呢?不过,你还是过点人过的日子吧…”

      我忍俊不禁,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更加轻松和愉快。我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还是赶紧吃饭吧,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嗯!吃饭,吃饭!吃饭才是人过的日子!”萧景明应了一声,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暖的笑容。我们继续享受这顿愉快的午餐,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与和谐。

      在这繁华城市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心声、分享喜怒哀乐的朋友。此刻的萧景明,已不再是那个害羞内敛的上司,而是一个真正能与我交心的朋友。这段友谊,也让我开始反思自己对外界的疏离感,让我更加珍惜这份历经岁月沉淀下来的情谊。

      他再次欢快地夹起一块色泽诱人的排骨,放在我的碗中,仿佛把一份温暖的关怀轻轻注入我的心田。我微笑着接过,轻咬一口,排骨的鲜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如同生活的点滴滋味,既有甘甜也有苦涩。

      我的目光缓缓转向窗外,十二月的天空高远深邃,一片湛蓝中点缀着几朵悠悠的白云。街上的行人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装,步履匆匆,各自奔赴着属于他们的归宿。对街那家新开的咖啡馆和往日一般热闹。

      然而,在那个熟悉的街角,那道优雅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座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已经结束的故事。我不禁轻叹一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涩。

      我不禁苦笑一声:我在期待什么呢?是再见面的一刹那悸动,还是无法再兑现的“赌注”?清醒点吧,即使再见面,我们也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旧相识而已。她依旧是高悬于天边的皎月,永远触不可及。而我,只是地上仰望的尘埃。

      如今,我即将踏入新的生活阶段,披上新缝制的世俗皮囊,而在这皮囊之下,是那颗刚刚缝合创口的心脏,那里布满了羞耻的疤痕。这样残破不堪的心,如何配得上完整的月。

      我还需在尘世中寻找那残缺的圆满,修补心中的失望。还要慢慢去探索、去发现我的灵魂,去寻找它的颜色。它到底是什么样的颜色?是热烈如火的红,还是沉静如水的蓝?我渴望去探寻、去发现,直到飞往我的自由之地。

      只是,这一生,我或许注定要孤独终老。曾渴望完整和平等的靠近,只能是我于疲惫生活之外,于月光下幻想出的甜蜜糖果。我小心翼翼地舔舐着这份甜蜜,却发现它终究会融化。更可悲的是,我的记忆比时间还要残忍,它总是无情地提醒着我关于她的一切,以及我那遥不可及的“白日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月光下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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