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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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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眨了下眼:“什么秘密?”
“别卖关子!”谢冉不打算回答,反而让江夏更好奇了,她搁下手里的苏打水玻璃杯,双手托腮凑近他,“是什么秘密啊?”
谢冉望着她的眼睛笑着不说话。
江夏双手合十,祈祷状:“谢冉,告诉我呗......”
江夏语气诚恳:“谢冉同学?”
江夏换敬语:“大角老师!”
谢冉轻笑出声,还是不说话。江夏伸手作势要去抓他,他一边笑一边往后躲开,江夏哼了一声,又转头去瞪年祈。
年祈举起双手表示无辜:“我不知道什么秘密。这事大角也没跟我说。”
“暂时不能说,因为事情还没决定下来。”谢冉轻轻笑着,架住江夏的手,把桌上的苏打水放回她的手里,“等他们来上海了,会和你们说的。”
“神神秘秘。”江夏小声嘟囔,低头喝苏打水。
三个人吃完西餐,在陆家嘴绿地散步,聊着俄国文学和德国文学。谢冉很安静,只是笑着,偶尔插一句嘴,年祈和江夏聊得很欢快,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击掌,年祈激动起来还站在石阶上,切换着德文和中文高声朗诵歌德的《浮士德》。
盛夏连晚风也是热的,悠悠地吹过草地。江夏和谢冉并肩坐在草地上,认真听年祈朗诵关于生命和灵魂的诗歌,风无声地流淌过他们的身边。
在听到那句著名的“请停留一下,你真美啊”的时候,江夏忽然有些莫名地失神。她悄悄侧过脸,看见身边的年轻男生微微仰头,在明净的星光里闭上眼睛。
她的指尖轻轻一颤,有个瞬间她很想去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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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用送我回去啦。”散完步以后,江夏站在地铁站口对两个男生说,“我坐地铁很快就到了,出地铁没几步路就是住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白色腕表,又抬头对谢冉说:“太晚啦,你骑自行车回去还要好久。”
“你到了以后发短信跟我们说。”谢冉点头。
三个人互相道了别,约了第二天见面的地方,各自回各自的住处。江夏坐地铁,年祈搭公交,谢冉骑单车回他的出租屋。
深夜的老小区里,门卫亭安静地亮着灯。墙边生长着青绿色的爬山虎,下面成排地停着自行车,偶尔有猫从路灯下经过,留下一闪而逝的影子。
谢冉给自行车上了锁,推开常年不闭的老楼单元门上了楼,然后在六楼左边的入户门前停下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的猫钻出来,蹭蹭年轻男生的裤脚。他摘下白色的耳机线,把钥匙和MP3一起放在玄关的托盘上,踩着袜子走到房间里。
拉开房门的时候,他突然踉跄一下,身体微微摇晃,抬手用力按住脑袋,背抵在房间的墙壁上,微微地喘息着。
然后他慢慢地靠着墙壁坐下来,倚坐在墙边,低垂着头,无声地闭上眼睛。
星光从窗外倾泻而下,落在他的侧脸上,在睫毛下方投出颤动的影子。
另一边,小阁楼里的江夏已经洗漱完毕,换上毛绒熊睡衣爬梯子上了床,趴在枕头上低头用手机给谢冉发短信。
夏天:我已经准备睡觉啦。明天见。
夏天:好好睡,晚安。
她打着呵欠摁灭了灯。
同一时刻的出租屋里,年轻男生安静地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圆脸的暹罗猫趴在他的胸口,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
他的手边,老式按键手机的屏幕亮了一下,又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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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冉是迟到了么?”
第二天早上,江夏踩着博物馆前的台阶上上下下,白色的棉麻布裙子在风里起落。年祈挎着相机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见到年祈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谢冉。
“大角还没来?”年祈挠挠鼻子,“他一般都挺准时的。”
“他昨天没回我短信。”江夏低头看手机,“我以为他可能给你发了消息。”
“他没给我发消息。”年祈拨浪鼓摇头,又问,“你给他打个电话?”
江夏点点头,在手机上摁了拨号键。“嘟嘟”的回铃音响了很久,最后断掉了。江夏抓抓头发,又拨了几次,谢冉始终没有接电话。
江夏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我再打最后一次。”她说,“他再不接电话我们就直接去找他。”又转过头看年祈,“你知道他住哪里么?”
“知道知道。”年祈立刻说,被江夏的语气弄得也有点紧张,“我去过的。”
江夏摁下了拨号键。
“嘟嘟”的声音响过几次,就在快要挂断的时候,对面终于接通了电话。
听筒那边的男生声音很轻,似乎带着点未睡醒的倦意,“......江夏?”
“谢冉你吓死我了。”江夏握着手机小步跳下台阶,“你昨天没回我短信,今天又一直不接电话。”
“抱歉。”听筒那边的谢冉轻声说,“我睡过头了。”
“那我们等等你么?”江夏转头望了眼博物馆门口,“现在还没开始排队,你过来也来得及的。”
“我不过去了。”听筒那边的谢冉低咳了一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你是感冒了么?”江夏把手机压在耳朵上很仔细地去分辨他的声音。
“没有。”谢冉低声回了句,“你们玩得开心,我想再睡一会儿。”
“嘟嘟”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边挂断了电话。
“我觉得他的态度很不礼貌。”年祈举起双手,“夏天妹妹如果我是你我就生气了。”
“算了。他听起来好像确实状态不太好。”江夏把手机静音塞回云朵单肩包里,往博物馆的正门口方向走,“我们去看画展吧,那边已经在排队了。”
江夏和年祈排着长队挤在人群里,在博物馆里看了一个特展和两个常设展,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工笔画和文人画的精神内涵差异。
整个过程里江夏一直在走神,看到赵孟頫的真迹都没有激动一下,时不时就低头看一眼手机里有没有弹出新短信。
但是谢冉始终没有回过消息。
“我说,要不我们下午去探望他好了?”年祈挠着鼻子,“夏天妹妹你好像很担心大角的样子。”
说话的时候江夏和年祈坐在美式西餐厅里吃炸薯条和牛油果汉堡。在江夏第三次把芥末酱抹到薯条上的时候年祈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提议下午一起去谢冉住的地方探望他。
“我早上就给他发了短信问要不要去看看他,”江夏摊开手机给年祈看,“他一直没回我消息。”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年祈挠挠头,“我给他发短信打电话他经常都不回的,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你还没习惯么?”
“他从来没有不接过我的电话。”江夏说。
“他爷爷的。”年祈小声骂了一句,“原来那家伙还跟我搞双标。我每次被晾了很久以后,他解释给我的理由都是他在创作的时候从不看手机。”
“不过我们直接闯去他住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江夏想了想。
“管他好不好呢。”年祈还在骂骂咧咧,“万一那家伙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总不能拖到赶过去的时候他人已经没了吧......”
年祈只是随口说说,江夏却心里轻轻一跳,有点像忽然踩空。她推开面前的餐盘站起来,“我们走吧。他住哪里?”
谢冉住的地方在老小区,距离江夏和年祈的学校都不远。小区在很安静的片区,周围住的大部分是大学生和高校教职工,小区大门口有家水果店,旁边的街区是一些面馆和小吃店。四面是来往的人流,喧嚣之中透着一股寂静。
江夏和年祈匆匆忙忙到附近的时候,年祈突然拍脑袋想了一下说:“夏天妹妹,我们买点吃的带给他,我觉得那家伙有极大的可能没吃午饭。”
“我甚至怀疑,”年祈捏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是不是饿晕过去了。”
江夏点点头,弯身进了水果店,“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他喜欢吃苹果。”
在水果店买完一袋苹果之后,年祈又领着江夏去了一家面馆。年祈说谢冉很喜欢这家面馆的汤粉,有时候连续一周每天都来吃。他让老板把汤和粉条分开打包装好,这样等他们到了谢冉那边可以把汤热一下再给谢冉吃,谢冉住的地方有灶台也有微波炉。
坐在店里的长椅上等待打包的时候,江夏和年祈各自低头看着手机。年祈的手机“叮”地响了一下,他点开短信看了一眼,突然站起来,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地抓着头发。
“我导师让我去找他一趟,聊开题报告的事情。”年祈望向江夏,“你一个人去找谢冉方便吗?”
“没关系呀。”江夏一边说话,一边跳起来去接打包好的汤粉,“你去忙就好了。”
“那我先走了!”年祈背上双肩包往门外走,又回头探进来对江夏挥手,“谢冉的住址我发到你手机上,不会走的话可以打电话问我!”
年祈走了,下午的店面里又安静下来。江夏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抓着手机,低头看着短信往谢冉住的地方走。
午后的阳光正烈,阳光落在她的头顶,把每一根发丝都晒成暖金色。她顶着热辣辣的太阳,迷了两次路,靠问路找到了正确的单元门,最后停在六楼的入户门前。
她犹豫了一下,把塑料袋搁在地面上,拿出手机给谢冉打电话。
“嘟嘟”的回铃音响了几下,还是没有人接,提示音显示手机已经关机了。
江夏真的有点担心了。她站在有些褪色的木门边,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去按高处那个落了灰的门铃。
手指还没碰到门铃,“吱呀”一声门开了。江夏一个没站稳,往前跌倒撞上了门后的男生,被他伸手轻轻地接在怀里。
“江夏?”他轻声问,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