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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负责安韵的beta工作人员闻言一怔,同一时刻,脑中闪过回忆——

      一年半前,他刚来这片辖区工作。

      大概是一个阳光格外毒辣的下午,街道上没什么人,远远就瞧见一位不知是beta还是omega的女人在婚配中心门外站着,脸色有点沉闷和迷茫。

      片刻她走进来,问了几个可有可无的问题就走了。

      可不知怎么,他记得了她。

      多巧,不久后就在一次家庭来访中再见。

      来访结束后,同事说:“这一对之间有些怪。”
      “嗯?”
      “感觉比之前压抑了点,我记得以前——哎,你不知道吧?”

      “什么?”

      “这两位是一见钟情后不顾信息素依赖度也要结婚的!”同事呼道,“要上演什么真爱戏码似的!那个alpha搞军工,工作部门特殊,为了要结婚还折腾了一场呢,那个omega嘛也很不在意单向依赖症的样子,好像完全不介意自己要面对一个不正常的alpha伴侣……”
      “结果现在呢?那omega都没之前那么傻乐了,没发现她今天老是走神吗?那个alpha也是,怎么全程冷脸?”

      他心一沉,心想:我好像都没看她笑过。

      很快,就有了答案。

      满打满算正是项廷开出差的前段时间,安韵拿着填好的申请材料来了婚配中心,语气很冷静。

      “我要离婚。”

      他凑上去看材料,理由有几项,但可以归结为一个词:冷暴力。

      在只能检测alpha对omega信息素依赖度的当下,冷暴力可谓是个非常、非常新鲜的词。

      满满一框字。

      语言暴力……日常忽视……

      离婚的程序很复杂,他有点紧张地同那双圆眼对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什么?”
      “就是说,呃,为什么您的伴侣突然转变为这样的状态?是发生了什么吗?”

      安韵双手平放在桌子上,脖子微昂,好像有点在放空,半晌才说:“我真的不知道。”

      她说这句话时,眼睛非常的平静,带着疲惫。

      “那请问离婚申请有跟伴侣协商吗?我们需……”

      “你们能帮我去说吗?”她出口打断,背挺直了一点,“我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但是,申请被打回来了。

      ·

      一片死寂。

      工作人员僵硬着开口:“是这样的,就像之前解释的一样,两位都是军部背景,加上单向依赖症这个因素,离婚是非常难……”

      “这不叫解释。”安韵说,“在前天我又网络提交了一次申请,请你们尽快审核。”

      前天?这不就是项廷开结束出差的日子?

      原来久别的伴侣——哪怕关系紧张——但他要回来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赶忙再次尝试离婚啊?

      大厅明亮,却有如某场风暴酝酿。

      安韵站在明暗的分界之间,眼睛非常清亮,哪来的木讷,甚至都有点桀骜了。

      而她身后,项廷开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脸侧低着,眉骨下的阴影极暗极深。

      空气冰封。

      beta工作人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心中其实知道答案。

      离不了的。

      因为这是他工作以来接触过最怪的alpha,又要冷暴力伴侣,又要用一些龌龊手段干扰程序。

      项廷开忽然开口:“出去。”

      “啊?什、什么……”

      “这是我家,现在请你们出去。”

      他甚至还有点风度翩翩,但靠近了却让人怀疑这是个错觉。

      工作人员屏息看过去,在脑里刮搜对他的印象:不太爱搭理人的精英先生;那不像是天生的沉默,而是那种略带轻蔑性质的冷淡,这种冷淡让人不禁猜想他对弱者的态度。
      除此之外似乎很投入工作,级别颇高,忍耐力颇强——不然怎么能在93%依赖度的情况下出走一年,还是在安韵第一次提离婚后出走的,简直是像逃跑一样,而他当然不是会逃跑的人嘛。

      此刻项廷开高得如座黑山,一瞬间alpha的威压叫人汗毛直竖,那位beta脚若踩油般打颤,但余光里看见安韵那张既冷清又天然未褪的脸,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不行,婚配中心有留下和劝解的义务!”

      僵持十来秒。

      抬头再看,只见项廷开定在原地,微微低头,似乎还对着光洁的地板笑了一下。

      须臾,他侧过身,好像妥协了。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再回来时,项廷开已经回了厨房,一看,居然在收拾卫生,仿佛我行我素、颇不在意、置身事外。

      “项廷开先生,”工作人员心里也有点崩溃,“我们也需要跟您谈一谈。”

      一面无奈,一面观察项廷开,但居然没察觉出太多危险的异常,只觉得他好像陷入了某种古怪的状态里。

      时间到了,必须离开。工作人员把一年前的话又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接着肩并肩挤进门框底下溜了。

      安韵脸色发凉,站在大厅中央,门则关得严严实实,她看着门口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始终沉默的项廷开吐出两个字,似乎还阴笑了一声:

      “离婚?”

      安韵头皮一麻,回头一看时却见他还背对着自己洗手,水流间手掌明显发红。

      “谁稀罕?”项廷开转回头,冷冷地睨着她,像在自言自语,“其实我没有必要去做手术,你说是不是。”

      安韵无动于衷。

      尚算僵持的表象,终于被她方才那句话撕碎。

      项廷开眼皮都好像被什么压沉,只剩一条黑森森的冷缝,声音则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何必要为一个机器狗做手术?”

      如此匪夷所思的话术,安韵那直来直去的头脑得花不少时间才反应得过来,但有那么一刻却被窒了一下,如同电流击过大脑,带来不知所以的刺痛。

      项廷开迈步而来,被这突然又不突然的“离婚申请”、她这种当众撕破脸的样子激得心口发沉:“你是最没资格提这两个字的你知不知道?”

      安韵不善于口头之争,习惯去直接表达,闻言眉头一抽:“还资格,你在我面前装什么?”
      她深吸口气,嘴巴压得很紧,又回到那句简单的话:“——你怎么不死外边呢?”

      回忆在此刻肆虐,有关所谓资格,早就说不清了。

      提交材料上难道有一句假的吗?

      看着她这般冷淡厌倦,有一瞬间,项廷开的心脏像被什么射穿,带来不知所以的难受。
      她怎么能那么轻易地对他吐出“死”这个字?
      同一时刻,体内的信息素在疯狂躁动,完全不是恢复期末期该有的状态。

      项廷开猝然转身,拽着安韵的手腕把她拉上楼!安韵自一年过后第二次被他如此对待,只觉手腕发疼,内心腾升起巨大的不安:“……项廷开你给我放开!”

      项廷开把房门一掀,接着猛地压向她:“你放心安韵,我可不会死,我要死我也死你床边,我要死了还怎么研究你?我死了你不就有资格了,有资格跑出去祸害谁?”

      “祸害?”安韵瞳孔放大,只能注意到这两个字,“我祸害谁啊?”

      他已经听不进她的话了,眼神分明是定格在她脸上的,可安韵却觉得那目光像一条带刺的舌头,把自己从下到上都扫了个遍,又好像在回忆什么。

      她的背部有些发凉。

      好久,项廷开身体压得近了些,双手握得她更紧,语气则充满胁迫和不屑:“你要再提离婚试试!”
      “……放开!”安韵不回这句话,用力挣了好半晌,额前的碎发都气得竖起来了,“我真的不懂你不离是为什么?”
      项廷开又找回那种居高临下的立场:“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探讨过了,一年以前——你是忘记了吗?”

      安韵在一年前第一次提出离婚。

      她是毫无沟通、离家出走过的。

      她微侧过脸,手指扣紧,好像在极力扼制那一天的回忆。

      那一天被项廷开“抓”回来后,她就一直在家里,事后在床上休息了整整一周——而他很快就去出差,离婚程序被暂时中断。

      相隔一年,但两人好像都同那一日重叠了,只不过安韵尚没今天那么冲撞,而项廷开当时多少有几分无措。

      “你以为规则是怎么运转的,靠申请和个人情感运转么。”项廷开冷声说,“我因为单向依赖症所付出的你能弥补吗,我不离婚,是因为我尊敬规则。凭什么你打破这份稳定?你幼稚不幼稚?你以为婚配是什么?”

      安韵根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已没有时间能把往事铺平。

      项廷开的阻隔贴自动脱落,散发的信息素如金属子弹般把安韵的双腿打颤。

      什么半年。他出差之后她的信息素水平全面紊乱,发情频率几乎以周计数。

      此刻信息素正在体内几度冲荡,让她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溢出来了吗?

      安韵下意识把脖子往后贴,让阻隔贴不至于被润湿掉落。

      墙壁磨着她的腺体,像粗糙巨大的指腹。

      失张失智地抬眼,只见项廷开好像也在忍受着什么冲击,眉头蹙着,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项廷开确实已经被激得皮肤发烫了,野兽般的欲望正毫无秩序地膨胀,令他下颚立刻发紧,恍惚间却想到方才那句:

      频率仍然是半年一次。

      短短几秒,有什么在博弈,有什么熄灭。

      有的还在暗处隐藏。

      “……你滚出去。”安韵闭了闭眼,“这是我的房间。”

      她站姿很不自然,但项廷开只是扯了扯迅速发干的嘴角:“你的房间?”

      北联没有酒店,只有军区的招待所,区与区之间来往限制严格,房子则主分配制。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在外面没有房间,而她在外面也没有房间。

      “你不是要离婚吗?”项廷开哑声嘲讽,“不知道你离了能不能有一个人的房间。”

      安韵又往后靠了点,腺体在分泌,越来越湿了。

      “你不是要离婚吗?”

      她头一偏,全然冷漠和忽视。

      项廷开只以为是自己信息素爆发的原因,咬牙忍耐,完全没想到是她在濒临发情。

      他捏住她下巴,一点一点移回来:

      “你不是要离婚吗?”

      良久。

      “滚出去。”她声音低低的。

      这回,却换成项廷开转过脸了,情绪好像变得有些奇怪。他看着手指间安韵的下巴,嘴唇翕动,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有点奇怪了。

      “你就没有别的想问的?”

      好像时隔一年,他终于为某个问题准备好了答案。

      比如当初……
      比如,比如,比如。
      一个问题可以有无数种脱口的形式。

      但是,安韵没说话。

      在被拉长的死寂里他静静等待着,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又似乎没注意到,连目光都在拷打。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甩门转身。

      安韵一瞬泄力,嘴唇都不自觉张开,而后立即锁门,人蜷缩成一团。

      等到听见外面的水声响起,她才确定勉强糊弄过去了,慢慢贴近抽屉,拿出里面的抑制剂,缓了许久,才克制□□内的悸动。

      夜渐深渐静。

      这一晚安韵睡得离奇不适,梦里场景帧帧闪过。

      “熟悉又陌生”真是个很好的形容。

      安韵已经无法想起来,项廷开的变化究竟始于哪一刻。

      像印染,一块布趟下去、拿起来、风干晾晒,之后从头看到尾,只会觉得哪里都一样了,哪是头哪是尾都分不太清了。

      他昨天和今天,此刻和将来,要怎么做,想怎么做,也不过是怎么也洗不净这片旧布的无用行径。
      毕竟安韵是人。而人就是这样,暴力后无法再清晰地回忆起那些“好”的细节,反而忍不住猜测,所谓好也有他无数坏的潜藏。

      哪怕最初他确实对她很好。

      最初最好的时候,连人格都不太像今天这样,都很愚蠢;连天气也不像如今的天气,总那么热,沦为一对被强烈心悸征服的普通人:见面、吃饭、发生些信息素意外:吃饭、见面,再意外。
      在意外中的意外里他们只花了一个季节就紧紧缠绕。

      她隐约记得他常常翘班,她在福利院里偶然抬头,项廷开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
      也不清楚那算不算追求,可他的到来确实过于频繁。见面后项廷开好像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情绪看起来也算平静,说要去福利院的操场上走走,隔着足球网走走,走着走着嘴唇就印了上来。安韵情绪直放,什么都不懂就乐意沉浸。
      网痕都在脸上勒。

      一个是被征服得太快,一个则是孤单太久,所以从没想过抵抗,埋头跟在他后面就好了——

      她跟着跟着,再抬头时,他已经换了条路。

      安韵不算太热情的人,但也没想过,原来冷漠可以如此突然。

      婚后半年,项廷开开始动辄晚回家的反常状态,她那木头脑袋花了足足几个月,总算察觉出本质。
      他似乎不是忙,分明是不想见她。

      ……为什么呢?

      安韵不知道。安韵很困惑。安韵直言直语也没用。
      她什么都没做,项廷开的爱就消失了。

      他如何能这样性情大变,她是问过的。安韵要问什么就问,要做什么就做,可惜她怎么也问不出来,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项廷开好像很知道该怎么做,他可以在她十句话后只冷冷蹦出一个字,在纪念日里不见人影——对,祸害。祸害、祸害,某段时间他开始频繁提及这个词,连眼神里好像都蕴含这个词,也不知道她祸害什么了。

      ……到底为什么呢?

      在困惑中安韵的脑子终于开窍。

      是婚后一年,她终于跟上他换的那条路,习得这份冷淡。

      提出离婚并出走的那天,项廷开手握成拳,好久,才开口:“你什么意思?”

      半年冷暴力来他情绪最激动的一刻了。

      至于她呢,早已没什么意思了,也不想再追问什么,如果一定要去推测,可能婚前每一次情难自禁里都有信息素的因素在,而他婚后混淆后悔了。可能是这样、可能是那样。
      无数可能性里最初的项廷开顺利成为一个摆脱不掉、留在过去的鬼影,连想到都要泛鸡皮疙瘩。

      人原来可以这么变来变去。

      她什么意思?
      ……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那时,和现在,又分别是什么意思?

      安韵在蒙蒙亮的早晨睁开眼睛。

      早就不想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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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22章开始倒v,未防盗无需前购~ 入v后每周五更,通常在晚上/凌晨,谢谢支持~ - 预收《天亮就离婚》求收藏: 欢喜冤家/追妻火葬场 苏滢不知道,婚前那一晚,裴为霖静静盯着她的背影,用力禁锢着她的腰,睁了一晚上的眼。 原来十几年的痛苦根源就在自己枕边——  而当她知道了,她就会不计代价、极具耐心。 用她可以使出的最狠的手段。 让这个斯文虚伪的笑面虎,余生都不得安宁。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