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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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来到学校。
罪魁祸首沐蘅竟然恬不知耻的问我："昨晚没睡好吗？"
我看她那一脸关心的神色不似作假，心里更憋屈了。
我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冷静。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上午上完语文课，听语文老师讲完模拟卷的作文。下午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体育课。
我和沐蘅在球类选修的时候想着换个口味，于是选了乒乓球。
我站在乒乓球桌的一端，看着沐蘅活蹦乱跳的站在另一端。
刚想打，沐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把深藏在体育馆里的大垃圾桶拖到她身后。
我无语："蘅蘅你想干什么?"
她又开始狡辩了。
她："你看，今天上午语文老师讲欧亨利式结尾，不是说了嘛。"
"假如文章开头有一把枪挂在墙上，那么到了结尾，这把枪必然会有所作用。"
"为了验证这个世界的戏剧性，我在这节课开始的时候把这个垃圾桶放在这里。"
"那么在这节课结束的时候，我们打的乒乓球一定会落在这个垃圾桶里!"
她星星眼看我，我扶额。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就太荒谬了!
沐蘅真的太适合学量子物理了。
不仅想象力丰富，且极其喜爱大胆猜想、小心求证。
正巧此时另外一个女生想和我们一起打乒乓球，沐蘅非常豪爽的挥挥手，表示她要一打二。
一节课下来，我球没打几下，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捡球上了。
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沐蘅拿起乒乓球，纯黑的眼眸中映着橙色的乒乓球，像黑暗中跃动的一簇火焰。
"让我验证理论的正确性吧!"
我没好气的翻了一个大白眼，手里拿着乒乓球拍准备应战。
我用的正手拍，沐蘅用的反手拍。她手只是一抖，一个球就迅雷不及掩耳的过来了。
我准备接球，右脚却好死不死的在光滑的体育馆地面上滑了一下，整个人都滑到乒乓球桌底下了。
但是在我滑倒的时候，手里的球拍下意识一扬，居然就击中了飞过来的乒乓球?!
那球飞过一个诡异的弧线，直直的飞入了沐蘅身后的垃圾桶里面。
我滑倒的时候，心里还是大写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难道……我现在所处的世界，真的是荒谬的吗？
难道，是我猝死了，而眼前的一切都是死前的走马灯吗？
或者，更坏的是，我成了植物人，这里是我幻想的世界?
无数种可能在我脑海里面炸开，我一时间感觉身旁的一切光速远离我，只剩下脑海里自己的声音在疯狂叫嚣。
滑倒在地上的时候，沐蘅已经冲到了我身边。
而我，脸上都是泪水。
脚崴了，特别痛，肿了一大块，我自己却浑然不觉。
"阿棠?怎么了阿棠?"
沐蘅担心的脸在我眼前放大，我死死的抱住她，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流。
她吓坏了，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如此惊慌失措。
"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就是假的啊？"
我趴在她耳边喃喃道，两眼无神。
体育馆人早就走的差不多了，空荡荡的体育馆离只有我和沐蘅。
沐蘅抱着我，眼中神色复杂。
良久，她松开我，双手扶着我的肩，和我对视。
"如果这个世界是假的……"
"那我就是这个荒谬的世界里，你唯一的真实。"
"有且只有，仅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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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蘅说完这些话之后，我的意识慢慢回笼，这个时候才觉察到脚腕扭伤的痛。
一瘸一拐的被扶去校医室处理了一下，班主任居然格外开恩，让我回去休息。
我回去了，桌上的五三摊开，题目已经做完了，我却没心思改。
记忆到底是什么？
是像一块芯片一样吗？随时可以抽出，然后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又可以插入?
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是重生还是只是精神活跃、□□死亡?
如果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我去回忆十八岁的时候，我只能记得几个关键的节点，其他的都是朦朦胧胧。
而现在经历这一切，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在接触到即刻发生的事件时陡然鲜活起来。两种不同的感情同时在我心里涌现，不同的是一种是我回忆时会产生的情感，另一种则是我当下会产生的情感。
室内太过安静，什么都听不见，我真的要觉得我是误入外来世界的迷途者。
双手抱膝，脑子里面一团浆糊。
"沈棠?"
我抬头，脸上黏糊糊的，估计是眼泪。
房间的门口，沐蘅逆着光站在那里，和我第一天见到她时简直一模一样。
沐蘅深深的凝视我，这个表情，我也似曾相识。
良久，她叹息一声，道。
"我也是重生的。"
"你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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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我眼中支离破碎。
视线仿佛定格在病房里的那一刻。
洁白的病房，阴沉沉的天，撕心裂肺的哭声。
哦，原来在我病床前面哭的那么大声的，原来不是我妈啊。
我妈和我爸早就离婚了，各自都有了新的生活，也不会过多关系我。
毕竟我已经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他们已经尽了自己作为父母的法律义务。
沐蘅紧紧的抱着我开始变冷的身体，眼睛已经哭的像两个桃子一样肿起来。
心好痛……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就好了……"
"至少可以再陪你一次……"
她握住我的手，贴上自己的脸，落下一吻，喃喃道。
所以，亲密的时候，那个下意识的动作，是上一世就有的吧。
无数被我忽略的细节浮上水面。
开始的时候，去超市采购洗护用品的时候，沐蘅选的牌子和她十七岁的时候喜欢用的，明显不是一个牌子。
自从工作之后才因为经常用脑开始喜欢吃甜食，在工作之前都非常严格的控制饮食。
时不时望向我的视线里，明显带着一丝忧郁。
曾经她是一个很冷淡的人，和其他同学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现在她却随和的多。
我真的好迟钝。
世界在想通的一刹那变得清晰，光影归位。
沐蘅就站在我的眼前，俯身看着我，有点青涩的脸上是我无比熟悉的神情。
"所以，你想起来了吗？"
清冽的声音在我耳边颤抖着响起，我与她对视。
她说的没错。
她确实是荒谬世界里，唯一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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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唯物主义者，你不怀疑一切吗？"我和沐蘅相互倚靠着坐在地板上，窗外的光线一点点西移，暗淡下来。
"毕竟重生这种离奇的事情都发生了，我还怀疑什么？"她低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叫存在主义吗？"
"存在即正义。"
她伸了个懒腰："我这辈子的目标很简单"
"找一份收入足够养活我和父母的工作，给我父母养老，就这样。"
"如果做的工作还能对社会有所贡献，又碰巧是我喜欢的，那就更好了。"
"……我已经感天谢地。"
"不过……"
她迅速偏头看我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耳尖发红。
"现在目标多了一个。"
"想和你一起携手同行，看看万千世界。"
"所以我肯定要努力找一份好工作，好有足够的能力去养你啊。"
她顿了顿，和我四目相对。
渐渐昏暗的房间里，她的眼眸清亮的像无暇的黑曜石，闪着热烈的光。
"我希望我可以帮到你。"
"可以无时无刻陪伴你，可以是你无助时候的倚靠，可以是你最后的退路……"
"所以，"我忍俊不禁，"你现在算是在和我表白吗？"
她吻了我一下，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声音很响。
（她就是故意亲出声音来的）
然后别扭的偏过头，眼尾的绯红明显。
"……算是吧。"
救命!
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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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蘅也不是立刻就恢复记忆的，她比我倒霉一点。
她是断断续续的恢复记忆的。
那些记忆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里翻滚，像隔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可就是知道，它们确实存在。
那些感情，那些悸动，那些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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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最后三天。
我们被学校赶到实验楼上自习。
很不幸，非酋的我们被分配到顶楼的动物表本室。
走廊没有灯，一到晚上黑灯瞎火非常吓人。
劣质处理的动物标本，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福尔马林味。
我直接拖着沐蘅请假了。
反正也没有意义，在那种环境下学习不如不学。
班主任说了我们几句之后，也就随我们去了。
最后的几天，做了几套各科的押题卷，我和沐蘅互相讲错题。
她讲的最多的是我的数学和物理，我讲的最多的是她的语文和政治。
最后的最后，走出考场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恍惚。
就这样，结束了？
沐蘅在隔壁考场，非常兴奋的跑出来拍拍我的肩，刻意压低声音和我说："我感觉这次我稳啦～"
"怎么？"我挑眉，"上清北稳了?"
她吓的连连摆手："我可比不上那帮大佬。"
"但是去我想去的学校的专业，应该是稳了。"
后来高考查分时候，确实如此。
她考了全校第一，我是第十四。
她欢呼雀跃的报了志愿，我暗笑她像个小孩子，也报了自己目标卡上填的目标院校。
后来的后来，被录取了，我和沐蘅在一座城市。
那么……
漫长的高考后暑假，可不能浪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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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妈出柜了。
我妈表示理解并且支持，并且坦白了她之所以和我爸离婚就是因为她想和初恋在一起。
初恋也是女生。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没想到我妈居然这么勇敢追爱。
她的初恋是大学校友，大她两级的学姐。她一直念念不忘她的初恋，直到最后结婚发现自己爱的仍然是初恋，就提出离婚。
我爸知道原因之后，也没有过多挽留，和平离婚了。
而沐蘅那边就比较艰难了。
她的家人属于保守的那种，估计要说服他们还要很长很长时间。
我反复盘问当年她在奶茶店拒绝我的原因，她死活不开口。
我挑眉。
可恶，不说是吧。
恶人自有恶人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