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都结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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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予哲再次站在派出所大门外时，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灯火通明的二层楼，想到自己几个小时前还是作为受害人想来报警的，他低下头自嘲地轻笑了一声，现在自己已经洗清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重新获得自由，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
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这个时间段不怎么堵车，从这里坐公交车回家差不多要40分钟，他一步一步挪蹭到公交车站点，撑着疲惫的身子缓缓做到长椅上，他扬起脸望着来车的方向，被夜风吹乱了头发。
一场肮脏的交易结束，他不能指责任何人，因为他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保护了想保护的人，又没让自己身陷囹圄，多么完美的妥协，要说损失，那应该就是自己那点不值钱的脸面和那一张未曾谋面的毕业证书。
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没少过，他早就不要脸惯了，他也从没想过凭借一张名牌大学毕业证就能混的风生水起，反正他一身本事，日子总不会过不下去。
公交车停靠在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门前，十几个小时没吃饭，他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边予哲推开便利店的门，在摆放速食的货架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肚子明明很空，可他却没有一点胃口，看什么都恹恹的，最后目光落在一袋西红柿打卤面上。
他其实不喜欢这种口味，总觉得清汤寡水的，还一股甜兮兮的味道，但跟褚陈一起吃过几次之后，他现在竟然开始怀念了。
在便利店转了几圈，最后结账时手里只有一袋西红柿打卤面，他轻轻放到收银台上，倏一抬头看到了收银员身后的烟架，他没抽过烟，对烟仅有的了解都来自于泡网吧的那段日子，周围的人很多都是一边叼着烟卷，一边在耳麦里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边予哲从上到下扫了一眼，最后挑了一盒南京煊赫门，原因很简单，他在网吧见过好几个人抽，那应该还不错吧。
回了家，他迅速冲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污秽的东西脏了褚陈，他要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才能和褚陈通话。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褚陈发过来的是视频，边予哲迫不及待地接起来：“学长！”
褚陈的脸出现在手机里，边予哲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仿佛初吻般令人陶醉：“已经到酒店了吗？”
长途飞行的疲惫在见到喜欢的人的瞬间便烟消云散了，褚陈笑道：“刚坐上车，等行李就等了快半小时，现在正往酒店去呢。”
边予哲“哦”了一声，点点头又问：“酒店远吗？开车过去要多久啊？”
“不太远，”褚陈看了看车子中控屏上的时间，想了想，说，“差不多国内时间十一点就能到，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
边予哲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微笑，摇了摇头，声音绵软温柔：“我不困，我就是怕你累。”
褚陈也笑了笑：“经济舱确实有点伸不开腿。”
褚陈虽然经常被人称做褚大少爷，可他身上没有一点大少爷的高调奢靡，这次出国交流走的是项目经费，只能承担经济舱的价格，况且姜老师也是坐经济舱，褚陈作为他的学生当然不能跑到前面头等舱去，就只能委屈了自己那两条大长腿，蜷了十几个小时，下飞机时走路都有点僵硬了。
边予哲抿了抿嘴，有些欲言又止：“要不，等你到了酒店再聊吧。”
小动作没能逃脱褚陈的双眼，褚陈勾着嘴角继续笑着：“放心吧，姜老师不在这辆车上，没人听得懂咱俩说话。”
“不在？”
“嗯，这边派了两辆车来接我们，我和姜老师就一人一辆了。”
两人腻腻歪歪了一路，车上除了褚陈，只有一个说英语的司机，这位国际友人打死都想不到身边坐着的这位来访学者，正在一本正经的和别人打情骂俏。
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下，褚陈下了车，刚拿好行李就看见姜老师的车也跟了上来，他小声对手机里的人说：“姜老师也到了，等一下进了房间再打给你。”
褚陈干脆麻利地办完入住，进了房间连行李箱都来不及打开，简单冲了个澡，又连忙将视频连线发出去，才十几个小时没见，他已经快要忍受不住分别之苦了，急切地想要见到边予哲。
没聊多久，两人都忍不住了，明明走之前刚刚连战几场，怎么这会儿对着手机里的二维人像也能激起兴致呢。
大概是因为昨晚已经放纵了一夜，这一发的时间特别长，结束时两人的手都有些酸了。
边予哲瘫在床上，柔声细语地哄了褚陈几句，让他好好休息，倒倒时差，褚陈这才不舍的挂断了视频。
已经后半夜了，边予哲很累很累，但却没有一点睡意，他起身去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目光扫到回家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那盒烟，他抽出一根，正想点燃，却想起家里没有烟灰缸，他又起身进了厨房，翻腾出一只从来没在餐桌上出现过的碗，心想，冷宫里的碗，想出来也就只能委身做一只烟灰缸了。
对于边予哲来说，抽烟这种事就像吃饭喝水，不需要怎么学就能无师自通，他抽到第三根时突然就掌握了某种窍门，前两支的烟雾还只是在口腔里打转，现在已经进步到可以深入肺部了。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抽烟，现在他懂了，也只有在一支烟燃起的时候他才能短暂的放空自己，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边予哲被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将手机拿起来，打电话的是权至冬，他接起来，声音有些沙哑：“大半夜的什么事啊？”
权至冬愣了几秒，疑惑道：“边边，你睡糊涂了吧？第一节课都上完了，你怎么没来啊？”
边予哲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语气带着急促：“啊？几点了？”
他竟然没察觉自己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现在还迟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就算立刻出门也赶不上下半节课了，学委一定会给他记旷课，他答应过褚陈的，绝不迟到也不旷课，可褚陈才刚走一天，他就食言了。
“八点五十，没来没来吧，“权至冬急促的回了一句，又煞有介事的提醒到，”今晚六点小食堂见，你可别迟到啊。”
边予哲“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如果权至冬不提醒他，他早就忘了今晚的事，那恐怕权至冬要跟他断交了。
今晚是权至冬自费组织的践行宴，只请了吴博、高亚磊和他，一周后权至冬就要以交换生的身份远赴澳大利亚，他的家人已经全部移民过去了，他毕业后也不会再回国，这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以后再见面就难了。
边予哲不打算将自己的事告诉权至冬，他不想让权至冬操心，按照他和院长的约定，在褚陈回国前院里不会公开他的事，他还可以像往常一样上课、吃饭、去图书馆，等他退学的时候，权至冬人已经在澳大利亚了，最多打个越洋电话安慰安慰他。
人生的道路就是这样，曾经挚爱的恋人、亲密的朋友，走着走着就散了，陪着自己走到尽头的只有无声的孤独。
褚陈到了英国后第二天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忙碌，和边予哲视频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有时候还没聊上几分钟，褚陈就捧着手机睡着了，边予哲看着手机里的人睡熟的样子，他想努力看的更清楚一些，记的更牢固一些，这样以后回忆起褚陈的时候，也就更明朗一些，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模糊了视线。
褚陈在飞机起飞的前一刻，拨通了边予哲的电话，柔声道：“我登机了，在家等我，我很想你。”
边予哲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国航的乘务员正提醒着褚陈该关机了，他突然就哽住了嗓音，无声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的流，他咬紧了嘴唇，颤声道：“哥，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几乎是挂断电话的同时，他发出了控制不住的啜泣，一声声的嘶吼回荡在他和褚陈的爱巢，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疼？心脏好像被人一刀一刀的剜掉，疼的他透不过气。
直到身体哭累了，嗓子哭哑了，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他才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在书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万块钱，他本来是想等奖学金发下来，凑够了医药费再还给褚陈的，可他等不到了，想想还真是伤人，褚陈费尽心力帮他拿到的奖学金，现在却成了泡影。
但也只能还这么多了，他已经没有钱了，剩下的就当他赖账吧，都还清了他和褚陈之间就真的两清了。
坐上开往宁阳的火车，他掏出手机，一点点翻阅着自己和褚陈的聊天记录，大概之前哭了太久，现在他只能感觉到心脏传来的无边的疼痛，却怎么也流不出一滴眼泪，边予哲颤抖着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敲击着。
几秒种后，对话框里弹出来他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学长，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