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柔弱且乖巧》鸦袭

9、第 9 章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被人跟踪了。

　　从那次和山本组的人打了一场以后，他就时不时有一种自己在被窥视的感觉。
　　最开始的时候，中原中也以为罪魁祸首是山本组的遗党，为了给他们的老大报仇。他因此亲自去了一趟审讯室，但就算把抓到的那些成员挨个揍了个遍，那些败犬也死死咬定真的所有人都被抓住了。

　　考虑到是分开揍的而且没有给他们串供的机会，甚至有胆小的家伙还被前人的惨状吓到尿裤子，中原中也还是姑且相信了这个回答。

　　但是，除了最近才结仇的这群家伙以外，其他的仇敌要么早就戴上了友好的假面，要么就早就已经整个组织都被吞吃殆尽了，还有哪个仇人会对他做出跟踪这种变-态的事情呢？

　　啊……

　　不对。

　　会做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的家伙，还是有一个的。

　　……

　　弯着膝盖被中原中也拽着衣领抵在桌前的首领大人大呼冤枉。

　　“什么啊——原来在中也的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首领如是叫嚷着，声音软绵绵的，因此就算是高声喊叫也仿佛毫无威慑力。

　　“哈？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中原中也反问。

　　“当然——啊没错就是我找人跟踪的中也，中也你杀了我吧。”

　　首领奋起反抗。

　　首领反抗不能。

　　首领摊成一团仅靠被抓住的衣领支棱着的烂抹布。

　　但是，这家伙越是做出任人宰割的态度，中原中也就越是怀疑他的判断。

　　“……难道真的不是你？”

　　他怀疑的盯着太宰治漆黑无神的单眸。

　　“不，就是我哦。”太宰治勉强发挥了自己的两条腿和脊椎的作用，稍微站起来，让自己的脑袋和中原中也处于同一水平线，“抱歉啊抱歉，不过看小矮人疑神疑鬼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啦~”

　　“混蛋——”挑衅的话让中原中也再次抓紧了太宰治的衣领，但是不过几瞬，被勒紧的衣领猝然松开，太宰治重新坐回那把华丽的红金色沙发椅上。

　　“你少激怒我，我是不会真正和你动手的，boss。”中原中也咬牙切齿道，“既然跟踪我的人不是你，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他敷衍地行礼离开，把浑身漆黑，皮肤上缠着绷带的首领一个人留在百余平的办公室之中。

　　但是，就连最后的怀疑对象也没有了，那还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难道那真的是自己的错觉吗？

　　此前中原中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直觉，但现在他实在是有些迷茫了。

　　不过转念一想，不论是什么妖魔鬼怪，他只要保证，但凡那些惹人厌烦的苍蝇敢在他脸上露面，他都可以直接碾碎对方就可以了。

　　因此，强行忽略了那些窥探的目光之后，中原中也勉强过了两天舒服日子。

　　然后，在第三天，窥探者露面了。

　　由于港口黑手党前段时间才更换首领，许多原本还算安分的小组织都因此变得蠢蠢欲动起来，中原中也最近的任务就是镇压这些心比天高的组织，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港口黑手党就算没有首领都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在又一次抓住了某个组织的小辫子，一路杀到该组织总部直捣黄龙，让那个组织站着的人都变得横七竖八以后，这几天因为跟踪者而变得火大的中原中也终于神清气爽的准备先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跟踪者，露面了。

　　他、不对，应该是她。

　　她的露面方式和跟踪的作为简直大相径庭。

　　外表模样也和中原中也预想的模样格外不同。

　　——那是一个一露面就跟屁股着火一样呜呜哇哇地冲到中原中也面前抱住他腿的女，呃，女童。

　　“哥哥——呜呜呜呜……”

　　才到他大腿高，穿着破破烂烂沾满灰尘的白色衣服，头上戴着一顶挂满了蛛网的毛茸茸的帽子的团子，突然就变成了他大腿的装饰物。

　　直白的说，这团子脏的好像刚刚从什么年久失修的洞窟里钻出来一样。
　　中原中也目瞪口呆。

　　这、这就是那个跟踪者吗？这样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碾碎啊！

　　中原中也的痛心疾首的想到。

　　不不不等一下，如果是小孩子的话，那绝对是瞒不过自己的眼睛的吧！肯定有幕后主使！

　　他有心想问，但小女孩哭哭噎噎，哭的撕心裂肺，情真意切，这让他感觉自己不是什么陌生的哥哥，而是这只幼崽早死的老爸。

　　在后面处理战场的部下毫无声息的偷偷靠近，表面认真工作，实则伸长耳朵。
　　“……喂，小孩。”他深吸一口气，把小女孩从自己的腿上撕下来，和那双泪眼朦胧的赤瞳四目相对。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暴击，如果黑手党也有良心的话。

　　他还没想好自己该说什么，就看到面前的小丫头吧嗒吧嗒的掉了几滴眼泪，然后目光都变得疑惑起来。

　　“姐、姐姐……？”她相当迷茫的换了个称呼。

　　中原中也：……？

　　或许是因为迷茫，小孩歪歪头，头上那顶脏兮兮的帽子被不知名的东西顶起来，然后，中原中也便看到她头上顶着的两只兔子耳朵。

　　兔子？

　　真的假的？

　　中原中也干脆用另一只手摘掉帽子，却没看到类似于发圈的装饰。

　　他用手戳一下耳朵顶端，那对雪白的兔耳朵就像是受惊了一样猛地立起来。

　　“嗝！”小女孩哭的有些岔气，一惊之下打了个嗝。

　　中原中也：……好像是真的。

　　“喂，你是异能者？”

　　小丫头乖巧地被他拎着，闻言迷茫的歪歪头。

　　年龄不大，听不懂很正常。

　　中原中也换了个问题：“你父母呢？”

　　女孩沉默了一会，又开始呜呜哇哇，“姐姐——呜呜呜——”

　　中原中也：……好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麻雀

　　妈妈，饭饭，饿饿……不不不大脑不要擅自进行一些奇怪的配音啊！

　　“喂！就算要哭，也给我好好的喊哥哥啊！”他愤怒的为自己的性别正名。

　　不过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孩会偷偷跟着他两天他都没发现，一冒出来就猛扑他大腿了。

　　她的异能显然十分优秀，让她就算只有四岁也能成果躲过黑手党的眼睛。

　　但是……年级太小，对世界认知不清晰，无法掌控异能，又和家人走散或者失去了家人吗？

　　这小崽子毫无戒心，显然是被保护的很好。

　　“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中原中也皱眉嘟囔了一句。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缠上他？

　　但毕竟是一个四岁的小女孩，还罕见的具备异能，中原中也也实在做不到放任不管。

　　他本想招呼一个部下带她去做检查，但看到那群假装认真工作实则光明正大的偷听的部下就无语，干脆亲自带小丫头去一趟。

　　做身体检查的时候，这小女孩还算配合。就算是抽血，被捂住眼睛以后也就只有针尖刺入皮肤时抖了一下，倒是没有哭，和中原中也所说的可能会有的鬼哭狼嚎的模样完全不同。

　　由于所在会社特殊，就算是医疗部也少有女性，所以，捂住她眼睛的显然易见的是一名男性。

　　……还是一名有着棕色皮肤和大胸肌的成年光头男性。

　　头一次接触到这么柔软无害的病人，壮硕护士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走路都轻悄悄的，生怕自己的动静被耳朵灵敏的小兔子知道。

　　检查大概做完以后，小兔子被医生姐姐抱到旁边控制的医疗床上等结果，松开手的时候还得到了小女孩一声谢谢。

　　小短腿晃晃，长耳朵摇摇，安安静静的样子，把医生和护士可爱的死去活来。

　　“……真是好久没见到过这么正常无害的病人了。”医生忍不住叹气。

　　“谁说不是呢。”大块头护士说，“她才只有我女儿那么大。”

　　这地方工作繁忙，休息时间短暂，因此在简单的闲聊两句以后，护士先生给小兔子塞了一把原本准备带回家给女儿的星星糖，便和医生小姐再次投入到工作之中。
　　中原中也交接完工作回来的时候，便看到这么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喂，小丫头。”他嫌厚重的大衣碍事，便把大衣脱下抗在肩膀上叫她，“……你叫什么来着？”

　　他的声音引起小女孩的注意力，她放下手中的糖，高兴的唤了一声：“姐……哥、哥哥。”

　　在中原中也颇有威慑力的目光下，小女孩这么怯怯的叫道。

　　“中原大人，不要这么吓唬她啦。”

　　“孩子还小，分不清男女是很正常的事情。”

　　医生与护士一同劝道。

　　中原中也：“……藤田小姐就算了，池中你难道也被这个臭丫头俘获了吗？”

　　“啊……抱歉，中原大人。”池中护士说。

　　中原中也的目光便再次回到小女孩身上，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女孩思索一会，老实回答：“叔叔们叫我兔、哥、哥哥们叫我，审神者。”

　　“兔？审神者？”又是叔叔又是哥哥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中原中也问，“……姓氏呢？”

　　“姓氏，是什么？”

　　中原中也为怎么解释姓氏而沉默了一下，干脆问：“你知道你爸爸叫什么吗？”

　　然后，他听到兔说了一些十分含糊难以辨认的话，中原中也感觉那至少有四五个音节。

　　“唔，可能她还不知道爸爸叫什么。”拥有一个女儿，性格也因此变得柔软的池田说，“我家小筱和兔差不多大，也经常会忘记我的名字。”

　　“但是，审神者……”中原中也露出思索的表情，在医护二人的注视下又很快收敛，问医生：“兔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啊，已经出来了，她是完全正常的。”藤田医生递给中原中也一份体检报告。

　　“身上有没有携带监控器？”

　　“完全没有监测出任何电子设备的存在。”

　　“那就好。”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但他看向兔的目光依然探究，无他，审神者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太敏-感了。

　　那可是审判神明之人的意思。

　　而不巧的是，中原中也，在某种程度上，正是神明。

　　但知道他身份的人应该只有寥寥几位才对，而且就算真的是什么针对他的阴谋，让这么小的小崽子做执行人……

　　可真是被轻视到让人觉得不爽的程度啊！

　　中原中也双手插入兔的腋下，把小女孩抱起来，让她的脚尖够不到地面，杀气腾腾的说：“在给你找到你的家人之前，你就跟着我了，知道吗？”

　　“哦……”小女孩晃晃脚，感觉自己好像在荡秋千。

　　“叫哥哥。”

　　兔抬头看他一眼：“……哥、哥哥。”

　　但她不是本来就喊的哥哥吗？幼崽疑惑的歪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