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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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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之后,余清一整个豁然开朗。
中午和顾旭一家一起用餐,格外热闹,余清有些喜欢家里的氛围。
没有刻意提及他失忆的事情,但是话里话外都是熟稔亲近,简曼讲了不少游玩过程中的趣事和糗事,余清听得津津有味。
很感兴趣的模样,双眸盈着亮光。
顾南斯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出声询问:“想去么?”
“嗯?”余清疑惑抬眸,视线对上时便反应过来,不由笑道:“想去的话你会陪我吗?去哪玩可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去。”
顾旭看好戏一般地噗嗤笑出声。
简曼也煞有其事地给出建议,“这个季节可以去某利看看风景,荒漠冰川古城,走一圈再转南极,看看帝企鹅,挺有意思的。”
顾玉乾和顾玉坤也在旁边手一展,跳下餐桌学着企鹅模样走路,“企鹅、企鹅~”
余清看得直笑,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顾南斯身上,眼尾微挑,像是带着一尾软钩。
“可以,清清想去的话随时可以安排,短程一个月内我都可以陪着一起。”
顾南斯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旁笑得一脸欠扁样的顾旭身上,缓声道:“当然,如果旭叔愿意代管一段时间,一年半载也没问题。”
顾旭:“……”关他啥事啊。
他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最近我那项目组在搞应用成果,实在忙不开。”
顾南斯微微一笑,“那看来旭叔最近出游三月之久,是为后期的忙碌做准备了。”
顾旭:“……”这是在阴阳他呢,还很酸。
“差不多吧。”顾旭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地转移话题,“不过余清这情况,倒是不急着出远门,最好还是再观察观察。”
余清闻言点点头,“嗯嗯,不着急。”
他本来也就是随口调戏调戏顾南斯,他最近还想着玉雕工艺的事情,琢磨着给妹妹做套生日礼,不打算出远门。
没成想顾南斯应得这么干脆,反倒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认知,这种体量集团的掌权人,不应该是忙得脱不开身吗?
“下午跟我去一趟研究院,给你做一套全面检查。”顾旭一本正经地说。
强行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以免顾南斯想把摊子重新甩给他的贼心不死。
“好,麻烦旭叔了。”余清应道。
顾南斯看着余清,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更深几分,温声道:“我一起去。”
……
顾旭的研究所设在城郊,是一幢特色鲜明的科技感大楼,不远处的小洋房是宿舍楼。
“好厉害啊,旭叔自己办的么?”一进去,余清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高级,以简洁色调为主,很多高精密的仪器,从未见过。
“那可不,从小的梦想就是这个。”顾旭说起这个,忍不住笑,心想着,得亏是顾南斯接班得快,不然他还真没精力搞这个。
研究所对外开放,接一些检测工作,但人迹寥寥,除此之外,便只有专利费和转让专利的盈利。总体来说,是纯消费型梦想,投了45亿,没有申请项目补助,很难盈利。
好在顾家体量庞大,经得起他败。
去了检测室,很快做完了仪器检查。
顾旭仔细查看完检查结果,又和余清提了一些问题。
“失忆这段时间大脑有充血感吗?”
“没有。”
“有没有刺痛、发胀的现象?”
“没有,爽利得很。”
“近期的记性如何?记得住事么?”
“完全没问题。”
“以前的事情现在还是一点想不起来?有没有偶尔的画面感。”
“没有,想不出。”
……
一问一答了半天,顾旭才停下来,给余清拿了一套问卷,低头看了眼手表,“给,二十分钟内,做一下。”
余清看那些题,着实幼稚,属于小学生来都能做出来的常识性问题,包括但不限于小学数学,语义分析……
换上了白大褂的顾旭似乎没有平时那般不正经,变得沉稳又靠谱。一整套检查流程过下来,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
期间顾南斯在旁陪着,并不多言。
只是偶尔不由自主的来回踱步,暴露了他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好了,没什么太大问题,算是比较轻度的解离性失忆,常识逻辑不受影响,这种失忆往往不会持续太久。”
顾旭说着,合上各种检查单子,脸上浮出笑意,“放宽心,多休息,早晚能记起来。”
“好,谢谢旭叔。”余清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需要额外拿点药吃吗?”
顾旭摆摆手,“吃啥吃,人的大脑复杂又精密,对失忆症的药物只有部分有效,你这情况、没必要,顺其自然就行。”
“好嘞。”余清乖巧应声,心想着,若是如此,他或许也不着急去找老师雕磨基础工艺。
但转念想到那位未蒙面的“妹妹”,又觉得还是去学一下保险。
“好了,余清先去外面等一会吧,我再和南斯交流交流。”
余清有些奇怪,纳闷地我望向顾南斯,“病患不是我么?怎么要和他……”
他顿了顿,突然联想起某些电视里演绎的场景,顿时如临大敌,“难道我已经严重到没救了,只能告知家属了??”
“哈哈哈……”
顾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我保证我刚刚说的没半句假话。不过是从第三方确认一些细节,你在这,我怕他不说真话。”
余清:“……”他狐疑地瞥了顾南斯一眼,对方眼神沉静深邃、面容冷峻,实在想不出这家伙一本正经说假话的样子。
但他还是配合地说:“好吧。”
……
门关上时余清又忍不住侧耳去听,奈何隔音太好,啥也听不清。
“之前老许做完检查时候怎么说的?”顾旭直入正题。
“多休息,不要刺激。”顾南斯答。
“听他放屁。”顾旭啧了声,往身后按摩椅上一躺,晃晃悠悠,“侄媳这情况,要想恢复记忆,恰恰需要来点刺激就行了。关键是……”
他顿了顿,偏头看向顾南斯,凤眸眯起,语气变得严肃,“你是真谨遵医嘱,还是压根不想他想起来?”
该说毕竟是自家兄弟,对对方的脾性太过了解,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侥幸。
顾南斯今日的沉默远胜于以往,与一开始催他回来的着急态度有些不同。
顾南斯敛目微思,静立如松。
良久,他才坦诚道:“都有。”
甚至于,许医生的原意或许是“不要过度刺激”,却被他主观狭隘地理解了。
如今顾旭明确地告诉他需要刺激余清来恢复记忆,他心里仍然是抗拒的。
他甚至知道做哪些事情可以起到“刺激”的作用,却都不愿去做。
“行,看出来了,你俩的事没告诉他。”
顾旭摸了摸下巴,腿微微用力,原地转了一圈,“但可以理解。”
他想起那日与顾南斯视频时无意撞到的画面,余清那般亲昵的态度是过去不曾有的。俩人协婚的事他知道,但从未和他老婆提过。
“有个细节我需要再确定一下。”
“你说。”
“余清刚醒的时候,对你防备吗?”
顾南斯回想起余清在医院刚醒的那天,嘴角不由地浮现出笑意,“没有。”
那神情大概介于好奇与喜悦之间,总之与防备没什么关系。
“我觉得有个情况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顾旭说:“通俗点来说,一个人在失忆状态下,情绪和本能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他这种完全忘记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安全感极度缺失,潜意识和依赖感会更重。”
“所以……”顾南斯嗓音微沉,“这段时间余清对我的依恋是单纯寻求安全感的结果?”
“是也不是。”顾旭笑说:“潜意识这玩意很神奇,有时候可能比主人更加灵敏。在这种近乎本能的状况下,潜意识是绝不会向不信赖的人寻求安全感的。”
“余清的各项激素指标都很正常,常理来讲,就算失忆,也不会出现性情大变的情况。如果与过去不同,我更倾向于是本性释放。”
顾南斯表面如常,手却不由自主地绷紧,青筋浮凸的痕迹更加鲜明。
他自然能听懂顾旭的潜台词。
如果真是这样,余清对他的好感或许确实存在,而不是一场幻梦。
“可余清是很坚定的单身主义。”顾南斯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是在和顾旭说,还是在和自己反复强调。
顾旭笑了,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顾南斯的长辈。
“可他现在和你也是合法夫夫。”顾旭说:“我的意思是……办法总比问题多。何况独身主义基本是由过去经历影响而成的,可他现在失忆了,仅以你亲叔的身份来说,是机会啊。”
顾南斯想到了昨日那个不受控的亲吻。
诚如顾旭所言,眼前确实有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余清何止是信任他,甚至理所应当地想与他亲近,是他从未想过的情况。
他回来得太迟了,再见到余清,对方已经从一个阳光肆意的青年变成了警惕的刺猬,千般示好却被余清当做是别有所图。
最后,他也只能以这种近乎交易的方式,得到对方的信任。虽然有婚姻关系在,但俩人相处起来,不像是夫夫,更像是默契的合作者、或者说是朋友。
原本他想着,就这样一直相伴也不错。
可一旦跨越那道界限,想要回到原点,谈何容易。
“啧,要我说,你平时就是太书呆子了,该脸皮厚的时候就脸皮厚点懂不?先追上,等余清想起来再跪键盘不迟。哪怕最后真的不成,好歹也努力过。”
顾旭见他仍有迟疑,不由嫌弃道:“想当初我追你嫂子的时候,那叫一个勇者无畏。就算干点不理智的事情,真在一起之后也就是挨顿臭骂,都是顾家基因,学着点。”
顾南斯:“……”
他叔过去的光辉事迹他也略有耳闻,装病装醉那都是熟练工,甚至不知从哪听到简曼仇富的谣言,还特意装穷过一段时间。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别留遗憾。”
顾旭认真地看着对方,难得说句煽情话。哥哥嫂子走得早,顾南斯失踪长达五年之久,妈和他都觉得亏欠,如今接管了顾氏,事业上已达顶峰,却希望他感情上也能顺顺当当。
遗憾二字,让顾南斯心中一凛。
理智其实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无非是两种选择,一种长痛不如短痛,将俩人的关系如实相告,一种则是顺水推舟,趁着余清失忆试着和对方真的在一起。
扪心自问,私心自然是想选择后者,可又难免担心,等余清寻回记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因为他的冒犯,退至冰点。
因为太过在意,反而处处谨慎。
“如果一直想不起来,是否会有其他后遗症?”
“短期内没什么问题,时间一长总归是不好的。”顾旭根据余清的诊断结果,明确表态,“至少半年之内,不会有问题,不过侄媳这情况,哪怕是不干预不刺激,半年时间,也差不多能想起来了。”
“好,我明白了。”
顾南斯闭了闭眼睛,脑海中飞掠过这段时间相处的情况,拳头攥得死紧,片刻后缓缓松开,目光坚定,只说了句:“谢谢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