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宿玉岑》加特林小土豆

17、第十七章 把师父卖了

　　邢千山赶回来后，马上示意还在各种拖时间的四师兄陈降香可以开始他的表演。
　　陈降香站在凳子上，让自己能被更多人看到，而后大声说道：“诸位，先安静一下。上午的义诊时间到了，屋里的朋友可以留下。屋外的朋友请先回去休息，一个时辰后重新来排队。留在门外不走的，位置不作数，以午后重排为准。”
　　他话音刚落，屋外的大部分人都配合地走了。但也有一些不配合的人，他们抱怨自己白排了那么久的队，甚至想挤进来凑数，却被邢千山抢先一步堵在门口，请他下午赶早，随后果断关上门，让他们吃了一顿闭门羹。
　　就在屋里的人庆幸自己没被赶出去，上午的等待没白费时，陈降香接着发话：“诸位，现已是午时，大家都饿了吧！一个热心的饼摊老板送了十几张大饼给不问天，我们也吃不完，于是，便决定和大家一起分享。待吃点东西，稍作休息，我们再继续义诊。”
　　此话一出，屋里的病患开心极了。问诊不花钱不说，还能白嫖一顿午饭。今天运气很不错啊！
　　邢千山把加过料的饼逐个分发给病患，最后还剩七块他们也没吃，就放在一边。
　　病患吃饼时，他们则是喝水的喝水，收拾诊桌的收拾诊桌，让大家以为他们是因为忙才没顾得上吃东西。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六十一个人全部昏迷。邢千山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放走一个。
　　她请五师兄孙防己去不问天请师父，四师兄陈降香和六师兄赵紫珠把这些人先捆起，并嘱咐那个吐血昏迷的书生要和这些人分开。
　　他们最快要一个时辰才能醒，期间她得去请官府的人帮忙。刚才人群中有人认出昏倒的书生是住在国生院的学子，那么国生院里的人同屋里的病患一样，都要隔离起来。不借助官府的力量，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件事，误诊当然是最好，但她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信心的，那书生九成是得了瘟疫。
　　春闱将近却突发瘟疫，而且还是在京城，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她不敢骑马，因为闹市骑马不如她的轻功快，障碍太多。她本想去礼部报告这件事的，毕竟国生院归礼部管，但她不知道礼部在哪儿，只能去相对熟悉的大理寺那儿求助。
　　邢千山刚想请守卫帮忙通报一声，就看到大理寺少卿白定戎带着几个人出来。她忙迎上去拦住他。
　　“白少卿，我是邢千山。”她边说边拉下手绢，让白定戎能确认来人，随后又马上戴好。
　　她这莽撞的举动，惹来白定戎身后官兵的警觉，霎时间响起齐齐的拔刀声。
　　“邢大夫，何事？”白定戎抬手示意手下收刀后，客气地问道。
　　虽然邢家一直很低调守法，但毕竟和皇上私交匪浅，因此，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去得罪他们。
　　“借一步说话。”邢千山边说边往远处走，白定戎便跟上她到大理寺对面的一棵树下止步。
　　“白少卿，不问天今日义诊时发现一个疑似瘟疫患者，此人住在国生院。我想请官府帮忙召回国生院的学子，并将他们围住，方便我们对他们问诊。万一真是瘟疫，后果不堪设想。”邢千山焦急道。
　　“疑似未必就是瘟疫吧？”白定戎心存侥幸。
　　“九成是。事关重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将他们先围起来一一诊断比较保险。不问天义诊处的病患都被我迷晕了。因为他们跟那个学子挤在一起排了很久的队。我怕他们当中有人被传染，便出此下策，防止他们乱窜。”
　　“嗯，邢姑娘请在此稍后，待我通报尹大人一声，很快回来。”白定戎相信不问天大夫的医术和操守，他对邢千山一个抱拳，便飞速赶回大理寺报告。
　　不多时，白定戎就带着一队人出来，刚才那个几个官兵被他派去不问天义诊处控制那些病患，其他人则急哄哄地前往国生院。
　　白定戎先是命人把那里围住，接着找来国生院的院长要来名单。一一核对人数后，得知有四个人外出未归，其中一个在不问天义诊处晕着，其余三个则派了三组人去找，并嘱咐他们用干净的布遮住口鼻。找到后由一人速速带回，其余人留在那里拦住出口，没接到通知不许任何人进出。问就说大理寺办案，不可多言。
　　在邢千山挨个给国生院的学子诊脉时，不问天义诊处那儿也在努力。因为之前的病患都被捆着，情绪非常不好，项川花了点时间恐吓他们，才将他们稳住，使他们乖乖接受诊断。对，恐吓，欺软怕硬是人性，比起解释道歉，不如直接吓住他们来得有效。
　　项川留了大徒弟钱桑白和九徒弟雷甘松在不问天坐镇，二徒弟何辛夷和三徒弟林泽兰都被他派去国生院帮邢千山。在大理寺的人到来后，他留四徒弟陈降香和八徒弟周商陆在义诊处，自己则带着五徒弟孙防己和六徒弟赵紫珠也赶往国生院。
　　每次参加春闱的考生大致有一千人，焕京本地学子四百人左右，外地学子六百人上下，住在国生院的有一半，也就是三百人。
　　项川师徒六人，忙到快戌时才把所有学子诊断完。其中五人有明显瘟疫症状，余下的人分成四组，与瘟疫患者有密切接触的一组，身患其他传染病的一组，与这些传染病患者密切接触的一组，都不沾边的一组。
　　国生院是按照容纳一千学子来建的，供学子居住的屋子共有一百间，分梅兰竹菊四苑。梅苑和菊苑各有三十间屋子，兰苑和竹苑各有二十间屋子，每间屋子设两边通铺，可住十人。中间是在此任职之人的办公休息场所簪花苑。
　　弄清楚国生院的布局后，项川把得了瘟疫和有传染病的学子安排在东南风下风口的兰苑，梅苑住瘟疫密接学子，竹苑住其他传染病密接学子，都不沾边的住菊苑。参与医治的大夫住簪花苑。
　　可有个问题，国生院归礼部管，没有礼部那儿的命令，哪怕大理寺少卿在，院长也不敢妄动。就在大家因这件事僵持时，齐王谈烁带着圣旨前来。皇帝命齐王主理疫情一事，并命太医署、大理寺和礼部全力配合。有这份圣旨，院长才敢吩咐手下去收拾屋子。谈烁带来的一队官兵也帮忙收拾，争取早点让大家有地方休息。
　　虽然太医署派了人来，但都是一些才入职没多久的新手，比起经历过多次瘟疫的项川来说，这些人只能打打下手。
　　在来之前，太医署令岳修就请谈烁帮忙留住项川，他想让太医署这些新太医向项川偷师，平日是没有这个机会的。谈烁也认为有不问天的人在能更快控制疫情，因此答应他会尽力试一试。只是项川这人脾气古怪，不是那么容易能说动的。
　　谈烁坐在椅子上敛眉思索良久，终于想出一个合情合理但是会惹怒项川的办法。不过，他可以曲线救国。
　　他把邢千山叫到一旁，对她小声道：“千千，永瞬叔叔想请你帮个忙。”
　　哈，开始拉关系了。邢千山在心里暗笑。估计没啥好事儿。
　　“三殿下请说。”她一个称呼把关系拉远，表示他们不熟。
　　谈烁挠挠头，暗忖这个小丫头也不太好说话。
　　“这次太医署派来的太医都太新，没个熟手带着，这疫情怕是不好控制。”
　　“您让太医署派些老太医过来呗！”
　　“本王想请项大夫留在国生院协助防治疫情，同时带带他们。”
　　“那您和我师父说啊！”
　　“项大夫特立独行，本王怕才开口就触怒了他。所以想请他最疼爱的你，帮忙说服他留下。”
　　“这明摆着是坑我师父的事儿，恕我不能答应。”邢千山果断拒绝。
　　“本王不会让项大夫白帮忙，有酬劳。”谈烁利诱道。
　　“我师父不差钱儿。”利诱没用。
　　“离春闱只剩十日，这些寒门学子每三年才能进京一次参加科考，若是疫情控制不住，他们这三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只有国生院内的瘟疫不再蔓延，本王才能向父皇请旨，让那些身体健康的学子在国生院内参加考试。”虽然这是说服邢千山的一个理由，但也是谈烁自己的真实想法。
　　邢千山闻言，看看神色焦急的谈烁，又看看那些满面愁容的布衣学子们，最终决定帮他这个忙。
　　“您要我怎么帮？”
　　见邢千山松口，谈烁眉间的愁云顿时消散不少。
　　“本王会要求你当做密接人员暂留国生院，项大夫疼爱你，一定不会让你一人留下。”
　　“他可以派我师兄留下。”邢千山认为这办法不管用。
　　“所以就需要你跟项大夫撒撒娇了。”
　　“酬劳有多少？我师父出诊可不便宜。”邢千山开始为卖师父讨价还价。
　　“给多少合适？”这个谈烁心里没数。
　　“这钱是三殿下出，太医署出，礼部出，还是皇帝爷爷出？”要先搞清楚冤大头是谁。
　　“太医署。”谈烁早就跟太医署令那打过招呼了，虽说是偷师，但不能真偷，得付学费。
　　“一天一千两。从今日算起，到我师父离开那天，只能多不能少。我师父最讨厌别人占他便宜。”邢千山当然不会放过狠狠宰太医署一笔的机会。
　　“好，那就拜托千千了。”谈烁松了一口气。钱的事儿好说，只要项川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