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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卵 ...
李探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长青跟在他身后,慢慢打量皇宫内的变化。
过去了三年,除了植物和自天空中飞过的鸟类,宫内已经见不到活物了,地上就连蚂蚁也没有。
庭院里的梨树上可以看到一些干涸的黑色液体,就连石桌和某些地面上也能看到,长青伸手触碰了一下,发现那液体已经干涸在了梨树表面,他便没有多管,跟在李探身后往外走。
那李探还十分老神在在地说,“殿下,这里是太子寝宫的后院,有一条专门的密室通道,我们顺着这里出去,就可以绕开远处的怪物,从御花园那边出去。”
密室通道?
长青颇有些好奇,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修建过密室通道?自然得跟着李探过去看看,但他前脚刚走,那被他触摸过的黑色液体便忽然流动了起来。
那本是一小块儿巴掌大的干涸黑液,忽然慢慢地饱满起来,自崎岖的梨树树皮纹路间凸起,然后如水般流动。它们悄无声息,一路靠近了一只落在枝丫上的翠绿小鸟,顺着小鸟抓住枝丫的爪子包裹小鸟的全身。那只鸟自然也被吓到了,立刻挣扎着要飞走,但那黑色的液体却忽然缠住了它的脖子,让它不能呼吸,只能张开鸟嘴发出凄厉的尖叫,踉踉跄跄地飞逃,而黑液趁机进入了鸟的体内,在液体全部进入以后,这只鸟的身形忽然猛地往下一坠,接着开始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滑翔,然后一头栽进地面泥坑,翠绿的羽毛立刻被污泥覆盖,沦为一滩烂泥。
——但它的身躯却开始怪异地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眼看着那鼓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忽然嘭的一声,鸟的身躯炸开,一只怪异的生物从它的尸体里爬了出来。
在整合了鸟类的基因以后,得到母亲恩赐般的触摸的黑水化为了一只怪异的鸟。
这只鸟漆黑,体型很小,但双足却极为修长,像是火烈鸟。它身上的羽毛与其说是羽毛,不如说更像紧密排列的梭形鱼鳞,两只翅膀紧紧贴着身体,恶狼般往前快速奔跑,追逐着长青离开的方向。这无疑是一只身姿灵活、动作轻快的怪鸟,随着奔跑它的双翼也终于展开,那一对翅膀上竟然还各自生长着一对利爪,它短暂地在宫墙檐角上停留了一下,再飞开时爪子抓过的地方已然留下了深深的凹槽。
母亲的味道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浓烈,那么的令它痴迷。
作为一只低等虫侍,在王虫们出现之前,它要抓紧机会,更多的,更多的亲近母亲。
·
“您看,这里就是太子殿下留下的秘密通道。”李探十分殷勤地为长青推开了木门。
长青看着门后的场景哑然失笑,这里哪里是什么密道呢?眼前这地方分明是幼时母亲为他修建的游乐场。因为姜瑶别出心裁地设计了各种暗道,所以就被这盗贼当做了触发机关的密道——而走出这里以后,确实就通向御花园某处,完全是设计给小孩子玩的。
但李探并不知道,他甚至还十分卖力地去拨弄旋转那些关卡,倒是叫他用蛮力和误打误撞弄开了一条路,长青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自然也装作不知情,只跟在李探身后离开。
不论如何计划,离开此刻的皇宫都是第一步,他现在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什么可信的人,眼前这个李探对自己莫名臣服,实在是可疑,如有必要自然还是要杀了他,但如果能借由他去见到那位胆敢要他太子账册的“大人物”,就最好不过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李探受宠若惊,弯着腰说:“仙人叫我李探就好。”
显然他做惯了小人物,点头哈腰的动作很熟练。
长青知道了他的名字,问他:“你不怕我是鬼?”
“自然不怕,”说着,李探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长青的双足,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地说,“您、您的双脚是实的,我想应该不是鬼……”
长青柔声笑了一下,“我确实不是鬼。”
接着,长青观察着李探的神情、动作,试探着说,“你接下来要去哪里?能不能带上我一起?”
他很好奇为何李探对他没有一丝防备,尤其在自己如此诡异的死而复生以后,长青更是想知道其背后的阴谋。
正常情况下,李探这种进皇宫里盗东西的,一个个都比猴精,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贸然答应一个陌生人跟自己同行,这才是常理,可长青说出来以后,李探竟然立刻就面露喜色地答应了,甚至还一股脑儿说出了自己的行程。
“好,好啊,仙人,我接下来要先去半雪溪那边稍作整顿,然后再去望京见那位给我下命令的大人,您要是愿意,这一路上都可以和我一起,您要是要去什么地方,您告诉我,我帮您安排车马。”
长青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待李探转过身去继续带路以后,长青才微微皱眉。
不应该……
正常人不应该是李探这样的表现……
他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更看不到地底的变化。
在他足下的土地里,一整片漆黑的液体与庞大的怪物们正在跟随者他的脚步前行,仿若人间地狱,只以他足下那一线作为镜面的映照。
「这具身体应当给我!」
「给我!」
「母亲会喜欢有一个人类陪伴祂的,这具身体是母亲最青睐的,而且相对最完好,我希望你们不要在争夺中把它撕碎了。」
「修格斯!你太大了,太丑了!母亲不会喜欢的!你塞不进去!」
「母亲马上要进行第一次生产了,祂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在场的所有虫族都听到了这句话,祂们能够闻到属于虫母的那份甘甜,和即将生产的味道,因此这场抢夺变得越发血腥残酷,当最后的胜者决出时,其余的都只能不甘地退回黑暗中。
并不是祂们不愿意现在就出现在长青面前,而是虫母所需要的能量实在太多太多,三年来率先赶到的虫族全都自愿成为了孕育虫母的养料,断裂的虫族精神网络让它们的族群散落在这片大陆上的各个角落,整个虫族都在等待虫母的再一次出现。
为此祂们无法忍耐地一次次派遣虫族离开伽蓝娜星,在宇宙中长途跋涉,直到伽蓝娜星被外来的袭击毁灭。
在长青坐上李探马车的时候,这名胜利者也开始努力地将自己塞入关狰的皮囊中。
这是长青的愿望,长青希望关狰活着,在长青沉睡的过程中,活着的虫族们窥见了他的愿望。
——母亲需要那个仆人活着,这样母亲就会开心,这是母亲的选择和恩赐,让我们拥有那个仆人的记忆,这样我们也仿佛曾和母亲生活着。
·
从那不知道如何打破的宫墙内钻出来以后,长青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青灰色马车,李探正牵着马走过来,果然周围没什么人,看来暂时安全。
长青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奇怪。
他有些乏力不适,但更多的,是腰腹忽然有些轻微的酸麻。
长青又打量了一下李探。
眼前这人走路时脚步虚浮,武功并不深厚,长青有自信可以应对其突然发难,李探整理好马车,让长青坐进去,马车里堆着不少从皇宫里顺出来的东西,包括几本册子。长青坐进去,反而是李探在外面赶马,他没有动身,而是将那几本册子翻了翻。
——虽然写着账册,但并不是他的,他的那些私账一个小小的盗贼又怎么能够找到?
不过一会儿,长青便放下了这些东西,开始同李探攀谈起来。
长青伸手拉开帘子,问:“为什么要绕路?”
“前些年望京与旧京城阳翟之间的那条水路就被断了,那么长一条大河,没了桥自然过不去,现在要想回望京就只能绕路,从半雪溪那里往往望京去。”
“为什么会断掉水路?”
李探奇怪地咦了一声,虽然还抓着马儿的缰绳,但语气中显然充满疑惑,“您不知道?”
“那些怪物可不止京城里有,最开始还有怪物从河里出来,直接撞断了大桥,接着又隐入水里去了,这些年各地出现怪物都是皇帝陛下去处理的。”
长青缓缓地转过头,看着李探的后脑勺,轻声询问,“皇帝陛下处理?”
“是的,陛下失去太子以后悲痛无比,竟然练就了一支神奇的军队,这只军队所向披靡,夏国的安定都靠陛下和那支军队——前些日子苍化国匪民在两国交界的七木市伤了我们夏国的人,陛下直接带着那支军队过去,苍化国立刻就来谈和了呢。”
“噢?”长青缓缓靠近李探,低声问,“夏国国内现在很安全吗?你说怪物可不止京城里有,但你竟然敢一个人孤身来阳翟,甚至进入皇宫内偷盗,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
长青垂眼看着李探的脖子,几乎就要伸手扭断它,但李探竟然莫名其妙地红了耳朵,往一旁躲闪了一下。
“您、您别靠我这么近……我赶车太热了……”
李探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胆子大,是现在夏国四处都有神行队,真有虫族出现——对了,您可能还不知道吧?陛下说的,那些怪物叫做虫族,听起来就会想到大青虫是不是?但是它们可和那些软趴趴的虫子不一样,浑身硬的像铁,长相也是非常骇人,但仔细看一下,倒是也还蛮威风凛凛的。”
李探继续说道,“反正,要真的有虫族出现,各个地方驻扎的神行队会及时处理的,我身上也有那位大人物给的信号弹,遇到危险了发射出去的话怪物们短时间内就不会伤害我,而且神行队也很快会来。”
长青收回了手。
他心底有一点内疚,因为他确实一直在审视面前这个盗贼,甚至为了自己的安全打算杀了李探,因为这个人实在可疑,异常。
但现在看来对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他又坐了回去,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很快便到了一处村庄。
准确地说是一处残破的村庄,围绕着村子的树木都被以很整齐的形式切了,村子里寥无人烟,一些黑色的液体渗入地面,乍一看像是血迹。
李探伸着脖子,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四周,脸皮子发抖地猛抽马屁股,催促着马往没有遭殃的树林里去。
——怎么才说起虫族,就看见虫族为祸的场景了?难道自己真是乌鸦嘴?
这么想着,李探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他也是胆子太大,这些年大家都说阳翟没见到虫族,自己来那几次也都次次顺利,竟然开始觉得从阳翟回望京的路无比安全了。盗活墓本就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差事,好在自己得了宫里大人物的青眼,还有保命的东西。
怀里拇指粗的柱状容器此刻给他喂了一记定心丸,真有什么事,他也不一定会死。
所以李探对长青说,“您放心,虽然这个地方遭了虫族攻击,但我有保命的东西,就算不能在这里休息了,可天还没黑,下一个村子离这里不远,今晚我们不会在外面露宿的。”
——看那些树木被切割的方向,应该是从阳翟往半雪溪劈的,那些虫族应该是往半雪溪去的,这样,你还要继续……
长青没有说出口,他不打算给李探留下太多印象,这不方便他日后的走动,因此他自言自语般说道,“那些树好像都是顺着一个方向劈砍的,真奇怪。”
是很奇怪。
李探忽然打了个哆嗦,有些不安地想到,那种光滑的切割痕迹显然是站在地面上的虫族切出来的,按照那个方向,竟然是朝着半雪溪砍的,也就是虫族一边往半雪溪走,一边顺手毁灭了一个村子。
那他这样往前,不就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李探面色苍白,正要勒马离开,却忽然见前边儿远远地支起两个一左一右的灯笼,灯笼里烛火闪动,黄昏时分,那下一个村子已经近了。
眼前的是人。
两道漆黑的人影提着灯笼往他这边走过来,都是人高马大的样子,看着竟然比寻常庄家汉子还要精壮些。
“前面的,是赶路的旅人吗?”
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大喊。
李探不敢回声,现在又是黄昏,也不敢转头离开,纠结难堪之下,那两条精壮汉子已经走到了两人面前。
长青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压在李探肩膀上,轻声说,“可算是到了村子了,李探兄。”
跳跃的烛火一照,两个汉子只看见李探肩膀上一只素白纤长的手,不禁问道,“这是你护送的哪家小姐?”
下一秒,帘子被长青掀开,长青脸上带着薄笑,“两位看错了,我是男人,又怎么会是哪家小姐?”
“噢噢,这时候光线不好,确实看错了,光线一照,我看那么白,就以为哪家小姐呢。”
要是仔细看,寻常女子的手都更娇小些,长青的手指虽然细长白皙,但确实也与柔软茱萸没什么联系。
既然已经离这个村口不远,现在又忽然间转瞬到了黄昏,长青只得先进这个村子,到了此刻,他也只能祈祷李探身上的东西确实有用。
“我们确实是路过来投宿的,不知道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地方留给我们住呢?”
“当然有,今晚大刘结婚,你们来的真巧,赶得上这趟宴席!”
李探战战兢兢地牵着马车跟在长青身后,缩着脖子,看长青跟两个精壮汉子搭话。
长青道:“车里都是些书,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其中一个汉子大笑着说,“我们都是地里干活的粗人,哪里知道什么值钱不值钱,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收拾好,可别丢了之后赖我们就行,要说住宿,村东陈娘家空了一间屋子,你们去那边住吧!”
“我们两个都是男人,借助女人家里,恐怕不方便……”
“要是寻常外面那些村子,那确实不方便,但陈娘家那屋子有墙堵着隔开,她又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照顾孩子都来不及,村里人都知道,你们只管给她点借住的银两就好。”
“没有别的地方可借住了吗?”
“只有陈娘那边,和村里一个漏了屋顶的破落庙。”
长青苦笑一下,略带歉意地说,“看来也只能借住陈娘家里了。”
两个精壮汉子对视一眼,一齐笑了。
“这就对了么,好了,你把你们马车放陈娘院子里,吃完喝完,休息一晚上,明天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好。”长青抱拳,弯了弯眼睫。
等在酒席里落了座,李探终于忍不住在长青耳边小声念叨起来。
“我看他们像是人,不像是鬼,但你真的要吃他们的东西吗?我总觉得不太好。”
长青反问,“哪里不好?”
李探脸色青红不定,憋了又憋,看长青一脸纯真,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们都没给礼钱,这恐怕不好……”
“这倒说的也是,”长青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元宝,将之交到李探手上,“那你拿这个写礼钱去吧。”
他的动作虽然有遮掩,可落在旁人眼里,始终不像个老江湖,那金元宝的光还是倏忽一闪,整个屋子里半数人都注意到了。
李探急了,“财不外露啊!您!您这!”
接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从皇宫里顺出来的东西,立刻挺了挺胸膛,“您看我,我一车子东西都藏的好好的,他们都不知道我车子里有什么。”
但说归说,反正都被看到了,李探还是拿着这东西去写礼钱了。
长青一露富,来给他灌酒的人就多了起来,好在这些酒度数并比不得宫中佳酿,长青面不改色,一连几瓶酒下肚,东西也吃了不少,等到脸上浮出一层薄汗时,一群人才放过这个面如冠玉的公子。
“看来是喝醉了,快送他回去休息吧。”
这句话是对李探说的,李探一晚上吃也没吃,喝也没喝,长青吸引了全场所有生物的视线,他十分被忽视,这些人甚至没兴趣灌他酒。
等他扶着长青回去,把长青放到床上以后,不放心地低声喊了长青一下。
“仙人?仙人?您还醒着吗?”
“居然真的醉过去了……”
李探摸到另一边草垛上睡下,他又困又饿,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很快便发出了呼噜声。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长青微微睁开了眼。
他的身体果然变得奇怪了。
一开始的乏力竟然是因为饥饿,当他闻到食物的味道时立刻明白了自己需要的到底是什么,但奇怪的是随着那些酒席上的干粮主食下肚,他的饥饿却并没有缓解,甚至因为意识到了自己是饿了,而显得愈演愈烈。
长青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绕过睡在门边的李探,轻声从门缝边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时候李探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半睁着眼问他,“您去干什么?”
“小解。”
“哦,”李探翻了个身,“那您早些回来。”
“嗯。”
长青面上那层淡淡的薄红很有说服力,足以让人相信他醉酒了,因此当他走出房门在那堵墙跟前站定时,观察他的人都觉得他醉了。
而且醉得有些迷糊了。
长青看着那堵墙,视线顺着墙上的破洞看向另一侧。
这堵墙是破的,墙的另一侧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如此夜晚,干柴烈火,自然很是吸引在外的旅人。
此刻一道白色倩影正在墙的另一头站着,伴随着女人的啜泣声。
这一切都透着一丝诡异,恐怕只有好丨色之徒才会主动上钩。
但长青却也没有迟疑,顺着那洞钻了过去。
他刚一钻过去,就察觉到一阵风朝自己扑来,看清是白日里的壮汉之一时,长青忽然收住了攻击的动作,站着任由面前的壮汉把自己压在墙上。
“嫩皮脸的小子,还不是想着寡妇的裙底?”
那汉子精壮,身上的肌肉鼓得很实,把长青抵在墙上,整个身子都覆了上去。
长青看起来完全处于下风,因此他的话语也越发肆无忌惮。
“这么想尝女人的味道,不如我也来尝尝你的?”
这么说着,他伸手,用力地钳住了长青的下巴,并且将之往上抬起。
长青的脖子随之暴露在他视野里,纤细的,柔软的,似乎一折就断。
“你身上的金银财宝都交出来,今晚听话点,明天我就偷偷放你活着离开,知道了吗?”
长青只看向男人身后的寡妇,“那她呢?”
这村里确实有一个陈寡妇,陈寡妇也确实有两个孩子。
陈寡妇演技了得,站在墙后哭的像是真的,此刻这精壮汉子压制着长青,她也还站在男人身后看着。
她的演技很是了得,但她也确实有自己的孩子,她确实为虎作伥,但,大概也只是为虎作伥。
虽然可恶,但绝不比这些男人可恶,也不该先于这些男人受到审判。
听到长青这句话,汉子笑了一声,“噢?怎么,你害羞?怕被看到?”
他对着陈娘挥手,“你回去吧,东西明天少不了你的一份,等下就别过来打扰了。”
听着陈娘离去的脚步声,汉子有些急切地开始动作,可就在他埋头去解长青衣服的时候,却听见长青幽幽的问他,“你真的只是人?”
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不是人?
接着,他又听见长青说,“上一个村子明明都覆灭了,你们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没事,所以是哪里出了问题?”
“什么东西?”汉子急了,伸手去拽长青的领口,却在这个时候,长青忽然伸手捂住他的口鼻。
若有似无的香味一下子把他的呼吸道都笼罩住了,汉子整个呆住——接着,下一秒,他膝盖忽然被用力一踩,整个朝着反方向骨折,清脆的咔嚓声在夜色里响起,沉闷的哭嚎被捂进长青掌心,这精壮汉子来不及痛哭更多,就被长青用另一只手捏住肩背,指尖灵活一动,顷刻间便卸断了他的肩膀。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长青松开手,有些苦恼于男人还是发出了太大的动静,以至于叫过来了其他人。
又来了三个人,举着火把靠近长青,领头的正是黄昏时出现的另一个精壮汉子。
这三个人谨慎地朝着长青靠拢,却果然还是不及,其中两个很快被长青解决,第三个人眼看没有办法,正打算吹哨子叫来起来更多村民时,忽然,长青面上的潮.红更甚之前,身子一抖,整个人捂着肚子一下子跪了下去。
“你也吃了那东西,果然,你也要腹痛了!”
第三个人带着报复的快感,和一点儿难以言清的兴奋朝着长青靠近,手里的火把被他插到地上,看着已经蜷缩在地面上的长青,他面上竟然出现了一点惋惜,接着,又开始露出笑容。
“之后你也会像其他几个吃了东西的人一样昏迷不醒,这期间我们做什么你都不能反.抗,你知道你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吗?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可以用的人了,你……”
第三个人伸手去脱长青的靴子,长青抬脚踢他,一下踹上了他的心窝,把他踢出三步远,心口痛极,喉间竟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第三个人恼怒之极,却看见长青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面上竟然全是汗水,濡湿的黑发贴着面颊,汗津津的漂亮。
“你吓得尿裤子了?”
第三个人舔着上颚靠近长青,他只觉得成竹在胸。
长青毫不怀疑地吃下他们准备的东西时,他们都感到窃喜,甚至觉得长青愚蠢。
这么蠢就吃下了那些东西,现在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也是自找的,怨不了谁。
但长青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放柔了些。
“怎么被吓的这么可怜?你要是早点听话,我们还能对你更温柔点。”
这个时候,他终于脱掉了长青的一只鞋靴,抓住了长青的脚腕,然后用力,捏着长青的脚腕往自己这边一拉……
长青抬眸,眼尾还泛着潮红,双眼中满是警告和杀意,却因为水汽而显得昳丽惑人。
“你敢!?”
“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男人挺直了背,往前膝行着想要靠近。
长青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个低贱的牲畜,这种视线看得他心里一惊,漏了一拍似得,那种感觉难以说明,于是男人又往前凑了过去,甚至忘记了自己兄弟们的惨状。
他凑过去,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你看,我有什么不……”
咔哒——
他的头很轻很轻地掉了下来,像是一颗蹴鞠般在地上滚动,又被一脚踢开。
长青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向来人,有些茫然又困惑地喊了一声,“关狰?”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鼻音。
他太难受了,浑身都酸痛,小腹以下的地方更是怪异的酸涩难忍,内侧肌肤甚至产出火焰灼烧一般的荒诞感觉。
岔开的双腿之间,那具无头尸体被一把扔开,一身劲装的关狰在他面前跪下,关狰似乎变得更为俊美,更为高大,身体的比例也更为接近完美。
“母亲,我来迟了。”
他这句话说完,长青的眼睫眨动了一下,泪水随之流出。
然后“关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恋恋不舍地换了称呼。
“殿下,臣来迟了。”
说着,他伸手为长青脱掉下.身衣物,露出那双骨肉匀停的腿来,接着,又脱下鞋袜。
很快,那双腿便在二人眼前融合,长青的呼吸急促,抓着关狰的手极为用力,后仰着头痛苦喘.息。
他的双腿竟然变成了一条丰腴的,修长的尾巴,像是蛇尾,却没有明显的鳞片,皮肤柔韧如同江豚亦或者龙鲸。
长青不堪忍受,汗水大滴大滴地顺着面庞滴落,腰身不断地颤抖着,整个人都快脱力。
最终,四枚虫卵裹着粘液堆积在地面上。
长青已经快要晕过去,半昏半醒间他看见关狰拿着一块冒着热气的红色肉块递到他嘴边,来不及多想,长青低头咬住了那东西,温热的液体进入口腔,缓解了饥饿。可这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食物,并且眼前这个东西看起来太过可怕,好在关狰很快为他提供了足够可靠的食物。
——黑色的胶囊状虫茧拟态为了一块烤肉,汁肥肉厚,无比香甜。
长青吞咬着它,有些急切地咽下了烤肉溢出的汁水。
他太饿了,实在太饿了。
现在终于可以吃到能够真正填饱肚子的东西,就连长青,也表现的有些太过急切,几次都差点咬到关狰的手指了。
吃完东西以后长青便直接睡着了,因为关狰是值得信赖的,而他有些太过疲倦。等到再次醒来,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昨晚的那些人都被处理了个干净。
长青坐起身,关狰正在他床边端着一杯水等候。
因为昨晚吃的很饱,所以现在的长青终于感觉身体脱离了那种乏力感,虽然身体还有一些异样的感觉,但这些无伤大雅。
昨晚的那些异常似乎被长青刻意抛在了脑后,他听到外面有急切的嘶嘶声,一边喝着温水,一边问关狰,“外面是怎么回事?”
“殿下,只是祂们在玩闹罢了。”
长青看了关狰一眼,没再继续问,只收回视线,继续喝水。
关狰说的没错,外面确实只是祂们在玩闹罢了。
四只长相奇异的生物正在地面上追逐几只更为瘦小一点的生物,虽然它们此刻都还很小,但确确实实,眼前这些都是虫族无疑。
大概因为是由长青生出来的,那四枚虫卵里孵出来的体型更偏大些,且都是白色,它们看起来更像是西方神话传说里的恶龙,但自胸骨以下到骨盆都是镂空的骨骼形状,再往下就像是海豚一样的尾部。它们四肢强壮有力,又不显得短粗,头部像马,却有着三对眼睛,伴随着它们的追逐行为,它们眼睛上不断地有瞬膜闪过,
这时其中一只忽然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将在地上跑跳的更小的虫族卷起来,它的舌头非常长,两颊上居然还长有鄂腮,鄂腮里密布着尖刺。
与它们相比,地上跑的那几只就有些不够看了。
那几只是从腹痛的那几人身体里寄生出来的,它们看起来瘦瘦小小,像是骨肉嶙峋的猴子,只是双下肢过分的长了,尾巴过分的细了。
长青默不作声地喝完水。
“那些是我昨晚……”
“是的。”
这太怪异了……
但既然自己都已经死而复生,那恐怕世界上再发生什么都不算奇怪。
“有些虫族昏了头,没有发现您真正的踪迹。这个村子的人是聚众的土匪,专门哄骗路过的盗活墓的人,因为这个村子空了,所以他们搬了进来,但他们中有人吃了被虫液侵蚀的动物尸体,所以变成这样。”
因此长青遇到的其实是一队鸠占鹊巢的匪徒。
对于匪徒自然不必留手,而夏国如今的现状,长青便也有了些许了解。
——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竟然都有流匪,说是虫族为患,但人祸也不在少数。
夏国如今的强盛仍然只属于少数人。
长青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碗,指尖转动着白瓷碗,沉声问,“那我是什么?”
不等关狰回答,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又是什么?”
“您是虫族的母亲,妈妈……”
关狰跪在床边,抬起头,双目孺慕地看着长青。
“您不要伤心,这个人类的记忆和基因已经被我全部吸收完毕,您完全可以把我当成他,我就是关狰,关狰就是我,殿下,您的任何指令,我们都会完成。”
“因为,您是虫族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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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是关狰,本文是1v1哦宝宝们,其他虫子叫长青妈妈,只有攻因为和人类融合了所以叫长青殿下,后面可能有手误把殿下打成妈妈或者母亲的地方,大家可以提醒我修改,因为关狰不是长青生下来的,所以也不存在乱|伦。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投雷~
下一本应该是开《我选择当娇纵美人》那本,可以的话拜托大家点一个预收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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