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注定的星星》云沐茶

9、正常人

　　“ 宁晚困，新的钢琴到了，我们去试试啊！”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从楼道里穿了进来。

　　宁晚困把零食塞进桌柜里就笑眯眯的走出去“好。”

　　另一个小姑娘熟练的挽起她的胳膊，笑的眯起了眼睛，宁晚困比同龄人要高一些，小姑娘顺势靠在她的肩膀上，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这次的钢琴可漂亮了，还有金色的花纹哎！”

　　“你会弹？”宁晚困低头朝她轻笑着，丝毫不抵触小姑娘对她的亲密接触。

　　小姑娘摇了摇头，又抬起头朝宁晚困笑“你会不就好啦，我坐在你旁边听！”

　　“好。”宁晚困点了点头，平时走得飞快的小姑娘，此刻慢下了脚步，好像是怕半倚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跟不上自己的步伐摔倒。

　　路舟一愣怔地看着逐渐远去的两个人，宁晚困和幼儿园那会儿一样了。

　　一想到这，路舟一脑子里的那根线不由得绷紧，她会不会又生病又上不了学？

　　他悄悄的跟在两姑娘后面边走边想。

　　宁晚困轻轻的坐在钢琴前，抬手摁了几下琴键，琴声清脆悦耳像一个个从琴键里蹦出来的小精灵。

　　：好琴。

　　小姑娘看着宁晚困安静的脸庞，毫无感情的双眸盯着琴键，清清冷冷的她弹出来的却是温柔惬意的小星星。

　　宁晚困仔细的盯着琴键，又抬起头看向琴谱，突然身后传来响动，宁旭和方文静拎着一大包零食回来了。

　　她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抬头打量了一下，顿时眼神飘忽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爸爸妈妈。”

　　“嗯。”两人明显神情也不太对头，随便应了一声，把一大袋零食放在桌上，方静静朝宁晚困伸出手“困困，过来让妈妈抱抱。”

　　宁晚困站在原地愣神了许久，似乎是不太愿意过去，可是面上又没有什么表情。

　　还没等两人感觉到奇怪，她就主动抬起胳膊环住了方静静的脖子，方文一脸惊喜的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而宁晚困面无表情的靠在她的肩上，这一幕尤为奇怪。

　　宁晚困就像小时候舞台上木偶师腿上的那个木偶一样，听话乖巧没有情绪。

　　方文：“今天的琴练怎么样啊？”

　　宁晚困低头沉默不语，方文刚还慈爱温柔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抓着她胳膊的手也骤然收紧，甚至用力到指尖发白。

　　她扭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许怪异，平时温柔的眉眼这会儿也染上了怪异之色，眼底有些许癫狂“困困，你不是最听妈妈的话了吗？妈妈不是和你说在家里也要有感情的呀。”

　　宁晚困两个纤细的胳膊被捏的有点发青，可她却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一样，歪着头笑了出来“我记得。”

　　看着宁晚困笑了出来，方文顿时又变回了那副温柔的模样，继续拆着手里的零食递到她嘴边。

　　宁旭走到钢琴曲，拿起钢琴上的琴谱看了看“小星星？困困你不该再练这个了。”

　　方文顿时将宁晚困摔到了沙发上“你该听话的！不是说了吗？你不能再练小星星了。”眼神聚焦一瞬，看到宁晚困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痛苦，又连忙蹲下身轻轻地牵起她的双手“困困，你知道自己的状况的，妈妈是为了你好，妈妈不想看到你被欺负的样子，原谅妈妈好吗？”

　　“困困是正常人啊………困困原谅妈妈！原谅妈妈……”方文低下头哭了出来。

　　宁晚困坐正了，垂眸轻轻一笑“嗯。”

　　方文松了一口气，胡乱的擦了擦脸“困困，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不可以有任何反应，像小时候那样。”

　　“好。”宁晚困抬起头，一歪笑的阳光灿烂“今天的曲子练完了，我才弹的小星星。”

　　“好。”方文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我都知道困困最听话了。”

　　宁旭看完这场闹剧才走过来同样摸了摸宁晚困的头，伸手递给她几张现金“困困乖，爸爸妈妈今天要出去，晚上不回来了，自己买点吃的。”

　　“好。”宁晚困俏皮的笑着。

　　咔嚓，门关上了。

　　宁晚困的眼神暗了下来，将方文临走前给她扎的双麻花辫拆开，双唇轻轻叼着皮套，扎起了马尾辫，然后拿起钥匙转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宁晚困拿着一个5寸的蛋糕回来了，暗蓝色的蛋糕上是美丽的星河，她往上插了一根蜡烛，点燃，吹灭，整个过程都很麻木。

　　蛋糕上没有祝福语，身边也没有人，自己也感受不到情绪，但是今天是她的九岁生日。

　　她一个人坐在餐桌前闷头把蛋糕全吃了，这不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生日。

　　宁晚困回到卧室从床头柜里找出医疗箱熟练的给自己上药，她的胳膊好多地方都肿了青了，有些地方甚至都被刮破了，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上好药后，宁晚困坐在窗台上，窗台上小时候的靠枕被扔得只剩一个大星星抱枕了，小时候这个窗台很温馨，有漂亮的夜灯和投影仪，但是这些很久以前就坏了。

　　可宁晚困好像丝毫没有感到落差感，好像环境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她还是抬头看着天空，像小时候那样数着星星。

　　“1、2、3………”

　　“嗨！困困！”

　　突然熟悉的声音朝外面穿进了她的耳朵，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奈何家里很安静。

　　宁晚困低头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努力的跳起来朝她挥手“一一？”

　　楼下，路舟一努力的朝楼上挥手，还不停的把手里的暖黄色的灯往高举。

　　那一抹暖光在漆黑的夜里像一颗星星一样。

　　宁晚困急忙穿好衣服跑下楼，走到他的身边。“你怎么来了？”

　　路舟一把礼物塞到她手里“生日快乐！”

　　“对不起，来迟了。”路舟一挠了挠头又把脚边的蛋糕提起来“我知道你肯定吃过蛋糕了，是我觉得还是得买。”

　　宁晚困认真的盯着面前的男孩，那个蛋糕很大，她一个人吃完花费了不少的时间，那股甜蜜还在她的喉梗间久久不散。

　　“没吃，他们不在没买。”

　　“啊？”路舟一的神色顿时变了“没事，我陪你过生日！”

　　家里有监控，两个孩子没有回去，他们都在外面，点上了蜡烛，一个唱着生日歌，一个在许愿。

　　开学后，宁晚困的人缘越来越好，路舟一依旧沉默不语，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闷头看书或者是睡觉。

　　他的身上时不时带着很多的伤，而宁晚困的桌柜里总是放着一个小的医疗箱。

　　宁晚困的成绩很好，每逢考试她都是学校的年级第一，各种竞赛奖状拿到手软，有些还有奖金，她的卧室里总堆着一摞落了灰的奖状。

　　家里的东西逐渐少了很多，他们也很少回家了，穆临和苏舒也很少来他们家了。

　　这个状况一直维持到她六年级。

　　“困困！”方文和宁旭拎着行李箱”出现在了门口，方文激动的冲上前抱住已经一米五的女孩“妈妈回来了，工作太忙了！”

　　宁晚困的眼睛上迅速染上一层欣喜，抱住了女人的背“我好想你妈妈。”

　　方文惊讶的松开了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逐渐含满了泪水“我的小姑娘，终于终于………”说着说着便哽咽的发不出声音了。

　　宁旭也扭头擦了下眼泪，蹲在宁晚困身边将两人环在怀里，宁晚困的下巴搭在方文的肩膀上，嘴角噙着的笑与这个氛围有一丝说不上的违和。

　　这个家又像小时候一样开始运转起来了。

　　“早！困困怎么起怎么早，今天不是星期天吗？”方文将早饭放在桌子上。

　　宁晚困下楼的脚步顿时顿了一下又立马走到方文身边垫脚亲了下，笑眯眯的说“妈妈，我要出去跑步了。”

　　方文还没从宁晚困愿意主动亲近她的喜悦中出来，顿时就被浇了一盆冷水，僵笑道“先吃饭吧？”

　　宁晚困低头看了一下，盘子上放着都是她不常吃的东西，摇了摇头“等我回来好吗？”

　　方文看着她离开了背影僵在了原地，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的陪过她了，久到都不知道她的生活习惯，久到不知道她想吃什么。

　　“困困！”路舟一站在路口朝她招手“这边这边，一会儿去吃什么呀？”

　　宁晚困朝他摇摇头“他们回来了，我要回家吃，你去吃吧。”

　　“啊？”路舟一失落的低下头，眼中日上顾一丝恨意：三年没回来，突然回来干什么？给别人添堵吗？

　　穆临和苏舒刚到就看到餐桌上两个人阴沉沉的低着头。

　　苏舒急忙走过去坐下“怎么了？困困呢？还没醒吗？”

　　话音一落餐桌上的气氛更阴沉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文才说到“困困出去了，晨跑去了。”

　　顿时两人的表情也变了。

　　宁晚困回来了，四个人的表情变了变立马笑眯眯的，方文给她重做了一份“困困，来吃吧。”

　　宁晚困看了看盘子里是不变的食材，她抬头笑着“好，谢谢妈妈。”

　　突然一股陌生的味道传了过来，她皱了皱鼻子：什么味？

　　又看了看桌子上众人面前的早饭：没有啊…

　　那…哪来的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