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我》梅识雨

36、怀疑

　　白曳失踪了。

　　晚上十一点半边飞雪洗漱完正准备抱着小胖睡觉，顾南踌的电话嘟嘟嘟打进来，平常睡觉边飞雪有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的习惯，今天听到白曳联系不上的消息没由来心里一突，莫名没有设置手机模式。
　　她希望这是白曳。
　　“在呢！”
　　顾南踌的声音很沉，“白曳还没有回来，联系不到。”
　　“……”

　　边飞雪糊里糊涂挂了电话，再一次尝试给白曳打电话，还是关机。
　　但她并不像顾南踌那样焦虑，甚至她觉得男人这样紧张有点奇怪，白曳已经是一个成年很久的大人了，就算几天联系不到也正常，指不定有什么事情要做。

　　她不理解，在听到外面似乎是从远处传来的一声闷雷时拉开窗帘露出一条缝隙，乌沉沉的天空眼瞅着就要下雨，厚重的云层与云层之间透出一点乳白，积压着往下走，闪电随后就到。
　　“就是不知道阿曳有没有带伞，要下雨了。”
　　边飞雪抱紧小胖摩挲着它的脑袋，毛绒绒的热让她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得到一点点安全感。
　　秦钟不在，这座房子显得尤其大。

　　就在这边边飞雪心神不宁地躺进被窝带上耳塞准备强行入睡时，顾南踌已经联系上了秦钟。
　　一场动荡在倾盆而到的大雨悄然发生。

　　苏杭此时就在秦钟家里，这个小区是苏家的产业，趁着秦钟回来住他也来这里住，同一栋不同楼层。
　　雨点已经敲在了窗户上，秦钟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点，“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顾南踌在电话称是，“阿曳不可能不说一声就走，爸妈那边也不知道。”
　　“哪里都没有，视频从咖啡厅出来之后就不见了。”
　　更准确的说，是因为咖啡厅出来直走后进入光辉大道，道路两边正在施工，把摄像头给遮住了，一直到下一条主路的转角。
　　“最后见的人是谁？”
　　“边飞雪。”
　　秦钟哑然。

　　这时的边飞雪正在做噩梦，仿佛是被梦魇住了，汗湿透了薄薄的睡衣，手脚神经质挥动，小胖从主人的枕头边惊醒，炸毛弓身朝着边飞雪的方向呲牙咧嘴，只是不敢上前。

　　这是一个抽象的梦，梦里只有大号的火柴人，像是画作中不断嚎叫的人，他们在追她，可被追到时这些人就从她的身边越过，奔涌向前，然后在某个远古的声音响起时骤然统一转头看向她，用来表示眼睛嘴巴的空洞里竟然能看出不同火柴人的表情，他们都在凝望。
　　边飞雪被不断超越，越来越多的恶意窥探，她想停下，身体却有自己的意识。
　　在无限的相似循环中，她看到头顶上的那一双通红的眼睛。
　　它想让她死。

　　随着一个炸雷裂开边飞雪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已经很少做梦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她嘴里嘀嘀咕咕地把小胖拢到怀里，一边去翻手机。
　　手机屏一亮就显示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秦钟的，最近的一个在十几分钟前，而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边飞雪赶紧打开微信，秦钟在两点多时告诉她自己一会儿回来。

　　边飞雪双腿发软地从床上滑下去冲凉，刚才的梦已经不那么清晰，恐惧却如影随形，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那样难过，只想躲避，远远离开。

　　等她换上新的睡衣从洗漱间出来，秦钟正好到家。

　　大门处被一道闪电倏地照亮，男人高大的身躯投影在地上像猛兽，他只身回来，剩下的人正动用各种关系手段翻到城市去寻找白曳。

　　听到声音的边飞雪第一时间把自己房间的灯关掉，颤着手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这样的雨夜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间，但下一秒，她的手机嗡嗡嗡震动不停。
　　秦钟的电话！
　　边飞雪松了一口气，连忙接起来，“秦钟，家里进人了！”

　　女生的声音虽颤抖，但是异常清明，绝对不是刚睡醒的样子，秦钟心里计较，声音很慢地解释说：“是我，我回来了。”

　　漆黑的雨夜中只有秦钟家这一处灯火通明，边飞雪不知所措地坐在他旁边，抱在怀里的橘猫张大嘴斯哈打哈欠，在主人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昏昏欲睡。
　　“怎么这个点……阿曳还没有找到吗？”
　　边飞雪表情一变，坐直了身子问秦钟。
　　“还没有。”
　　“还没有？那你要去找吗？怎么这么晚回来呢？”

　　秦钟瞅了一眼女生，又瞅一眼，似乎在估量，眼神严肃，把边飞雪钉在原地不敢乱动，有些别扭地拧巴着身子。
　　“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男人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女生的反应，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希望但又很害怕从其中看出点什么。
　　边飞雪把垂落在脸颊前面的碎发拢到耳朵后面，苦涩一笑，“顾南踌也问过我……”

　　“成年人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吧，说不定她有什么事情要做，就没回来？”
　　边飞雪试图理解这其中的逻辑。
　　“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了？”
　　“没有。”
　　边飞雪稍微松一口气，“这样紧张很奇怪，她已经是个大人了，不可能会无缘无故走掉，肯定是有事情要办的。”
　　秦钟沉着脸，“确实不会无缘无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啊？”

　　眼见边飞雪还傻愣愣看着自己，秦钟心底一阵烦躁，女生只有眼下有不甚明显的黑眼圈，并无其他异常。
　　“阿曳失踪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我们一起喝咖啡，顾南踌给她打电话然后阿曳就走了……我也走了。”
　　“你去了哪里？”
　　边飞雪支支吾吾不说话。
　　“按照你们喝咖啡的地点，你晚上才到家，为什么走那么远，你去南街干什么了？”
　　边飞雪一愣，从秦钟咄咄逼人的话中慢慢反应过来，伸出手指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你怀疑我吗？”